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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穿越之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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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穿越之因

漫天的青光將天穹籠罩。

這是先前從極東島獲得的, 青鳥的記憶。

簌棠不是原身,因此無法和青鳥的記憶完全融合,但祁以遙就是青鳥的轉世, 這記憶本是她的, 由祁以遙融合再完美不過。

屆時, 祁以遙便會是真正的青鳥了。

簌棠打的是這個主意,誰知那青光信力那般強烈, 竟是一瞬間找準了所有關聯之人, 一同拉入了夢境。

*

眼前被極強的光籠罩, 短暫性失去視線, 眼睛酸澀, 但不過一瞬, 便恢覆正常。

面前, 仍是一盞燈。

可簌棠卻錯愕住, 她揉了揉眼睛, 差點以為自己要看錯了。

——因為, 那是一盞臺燈。

臺燈下, 是她在伏案書寫, 一旁是陪伴她的黑貓阿福, 暖熾燈光下,它的毛發油光水滑,亮晶晶的,氤氳著一層霧光。

“是你?”身旁忽然傳來聲音。

簌棠偏頭, 才發覺不止自己在一邊旁觀著,竟然浮桑也在。

置身這樣一場夢境之中, 他二人皆是深衣寬袍,和周圍的擺設顯得格格不入, 他卻一副接受良好的樣子,問完這句話後,自顧自垂頭打量著夢境裏的簌棠在寫什麽。

簌棠有一絲窘,錯愕也並未緩過來。

“不是,你怎麽會在這裏?”她問著專心致志看曾經的她在做什麽的少年。“你到底失去意識了沒有?祁以遙呢?”

這本是青鳥的回憶,本該進入夢境的是祁以遙。

可她環顧四周,並不見祁以遙的蹤跡。倒是浮桑,青鳥的回憶…與他有什麽關系?

她一下問了太多的問題,浮桑頓了頓,音色平靜,依次回答:“被青光吸引而來,沒有失去意識。至於祁以遙…她應當在時空的另一處。”

算是緊急的關頭,簌棠最關心的還是他有沒有事。

她連忙追問道:“那為何你會那樣?你…你有沒有受傷?”

她的嗓音微涼,透著些微的啞,含著絲絲綿綿,又極為真摯的關切。

浮桑知曉她的性格,一向是如此熱忱明媚,可切切實實聽到她的關心,心中到底有一絲悸動,他們才彼此通過心意,便被迫陷入了這場仙魔大戰中。

想了想,他牽過簌棠的袖角,觸碰她的指尖,而後,牢牢牽住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

他凝視著與他心意相通的女子,在他心中獨一無二的姑娘,輕聲道:“我裝的。”

簌棠:……

半晌,唯有臺燈下紙筆碰撞,沙沙書寫聲,一片寂靜。

“但是,你記得我曾與你說過的話。”他的音色仍然淺淡,“信我,簌棠。”

為蓮笙前往極東島時,才出魔界不久後,浮桑與她展開過一次佷長的對話。

簌棠沈默了一會兒,最終點頭:“好。”

“不必擔心祁以遙,她也在青鳥的記憶中,待記憶盡時,將會同我們一起出去。”他又道。

簌棠還擔憂一件事,“可是我們在記憶回溯之中,外面的魔境……”

“扭轉時空便是。”浮桑淡道,無論何時,他總是一副淡然而胸有成足的模樣,不知不覺也會叫簌棠放下心。

浮桑會時隙之術。

“在你拋出青鳥記憶的那一刻,我的靈力也發散至整個戰場,無人會察覺此處的時空不同。”他道。

簌棠當真放下心來。

這種放心,會帶來長久的寧靜,就像她時常與自己的小寵物們依偎在一起時的片刻心安。

養貓,就是有這等好處,看著小貓睡覺,看著小貓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常給人十分治愈的感覺,簌棠從前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如此,此刻,她也不由將頭轉向趴在桌邊的阿福。

“只是……為何你也會在這裏?”她還有些疑問,喃喃出聲。

她以為,浮桑會如先前在宣山一般,說是因為擔心她。

可是,身旁的少年寂靜了一會兒,眼底流露一絲迷茫,輕聲道:“不知道。”

簌棠又轉回頭看他。

“許是,此段記憶也與我有關。”他沈吟道,“且看看吧。”

簌棠想了想,點頭。

於是,兩人不再多話,只靜靜看著這段奇怪的回憶,為何不是青鳥的往事,而是簌棠自己……

很快,簌棠便發覺端倪。

另一個房間傳來動靜,像是金屬碰撞聲,桌案前的她擱下筆起身,桌上的貓也因為聲響,輕擡眼,掃了掃尾巴。

回憶隨著“簌棠”的起身,視角轉換,開門關門,轉過客廳,又再次推開另一扇門。

“咦?”

