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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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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

雖然是劫獄,但是齊崢和周南行都沒有下死手。

周南行就不必說了,手裏一根粗棍子,只要不是用盡全力,即使是敲在人腦袋上,也只是讓人昏厥過去。

齊崢用刀,打架的時候動作上面就會漂亮很多。

蘇琬琬就在他身後,只見他偏頭躲過對面獄卒刺過來的刀,側身後刀柄一轉,刀背就劈在那人的脖頸處,直接將人劈暈過去。

蘇琬琬本來還擔心會濺上血,這麽看來是不用擔心了。

正這麽想著,齊崢轉身過來扣住她的手腕,將人往身後一帶,然後一刀拍暈了之前站在蘇琬琬身後試圖偷襲的人。

齊崢道:“這個時候還在出神,想什麽呢?”

蘇琬琬的目光落在齊崢高大的肩胛上,“我在想,那個人的牢房在哪裏。”

周南行迎合,“對啊,一上來就打,人在哪裏還沒問清楚呢。”

齊崢表示認同的點頭,目光在周圍環視一圈。

因為剛剛的打鬥,牢獄裏面的獄卒幾乎都聚集在這裏,不少人已經被拍暈過去,剩下的一部分見來人的武力實在高超,也不打算逞強,盡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打算跑掉。

刀從齊崢的手裏飛射而出,在一名想要離開的獄卒面前,“嘭”的一聲刺入了身邊的木墻之中。

那人驚叫一聲,在喉嚨撞上刀鋒的前一瞬止住步子,哆哆嗦嗦地看向齊崢。

“饒了我吧,我就是一個看門的,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齊崢走進幾步,“關押殺死蘇縣長的兇手的牢房在哪裏?”

蘇琬琬看著他們,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不知道那個人的名字,每次腦海中總是以兇手的替罪羊代稱。

不用齊崢發話,獄卒已經掏出腰間的一串鑰匙,捏著其中一把,“因為是重要刑犯,關在了最裏面的那一間。”

齊崢往牢房深處看了一眼,單手接過鑰匙。

“帶路吧。”

刀被拔下來放進刀鞘。

周南行看著一臉肉疼,“你就不能對它溫柔點嗎,好歹是……刀呢。”

蘇琬琬暗道:這刀明明掛在齊崢身上,但是周南行好像更加看重這把刀。

獄卒帶著人往裏走,最後停留在一個牢房前,“就是這了。”

那個人整個人面朝下平躺在地面的稻草上面,亂糟糟的頭發擋住了他的打扮身子,破爛的衣服遮住他的身子,但是仍然能夠感受到他的身子很消瘦。衣服上都是狼狽的血跡,怕是受了不少私刑。

齊崢將門打開,往裏走。

周南心則越過他走到那個人身邊,蹲下打算將人翻過來,他倒是要看看是誰這麽膽大包天,敢殺蘇小姐的父親,這好歹是地方官員。

就在他翻開的一瞬間,他的動作頓住了。

那張臉,被散亂的頭發遮去了大半,可是露出來的下半張臉,這麽這麽熟悉。

不,何止是熟悉,簡直是神似。

周南行擡頭看著齊崢,眼裏都是愕然,“少爺,這……”

齊崢顯然也看到了那個人的臉,此刻那人眼睛緊閉像是睡著了,但是眉頭緊鎖顯然很痛苦。這不是睡覺了,這是昏迷了。

齊崢問蘇琬琬,“是他嗎?”

蘇琬琬的神色覆雜,“是。”

門外的獄卒已經趁著他們走進牢房,轉身溜走了。

蘇琬琬的目光落在那人裸露在袖子外的手腕上,那裏有一刀布滿血痂的傷口,袖子上滿是血跡。

齊崢道:“手筋腳筋都已經被挑了,他已經廢了。”

那人身上滿身的血汙,發出十分難聞的氣味。蘇琬琬蹲下身子,看著那張和兇手相似的臉,心下如同重石下墜。

蘇家無辜,此人卻也無辜。

她思來想去,心中也只是回蕩著兩個字,抱歉。

周南行還在看著齊崢,試圖讓齊崢說些什麽解釋自己的疑惑,不可能這麽巧合,這張臉怎麽會和京城那位大人這麽相似,但是這又絕對不是京城的那位大人。

齊崢看了周南行一眼,神色平靜,語氣也很平淡,“他來過這裏。”

周南行瞬間聽懂了,神色變得難看起來。

幾人的說話聲將地上之人鬧醒,他艱難地睜開眼,但是滿眼的血痂讓他幾乎看不清面前的事物。

他只知道他的身邊有人,衣服的顏色也與獄卒不同。

艱難地蠕動著自己的軀幹,他用盡身上的微末力氣,舉起右臂然後任其往自己的喉嚨墜落。

喉間發出難聽的嗚嗚聲,這讓蘇琬琬記起,早在很久前,他的舌頭就已經沒有了。

周南行看著他的動作,“你是不是想求死?”

那人身體一震,然後瘋狂的點著頭。

無妄之災,無妄之災!

