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異想天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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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異想天開
孟嵐沒有急於回答他的問題, 當她親眼看著宮辰霄消失在視線裏的時候，她感到分外奇怪。
不應該是，茍富貴勿相忘嗎？她都快發達了, 怎麽這家夥突然溜了？
對此，住在她腦子裏的那只東西也無法理解她的邏輯。
發達？你哪只眼睛看到你要發達了？確定不是送命嗎？
“啊, 關於我是誰這件事，你不是說你見過我嗎？”孟嵐問。
她認真地看向許郁，仿佛也好奇自己在對方眼中的身份。
“於我而言，姑娘說自己是誰那就是誰。”許郁回答道。
“真的嗎？那我能當你的……”
孟嵐是一個習慣順著桿子往上爬的人, 然而許郁似乎是一個慣會察言觀色的人。
他臉上笑容不變, 但是直接打斷她：“小十三，或許我們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 如果你願意坦誠相待的話。”
“為什麽要跟這家夥廢話？”餘邢抱著胸問。
許郁稍微收斂了笑容：“來者皆是客, 你也是客。”
餘邢抿了抿唇，“嘖”了一聲，轉頭走了。
孟嵐眨了眨眼：“真的嗎？我升職這麽快，可以從廚娘升級成朋友了嗎？那太好了，走吧。”
她歪了歪腦袋, 甜甜一笑，像是不谙世事的小朋友。
“是的，之前在廚房是委屈你了。我的……朋友。”
但凡換個人，對孟嵐這扯皮的態度就會無語了, 不過這家夥是真的有意思, 談到“朋友”兩個字的時候, 似乎還很有深意地停頓了一下。
孟嵐擡眼瞥他。
無賴可不吃這一套, 對方應該知道這一點。
所以……
……
“此處存在已有三百年, 不如趁著夜色, 帶你去參觀一下？”
對於他的提議，孟嵐當然會接受。
“那你有好幾百歲了？啊，沒想到居然是個老爺爺呢。”
許郁絲毫不惱，反而打趣道：“如果我不止幾百歲呢？”
“怪不得你的心態這麽好，那想來是返老還童了吧，這樣，說不定還可以當我的弟弟呢。”
和這種人相處，其實孟嵐最不用感到有負擔。
一個人一旦堅持一個人設久了，就不會輕易推翻，對方是如此，她卻似本來如此。
“小十三說話真的很有意思，仿佛我也跟著年輕了呢。”
其實這個建築有十幾層的高度，路線卻很曲折，孟嵐還沒有在裏面走過，迷路倒是不至於，她腦子裏相當於有個導航外掛。這裏的地形平面看來也就是幾個正方形和一個圓形的組合。
許郁要帶她去的路是在圓形這邊。
“正好快接近晚上了，要來看看表演嗎？”
孟嵐擡頭看了一眼。
天上的頂都是封住的，根本看不出來是什麽時間。
他們站在第十層的樓上的走廊，向下看，可以看見一個圓圓的臺子。
修仙之人目力極好，不必擔心看不清楚的情況。
孟嵐這個身高有點矮，她看了看欄桿，看了看自己。
“？？？”
“需要我抱你嗎？”察覺到她的窘迫，許郁貌似很貼心地問。
孟嵐：“不了，如果你不想我踩你的頭的話。”
許郁：“……”
“哈哈哈，小十三的確很有膽量呢，還沒有人說過這種話。”他忽然笑出了聲。
“是嗎？我還敢當著你們的面罵人呢，罵誰都行，我不挑。”
身後的隨從遞上來一只凳子。
許郁放到地上，讓孟嵐站上去。
孟嵐也沒客氣。
她直接站在上面牢牢抓住欄桿。
下面的臺子很大，一覽無遺，下面一到七層都是放了椅子的，再往上就沒有了，這些人華服錦衣，看上去身份不凡。
“你感興趣的那個人在那。”
