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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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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沖突

謝南珩盯著許機心的離去的背影,目光陰鷙。

他拳頭松了又緊,緊了又松,片刻,他深深吸入一口氣,面無表情地繼續淘米。

那邊,許機心氣呼呼摔門離開,大步流星走向院外,走到一半,想起自己還沒解封的實力,一張臉拉得老長。

她鼓鼓臉,叉腰氣道,“忍忍忍。”

蛛在屋檐下,低頭低頭。

她坐回搖搖椅,仰頭望天。

此時夕陽已經西墜,橘色的晚霞只剩下一抹殘紅,夜色還未完全降臨,然而灰藍色的天上中,已經懸掛出一輪滿月。

滿月暗影,桂華黯淡,朦朧虛幻得好似會飄散,但事實上,它亙古不變,且會隨著夜色,越來越明亮,在漆黑的夜裏,綻放出耀目的光芒。

許機心盤腿坐著,默念謝南珩給的功法。

她於一片靈氣間,感應到到了稀薄,卻源源不斷的月華。

她運轉功法,引月華入體。

日月星辰皆有力量,這個力量,才是本源力量。

無論哪個世界,可能沒有靈氣,沒有大地,但一定有日月星辰。

月華與星辰之力,便是許機心挑中的與此方世界勾連的錨點。

月華匯聚成股入體,隨功法在體內走到一半,潰散不成股,四散溢開,卻是許機心中止修煉。

她非人,這人修的功法,不適合她。

她琢磨片刻,用那個功法引月華入體,再運轉她原本的功法,引這些成股的月華匯入氣海。

當第一縷月華來到氣海,許機心感覺自己神識被釋放了一縷,清楚瞧見氣海內自己的本源力量,被厚厚一層冰凍結。

說是千裏冰封並不為過。

清寥,荒寂。

而那縷月華流入氣海,猶如一滴沸水滴下,滋滋滋地將厚冰融化出一個小洞,裊裊升起一縷淡霧疏影。

很輕淡,很淺薄,好似風一吹,就會消失得一幹二凈。

但,許機心感覺到了力量。

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許機心一鼓作氣,吸納的月華在體內如小火車嘟嘟嘟地跑起來,匯聚丹田,溶解冰封。

積少成多,積氣成霧。

謝南珩端出做好的飯菜,瞥了眼院中的許機心,沒有開口喊人。

時間靜靜流淌,月兔光芒大亮,桌上的飯菜涼了許久,謝南珩起身,走到門口。

院子裏,一道窈窕的身影坐在搖搖椅上,姱容姿態,美不勝收。

月華成束,如射燈般從天垂落,絲絲縷縷,如煙如霧,月華之中,女孩明媚皓齒,肌膚瑩潤玉澤,聖潔美好。

謝南珩微微失神。

過了片刻,他回到房間,將碗筷原封不動地拿回廚房,熱好飯菜,又擺回四方桌。

他走到門口,喊道:“吃飯了。”

許機心吸收月華,頭也不回地應道:“不吃。”

謝南珩抿唇,道:“我錯了,我不該懷疑你,過來吃飯。”

許機心傲嬌地哼了一聲。

謝南珩以為她會繼續拒絕時,她兩腳落地,往正房走,經過謝南珩時,目不斜視。

謝南珩跟在許機心身後進屋,坐在許機心對面。

他拿起筷子,問:“你練過體,力量那麽大?”

她的力量,不是凡女該有的。

許機心不理會他,只一個勁地夾菜扒飯,謝南珩與人交流得少,更少有與人閑話的時候,被許機心冷淡,尷尬席卷全身,讓他不知所措。

怪異的氣氛在桌上蔓延,在許機心單方面的無視下,謝南珩只覺得這頓飯吃得無比艱難。

以往謝南珩享受沈默,可是此時的沈默,讓他度日如年。

他試探地給許機心夾一塊妖獸肉,許機心端碗避過,之後,她放下空蕩蕩的碗,起身往外走。

謝南珩持著筷子的手停在半空。

片刻,他放回自己碗裏,沈默地吃完飯。

他一邊吃一邊不解,那凡女身上怪異點太多,換個涼薄毒辣的,早在發覺不對的第一時間,就將她處理了。

他對她還不夠好?

練了半宿刀,謝南珩出門打理自己,瞥見院子裏,許機心依舊坐在搖搖椅上,不禁凝眉。

這個凡女未免太不愛惜自己,大半夜的還在院子裏吹風。

他喊道:“夜深了,去睡覺。”

許機心道:“你管我這奸細?”

頗為陰陽怪氣。

謝南珩:“……”

他去廚房燒了水,又清洗自身出來,見院中影子一動不動,他默默順了順氣,走近,問:“我向你道歉。”

他大氣,不和凡女計較。

離得近了,謝南珩瞧見凡女坐姿不太對,是趺坐。

修士修煉時,常用這個坐姿打坐。

謝南珩眸光暗了暗。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謝南珩微頓。

不怪他起疑心,實在是這凡女處處破綻,很難讓人不懷疑。

許機心睜眼,仰頭望向謝南珩,“信我了?”