他如今變成這幅模樣,明日還要頂著莫須有的罪名去邢臺,讓別人砍下他的腦袋,他不要,他不肯,他寧願就這樣死去。

齊崢看了他一會,半垂的眼皮遮去他眼眸裏的大部分情緒。

男子的嗚嗚聲蔓延在牢房裏,倘若他的手筋沒有斷,他定然會抓住身旁人的衣角,求他們送自己一程。

蘇琬琬已經不忍去看,這讓她的腦海裏飛快地閃過很多畫面,每一個都讓她如同經歷錐心之痛。

刀光閃過,手起刀落,一刀封喉。

齊崢捏著刀柄,轉過身往後走,刀鋒上面還在滴著血。

“這人我們是帶不走了,送他一程吧。”

三人走出牢獄時,聽見不遠處的腳步聲,街道的拐角處隱隱有火光透出來。

周南行拔腿就跑,“哎呀哎呀,援兵來了。”

齊崢看了蘇琬琬一眼,蘇琬琬知道他的意思,“我可以,我們快跑吧。”

馬車被他們停在了不城外,因為到了晚上城門就關了,馬車便不能出去。

從這裏跑到城門需要一段時間,蘇琬琬知道齊崢這是擔心自己跑不動,但是蘇琬琬顯然可以,就是耗一些力氣。

路上比起蘇琬琬想的要順利不少,周南行跑在前面,有著領路的作用,特意挑了不容易撞到官兵的路段,顯然是提前做過了準備。

眼看著就要跑到城門了,周南行卻猛地拐了一個彎。

蘇琬琬只能跟著他跑,“這是?”

齊崢笑了一瞬沒接話。

等到三人都跑到城墻地下,周南行猛地一頓,撥開了什麽東西,然後從城墻這一頭消失後,蘇琬琬才知道他們帶自己出城的方法是什麽。

“鉆狗洞嗎?”

齊崢扶著墻笑,“沒辦法了,要是不劫獄的話,其實我們也是能光明正大地走城門的。”

蘇琬琬也沒有多講究,一俯身就從狗洞裏面鉆了出去。

城墻外是一大片的廣闊野靜,夜空的星星也在閃爍,蘇琬琬在狗洞旁邊站了一會,心中覆雜的情緒不斷交融。

對兇手的怨恨,因逝去之人的悲痛,獨自存活的孤苦,以及現在終於逃出來的痛快。

寒風吹在臉上比往常更涼,蘇琬琬摸了一把臉,在上面摸到了一些水漬。

用袖口擦了,又揉了一把臉,蘇琬琬轉過身去面對周南行和齊崢。

周南行指著不遠處的馬車,“走吧,我們去馬車,那群人應當還不知道我們已經出城了。”

城門並不是什麽好的落腳點,周南行坐在車轅上,打算將車先趕離這裏。

車前掛了一盞小燈籠,能夠勉強著涼眼前的路。

馬車裏面放了不少東西,蘇琬琬和齊崢只是兩個人坐在裏面都略顯擁擠。

蘇琬琬坐在窗口,順著往外看,心中滿滿地平靜下來。

城門外並不像她想象中的一片漆黑,有些地方還燒著火堆,旁邊錯落地坐著不少人,他們上方是簡單搭起來的棚子,或許能夠抵禦寒風,但是不能抵禦寒冷。

城外的難民竟然已經這般多了嗎?

她能看到棚子下面還有煮粥用的鍋,依稀記起總會有一些好心的鄉紳來施粥。

齊崢簡單看了一眼城外的景色,隨著馬車越駛越遠,兩邊的難民場景已經逐漸消失在身後。夜色濃郁,即使有微弱的星光,也難以看清周圍的景色。

但是蘇琬琬還在看著窗外,像是沈浸在漫無邊際的夜色裏了。

齊崢挑了一個舒服的位置,閑散地靠著,“還在想剛才的事情?”

蘇琬琬被他的話音拉回神,偏過頭看著他,“也不是。”

她這段時間經歷了這麽多事情,短暫地忘卻努力活在當下,是她必須習慣的,不然這麽多次的刺殺,她早就崩潰了。

“我就是突然在想,我以後是不是沒辦法再回到這裏了。”

她一起劫獄,就算是蒙了臉,不久之後定然也會查出來。

齊崢閉上眼假寐,“沒人攔得住你。”

蘇琬琬只當他又在吹牛了,配合地淺笑了一聲。

許是今日的事情太過刺激,耗費了蘇琬琬不少精力,她學著齊崢的模樣閉上眼睛,居然在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

等她睜開眼看向窗外,齊崢側坐著,臉往裏面靠在車廂上,蘇琬琬只能看見他半張側臉,下巴被黑色大氅上肩膀的部分皮毛遮住,看不真切。他還沒醒過來,可能是這個睡姿不舒服,臉色比起之前更加蒼白。

馬車還在慢慢前行著,蘇琬琬掀開車簾的一角往外看,周南行依靠在車轅還在趕車。

“周公子,時間過去過久了?”