許郁的聲音從孟嵐耳邊傳來。
孟嵐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看見她的倒黴弟弟從第九層走到他們能看見的地方。
許郁居然能看得這麽清楚。
看來孟淵的身份或許足夠跟他同席，只是實力卻未必匹配。
或許根本無法談及匹配，他們的實力都還差得遠，但是誰讓他們年輕呢。
“謝謝，不過你其實也挺好看的。”
好看？
許郁意味深長地看著她的側臉，這句話倒是許久許久不曾聽過了。
“大人。”
旁邊的侍從遞上來一些吃喝的東西。
“要來點嗎？”
孟嵐轉過頭，看向他遞過來的東西。
一些形狀奇怪東西，像是從新鮮摘出來的內臟，血淋淋的樣子，看上去很倒胃口。
許郁瞧著她的神色。
孟嵐面色平靜：“怪不得是能說出我普通的人的朋友，原來是喜歡吃生的，真浪費。”
許郁看她嚴肅繃著一張小臉，好像是很不滿的樣子，發自真心地莞爾。
“你說餘邢嗎？他是不懂得欣賞，這些必然是比不上小十三的廚藝的，但是它的功效足以令下面這些人趨之若鶩。”許郁隨手遞給了旁邊的侍從。
“既然小十三不喜歡，這些就賞給你吧。”許郁道。
侍從欣喜若狂接過，然後拼命克制了自己的表情，轉過身走了。
“等他吃完就會回來。”見孟嵐一直盯著那邊看，許郁解釋道。
孟嵐：“……”
她問：“所以說這些東西吃下去能長生不老？”
“哈哈，修仙之人用丹藥即可延年益壽，長生不老乃是凡人之語。”
“無非就是增進修為，治愈百病之效。”孟嵐道。
許郁輕輕搖頭：“你不妨再猜的大膽些，和你先前那般猜測。”
作惡多端系統：“原著看了一遍，都沒發現這些細節……”
孟嵐道：“你不會想說，這些是你在籠子裏培養出來的那些人的內臟吧？”
“籠子裏的？那些是失敗品。可惜了，但是又不好放出去呢。”許郁居然哎耐心解答她的問題。
“……”孟嵐面色微變，萬萬沒想到，面對這個變態還是她先破防了。
“你可知‘鳳毛麟角’？”許郁對她循循善誘，“鳳凰和麒麟因為稀少，所以用這個成語比喻世上難得一見的東西。”
“而我現在起碼可以做到讓那些消失的，得不到珍奇之物重現人間。吃下這些，甚至能修改你的天賦，讓你比之過去更易成仙，甚至獲得天道原本屬於神獸的氣運。”
許郁盯著孟嵐的神色，似乎是在期待她的震驚。
孟嵐點點頭。
轉基因？基因重組？組織栽培？怎麽說呢，在現代，甚至可以用冰冷的機器3D打印器官呢。
不過這件事放在修仙的世界裏，確實算是挺瘋狂的了。
更重要的是，人體實驗不可取。
“你似乎，不覺得意外？”許郁表情淡淡的，依舊很溫和的樣子，就算是期待她的回應也不會太過激動。
孟嵐搖了搖頭：“不過如此，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你的思想還是太過狹隘。”
“呵。”
聽見她的回答，許郁忍不住笑了，“那你覺得該如何？”
“以人養心，此道不僅不可取，還容易落人話柄，為天道不容，損毀功德。你未曾想過，讓靈智未開的花草樹木上長出人心人肝，亦或者，讓心分裂出另一個心嗎？”
孟嵐似乎只是隨口反問。
對於她而言，這倒不算什麽特殊的事情，有時候不得不承認，人的科技和對未來的設想比修仙界的法術來得更加瘋狂。
如果修真界的血脈也能用基因解釋，並且編輯人體基因在這裏不違法的話，無論什麽特殊的血脈都是可以覆制很多的。
成活是另外的問題。
但是許郁卻被她的話震撼了，笑容都維持不住，停滯了一下。
“嗯？”他好像在思考孟嵐的話。
“並非異想天開，或許你可以仔細想想，普通的人心和神獸的心究竟是什麽區別，又為何產生這樣的區別？人和植物究竟為何不同。”
孟嵐說著說著也有點厭煩了，哎，放這裏可不就是異想天開，在修仙世界談科學，那大家都別成仙了。
