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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家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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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家兩子

第十六章

阮府的後院,進進出出的仆人都垂著臉不敢造次,蘇蕭果然是說到做到,他留下了蘇玉竹在郡王府住了一夜,僅一天就辦好了所有的文書手續,賜予和離,阮璃玉在郡王府大門口跪了一夜,還讓幾個人扭著按了手印。

這些小廝說與玉竹的時候,他只一笑了之,次日便去阮府收拾東西,本來也沒什麽是他帶來的,來京城的時候便是孑然一身,因是好武,蘇蕭賜了不少書籍和兵器寶物,一幹人等也都是宮中帶出來的,現在要離開阮府了,看著住了一年的府邸,不禁觸景傷情,唏噓不已。

蘇玉竹站在院中,看著剛跟著自己出來的阮璃玉,撫著心口,只覺解脫,她灰頭土臉的,想必這一夜也是吃了苦頭,心中泛起絲絲苦澀,輕咳了兩聲,別過臉去,再無不舍……

貼身小廝跑了過來:“東西都收拾好了~主子!”

他點點頭,也沖璃玉笑笑:“你保重,”說著抱拳欠身:“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阮璃玉咱們後會有期。”

這句話是他倆每一次分開的時候常說的,她曾為此竊喜,現在聽來那句後會有期,生生帶著無期的決然,阮璃玉沖到他面前,定定地看著他。

為什麽他的眼中竟是隱隱的笑意,為什麽他要求去?見她只看著他,蘇玉竹轉身便走,不想剛一動,胳臂頓時被人拉住,他不解的回頭,她立時像燙著一般松開了手,吶吶道:“我真想不到你都是我的人了還能去哪?”

蘇玉竹隨即皺眉:“這個就不勞阮小姐費心了,”他扯了扯唇,笑意未達眼底:“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必須等著女人來負責的,我想即使我不是貞潔之身,也能有人看見我的好,而不是娶了我放在後院隱忍著等待油枯燈滅。”

“玉竹……”她猛地擡頭,再次抓住他的手腕,眼中全是驚慌失措:“對不起,我只是覺得對不起你們兩個,誰也對不住,很混蛋,其實我想和你們好好過日子,只是……”

她話未說完,蘇玉竹冷哼一聲,他的手已然按在了她的手上,卻是硬生生的用力扯下了甩到一邊:“這些話已不必對我說了,從今往後還是和我那好弟弟好好過日子吧。”說完人已是轉身而去,阮璃玉伸手欲抓,卻是失力一般垂了下去。

她因是處/女之身被同僚笑話,一氣之下去了惜君樓,彼時炎月初到樓裏,是個青澀的清倌,她選了他,完全是因為當時只有他緊張得不得了,然後就包下了,從第一次的魚/水/之/歡,到他技術嫻熟,她先是每隔幾天就去,慢慢的隔月,每次去了之後便是空虛,也是一時失察說了漏嘴,被她爹羅瓊發現了這個秘密。

然後是家規,羅瓊因年輕時候的事對男女之事看得很重,他得知炎月一直跟著璃玉的時候,便讓女兒將人接了府裏來,因地位低下,也只是小爺樣的。

羅瓊怕他行為不端,整日叫在身邊調教伺候著,阮璃玉反倒不叫他了,正是這個時候,蘇玉竹出現了。

他二人相識在巧緣節相遇,那天阮璃玉心煩,一個人在街上閑逛,因是想著心事也沒註意誰撞了她,直到蘇玉竹拿著她的荷包遞到面前,才驚覺東西丟了。

當時大街上到處都是戴著面具的人,她看著面前的男子,心底生了一絲奇怪的感覺,他身穿青衣,背後背著一個包袱,一手還拿著長劍,雖然容貌不是頂尖的,但在人群中偏就有一種獨特的風姿。

隨後她理所當然的搭訕了,這才得知公子還大有來頭,乃是高陽公主的師兄,當朝君後的侄子,也是玉竹初來乍到完全不設防,他對京城的彩燈很好奇,一邊走一邊張望。

阮璃玉跟著他他也不以為意,那天晚上,高桿上掛的百合燈是白玉百合燈,蘇玉竹在臺下看了很久,她猜他定然喜歡,便上了臺猜謎題。

不想剛猜了兩道,只見一道人影飛身而上,他腳尖輕點,直接奔那白玉百合燈而去,她看著那一飛沖天的身影,目瞪口呆。

然後是他輕輕落在面前,一手提著燈,對她抱拳:“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阮小姐後會有期。”

再然後飄飄然下了臺,飄走了……

阮璃玉再忍不住腳步往大門口沖去,後來她二人兩情相悅,君後賜婚,之後才想起炎月,不知所措,而那時,新婚燕爾,正是濃情。

蘇玉竹錯愕的表情她永遠都不能忘記,可後來竟也提了炎月做了側君,她萬般無奈,雖然從不去那,但是兩個男人的後院,那種責任感壓得她上不來氣,她對玉竹一心一意,原來每天都與他膩在一處,可羅瓊罰了她幾次,後來玉竹竟是大病一場,再後來更是日漸消瘦,兩個人再沒能好好說上幾句話,她直接搬去了書房,想冷靜冷靜……好好想想怎麽辦。

她二人這兩年多的回憶,成了她感情的全部,她的玉竹,阮璃玉眼中幹澀,腳下生風,到了大門口,只見蘇玉竹剛好上馬,不禁大喊一聲。

“玉竹!”

