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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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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修改)

葉世棠擡頭看了看還在飄落的雨水,還有白束明顯模糊的面容,一瞬間心裏緩緩生出一股暖意來。

原來她到現在還記掛著自己在淋雨,舍不得自己淋雨,才會急著將他推開去拿雨傘。

這個外室雖然愛錢,但是至少對她是真心的。

他這樣想著,最起碼生活了二十五年來,還沒有哪一個人這麽的在乎他,也沒有哪一個女子甘心等候他六年而沒有一句怨言,也從來沒有一個人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自稱是他的女人。

這個外室終究與旁人不同。

“不用拿了,就這麽遠的距離。”葉世棠回頭看了看院子到廂房的距離,溫聲道。

白束卻不聽他的,幾步就跑回了屋子,拿出一把紅色的油紙扇,徑直放到他的手上道:

“不管距離遠近,老爺都先拿著吧。”

葉世棠正感受著白束的溫柔體貼呢,就聽見她接著又道:

“爺早點回去吧,不然雨越來越大了。”

什麽?早點回去,不僅是葉世棠徹底懵住了,就連長生和祝婆子也傻住了。

“你讓爺回去?”葉世棠才漸漸溫暖的心一下子就跌落到了冰點,玩味的看著眼前的女子,他倒是要看看她玩的什麽把戲。

白束沒有說話,這位爺是什麽意思,這性格也太喜怒無常了吧,難道又是想殺她了,總不會是想住下來吧。

才想到這裏她便覺得不可能,搖了搖頭,看著葉世棠仿佛點亮了的眼睛,瞬間意識過來,又忙著點了點頭。

葉世棠眼底的星光就那樣一點點的泯滅,心裏才升起的一點點溫情也立馬消失殆盡。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蕭煞之氣,冷的瘆人。

葉世棠默默沈著臉,優雅的撐起了傘,大步一跨朝前走去,濺起了一灘水漬。

餘留下在後面還沒搞清楚狀況的長生,拼命的奔跑著呼喊:“爺,雨天路滑,你小心點。”

葉世棠沒有乘馬車,他一人一傘,黑色的長袍,紅色的油紙傘,行走在飄了雨的漫漫長街中,陰沈著臉,卻更顯矜貴非凡。

“還沒有追上來?”葉世棠雖然走的飛快,但是心裏卻隱隱有一種期待,那個女人只不過在跟她玩一場游戲而已,她等了六年,怎麽可能放過他這到口的肥肉。

“趴趴……”的腳步聲終於在身後響了起來,葉世棠恍然般的一回首,笑意還沒有綻放,臉就黑了下來。

“怎麽是你?”

長生納悶了,憋屈了,他以為是誰?不是他還會是誰?

看著失望的轉回頭的老爺,一瞬間,長生似乎意會過來了,難道老爺對那個外室上心了?

這也太神奇了,這個在他心中清心寡欲、冷心冷肺的老爺,是沒有感情的,他怎麽會對這樣一個時刻惹他生氣的女人上心呢。

不可能,這不可能,長生一直重覆著這幾句話才能讓自己從震驚中平息過來。

主仆兩各懷心事,繼續往前走著。

偶有一兩個駕著馬車的貴人停了下來,撩開車簾子,看著這樣謫仙人一般宛如潑墨畫中的的男子,也是止不住的讚嘆:“杏花春雨江南,春風得意探花郎”。

“探花郎果是好樣貌。”旁邊一人道。

而停在一處拐角處避雨的馬車上,此刻正坐了幾個女眷,馬車的徽記上有個大大的“葉”字。

一個穿著鵝黃衣衫的女子最先撩開了簾子,看著葉世棠的方向道:

“那不是四叔麽?他怎麽打著傘,卻不乘馬車?”

她的話音剛落,旁邊一個穿粉色衣衫的女子,瞬間就激動了起來,連忙攀到了車窗邊,看著俊逸非凡的葉世棠,微微紅了臉頰,含羞的問道:

“你說葉大人什麽時候才會來府上做客?”