月光下,許機心臉如白玉銀霜,柔柔的泛著清透的光暈,一雙杏眼潤潤,裏邊閃爍著光芒,好似有漫天星辰藏入其中,讓人瞧過去,移不開眼。

唇不點而朱,微微張開,露出裏邊一點皓白的齒尖,這個動作,這個距離,只要他俯身,就能采擷那緋色芳香,一吻芳澤。

謝南珩喉結動了動,艱難移開視線。

若背後之人在使美人計,還真尋到了足夠誘人的尤物。

他沈默片刻,答道,“信了。”

許機心控訴,“你沒信,你這個小騙子。”

她單方面宣布,她不和大美人好了。

沒意思。

世上美人千千萬,這個懷疑她拒絕她對她沒有半點信任還動不動想刀她的美人,她不要了。

她氣呼呼地繼續閉目,運轉功法。

謝南珩盯著許機心,滿是無語的發現,她罵他小騙子,也挺可愛。

可能因為“小騙子”三字,本身就帶有一定的親昵意味。

他道:“夜晚寒露重,風大,在外邊坐著小心著涼,早些回房休息。”

許機心一邊熟練地將月華抓進筋脈,一邊捂著雙耳。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謝南珩被她反應氣笑,走向側臥,“行,你就在外邊待著,風寒了難受了,就知道好歹了。”

許機心撇撇嘴,專心致志地吸收月華。

半個時辰後,謝南珩拉開門,見許機心還在院子裏坐著,沈默片刻,從主臥裏拿了床被子,裹到許機心身上。

許機心睜眼,低頭,望著這床軟軟的厚厚的花開富貴被子,暗道,怎麽辦,她又想要大美人了。

大美人真的是,黏黏糊糊的好不幹脆,害得她也在放棄與不放棄間反覆橫跳。

她裹著被子,躺在搖搖椅上,用更舒服的姿勢吸收星辰之力。

次日,謝南珩做好早餐,許機心自發坐在謝南珩對面,揚著一張笑臉,“夫君,早啊。”

瞧見熟悉的沒皮沒臉的許機心,謝南珩心頭那口悶氣散去。

“早。”他視線掃過許機心的臉,見她面色紅潤,收回視線,道,“我今天要出門一趟,你在家將門關好,誰敲門都不要應。”

說著,他遞給許機心一枚玉扣,“這玉扣,隨身帶著,莫離身。”

玉扣白潤,泛著溫潤的光,十分漂亮。

許機心接過,用神識探了探,問:“這是什麽?”

“防禦的法器,有人攻擊你,它會保護你。”謝南珩簡單解釋。

“謝謝夫君。”許機心笑著甜蜜,聲音也甜膩膩的。

她將玉扣掛在脖間,藏在衣服裏。

謝南珩耳尖微紅,眼神躲閃,“好好說話。”

別撒嬌。

他繼續叮囑:“別和人起沖突,凡人的命,在修真界不值錢。”

在謝家,更不值錢。

“好。”許機心摸著玉扣,漫應道。

謝南珩見許機心這不上心的模樣,暗自嘆了口氣。

這凡女天真浪漫,根本不知道他和她的境遇有多險,他倆暫時還有平靜生活,是因為他倆還有用途。

一旦他倆沒用,只會被謝家處理掉。

他沒有多說,說得再多,也沒有親身經歷一次來得深刻。

玉扣會保護她性命。

只是,謝南珩再多擔憂與盤算,都落了空。

他剛出院門,便被謝家侍衛以強硬姿態勸了回來,仿若許機心那日光景重現。

謝南珩盯著眼前兩名築基侍衛,眉宇陰沈,眼底盡是不善。

這時,重重疊疊幽幽靜靜的竹林裏,走出兩名穿著紫袍、胸..前.繡著火焰紋的年輕修士,兩人面皮白凈,擁有一張與謝南珩如出一轍的瑞鳳眼,訴說著彼此之間的血緣關系。

左邊那名帶著鑲玉簪花金冠的少年瞧見謝南珩,走了過來,問侍衛,“這是怎麽回事?咱家少主,哦,不,前少主,犯什麽事了?”

少年說起少主二字時,視線望向謝南珩,態度輕佻,含著肉眼可見的戲弄與惡意。

侍衛瞧見這兩名年輕修士,行了一禮,“見過六少爺,十三少爺。”

旁邊頭戴蓮花玉冠的青年沒搭理侍衛,含笑應少年的話,“可能是新婚不如意,瘋了吧。聽說他昨天發瘋殺了兩人,咦,真可怕。”

少年促狹道:“這是有了春日碎助興,也沒滿足?整整十日呢,咱們前少主,真有本錢。”

謝南珩聽見兩位族兄一搭一唱,面無表情。

聽到春日碎,也只眼珠動了動,沒有多餘反應,好似被春日醉坑害的,不是他。

少年自然不甘心,說起話來越來越不堪,“那凡女也是個厲害的,竟能勾得你連續十日不出門,真是天生尤物。若有機會,一定要嘗嘗滋味。”

謝南珩猛地擡頭,視線如刀,刮在少年臉上,少年被他眼神所攝,一時間嚇得後退兩步。

後退之後,惱羞成怒。

謝南珩已經不是資質逆天優秀絕倫的合體聖君,而是一個人人可欺、且筋脈破碎再無未來的凡人,他居然被個凡人眼神嚇退?

這是恥辱,赤果果的恥辱。

少年接受不了。

他怒極反笑,“一個廢物,也敢用這種眼神瞧我?”

他釋放氣勢,元嬰期威壓盡數落到謝南珩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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