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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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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姜綰坐在窗邊,神情沮喪。

“阿綰,看你好像有心事,可以同我說說嗎?”

“剛才聽到關於我一個仇人的消息。”

“他怎麽了?”

“他死了。”

“仇人死了可是天大的喜事,為何你好像不大高興。”要是陸璟的仇人死了,他肯定會極其高興,恨不得放兩掛鞭慶祝,絕不會這般愁眉苦臉。姜綰這般沮喪,此事必有內情。

“我的想法一向異於常人,同你說了,你也理解不了我的想法。”

“你總說自己是個瘋子,旁人也這般說你。可和你相處這些日子,我卻認為你並不是那個樣子。同我說了,你的心情會好受許多。”

“我家境很好,可天有不測風雲,家道中落。我也落入仇人之手,受盡折磨。我暗暗發誓等我長大了,有本事了,必定要所受的痛苦,千倍萬倍還回去。如今我已經長大,還是一點本事也沒有,報仇無望,窮困潦倒,靠一口氣撐著茍活。”

“昨天我聽說我的一個仇人死了。他那樣的大惡人,一生惡事做盡,害無數人。居然平平安安活到老,沒受多少痛苦就死了,真是令人氣憤。”姜綰口中死了的仇人自然不是許意,而是許意的好奴才王公公。

“萬事都往好處想。他固然沒有報應,但他死了總是好事,畢竟他要是不死,逍遙自在的活著,你會更痛苦。”

“這算什麽好事。只要他活著,我就有機會報仇,親手折磨死他。況且這個人不是我最大的仇人。我最恨的人還好好活在這世上。她一日不死,我一日痛苦萬分。”

“說不定哪天,你最恨的人也死了。如同今天這般,不用你出手,老天會出手收她。”

“我這人活著都費勁,還要靠仇人施舍。整日把報仇掛在嘴邊,卻沒有任何進展。我想要親手殺了仇人,而是在一旁等著仇人死。我不能掌控自己的人生,喜樂只能靠天。多可悲呀,自己是個廢物,只能靠幻想未來出現好事活著。”

“我娘看到現在的我,定會失望透頂。她盼望我堂堂正正立於天地之間,我卻成了陰溝裏的耗子,整日瘋瘋癲癲,人見人厭。”

盡管與母親的關系不算特別親近,但姜綰仍舊很想念母親。

陸璟想安慰,卻不知該說什麽話,只得在一旁幹坐著。兩人相對而坐,卻無人說話,氣氛凝重壓抑。

受不了這種壓抑的感覺,陸璟搜腸刮肚想出些安慰的話。“人活一世,運氣是極其重要的。你淪落至此,並不代表你沒有本事,可能純粹是運氣太差。你歷盡艱險,還能努力生活。身處泥潭,還能保護自己。從不自苦,只為難旁人。你娘若見了你現在的樣子,高興還來不及,怎會對你失望呢。”

“咱們兩個初見時,你那般神采飛揚。看你現在的樣子,哪有點從前的樣子,不像是我從前認識的那個阿綰了。哪像現在,成了個多愁善感還愛哭哭啼啼的小病貓。”

“誰哭哭啼啼,誰是小病貓。我可是只兇惡的大老虎,你說這種話等於在老虎嘴邊拔毛,不要命了。”

陸璟隨意發揮的幾句話,居然歪打正著起了作用。姜綰語氣堅定,“我不過是一時傷感,我會盡快振作起來。睡一覺,明天早上醒時,又變回那個神采飛揚的大老虎。”

……

在楚國,上司克扣俸祿是常事。只不過在林箏的治理下,姜綰所在的縣衙已經算比較好的。上司最多克扣一部分俸祿。總歸不敢把下屬的俸祿全扣了,讓下屬喝西北風。

姜綰的歷任上司,基本都把她供起來,從沒人敢克扣她的俸祿。姜綰的新上司張大人是從遠處調來的,並不知道姜綰的威名。再加上從前欺壓下屬習慣了,把所有下屬十二月的俸祿都扣下,收進自己兜裏。

姜綰滿心期盼領了俸祿,去置辦年貨,居然發現自己的俸祿被上司克扣。沒有俸祿,是想讓她在過年的日子去喝西北風嗎?姜綰暴怒,這麽多年少有敢來主動招惹她的人,張大人這是吃了熊心豹膽,敢動到她頭上。

治不了許意,還治不了上司。該給新來的張大人立立規矩,知道該怎麽當她姜綰的上司。姜綰提刀往上司張大人家奔去。面對這種惡心的上司,服軟是沒用的,一定是要用強。好好收拾一頓,才能要回俸祿。

姜綰初步打算去上司家門口哭喪,逼上司把私吞的俸祿吐出來。要是這招還不管用,姜綰還有後手。趁人不註意,把上司的房子點了。張大人的房子都燒沒了,肯定沒心情過年。上司不痛快,姜綰也能出出氣。

