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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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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緋刀

玄衣青年聞言擡手給白衣青年倒一杯茶, 眸光如刀,“幾分?你這小鬼,倒是會給自己貼金。”

持茶壺的手白凈糜膩, 指節纖長,披上夕色霞光, 軟玉生輝。

他將七分滿的茶杯放到白衣青年身前,瓷白微透,生肌堆雪, 說不出哪個更白。

白衣青年瞧了片刻, 端起茶杯,將茶水一飲而盡——茶水在他持起之際, 有霜冰若花覆蓋茶水之上, 燙熱滾煙的水,一瞬間冰冷若數九寒冬。

他眉宇間盡是譏誚,猩紅的唇吐出的話, 冷冰冰的亦如冰棱,字字句句墜地,似要穿透人心窩子, “我能說出幾分, 已是不錯。那群膽小鬼的後代,能有幾個好的?”

“但, 他覺醒了仙人血脈。”玄衣青年眸光淡淡, “他經過了天道考驗。”

還將他送了過來。

白衣青年容色依舊不忿, “也就是老子沒留下後代, 要是老子留下了後代, 有他什麽事?”

玄衣青年聽到這話,沒忍住就是一樂, “你現在又這般說了,當年讓你找道侶,你怎麽就推三阻四?”

白衣青年笑容一滯,收斂面上表情,若無其事道:“沒人配得上老子。”

過了片刻,他視線落到宣清若身上,朝敖西雲擠擠眼睛,“那你呢,那個小姑娘!”

敖西雲眸光淡淡,並無多少情緒,“你也說了,那就是個小姑娘。”

白衣青年眨巴眨巴著眼,眉頭挑得快要上天。

見玄衣青年始終不外露半絲神色,無趣地切了一聲,收斂臉上的八卦之色。

他拂袖起身,手中多了一柄劍,大步往外走,擲下一句話,“我去會會我那個後輩。”

玄衣青年端著茶水輕輕吹了吹水面,橙黃色明亮澄澈的茶水若琥珀生輝,他不緊不慢地呷了一口,才放下茶杯,踱步走了過去。

那廂許機心正在笑瞇瞇的逗小龍崽,忽然察覺到一股白虹貫日般的劍光朝謝南珩劈了過來,她想也不想地,將謝南珩往後一拉,蛛絲纏繞如軟棍,往上一擡架住這一擊。

架住之後,軟棍棍頭似活過來般,若那長鞭,啪地擊向偷襲者。

偷襲者收劍後退躲避,淩空踏虛,一身白衣若雪,劍眉斜飛,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肆意從那狹長的瑞鳳眼裏流瀉出來。

風揚過他的墨發,衣袍烈烈翻飛。

他長劍一動,指向謝南珩,“兀那小子,可敢一試?”