“你確實很有意思。”許郁臉上的笑容變得淺淡，看向了下面。
“我也不是第一天有才華了，當然了，我更建議你養豬，說不定豬體內也有上古血脈，否則上古的時候豬哪來呢？”孟嵐低頭往下看。
救死扶傷系統：“……”不是，這放在修真界妥妥就是一個反派配置吧，宿主你怎麽還跟人聊上了？跟反派更有共同語言？
許郁思考了一下：“有理，在下並未考慮這麽多。”
連在下這樣的謙稱都用上了，這是真的在認真考慮啊。
下面的表演都快開始了。
以獸耳獸尾的女子的舞蹈為開場，原以為不過就是這樣。
但是……
孟嵐皺起眉，親眼見到跳著跳著，幾個人親手割下了自己的耳朵和尾巴，往臺下扔。
血淋淋的，居然很多人伸手去搶。
孟嵐：“……”她就知道，這種人不會自己露出殘暴的樣子，而是溜著她，等她一點點發現這裏的黑暗，從細節裏揣測出他的真實面目，然後擔驚受怕，惶惶不可終日。
這樣的精神虐待法她也是清楚的。
哦，當然了，她不是變態，看書夠多罷了。
許郁在一旁開口了。
“那些人可都不是一般人，那個是青煙門的長老，那個是西山某家的老祖，哦，還有那些……”
孟嵐：“可是我記不住。”
她沒有什麽微笑的打算，誰看見這樣的景象都會有點反胃。
“而且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麽，他們很重要嗎？我為什麽要知道？”孟嵐問。
“是嗎？我以為十三會對這些名字很熟悉呢。”許郁面色不變，仍是和煦的。
“嗯，一般人不值得我記住。”孟嵐道。
“那你會記住誰？”
“記住好看的和有趣的。”
她這樣說倒是確實有點孩子的樣子了。
“好吧，這裏侍從都是選的姿容尚還不錯的，但是你知道嗎？每個進入這裏的人，都會很聽我的話，因為……”許郁輕輕道。
“那你現在不就遇見一個不聽話的我了嗎？”孟嵐大概知道他要說什麽了，和之前他打斷自己的話一樣，打斷了他的話。
“如果我是這裏的客人，是否可以來去自由？我想你不會在意的吧。”並且她還順著桿子爬了。
“怕你被某些不長眼睛的傷到。”許郁低頭瞧她，好像很溫柔，“畢竟你瞧著是太脆弱可憐了一些。”
“嗯……”
他們對視著，場景仿佛很美好。
不長眼睛，興許是形容她呢，脆弱可憐，無非是威脅呢，之前說侍從的聽話，是在暗示她不要輕舉妄動，並且警告她不要再繼續耍小聰明，她做的那些他都知道。
聰明人點到為止，可是為什麽要做個聰明人呢？
孟嵐輕輕一笑：“這可真是……”
“再看會吧，後面的節目不會讓你失望的。”許郁道。
他的語氣這般堅定，孟嵐攤了攤手：“那我失望了呢？怎麽補償我？”
“那就……答應你一個要求？”
“空口白字，你可真沒誠意呢。”
“我很有誠意。”許郁輕輕道，“你可信我？”
“啊對。”
在變態面前，孟嵐像個正常人。
這讓她有些無聊，哎，老臘肉不好玩，還是小年輕逗弄著好玩。
圓臺之上出現了一個人，一個被蒙住眼睛的人。
“這是我們發現的今年最特殊的寶貝。”臺上的解說開口道。
“或許各位還有人認識他。”
“身負雙血脈，極有可能返祖的嘯月狼……未來極有可能變身成為真正的天狼，甚至我們還在他的體內發現了瑞獸麒麟的血脈。”
……
此言一出，現場一片嘩然。
孟嵐：“……”
啥玩意？
嘯月狼不是最終形態，這坐騎可真拉風啊。
不過這家夥出現了，是不是代表……她再堅持堅持可以等到男主？
“對他有興趣嗎？這可是我們觀察跟蹤了許久，差點跟蹤丟了的獵物。”許郁看著她的側臉問。
“啊，有一點點興趣吧，你會送我？”孟嵐問。
現在真相水落石出，原來就是這家夥害的她。
“不會，這可是個名門正派的弟子，不好亂送呢。”
孟嵐看向許郁，打量了他幾眼，這家夥完全不像是在意獵物身份的人，完全是法外狂徒的樣子呢。