不過燒房子這招屬於兩敗俱傷,輕易不能用。畢竟真把上司的房子點了,俸祿肯定也要不回來了。

張大人的房子臨街,遠遠一看,可比姜綰家的矮小土房子氣派多了。

姜綰感嘆,都這麽有錢了,還非要克扣下屬的糊口錢。不過轉念一想,說不定這麽闊氣房子就是靠克扣下屬的血汗錢,蓋起來的呢。

街上人來人往,真是天助姜綰。人越多越好,她不怕丟人,張大人怕不怕就不知道了。

姜綰一腳踹開大門,開始表演。“無恥狗官,還我血汗錢。貪了姑奶奶的錢不還,你必定腸穿肚爛不得好死。……”

姜綰把這麽多年積攢的罵人話一股腦說出來,把張大人罵了個狗血淋頭。張大人震驚不已。畢竟旁的下屬只敢好聲好氣求他,像這種上門要錢的,還是第一次見。張大人也不是善茬,見姜綰是個身材單薄的小姑娘,也沒什麽好怕的,想把姜綰哄走。

“不把俸祿還我,我就弄死你。大人是新來的,可能不了解我。我不久前還把同僚打了一頓,他不忿,還想還手,被我拿匕首紮到身上,現在還在家養病。大人要是不識擡舉,下場說不定會更慘。”

“居然是你幹的。”這下張大人有些害怕。他三日前才上任,連人都認不全。畢竟認不全人,也不耽誤撈錢。只人聽說有個不能惹的人,但不知這人就是姜綰。

“罷了,念在你年紀小,我不跟你計較。我把錢給你,你不必在我家繼續鬧事了。”

張大人將錢扔到地上。“諾,給你。”

明明這錢是姜綰俸祿,是姜綰應得的,如今反倒像施舍給她一樣。

過往與現實交疊在一起,許意也是這般欺辱她的。為了活命,她只能匍匐在許意腳下,任她羞辱。怒火直沖天靈蓋,許意這般也就罷了,張大人算哪根蔥,也配如此囂張。讓她低頭,也是有代價的。

姜綰盤算著報覆的方法,只是報覆之前,先把錢拿走。姜綰撿起錢,攏在懷中。雖然彎了腰,但動作並不狼狽。

井邊有個木桶。這個時節,許是剛從屋裏拿出來,裏頭的水還沒完全凍上。姜綰大喜,寒冬臘月,要是把這麽一桶漂著冰碴的水潑到張大人身上,說不定會凍成冰柱子。

姜綰沖到井邊,提起木桶,將裏面的冰水都潑到張大人身上。這一套動作極快,張大人毫無心理準備,沒來不及躲閃。張大人渾身濕透,寒風灌進四肢百骸,身體的血仿佛都被凍住,不再流動。四肢僵硬,打著冷顫,連話都說不出。

趁著這個機會,姜綰沖到張大大身邊,一陣拳打腳踢,等到打夠了。揪住張大人的頭發,笑道:“這就是惹我的下場。去找林箏把你調走,別在我面前礙眼。要是再敢繼續當我的上司,我自有法子收拾你。今天是潑冷水,明天等著大人的可能就是刀子,大人好自為之。姑奶奶能混這麽多年,總還是有點本事。你不服氣,可以一一領教。”

要回俸祿,又出了胸中惡氣,姜綰高興不已,連路都快不會走,在街上蹦蹦跳跳。這麽高興,必定要買酒買肉,吃頓好飯慶祝一下。

陸璟從醫館出來,遇到蹦蹦跳跳的姜綰。見姜綰這般高興,陸璟問道:“怎麽這般高興,是有什麽喜事嗎?”

姜綰正想找人傾訴喜悅的心情,見陸璟主動問,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講給陸璟聽。“張大人整個人都被淋成落湯雞,又被我打了一頓,那眼神可嚇人了,恨不得要吃了我。不過再生氣也沒敢還手,白白挨打了。笑死我了,哈哈哈……”

“真是大快人心,對於這種不當人的上司,必須收拾,絕不能讓他好過。”

姜綰道:“阿璟,你不會是為了哄我開心,才說違心的話。你這樣的大善人,肯定會感覺我做的過分。沒想到你會支持我。”

“我是心善,又不是傻子。那個狗屁張大人不當人在先。你開始不過罵了他,又沒動手打他,已經算手下留情。

“哪知他又犯賤,認慫還要耍小心思,非要把錢扔到地上羞辱你。他做這等下做事,才挨打的,一點也不冤枉。平日裏張大人作威作福慣了,不知怎麽欺壓下屬呢。不過旁人為了生計,不敢發作,只能把苦往肚子裏咽。剛來三天,人還沒認全,就開始撈錢。沒想到這回踢到鐵板上了,被修理一頓。”

“阿璟,你的話有理。絕不能慣著這等賤人。賤人犯賤一次,我就打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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