“簌棠”疑惑出聲:“小鳥兒,你怎麽了?”

簌棠瞪大了眼,她才想明白這段往事——這是她撿到那只青色鳥兒的第一天,她將它和阿福隔離開,放在了客房養。

從前的“簌棠”還在疑惑鳥兒為何突然躁動,可如今的簌棠卻看得清楚明白了。

那鳥兒眼神靈動有神,猶如人一般,分明是只靈獸的靈魂被困在其中。

——是青鳥。

當年,她無意撿到的這只鳥,竟然是青鳥。

阿福聽見鳥叫,在另一邊的房間躁動喵叫,窗外電閃雷鳴,是“簌棠”意料之中的暴雨將至。

可這間房內,表面是寂靜的。

表面之下,有另一聲音平淡交代著,“此籠由我所造,為'鎖靈之籠',能讓你在此異界隱藏靈力。魔尊簌棠的轉世便是她,與她相處之後,你再做決斷吧。”

簌棠楞了,浮桑也微怔,蹙起眉。

因為這個聲音,是他的。

他什麽時候幫過這只青鳥,他完全沒有印象。

“多謝祖神,恩情沒齒難忘,願來生銜草以報。”青鳥也開口了。

只是她的聲音,在身為普通人的“簌棠”聽來只是鳥叫。

於是“簌棠”又道:“你怎麽了呀?餓了麽?”

浮桑看了簌棠一眼,若有所思,“原來你從前,就愛問人餓不餓。”

簌棠:……

“若你選擇仍救那魔尊,便也無甚來世了。”那虛無縹緲的聲音道,不一會兒,又好似被隔壁房間的貓叫聲吸引了關註,聲音頓了頓,“我去看看,你且留下吧。”

*

這段往事漸漸淡去,一切如走馬燈般閃過。

無聲的畫面下,簌棠與浮桑對視一眼,分明還沒看出什麽由頭來,時光便如江水,滾滾而逝,到了青鳥與“簌棠”分別的那一日。

浮桑忽然出聲:“是時光錯亂了。”

下一刻,他擡手施訣,二人眼前一黑,又乍然明亮,流水潺潺聲響起,竟是到了極東島。

偌大的扶桑樹散發和暖的光,樹下,分明無人,唯有漫漫青光,執著縈繞在樹幹之上。

“祖神安,晚輩是句芒後裔,青鳥族系。”是青鳥的聲音。

浮桑也解釋道:“這才是伊始。”

簌棠細細凝著靈力,發覺青鳥原是魂體之身,才只有青光現世。

原來,這是青鳥以身飼陣後的事,她的靈魂竟然飛來了極東島。

“青鳥向祖神請願,求祖神庇護魔境簌棠與黎珩平安一世,如此,青鳥才能瞑目轉生。”

青鳥在一遍遍不知疲倦地呼喚著浮桑,猶如禱告。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扶桑樹才傳來聲音。

陷入萬年沈睡的“浮桑”,還真就被她喊醒了。

“你所言的簌棠,她命定會死。”一如既往無甚感情的聲音,平淡的定論,“沒什麽好救的。”

青鳥沈默了一瞬。

下一刻,依然如沒聽見般,殷勤懇求,“求祖神庇護,護他們一世平安。”

“浮桑”輕嘖了一聲,似有不耐與不解,不明白她為何執著。

扶桑樹光華流轉,氤氳的靈光猶如光幕,還是如了青鳥的願,將一幕幕將要發生的後事展現在青鳥眼前。

“你轉世後,將會皈依…仙族?呵,仙族算什麽好去處。而後,以臥底之身潛入魔界,策反魔界大祭司黎珩,一同給她致命一擊。”

稱得上一場好戲。

青鳥在祈求此生摯友一世平安,來生她卻與摯友反目成仇,由她親手了結最好的朋友。

只是由對凡事看得極淡的“浮桑”來訴說,一切便顯得平靜到詭異。

青鳥楞楞看著,不敢置信。

“不……”良久之後,她才回神,“我不願如此,祖神,求您為晚輩指條明路,只要能救下簌棠,我願意用任何代價換,哪怕身魂寂滅。”

“你若當真願意,倒是有一條路。”

就像是面對蔥聾獸的懇求時一樣,萬獸祖神並不會真的拒絕子民的請求,權看它們內心意願。

青鳥連連點頭,“晚輩願意,請祖神明示!”