許機心瞥見那張和謝南珩有三分相似的臉,也認出了他是誰。

她拎著棍子,躍躍欲試。

因前世解凍的修為,要吸收日精轉化為陰陽之力,她解凍修為的速度慢了下來,只是陰陽之力較之月華之力等級更高,她此時雖只解凍三分之一法力,但整體實力其實並未下降太多。

此時見到這位歷史上驚艷絕倫的渡劫修士,她十分想知道,自己和這位修士,實力之間的差距。若是相差不大,出去後再遇到那個有病病的渡劫老祖,她必然打爆他的狗頭。

“你這小子,上門偷襲,還出言挑釁,倒是好生無理。”許機心容貌年輕,說起話來卻老氣橫秋,聽得謝無疾那雙劍眉,高高拎起。

謝南珩聽到許機心的話,眸光微動,站在許機心面前。

人修高階修士,多心胸狹隘、霸蠻講究,他們自持身份,看重威嚴,不容低階修士挑釁辯駁,一旦被忤逆擠兌,便暗覺不悅,進而施以威壓,小懲大誡。

謝無疾流傳下來的記載上說他清風疏朗,不拘小節,但歷史是歷史,現實是現實,該提防時還是得提防。

謝南珩這麽一動,將許機心整個人都給遮住了。

畢竟謝南珩一米八五往上,許機心才一米六,墊著腳也只能瞧見前方不算寬厚的直背。

許機心往上瞧了瞧,謝無疾的身形被謝南珩的頭擋住一部分。

嫌棄謝南珩遮擋視線,許機心將他往後拉。

拉了拉,沒拉動,她幹脆撐著謝南珩雙肩一跳,整個人跳到謝南珩背部,雙..腿.夾著他的腰。

謝南珩下意識彎腰托腿彎,讓許機心掛得更輕松。

許機心視線沒了遮擋,軟棍直指空中,那大大的杏眼,盡是興奮。

“我,小子?”

他指著自己,啼笑皆非。

他自入渡劫,何人敢呼他小子?

比他大那麽幾千歲的同境修士,也不敢這般稱呼他。

許機心手中木棍揮了揮,挺直胸膛。

哼,她萬年時光,可不是白活的,光年紀,就壓得這群小子黯然無光。

她喊句小子怎麽了,就許他這個毛頭小子喊她家大美人小子,就不興她這個老奶奶,喊他這個小輩小子?

見許機心毫無慚意,他沒忍住挺直胸膛,指著自己,道:“你知道我是誰麽?”

“你是誰,是天道,還是創世神?”

許機心口氣大,謝無疾被哽住。

好吧,和天道還有創世神相比,他確實是個不足為道的小角色。

謝無疾摸摸鼻子,又一指謝南珩道,“我不與你這個伶牙俐齒的丫頭說話,此乃我謝家之人,我尋他切磋。”

他睨著謝南珩,與謝南珩如出一轍的瑞鳳眼似笑非笑,“你不會一直躲在自己道侶後邊,讓她替你沖鋒陷陣吧?”

“誰躲了?”許機心拍拍謝南珩的肩膀,朝謝無疾齜齜牙,“咱倆一起上,給他點顏色看看。”

謝南珩失笑,走到一旁放下許機心,神識傳心音安撫,“我家老祖宗,我來應對。”

許機心收起棍子,遺憾道:“好吧。”

許機心對打架三分熱度,她主要還是想知道自己的實力水平。

目的達不到,她幹脆摸出個太師椅,盤腿坐在上邊,伸手托著下巴,笑吟吟地望著謝南珩。

謝南珩一身銀色長袍,長袍素色,並無任何刺繡暗紋裝點,連款式版型也平平無奇,但勝在謝南珩絕艷,氣質淩塵,在這遠黛近山之中,似那小銀竹,籠罩在夕陽餘暉裏,發著光。

嘻嘻,這是她搞到的紙片人。

她有些明了,那些小姑娘搞紙片人的快樂了。

紙片人,真香。

謝南珩不徐不疾地在謝無疾三米處站定,手指一點額心,一柄緋色的似紅瑪瑙打造的長刀慢慢抽出,他握住刀柄當橫,聲若罄石,“請前輩指點。”

長刀細長,刀鋒薄透,只刀身緋得濃烈而純正,似一根血管穿過刀脊,血液淌淌流動間,將周遭水晶暈染薄紅。

揮動間,緋刀橫掃一片,絢燦晚霞與它相映成輝。

刀非平直,自刀腰處開始彎曲成一定弧度,若那新月,鋒刃口銳利寒煞人。

“好刀!”謝無疾脫口而出。

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瞧出這柄刀用掉不少好東西,有些器材,連他都忍不住心生嫉妒。

“這柄刀,經過飛升雷劫,到仙界潛能依舊不差,再拿著好東西鍛造進去,可一路伴你成長。”

謝無疾眼含讚賞。

他撫摸自己手中白劍,眉宇的肆意微微淡去,半斂的眸光遮掩住眼底的悵然。

他手中長劍,本來也該是這樣的未來,卻最終隨他這不爭氣的主人,隕落在半場。

他長劍一指謝南珩,道:“你體內未有靈氣,我也不欺你,不動靈氣,只比意與招。”

這個比試相對公平,只比刀道和劍道的領悟程度,無論輸贏,對自己未來的道,都有更清晰明確的了解。

當然,前提是謝無疾沒有惡意。

謝南珩持刀行禮,“前輩,請。”