“別這麽看我，我呢，也不是誰都會帶走，只是他身邊有人想他出事，非要央求我，送他進來。”許郁笑著解釋。
“這可真是令人宮寒，那他的蹤跡不怕被洩露？”
“原本他可以輕松消失的，可惜，差點跟蹤的那晚，他突然消失了，還驚動了明光派，事情鬧大了，不知道是哪個可憐人做的替罪羊。”許郁對她算是知無不言。
孟嵐知道，有時候一個大人物對你說的越多，其實暗地裏的意思是：
你都知道那麽多我的秘密，甚至還知道了這麽多其他人的秘密，你覺得你還能安全離開我的身邊嗎？
就算離開，其他人也不會放過你的吧。
對此，救死扶傷系統表示：“宿主，你不知道嗎，你現在也很可怕啊，你怎麽能那麽輕松get到變態的意思，你應該反思反思自己！”
然而，孟嵐就是許郁口中的那個替罪羊，她此刻臉上的表情是：“……”
你在說什麽？你得罪我了，小子，後果很嚴重！
什麽得罪不得罪，她原本身份就夠離奇，見不得光。
再說了，在許郁知道她的身份之前，想辦法幹掉他不就行了？
作惡多端系統：“宿主，我只能說……額，你對你的修為有數嗎？”
“無妨，隨口說說，把他趕出去就行了，留他在這裏當乞丐我晚上都睡不著覺。”孟嵐在心裏道。
作惡多端系統：“……”孟嵐為什麽可以這麽猖狂，不管到誰面前都一樣？這就是傳說中的“眾生平等”？
許郁見她這麽看著自己，饒有興致道：“怎麽了？被嚇到了？”
“不是，我在想，這些人能不能早點去死。”她面無表情地說完，又接著道，“當然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看不得好看的人受委屈。”
許郁：“……”他思考了一會兒。
啊，這麽算起來，這個小姑娘是不是也在咒她死？
背地裏咒他的人或許有，但是當著面這麽說的確實罕見。
若並非是足夠稀奇，他也不會留著人這麽久。
……
接下去或許還有奇怪的表演，但是孟嵐觀察了一下九樓的孟淵，他好像在等待什麽。
難不成也是為了據說能改變資質的禁藥？
也對，她的修為威脅到對方了吧。不過這可能不是主要原因，若是簡簡單單如此，他在見到她的那一刻，應該不會只是驚訝那麽簡單，而是惱羞成怒。
孟嵐正想著，忽然在人群中看見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雖然場地夠大，對方的臉還不一樣，身形縮水，但是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來。
可能是因為……氣質足夠獨特？
這不是他那個清風朗月的師父嗎？
江拂白來這幹什麽？
對方快速在其中穿梭，對下面的表演好像絲毫不感興趣，只是表情嚴肅，甚至帶著殺氣地觀察周圍人群，像在找人。
救死扶傷系統：“嗯？宿主你怎麽認出來的？完全不可能啊？我都看不出來。”
“你不懂，我近距離摸過……他要是還是原來的身形，我可能還認不出來。”孟嵐道。
那天在秘境裏，他被法術困住，身形咋樣，都能看出來，剛巧還是變小的樣子。
“那怎麽辦？他來找你的？”
“沒事，他找不到我。”
有許郁在，許郁和江拂白究竟哪個厲害，她不清楚，但是起碼，許郁是這裏的主人，沒有他的允許，第十層不會有人上來。
現在她比較想知道，為什麽，江拂白會來這裏，而且怎麽還沒有變回去。