“什麽葉大人?你該叫表叔才對。”黃衫女子就忍不住的譏誚,她最見不慣這個粉衫女子了,她當她那點小心思沒人看的出來嗎?真是不知羞,想嫁給她四叔,也不看看她四叔同不同意了。

“表叔本來就是左都禦史,還是這次鹽案的欽差大臣,我叫她大人有什麽錯?”粉衫女子也忍不住回懟。

“不要吵了。”

這時候卻是一個穿著褐色藍花邊馬面裙,看起來三十多歲的婦人,轉動著手上的佛珠,出言制止道:

“他這是打哪兒經過?怎麽沒有乘馬車?”

兩個爭吵的女子不能回答,自然閉嘴了,坐在前頭的婆子就連忙下了車,去詢問了一路,才回來稟報道:

“夫人,葉大人好像是從那個外室那裏回來的。”

葉夫人的眼神微微一楞:“就是前兩日鬧得沸沸揚揚的女人,確定是當初我們送給他的?”

“是的,夫人。”

婆子是她的心腹,自然是把葉世棠的情況都打聽的一清二楚了,此刻回答的也是極其的肯定。

葉夫人轉動佛珠的手停了下來,腦海不停思索著,當初她們看見白束長得好看,便把她送給了那個庶子,不是寄希望於那個庶子能對他們改觀幾分,就當是在他身邊安插個釘子而已。

只是許多年過去了,這顆棋子都沒有發揮作用,就在她們早已把她歸為廢棋的時候,她卻又奇跡般的覆活了,成功的勾起了那個庶子的註意,並且比她們以為的還要好。

“這些年是我們冷待她了,這樣,你回去就下個帖子給她,請她明日來府中做客。”

麼麼自然應允。

然而那個一直將葉世棠視為自己所有物的粉衫女子,卻老大不願意的鼓起了嘴:

“為什麽要請她來呀!”

只不過卻沒有人回答她,馬車緩緩就駛進了葉府。

不談白束那邊,自葉世棠負氣一個人匆匆走了之後,祝婆子對著她一頓死了爹媽似的嚎叫,但她全然不聽,蒙著被子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個好覺之後,第二日起來便又是神清氣爽了。

“終於把那個瘟神送走了。”白束站在院子裏,做了一套簡單的瑜伽動作後,就對著天空吐了一口濁氣。

祝婆子卻突然從外邊進來,恢覆了昨日如喪考妣的臉色,拿著一封紅色的帖子,極其興奮的跑到她的身邊道:

“姑娘,姑娘,大喜啊!”

白束就納悶了,大喜,她哪裏大喜了,明明昨日還是被罵作爛泥巴扶不上墻,並且她自己也深深讚同這樣的罵聲,她就是扶不上墻的爛泥怎麽了。

但是可不可以變臉不要那麽快,她哪裏大喜了。

“哪裏來的喜事?”白束的語調平平。

“老爺的本家清河葉氏給你下了帖子,她們家的小姐請你過去玩。”

清河葉氏?白束想起來了,當初原身就是被他們買過來,然後送給葉世棠的,這些年她不得寵,也接觸不到葉世棠,生活拮據的很,他們覺得她無用,便也從來沒有接濟過她,一直任憑著她自生自滅。

又想起劇本裏講的,當初葉氏本家是怎麽對待葉世棠的,才造就了他後來陰狠毒辣的性格,這樣的家族並沒有什麽風範和情誼,不見也罷。

“不去。”白束回答的簡單利索。

祝婆子卻直接被氣了個倒仰,又開始罵罵咧咧起來了。

“昨日你將老爺氣走了,我就不說了,今日這樣好的一個機會,攀上了葉家,有他們在一旁助力,你還怕得不到老爺的心嗎?”

任憑祝婆子嘰嘰喳喳的在她耳邊說了一大堆去葉府的話,白束就是不聽,幹脆晃起了腳在院子裏散起步來。

“姑娘你就聽老奴一句,去一趟吧,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祝婆子跟在她的屁股後頭,不斷的嘮叨道。

“那你說說都有什麽好處?”

白束問起好處來,祝婆子卻又猶猶豫豫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抓耳撓腮半天才道:

“聽說葉夫人打賞很是豐厚,算不算?”

“算!當然算!”