謝無疾落地,手中長劍中規中矩,標準三尺劍,君子劍,倒與他這肆意面容不太相符。

不過,當他指尖摸過長劍背身,銀色的劍光寒意凜凜,若無數冰雪堆砌,略一望去,好似目光都被這銳利的劍光割傷,倒也足見這劍的不凡。

謝無疾長劍抹過劍尖,面上的嬉皮笑臉斂下,劍眉微沈,語帶嚴肅,“我開始了。”

話音剛落,身形若道道白霧般,眨眼間洞穿虛空,從三米外,迫近謝南珩面前,他手中長劍霜寒凜然,抹向謝南珩脖間。

謝南珩站在原地,似是沒反應過來,又仿若身體跟不上意識,動作慢吞吞的,手中長刀擡起。

宣清若驚呼一聲,好似瞧見謝南珩落敗之景,眼含憐憫。

這個表弟從小就是天之驕子,傲骨秉氣而生,若被人一招擊敗,會不會道心有損?

這個念頭只剛冒出便被她壓下,無緣無故失去修為都未曾壓垮他,區區戰敗又如何會?

縱然她看不慣他,覺得他目下無塵,但不得不承認的是,他是天生的修道者。

只是,若能瞧見他瞬間落敗,享被人碾壓滋味,她樂見其成。

她大袖掩唇,嘴角剛準備翹起,便見謝南珩手中長刀,已經橫到脖前,架住那柄來勢洶洶的長劍。

宣清若眨眨眼,以為自己瞧錯。

但並沒有錯。

那柄本來位於謝南珩腰際的長刀,似做夢般已經來到他脖間,恰好擋住了長劍。

金屬磕碰的炸裂聲在場上響起,無形呼嘯之音從刀劍相交處往外擴散,宣清若神魂便是一蕩,頭腦昏沈,惡心想吐。

這時,一道香風飄然而過,她被一只大袖遮住視野,那轟烈烈似要將她神魂攪碎的疼痛戛然而止,卻是敖西雲擡手護住了她。

敖西雲道:“他倆比意,境界不夠者,不能強行觀看。”

境界不夠,強行觀看,要麽被無形之意震成傻子,要麽受到兩人之意影響,雜蕪了自己的道心。

道心一汙卻不自知,只會在偏離的道上越走越遠,越走越窄,直至無路可走;道心汙了有所察覺,亦要花大精力去澄明自己道心,甚至很有可能一輩子都找不回,止步於此。

也是由此,高階大能去虛空作戰,除了不願他們毀天滅地外,亦是為這些低階修士考慮。

低階修士觀看高階修士作戰,進而悟道的可能有,但更多的還是低階修士觀看高階修士作戰,被殘威碾成血糜,或者傻子。

黃衣女修盯著他的唇,兩眼茫然。

她的雙耳刺破耳膜,除了呼嘯的金屬相撞的尖銳聲,聽不見其他任何聲音。

敖西雲頓了頓,給她餵了一顆丹藥。

指尖不小心蹭到她的唇..瓣.,溫熱的觸感殘留,存在極強。

敖西雲摩挲指腹,將那溫度覆蓋,一張臉無多少表情。

黃衣女修惡心作吐的感覺散去,渾身感官回神,她一抹耳側,果然流了血。

她有些尷尬,語無倫次地解釋,“謝謝你西雲,對不起,又給你添麻煩了,我那表弟,早先失了修為,我以為,他的打鬥,我能看的。”

敖西雲道:“他是不能修煉,但他刀道,已經走到刀意通明之境。”

比之謝無疾的劍意成域,也只差一個境界。

後生可畏。

敖西雲頭次,對這個詞有了直觀理解。

他收回長袖,對宣清若道:“你和圓圓,去陪長老說話吧。”

小龍崽早在兩人開始說要比試時,就乖覺地跑去許機心那,準備帶許機心去龍族地盤玩,但許機心要看比賽,被他絮叨叨嫌煩,伸手撈過,隨手往山柱一丟。

忽然頭頂小龍崽的青龍:“……”