這裏對於修真界來說究竟算不算公開的秘密。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11-13 21:07:20~2023-11-14 21:05:1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永戔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永戔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永戔 16瓶；貓貓蟲也會變身魔女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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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嵐沒有急於回答他的問題, 當她親眼看著宮辰霄消失在視線裏的時候，她感到分外奇怪。
不應該是，茍富貴勿相忘嗎？她都快發達了, 怎麽這家夥突然溜了？
對此，住在她腦子裏的那只東西也無法理解她的邏輯。
發達？你哪只眼睛看到你要發達了？確定不是送命嗎？
“啊, 關於我是誰這件事，你不是說你見過我嗎？”孟嵐問。
她認真地看向許郁，仿佛也好奇自己在對方眼中的身份。
“於我而言，姑娘說自己是誰那就是誰。”許郁回答道。
“真的嗎？那我能當你的……”
孟嵐是一個習慣順著桿子往上爬的人, 然而許郁似乎是一個慣會察言觀色的人。
他臉上笑容不變, 但是直接打斷她：“小十三，或許我們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 如果你願意坦誠相待的話。”
“為什麽要跟這家夥廢話？”餘邢抱著胸問。
許郁稍微收斂了笑容：“來者皆是客, 你也是客。”
餘邢抿了抿唇，“嘖”了一聲，轉頭走了。
孟嵐眨了眨眼：“真的嗎？我升職這麽快，可以從廚娘升級成朋友了嗎？那太好了，走吧。”
她歪了歪腦袋, 甜甜一笑，像是不谙世事的小朋友。
“是的，之前在廚房是委屈你了。我的……朋友。”
但凡換個人，對孟嵐這扯皮的態度就會無語了, 不過這家夥是真的有意思, 談到“朋友”兩個字的時候, 似乎還很有深意地停頓了一下。
孟嵐擡眼瞥他。
無賴可不吃這一套, 對方應該知道這一點。
所以……
……
“此處存在已有三百年, 不如趁著夜色, 帶你去參觀一下？”
對於他的提議，孟嵐當然會接受。
“那你有好幾百歲了？啊，沒想到居然是個老爺爺呢。”
許郁絲毫不惱，反而打趣道：“如果我不止幾百歲呢？”
“怪不得你的心態這麽好，那想來是返老還童了吧，這樣，說不定還可以當我的弟弟呢。”
和這種人相處，其實孟嵐最不用感到有負擔。
一個人一旦堅持一個人設久了，就不會輕易推翻，對方是如此，她卻似本來如此。
“小十三說話真的很有意思，仿佛我也跟著年輕了呢。”
其實這個建築有十幾層的高度，路線卻很曲折，孟嵐還沒有在裏面走過，迷路倒是不至於，她腦子裏相當於有個導航外掛。這裏的地形平面看來也就是幾個正方形和一個圓形的組合。
許郁要帶她去的路是在圓形這邊。
“正好快接近晚上了，要來看看表演嗎？”
孟嵐擡頭看了一眼。
天上的頂都是封住的，根本看不出來是什麽時間。
他們站在第十層的樓上的走廊，向下看，可以看見一個圓圓的臺子。
修仙之人目力極好，不必擔心看不清楚的情況。
孟嵐這個身高有點矮，她看了看欄桿，看了看自己。
“？？？”
“需要我抱你嗎？”察覺到她的窘迫，許郁貌似很貼心地問。
孟嵐：“不了，如果你不想我踩你的頭的話。”
許郁：“……”
“哈哈哈，小十三的確很有膽量呢，還沒有人說過這種話。”他忽然笑出了聲。
“是嗎？我還敢當著你們的面罵人呢，罵誰都行，我不挑。”
身後的隨從遞上來一只凳子。
許郁放到地上，讓孟嵐站上去。
孟嵐也沒客氣。
她直接站在上面牢牢抓住欄桿。