蘇玉竹回頭,他背後背著他最喜歡的流雲劍,看著璃玉對一幹小廝說道:“君後賜我的東西全都送回郡王府,昨天我已經稟了君後了,這些我都用不著。”

說完對她淡淡一笑,卻是兩腿一夾:“駕!”

“玉竹!”阮璃玉撒腿跑了起來,他竟然什麽都沒帶走……

……******……

郡王府裏,阮今朝如坐針氈,沒有君後的口諭,她和青君不得回去,偏還惦念著姐姐,想叫人打探一番吧,君後還讓她喝茶,她無奈只好陪著這個爹在前堂幹坐著。

蘇青君也是無精打采的,他心裏矛盾至極,表哥的事大家都知道,其實阮璃玉也沒什麽大錯,若說錯,便也是瞞了的錯,然後在羅瓊的管制之下兩頭為難。

他想著表哥那般灑脫,自己若有那麽一天,今朝知道他是算計著她,硬是用阮府最註重的責任讓她娶了他,還會不會這般對他?娶親之前的打擂,他明白那是父後在堵悠悠之口,即便她有一日反悔了,也能說,親事是她自己求的,而不是他逼迫的……

可是,他能承受得了她怨恨的目光嗎?蘇青君胡思亂想起來,他懨懨地趴在床上,沒骨氣的想,若是那樣的話,頂多多說幾句好話,哭上一哭,鬧上一鬧,他是不會傻得自己離開的……

這邊已是喝了第三碗,阮今朝忽聽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院子裏好像來了很多人,她伸脖看著,只見一個侍衛摸樣的進了前堂,躬身道:“稟君後,蘇公子的東西全都送回來了。”

“嗯,”蘇蕭半閉著眼,頭也沒擡:“玉竹人呢?”

“蘇公子讓人把賞賜的東西都帶回來了,自己騎馬走了,說是闖蕩江湖……”

“呵,”蘇蕭輕笑道:“這才是玉竹,隨他去吧,”他端起茶碗,頓了一下,似是猜想起地問道:“小魚兒呢?”

那人恭恭敬敬答道:“魚兒總管還在阮府與羅將軍理論。”

“也隨他去,”蘇蕭道:“好好的兒子給養成這樣,哪個當爹的不心疼呢!”

阮今朝的眼皮忽然跳了跳,她放下茶碗,走到前面齊膝跪下。

“爹爹容稟,”她忐忑道:“我阮府的確對不起玉竹姐夫,但是姐姐對他的情意可謂真真切切,我爹他也是想一家人和和美美,從不敢欺辱別個。”

蘇蕭看向回來稟報的那人,那人忙道:“羅將軍一直在陪不是,說對不起魚總管雲雲。”

“哼!”蘇蕭將茶碗重重放在桌上,也不看阮今朝,只冷冷說道:“他哪裏是覺得對不起我們玉竹了?他是怕對不住連城!”

阮今朝叩首:“爹爹恕罪。”

“你先下去吧,”蘇蕭揮手遣下那侍衛,然後看向今朝又道:“今朝起來吧,這事與你沒多大幹系。”

阮今朝無語,不敢違逆,訕訕地站在一邊,她知道,他必定還有話要對自己說。

“今朝你還記得那年我對你說過的話麽?”

“記得,”阮今朝知道他說的是什麽,她挺胸答道:“君後曾對今朝說過,青君的妻子,必定是文武雙全,才貌兼備,阮今朝自愧不如。”

“的確,”蘇蕭嘆息道:“這是每一個當爹的願望,都希望自己的兒子能找一個最完美的妻主共度一生,可你知道青君到頭來還是嫁給了你麽?”

阮今朝當然不敢說自己睡了人家兒子,她閉口不言,垂下了眼簾。

“現在我不是君後,也不想以本君來說話,作為你和青君的爹爹,我想告訴你,當時說那些話,並不是全部,最重要的,是要有心。”他看著她語重心長:“其實你表姐比你更適合青君,她不僅文武雙全,才貌兼備,而且還對青君有心,可這些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青君喜歡,你也喜歡,如若兩情相悅方能成就美滿姻緣。”

話只能點到為止,蘇蕭想起兒子的執拗,面露疲色:“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倆再住一晚,明早再回去罷!”

阮今朝連忙稱是,她恍惚的回到房中,發現蘇青君把頭埋進了軟枕下也不知趴了多久,她走過去俯身查看,剛好他聽見響動掀了軟枕,對上她迷茫的雙眼,便覺莫名的懊惱,當初為什麽不直接對她說了,就直接說喜歡她完事了,哪還有這麽多的煩惱!

“你幹嘛呢?往裏讓讓!”今朝貼著他的身邊,滑下身子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我、我頭疼!”蘇青君打定主意要將那些話說出來了……

“是嗎?”她喃喃道:“我也頭疼呀……”

“今朝~”他鼓起勇氣翻過身來,側身對著她:“我有話想對你說,其實……其實我……”

“嗯?”阮今朝突然也側身過來,她一把抱住他的腰身,將自己埋入他的懷裏磨蹭著問道:“其實你怎麽了?”

她的動作是那麽自然,仿佛是夫妻之間再自然不過的事了……

蘇青君錯愕之餘,那口中的話也從表白加坦白變成了輕嗔:“其實我那天可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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