他深深地瞧了眼許機心,將小龍崽放回山頂。

小姑娘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難怪敢和謝無疾頂撞,原來也是個高手。

這速度,他都比不上。

黃衣女修望著在天柱山上乖乖巧巧吃水果的小龍崽,灰溜溜地點頭,灰溜溜地去爬山。

敖西雲負手,視線落到旁邊的許機心身上。

許機心已經改托下巴為正坐,腿中央放著一碟靈果和肉幹,她一手啃著肉幹一手捏著咬了一口的靈果,吃得津津有味。

因為她喜歡用臼齒啃果肉,腮幫子被食物塞得鼓鼓的,若囤食的小倉鼠,又似率直的小孩子。

愈發像沒長大的小姑娘了。

但敖西雲可不敢將她當小姑娘看。

她能直視謝南珩和謝無疾戰鬥,光這一點,就讓人不容小覷。

他再次湧出後生可畏這詞,收回視線,落到場上。

場中,謝無疾和謝南珩已經交手數回,一人用刀,一人用劍,俱不使用靈氣,純然招式與意比拼。

刀者為緋,刀彎似月,劃動間一片紅色煙雲漾動;劍者為銀,劍色如煉,舞動處一片銀裝素裹,水波映灩。

一緋一銀,破空時奏響林籟泉韻般清吟,風風韻韻;交戰處金戈鐵馬,劈波斬浪,無形風波一道又一道。

附近的龍族實力不夠的都老老實實縮回頭,不敢再多瞄半眼,實力夠的一雙龍眼炯炯,灼灼地盯向這邊。

不說無形聲波若龍吟虎嘯,彼此糾纏,稍一碰撞就炸開一朵朵滔天氣浪,若遙遙宇宙星雲碰撞,巨大能量潮起潮湧,只看兩人身形變幻,銀緋二色在空中肆意塗抹描畫,便是一種極致的視覺享受。

“漂亮。”大龍嘖嘖點評,誇這劍刺的角度刁鉆,誇那緋刀攻擊得恰到好處,竊竊私語,盡是對人族的羨慕。

神族成長期長,不似人族,資質逆天的短短數百年,就能成長到他們這個高度。場上戰鬥的兩人,瞅瞅骨齡,全都不足他們一個零頭,但真實戰力,卻比他們差不了多少。

加之人族繁衍能力強,百年能不知有多少新生兒出生,縱然這點資質萬中無一,百年內也會出一個兩個。

不似神族,千年未必生下一個。

嘖嘖,天道對人族,真是偏愛有加。

若非神族當年當機立斷,做出個正確的決定,以神族這漫長的成長期,以及低下的繁衍能力,早不知多久前就被天道給淘汰了,哪有現在這般平和舒適的生活?

“人族真是得天獨厚。”青龍長老對黑龍長老開口,話語裏無盡喟嘆。

“人族當興。”黑龍長老開口子,“此乃必然。”

人族過去無數年,在上古三十六族、神族、妖獸、妖族等族群之間掙紮著求生,但環境無論多麽惡劣,死去多少族人,他們最終都如野草般挺立,又迅速繁衍生息。

上古三十六族俱毀滅於歷史,他們神族,也無純種血脈,只剩下他們這群神族血脈濃郁的後裔,勉強維持昔日輝煌;而彼時如草芥的人族,而今卻成長到與他們、妖族同起同坐的地步。

“他們生命力之頑強,是其他種族缺失的,”愈是脆弱,愈是韌性,“他們總能第一時間適應環境改變,並定居駐紮。”

不像其他種族,天地劇變後,茫然不知所措,無法進化適應,漸漸消亡。

如上古三十六族。

龍族的竊竊私語,沒有打擾到許機心。

她靠著椅背,若觀摩一場表演賽,一邊吃靈果一邊吃果肉,打得精彩時,她還捧場的拍手鼓掌。

落日溶溶金隱匿,暮色隨海霧緩緩升起,墨藍色的蒼穹上,星子兩三點,明月淡淡白。

銀光流瀉,如紗一地的地面,緋色和霜白依舊在勾勒瑰麗的色彩畫。

須臾,銀色畫筆驀地抽身而走,堆雲似的身形筋鬥雲般翻轉,又懸於虛空。

謝無疾將劍收了,盤腿淩虛坐下,對謝南珩誇道:“你刀道不錯。”