下面的臺子很大，一覽無遺，下面一到七層都是放了椅子的，再往上就沒有了，這些人華服錦衣，看上去身份不凡。
“你感興趣的那個人在那。”
許郁的聲音從孟嵐耳邊傳來。
孟嵐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看見她的倒黴弟弟從第九層走到他們能看見的地方。
許郁居然能看得這麽清楚。
看來孟淵的身份或許足夠跟他同席，只是實力卻未必匹配。
或許根本無法談及匹配，他們的實力都還差得遠，但是誰讓他們年輕呢。
“謝謝，不過你其實也挺好看的。”
好看？
許郁意味深長地看著她的側臉，這句話倒是許久許久不曾聽過了。
“大人。”
旁邊的侍從遞上來一些吃喝的東西。
“要來點嗎？”
孟嵐轉過頭，看向他遞過來的東西。
一些形狀奇怪東西，像是從新鮮摘出來的內臟，血淋淋的樣子，看上去很倒胃口。
許郁瞧著她的神色。
孟嵐面色平靜：“怪不得是能說出我普通的人的朋友，原來是喜歡吃生的，真浪費。”
許郁看她嚴肅繃著一張小臉，好像是很不滿的樣子，發自真心地莞爾。
“你說餘邢嗎？他是不懂得欣賞，這些必然是比不上小十三的廚藝的，但是它的功效足以令下面這些人趨之若鶩。”許郁隨手遞給了旁邊的侍從。
“既然小十三不喜歡，這些就賞給你吧。”許郁道。
侍從欣喜若狂接過，然後拼命克制了自己的表情，轉過身走了。
“等他吃完就會回來。”見孟嵐一直盯著那邊看，許郁解釋道。
孟嵐：“……”
她問：“所以說這些東西吃下去能長生不老？”
“哈哈，修仙之人用丹藥即可延年益壽，長生不老乃是凡人之語。”
“無非就是增進修為，治愈百病之效。”孟嵐道。
許郁輕輕搖頭：“你不妨再猜的大膽些，和你先前那般猜測。”
作惡多端系統：“原著看了一遍，都沒發現這些細節……”
孟嵐道：“你不會想說，這些是你在籠子裏培養出來的那些人的內臟吧？”
“籠子裏的？那些是失敗品。可惜了，但是又不好放出去呢。”許郁居然哎耐心解答她的問題。
“……”孟嵐面色微變，萬萬沒想到，面對這個變態還是她先破防了。
“你可知‘鳳毛麟角’？”許郁對她循循善誘，“鳳凰和麒麟因為稀少，所以用這個成語比喻世上難得一見的東西。”
“而我現在起碼可以做到讓那些消失的，得不到珍奇之物重現人間。吃下這些，甚至能修改你的天賦，讓你比之過去更易成仙，甚至獲得天道原本屬於神獸的氣運。”
許郁盯著孟嵐的神色，似乎是在期待她的震驚。
孟嵐點點頭。
轉基因？基因重組？組織栽培？怎麽說呢，在現代，甚至可以用冰冷的機器3D打印器官呢。
不過這件事放在修仙的世界裏，確實算是挺瘋狂的了。
更重要的是，人體實驗不可取。
“你似乎，不覺得意外？”許郁表情淡淡的，依舊很溫和的樣子，就算是期待她的回應也不會太過激動。
孟嵐搖了搖頭：“不過如此，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你的思想還是太過狹隘。”
“呵。”
聽見她的回答，許郁忍不住笑了，“那你覺得該如何？”
“以人養心，此道不僅不可取，還容易落人話柄，為天道不容，損毀功德。你未曾想過，讓靈智未開的花草樹木上長出人心人肝，亦或者，讓心分裂出另一個心嗎？”
孟嵐似乎只是隨口反問。
對於她而言，這倒不算什麽特殊的事情，有時候不得不承認，人的科技和對未來的設想比修仙界的法術來得更加瘋狂。
如果修真界的血脈也能用基因解釋，並且編輯人體基因在這裏不違法的話，無論什麽特殊的血脈都是可以覆制很多的。
成活是另外的問題。
但是許郁卻被她的話震撼了，笑容都維持不住，停滯了一下。
“嗯？”他好像在思考孟嵐的話。
“並非異想天開，或許你可以仔細想想，普通的人心和神獸的心究竟是什麽區別，又為何產生這樣的區別？人和植物究竟為何不同。”