白束瞬間眼冒金星了,雖然她對葉府無感,但是若是走一遭就能賺點銀子回來,她還是極其樂意走一遭的。

“那姑娘是同意去了,真是太好了,葉府的馬車就在門外,快隨我來。”

這個祝婆子也真夠急的,深怕她改變主意似的,白束隨她上了馬車,不過半個時辰就到了葉府。

看著眼前青磚綠瓦、飛檐鬥拱的氣派庭院,門前立了兩個威武的大獅子,兩扇朱漆大門上豎著兩個鎏金大字:“葉府”。

白束不禁感嘆這葉氏清河郡弟二大家族可不是白叫的,光看這氣勢恢宏的外表,就足以看出它的權勢和地位了。

白束一路上由兩個婆子迎著進了葉夫人的松鶴堂,裏面坐滿了人,上首是葉老夫人,六七十歲的模樣,戴著黑色的抹額,滿臉慈祥的笑,兩邊坐了三位夫人模樣的女子,還有一些鮮嫩的小姑娘。

在現代看劇本的時候,白束就知道葉府到了葉世棠這一代,一共有四房,前三房都是嫡子,但是卻沒有一個能考中進士的,唯一的一個有出息的老二也只是考了個舉人,靠著家族的關系謀了個鹽運使運判的官職,也不過是區區的從五品,而四房就是葉世棠了,從中探花到現在正二品的左都禦史,他已經是葉家最有權勢的人了。

可惜,他卻從小和葉家不親,甚至算得上是有仇,還有想報覆葉家的想法,眼看著他的官職越當越大,你讓葉家坐著吃肉、分肉的這些人怎麽可以放心。

“快過來讓我看看,這就是老四身邊的人?”葉老夫人熱情的對她招手。

劇本裏寫著葉府的這個老夫人卻不是個簡單的人,當年葉世棠幼年所受的折磨都跟她有關,這麽一個心思深沈的人,表面看起來再和藹,白束都不敢多打交道。

她甜甜的走了過去,也不說話,就微微笑著。

“這孩子長得這麽好看,怎麽就不愛說話呢?”葉老夫人親切的挽住她的手,褪下了自個手上的紫玉鐲子,順手就戴在她的手上道:

“怎麽出門也沒幾件首飾,這個鐲子是我戴了許多年的,你拿過去戴,老四不經常回家,你在他身邊,就當代我好好照顧他了。”

白束在心裏悶笑,不是她不喜歡戴首飾,而是聽祝婆子說葉家人打賞大方,臨出門時,她故意回到屋子換了一身最舊的衣裳過來,再把身上的釵環都卸掉,就是為了來葉家來收禮的。

“多謝老夫人。”白束低著頭道謝,讓人看不出她在想什麽。

葉老夫人很滿意,這個外室看起來沒什麽心機,很聽話的樣子,這樣就好。

“以後若是老四身邊有個什麽事,也方便給我們傳個消息?”葉老夫人終於說到正題上,開始試探起來了。

白束卻仍然只是傻笑著不說話,視線則是一動不動的盯著手上的紫玉鐲子,小拇指還不停的撫摸著,顯然是愛惜極了。

葉老夫人嫌棄的撇了一眼,看起來像是不食人間煙火,沒想到卻是個貪財的草包,不過貪財也好,貪財的才會更聽話。

“去把我屋子裏放的那對紫玉耳墜子也一起拿過來,送給白姑娘。”葉老夫人又對身邊的大丫鬟道。

坐在下首的夫人、小姐見老夫人今日竟然如此大方,又看見白束一副見錢眼開的傻樣兒,紛紛也明白老夫人的用意,於是也效仿她的做法,從身上卸下了物件,一個個極其和善的賞給了白束。

這禮物貌似有點多,白束嘴裏說著不用了,身體卻很誠實的每一件都收了下來。

正當白束收禮收到手軟的時候,一回神卻被旁邊換盞的丫鬟潑了一碗的茶水。

“對不起,對不起,白姑娘我不是有意的。”丫鬟立刻跪了下來道歉。

看著地上一臉誠懇道歉的丫鬟,白束卻覺得這碗茶水潑的有點莫名其妙,這個丫鬟明明是從左邊上茶,她站在右邊,這水怎麽就鬼使神差的跨過了左邊潑到了她的身上來了。

以她在現代看多了宅鬥小說的經驗,她直覺這後面還有事。

果然,小丫頭的話音剛落,一個穿粉色衣衫,圓圓臉蛋的的女子就走了出來,極其熱心的道:

“既然白姑娘的衣裳臟了,不如隨我回屋去換一身吧。”