居然是恒韌,難怪越戰越勇。

謝南珩持刀立於原地,汗珠從額頭滑滑落,順著臉頰輪廓往下,一滴滴的滴入衣襟。

如珠濺玉。

他喘息著,慢慢站直身體,手中那柄緋色的刀,慢慢的變得清淡虛無。

他朝謝無疾行了一禮,聲如金玉敲擊,“珩過謝前輩指教。”

謝無疾擺擺手,道:“所有意願,可再來尋我切磋,我就住在這兒。”

他一指敖西雲住處。

“是。”

那邊,許機心將啃吃到一半的肉幹收起,從椅子上跳了下來,捉住謝南珩的手。

謝南珩的手本來白凈無儔,如同藝術品,然而此時青筋微微浮起,這是持刀時力量用得太大,而蓬勃鼓動。

虎口處也有數道血紅色傷口,在光滑細膩的肌膚上,如同雪上紅花,十分顯眼。

失去完美美感,但更真實。

許機心摸出藥膏抹在他虎口上,又揉揉捏捏他的手指筋脈,助他放松手部肌肉。

若謝南珩有修為,靈氣運轉幾圈變成緩解,但他沒有,除了請人幫忙,就是用赤焱真火燒一燒—謝南珩本來的打算是,體內真火升級為赤焱真火後,便晉級。但從黃衣女修那得知這兒是幻境,為謹慎起見,沒有服用。

萬一,幻境為假,他服用了凈火蓮,到真實世界時,本該進階為赤燚真火的,結果只升級為赤焱真火呢?

白白浪費一顆凈火蓮。

等出幻境,看情況再服用。

謝南珩垂眸,能瞧見許機心擔憂的眉眼,精致的側臉,她正專心致志的替他揉開手上損傷的肌肉,因為太過專註,臉頰微微鼓起。

他笑了笑,享受片刻許機心的溫香與憐惜,收回手,用真火快速煆燒,“沒事了,悅悅,你看。”

他將用急火煆燒了一遍的雙手舉起,靈活的動了動。

謝無疾嘖了聲。

他也是仙人血脈覺醒者,對真火煆燒肉…身的疼痛最有發言權,看謝南珩面不改色的模樣,繞是他對其他謝家其他幾脈有意見,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個狠人。

他又望了眼許機心,倒是明白謝南珩屬於哪一脈了——屬於那個專出癡情種,將自己一脈折騰的只剩下小貓兩三只的第二脈。

旁的脈系,找道侶全憑家族做主,只找門當戶對資質優秀的,這一脈,道侶一定要找合自己心意的,家族若是給他們定了婚契,他們能嚷出這婚契他們不認,誰定的就是誰的混賬話。

偏生他們這脈眼光高,性子挑,直到身死或者飛升,都有可能沒找到道侶。

其他支脈枝繁葉茂,只有這脈,時常擔憂他們血脈斷絕。

這一脈,倒也沒那麽討厭。

這邊,許機心捉住謝南珩的手翻來覆去的瞧,見確實沒問題後,放到嘴邊親了親。

天柱上的黃衣女修見下邊打鬥已止,從天柱崖邊跳下,跳到一半,她腳下憑空生出青色煙雲,卻是荷葉狀飛行法器。

她走到謝南珩身邊,道:“天晚了,我帶你們去居住的院子。”