孟嵐說著說著也有點厭煩了，哎，放這裏可不就是異想天開，在修仙世界談科學，那大家都別成仙了。
“你確實很有意思。”許郁臉上的笑容變得淺淡，看向了下面。
“我也不是第一天有才華了，當然了，我更建議你養豬，說不定豬體內也有上古血脈，否則上古的時候豬哪來呢？”孟嵐低頭往下看。
救死扶傷系統：“……”不是，這放在修真界妥妥就是一個反派配置吧，宿主你怎麽還跟人聊上了？跟反派更有共同語言？
許郁思考了一下：“有理，在下並未考慮這麽多。”
連在下這樣的謙稱都用上了，這是真的在認真考慮啊。
下面的表演都快開始了。
以獸耳獸尾的女子的舞蹈為開場，原以為不過就是這樣。
但是……
孟嵐皺起眉，親眼見到跳著跳著，幾個人親手割下了自己的耳朵和尾巴，往臺下扔。
血淋淋的，居然很多人伸手去搶。
孟嵐：“……”她就知道，這種人不會自己露出殘暴的樣子，而是溜著她，等她一點點發現這裏的黑暗，從細節裏揣測出他的真實面目，然後擔驚受怕，惶惶不可終日。
這樣的精神虐待法她也是清楚的。
哦，當然了，她不是變態，看書夠多罷了。
許郁在一旁開口了。
“那些人可都不是一般人，那個是青煙門的長老，那個是西山某家的老祖，哦，還有那些……”
孟嵐：“可是我記不住。”
她沒有什麽微笑的打算，誰看見這樣的景象都會有點反胃。
“而且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麽，他們很重要嗎？我為什麽要知道？”孟嵐問。
“是嗎？我以為十三會對這些名字很熟悉呢。”許郁面色不變，仍是和煦的。
“嗯，一般人不值得我記住。”孟嵐道。
“那你會記住誰？”
“記住好看的和有趣的。”
她這樣說倒是確實有點孩子的樣子了。
“好吧，這裏侍從都是選的姿容尚還不錯的，但是你知道嗎？每個進入這裏的人，都會很聽我的話，因為……”許郁輕輕道。
“那你現在不就遇見一個不聽話的我了嗎？”孟嵐大概知道他要說什麽了，和之前他打斷自己的話一樣，打斷了他的話。
“如果我是這裏的客人，是否可以來去自由？我想你不會在意的吧。”並且她還順著桿子爬了。
“怕你被某些不長眼睛的傷到。”許郁低頭瞧她，好像很溫柔，“畢竟你瞧著是太脆弱可憐了一些。”
“嗯……”
他們對視著，場景仿佛很美好。
不長眼睛，興許是形容她呢，脆弱可憐，無非是威脅呢，之前說侍從的聽話，是在暗示她不要輕舉妄動，並且警告她不要再繼續耍小聰明，她做的那些他都知道。
聰明人點到為止，可是為什麽要做個聰明人呢？
孟嵐輕輕一笑：“這可真是……”
“再看會吧，後面的節目不會讓你失望的。”許郁道。
他的語氣這般堅定，孟嵐攤了攤手：“那我失望了呢？怎麽補償我？”
“那就……答應你一個要求？”
“空口白字，你可真沒誠意呢。”
“我很有誠意。”許郁輕輕道，“你可信我？”
“啊對。”
在變態面前，孟嵐像個正常人。
這讓她有些無聊，哎，老臘肉不好玩，還是小年輕逗弄著好玩。
圓臺之上出現了一個人，一個被蒙住眼睛的人。
“這是我們發現的今年最特殊的寶貝。”臺上的解說開口道。
“或許各位還有人認識他。”
“身負雙血脈，極有可能返祖的嘯月狼……未來極有可能變身成為真正的天狼，甚至我們還在他的體內發現了瑞獸麒麟的血脈。”
……
此言一出，現場一片嘩然。
孟嵐：“……”
啥玩意？
嘯月狼不是最終形態，這坐騎可真拉風啊。
不過這家夥出現了，是不是代表……她再堅持堅持可以等到男主？
“對他有興趣嗎？這可是我們觀察跟蹤了許久，差點跟蹤丟了的獵物。”許郁看著她的側臉問。
“啊，有一點點興趣吧，你會送我？”孟嵐問。
現在真相水落石出，原來就是這家夥害的她。
“不會，這可是個名門正派的弟子，不好亂送呢。”