……

明路便是,讓轉世後的簌棠拯救“簌棠”,以己身,救己身。

“本神衍算到,此世的她是最有可能救下你言之好友的。並且,此世的她親緣淡薄,因果淺淡,不會過於影響她,亦不會反噬你。”

“浮桑”送青鳥去了簌棠轉世的那個時空,造出鎖靈籠,讓青鳥最終抉擇,這個她心念了一輩子的好友,到底值不值得她以命相救。

“不過,本神亦要提醒你,發生的事已然發生。你能拯救的只是另一個時空的簌棠。”

一邊旁聽的簌棠竟然聽明白了——

就如平行時空般,原身身死的那個世界是真的存在,即便青鳥想逆轉結局,也只能逆轉另一個平行世界的結局。

浮桑亦明白了,“難怪……我對這些事毫無印象。”

這本不是如今他們身處時空發生的事。

即便這樣,分明是截然不同的另一個平行世界才能重獲機會,青鳥依然願意。

最後的那一日,“浮桑”前來聽青鳥的最終意願。

“她還如從前一樣。”青鳥道,“還是很喜歡獸族。”

“浮桑”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的話,卻有一絲不解:“既然還是她,為何非要救另一個‘簌棠’?”

青鳥沈默了一會兒。

“這一世的簌棠很孤獨,她沒有什麽朋友在身邊,或許去到那個世界,她也會有不同的人生……”她在不斷找著理由,最後,一聲嘆息消逝在風裏,“祖神,你就算我自私吧。”

原來無論人或動物,無論神與魔,只要是生靈,總有本能,總有執著。

青鳥的執著是守著自己的朋友,希望他們一世平安,也想守護那方故土能平靜祥和。

這是她的大愛,也是她的私情。

不過,看到這裏,簌棠是當真有些看不明了。

原身雖然對青鳥好,可也的確真真切切誤會過青鳥,青鳥本身也體會過那種心如死灰的感受,為何還這樣執著?

她看不懂,浮桑更看不懂。

少年一直在盯著一旁的貓,直到和“浮桑”的聲音重疊。

“貓?還挺有意思。”同樣的聲線,交疊在一處,連語氣都一樣。

“簌棠。”浮桑看她,“我明白為何後世,會有貓這種生靈了。”

沈重的心被少年這麽一打岔,簌棠也看向他,心情松懈了一分,這極好懂,她淡笑:“是你覺得有意思嘛,於是創造了出來,對吧?”

能夠擁有心有靈犀的默契,會讓人心中生出愉悅。

縱然是神,此番也難以免俗,浮桑一頓,而後輕輕嗯了一聲。

之後的事,不必細看,浮桑已然能想清楚。

他了解自己,獸族行事遵循本能,另一個世界的浮桑既然答應了青鳥,便一定會做到,哪怕青鳥本身要付出代價……

果然,“浮桑”啟唇。

“此刻,你身處的鎖靈籠威力尚淺。”那個“浮桑”道,“需你融骨消魂,將己身之信力渡入籠中,便能創造出能破一切靈力的鎖靈籠。”

簌棠唇邊的一分笑意,戛然而止。

她緩緩轉頭,看著籠中的小青鳥,只見其沒有絲毫猶豫地點了頭。

“待我身魂寂滅,世間再無我的轉世,無人再會威脅阿棠和黎珩。即便仙族仍不死心,此籠贈予阿棠,她定能化險為夷。”青鳥決然道。

“浮桑”靜靜看著她,良久後,未置可否。

靈光乍現,又被鎖靈籠牢牢鎖住,直至青鳥將靈魂完全逼出體內,融於籠間,搖晃的精巧鳥籠發出的聲響,才吸引了另一間房的“簌棠”。

只是等她趕來之時,籠中的囚鳥已經消散於天地間,只餘星點“簌棠”看不見的靈力,漸漸也消逝在窗前。

那一刻,“浮桑”顯出身形,他目光灼灼,忽然看向了簌棠和浮桑站立的地方。

好似視線相交,又好似他什麽也沒發覺。

可浮桑發覺了,他微微皺眉,“他算計我。”

簌棠從情緒中抽離片刻,看他。

“青鳥還有一縷靈力沒有消弭。”浮桑看著窗前的痕跡,“是他故意留下的,難怪我沈睡萬年,亦會忽然被青鳥的靈力喚醒。”

不過,他卻能明白另一個世界的他自己,是如何作想的。

“句芒無情,他的嫡系族人卻難得出了個有情的,倒也有意思。”他輕呵。

可簌棠依然沈默著,她沈默了很久,才在心中默默呼喚那個聲音——

“系統,你也是青鳥的化身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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