此時天色確實已晚,明月隱匿,星光繁密,璀璨而綺麗。

黃衣女修話音落下,場上眾人眾龍散去,許機心和謝南珩沒動,許機心婉拒了黃衣女修的要求。

她是妖,還是有著圈地盤的樸素本能,若是可以,她更樂意呆在她認定的屬於自己的地盤上。

而且,她看了戰鬥中的謝南珩,想幹些壞事,還是在自己的房子比較好。

反正建個房子不費事。

謝南珩自然不會辯駁許機心,當即摸出白鎢礦、圭石礦等煉器器材,開始煉制園林。

黃衣女修在旁坐著,和許機心一邊啃肉幹吃靈果,一邊慢慢見屋子法器已經成型。

她拍拍手,指著自己院子的空地,對許機心道:“弟妹,放這,當個鄰居。”

許機心沒有拒絕。

將房屋法器放下,法器見風而長,瞬間一棟精雕細刻、美輪美奐的大園林。

當然,園林內只有雕欄玉砌、亭臺樓閣、枯池假山,並無草木裝飾。

許機心視線在周圍掃過,化作原型沖進山裏。

這還是黃衣女修第一次見到許機心的原身,嚇得後退兩步,“蛛、蛛女?表弟,我沒瞧錯吧?!”

謝南珩聽到黃衣女修這反應頗大的有歧視含義的蛛女二字,眉宇間透露著不悅。

他神色淡淡,聲音冷了幾度,“宣表姐,慎言,悅悅有名字。”

黃衣女修:“……”

好吧。

表弟不愧是天之驕子,連蛛女也無所畏懼。

她麻溜道歉。

謝南珩淡應道:“我不希望再從表姐嘴裏,聽到這兩個字。”

黃衣女修捏了下嘴,保證道:“絕對不說。”

說話間,許機心扛著一株梨樹沖了過來。

梨花大如華蓋,常年堆積如雪,不會雕零,不會結果,一眼望去,花團團的若翻滾的白雲,風景格外俏麗。

因其花開不敗,取之為“春不盡”,又名“歲月雪”。

“表姐晚安。”許機心扛著這株歲月雪進了院子,經過黃衣女修的時候,禮貌的開口。

進了院子,她將歲月雪種下。

謝南珩朝黃衣女修點點頭,道:“表姐早些休息。”

說著,進了院子,將結界升起。

許機心這時擡頭,一雙眼灼灼,比天上星辰還要璀璨。

謝南珩喉結動了動,點星似的眸,幽深暗沈。

許機心朝謝南珩笑了笑,手指勾起,有蛛絲編織成帶,若蛇般纏向謝南珩,謝南珩沒有反抗,任蛛絲帶將自己捆得嚴嚴實實。

他一雙眼盯著許機心,眸色亦亮得驚人。

許機心觸及他的視線,心臟又砰砰砰地跳,她果斷選擇進屋,不看謝南珩。

謝南珩被捆著飄在空中,若放風箏般,被送到床上。

床上軟軟的,是許機心先織了床床墊。謝南珩安靜地躺著,望向許機心。

許機心慢吞吞的往這邊走,見謝南珩望過來,她朝他靦腆一笑,清淩淩的杏眼水光瀲灩。

坐在床邊,她撫摸上謝南珩的額心,低聲哄道:“南珩,乖,將那柄緋色的刀拿出來。”

謝南珩安靜地瞧著,沒有任何遲疑的,拿出本命法寶。

許機心握住緋刀刀柄,手指撫過微陵的刀脊。手指白皙纖長,搭在緋刀上,色彩對比十分強烈。

她撫著刀,猶如撫摸情…人。

謝南珩臉頰微熱,渾身也似火燒,明明許機心沒有做什麽過分的事,他卻像是置身蒸籠,熱得難受。

他舔舔燥…熱發幹的唇,對接下來發生的事愈發期待。

許機心欣賞夠了這柄緋色的刀,面上露出微微淺笑,:“南珩,將這刀變小,這麽小。”

許機心比了比手掌。

謝南珩聽話照做。

許機心滿意的彈了彈刀背,俯身湊到謝南珩身邊,刀尖從他腹部,慢慢往上輕輕移動。

許機心動作間,帶來陣陣馥郁甜蜜的香風,強勢而霸道的攫取他所有的嗅覺,他聽到自己的心臟一聲跳的快似一聲,不知道是被香風誘…惑,還是刀尖劃過胸膛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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