孟嵐看向許郁，打量了他幾眼，這家夥完全不像是在意獵物身份的人，完全是法外狂徒的樣子呢。
“別這麽看我，我呢，也不是誰都會帶走，只是他身邊有人想他出事，非要央求我，送他進來。”許郁笑著解釋。
“這可真是令人宮寒，那他的蹤跡不怕被洩露？”
“原本他可以輕松消失的，可惜，差點跟蹤的那晚，他突然消失了，還驚動了明光派，事情鬧大了，不知道是哪個可憐人做的替罪羊。”許郁對她算是知無不言。
孟嵐知道，有時候一個大人物對你說的越多，其實暗地裏的意思是：
你都知道那麽多我的秘密，甚至還知道了這麽多其他人的秘密，你覺得你還能安全離開我的身邊嗎？
就算離開，其他人也不會放過你的吧。
對此，救死扶傷系統表示：“宿主，你不知道嗎，你現在也很可怕啊，你怎麽能那麽輕松get到變態的意思，你應該反思反思自己！”
然而，孟嵐就是許郁口中的那個替罪羊，她此刻臉上的表情是：“……”
你在說什麽？你得罪我了，小子，後果很嚴重！
什麽得罪不得罪，她原本身份就夠離奇，見不得光。
再說了，在許郁知道她的身份之前，想辦法幹掉他不就行了？
作惡多端系統：“宿主，我只能說……額，你對你的修為有數嗎？”
“無妨，隨口說說，把他趕出去就行了，留他在這裏當乞丐我晚上都睡不著覺。”孟嵐在心裏道。
作惡多端系統：“……”孟嵐為什麽可以這麽猖狂，不管到誰面前都一樣？這就是傳說中的“眾生平等”？
許郁見她這麽看著自己，饒有興致道：“怎麽了？被嚇到了？”
“不是，我在想，這些人能不能早點去死。”她面無表情地說完，又接著道，“當然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看不得好看的人受委屈。”
許郁：“……”他思考了一會兒。
啊，這麽算起來，這個小姑娘是不是也在咒她死？
背地裏咒他的人或許有，但是當著面這麽說的確實罕見。
若並非是足夠稀奇，他也不會留著人這麽久。
……
接下去或許還有奇怪的表演，但是孟嵐觀察了一下九樓的孟淵，他好像在等待什麽。
難不成也是為了據說能改變資質的禁藥？
也對，她的修為威脅到對方了吧。不過這可能不是主要原因，若是簡簡單單如此，他在見到她的那一刻，應該不會只是驚訝那麽簡單，而是惱羞成怒。
孟嵐正想著，忽然在人群中看見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雖然場地夠大，對方的臉還不一樣，身形縮水，但是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來。
可能是因為……氣質足夠獨特？
這不是他那個清風朗月的師父嗎？
江拂白來這幹什麽？
對方快速在其中穿梭，對下面的表演好像絲毫不感興趣，只是表情嚴肅，甚至帶著殺氣地觀察周圍人群，像在找人。
救死扶傷系統：“嗯？宿主你怎麽認出來的？完全不可能啊？我都看不出來。”
“你不懂，我近距離摸過……他要是還是原來的身形，我可能還認不出來。”孟嵐道。
那天在秘境裏，他被法術困住，身形咋樣，都能看出來，剛巧還是變小的樣子。
“那怎麽辦？他來找你的？”
“沒事，他找不到我。”
有許郁在，許郁和江拂白究竟哪個厲害，她不清楚，但是起碼，許郁是這裏的主人，沒有他的允許，第十層不會有人上來。
現在她比較想知道，為什麽，江拂白會來這裏，而且怎麽還沒有變回去。
這裏對於修真界來說究竟算不算公開的秘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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