按照小說的劇情發展,這時候被潑了水的小姐別無他法,只有選擇和人一起退下去換件幹衣裳了,然而這卻是一個陷阱,因為當最後她脫完衣裳時,必定會有一個外男闖了進來,玷汙了她的名節,從此她將會嫁給那個外男或者出家當尼姑,再或者遠嫁到別處了。

這位小姐的一生就會這樣被毀了。

今日有人要對付她嗎?白束打量著最是熱心的粉衣女子,不禁在心裏問自己“會是她嗎?”“為什麽呢?她一個外室有什麽好害的。”

“不打緊的,只是濕了一點點而已,還可以穿的。”白束回以粉衫女子甜甜的笑。

真不愧是小戶出生的,生來做外室的料,衣裳都濕了也不換,真是笑死人了,粉衫女子雖然在心裏嘲笑她,但是臉上的熱情卻不減,繼續邀請她同她一起去換衣裳。

若開始白束還只是猜想,到這會兒粉衫女子還不放棄的態度上,她便明白了那不是猜想,而是事實了。

白束再次拒絕,提出了告辭。

葉老夫人的要辦的事情已經完成了,自然沒有再留她的打算了,便準了她的要求,讓身邊的麼麼帶她下去,這時候,那個粉衫女子卻又是自告奮勇的道:

“白姑娘,不如讓我送送你吧。”

這個女子想幹嘛?白束自覺得她一定是哪裏得罪了她,她到底要對她幹嘛?

“不用。”白束露出六顆牙齒標準的微笑。

“走吧,說我送你就送你。”粉衫女子卻是極其主動的挽住了她的手,直接往外走去,根本不容她拒絕。

而葉府的外院裏,葉世棠卻是難得的和葉大老爺坐在了一起,平心靜氣的喝了一碗茶。

“此次皇帝欽命的鹽案如果與葉家無關,我自然可以保葉家上下無恙,若是和葉家有半分錢的關系,即使是我也沒有辦法拯救葉家的,你可明白?”

葉世棠沈沈的放下茶蓋對著大老爺道。

待出了外院,甫一見到葉世棠的長生才算尋到了機會,一臉喜意的跑到他的身邊道:

“老爺,白姑娘也在府中。”

葉世棠烏黑的眼睛動也沒動,對於白束今日會出現在這裏,他一點也不奇怪,一切不都是他特意的安排嘛,利用謠言制造她很受寵的假象,來迷惑清河郡的官員。

然而他的睫毛卻顫了顫,終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她這會兒在幹嘛?”

“據暗衛來報,她正和玉瑩小姐一起賞湖。”

什麽?玉瑩不是他姨娘安排給他的妻子人選嗎?一向都是個壞心的,什麽時候會對一個外室熱情了,這裏面一定有事,她要對白束做什麽?

不行,他得過去瞧瞧,不然他心裏不安。

而內院裏裏,玉瑩正陪著白束把後花園繞了幾個圈,終於來到了一處湖邊。

看著如明鏡一般清澈的湖水,白束似乎又明白了什麽,敢情她今日是一定要讓她落水的了。

玉瑩拉著她的手,一直往湖邊走著,白束笑了笑,既然她想玩,她便陪她玩了,她倒是要看看今日到底落水的是哪個,大不了一起掉下去,反正她會游泳,不需要人救。

然而以她的小腦瓜完全低估了玉瑩的狠毒,就當她意識到玉瑩的動作時,準備跟她借位,將她給弄下去的時候,卻發現手臂的咯吱窩處一陣刺痛,右手完全使不上力,拽著她的手就是一松,她便掉了下去。

天!完全沒想到她竟然著了她的道,白束知道按照劇情發展,再過幾秒必定就有外男過來救她上來了,然後她和那個外男就有了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葉世棠一定受不了她不潔了,那麽她便只死路一條了。

好狠毒的心!她算是見識到了什麽叫綿裏藏針了!

白束在湖裏嗆了幾口水後,就襯玉瑩不註意的時候,悄悄爬上了岸,然後擡腳朝著玉瑩的屁股就是狠狠一踹。

片刻,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的玉瑩就已經在水裏尖叫著撲騰了。

當葉世棠匆匆忙忙的趕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本來一直膽顫的心臟,一下子就被拔高了一度。

他的這個外室好生威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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