周南行側過半張臉,“大概一個時辰了。”

為了趕車,他特意穿了很厚實的衣服,手也蜷縮在袖子裏面。

蘇琬琬感受著自己睡醒後充沛的精力,“要不你教教我,我來替你一段時間吧。”

周南行連連擺手,“小黃小黑還算是聽我的,蘇小姐還是算了。齊崢說今早到印山城,我們就不耽擱了,你盡管休息吧。”

周南行這般說了,蘇琬琬也不好再說什麽,退回到車廂裏。

過了一會,車外傳來周南行的聲音,“蘇小姐,要是你沒事的話,還請拜托照料一下齊崢。”

蘇琬琬本以為他是擔心齊崢著涼之類的,應下一聲後,轉身去行李裏面翻毯子。

剛摸到毯子的一個角,就聽到身旁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齊崢整個人蜷縮著躺在車裏,削瘦的十指捂住腦袋深深插入發間,眉頭緊鎖在一塊,臉上是極致痛苦的表情。雖然如此,但是他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蘇琬琬瞬間響起,方才他閉上眼睛鎖眉,莫不就是身體不舒服在忍痛?

蘇琬琬急忙將剛找出來的毯子蓋在齊崢身上,一手握著齊崢肩膀,焦急地問道:“齊崢,你怎麽了?”

齊崢痛苦的神色不見緩解,也無暇顧及蘇琬琬的問話,只是翻了一個身,背對著蘇琬琬,全身都蜷縮得更緊了。

蘇琬琬能夠清晰地感受到,他在發抖,不知道有多難受,後脖頸都浸出了汗。

蘇琬琬掀開車簾,“齊崢這是這麽了?”

周南行回首掃了一眼躺著的齊崢,嘆氣,“每個月的這個時候,他都會這樣。”

“既然是頑疾,沒有藥可以緩解痛苦嗎嗎?”

周南行搖頭,“無藥可解,無法可醫。”

“蘇小姐,你就幫著我看看,齊崢要是沒控制住自己,要磕著碰著的時候,你幫著拉一把。”

蘇琬琬退回車廂,看著齊崢蜷縮在一塊的樣子,面如金紙,那裏還有日常生動張揚的樣子。

他竟然有頭疾,所以平日裏,唇色會如此淺淡。

齊崢頭疼得不行,便忍不住將手腕放到嘴邊,只要別處疼了,就能沖減腦袋的疼。

別處的疼總歸是比這種如同螞蟻啃噬一般的頭疼,要好上很多。

他剛下咬下去,就被蘇琬琬握住手腕,這使得齊崢的動作一頓,反應過來試圖將自己的手腕抽回來,力氣太大,蘇琬琬整個身子都被他扔到車廂的一邊,發出碰撞的聲音。

齊崢又楞住了,周南行也馬上出聲,“蘇小姐你沒事吧,以自己的安全為上,只要齊崢不跳車,其他的都能忍。”

他以前攔著齊崢,還被齊崢拿著刀追過,當真是不忍回首。

蘇琬琬咬著牙的爬起來,“沒事。”

她方才在齊崢的手腕上,看到了不少傷痕,之前都被冬日的長袖遮住,她竟從來沒看到過。

周南行又道:“不然你把刀解下來先放在我這裏。”

“不用。”

蘇琬琬看著齊崢眼尾的血紅,眼裏除了痛苦還有她說不清楚的情緒。

他的手腕已經被咬出了血,蘇琬琬將毯子捏在手裏展開,然後大喝一聲,“齊崢!”

齊崢的動作頓住了,松開手腕,布滿血色的眼睛直楞楞地看著蘇琬琬。

劇烈的疼痛讓他有些反應遲緩,過了一會才皺眉,“蘇琬琬,好大的膽……”

趁他安靜不動的空檔,蘇琬琬飛快撲身過去,用毯子將人從前至後包了一個嚴實。

察覺到齊崢想要掙紮,蘇琬琬飛快地跑到他身後,一邊安撫,“別生氣別生氣,我錯了我錯了,”一邊手腳麻利地揪起毯子身後打了一個又一個結。

幾秒後,徹底將齊崢綁成了一個長條的粽子。

奈何齊崢力氣大,這毯子不夠結實,怕是齊崢動兩下就碎成塊了,蘇琬琬又翻出一床被子將人蓋住,最後自己隔著被子壓上去,放佛泰山壓頂一般,將人把除了腦袋的部分,徹底壓實。

做完這些,蘇琬琬松了一口氣,可算是平靜一點了。

發現身下的人沒怎麽動彈,蘇琬琬撐起半個身子去看,發現齊崢神色平靜了不少,雖然眉心還有剛剛皺起來的紋路,但是他的嘴角留著只有清醒的時候,才會有的笑意。

蘇琬琬眼睛一亮,“你不痛了?”

齊崢的額角都是汗,無奈地挑眉,“蘇琬琬,你這樣的話,我不是疼死的,是被熱死壓死的。”

蘇琬琬幹笑一聲,打算爬起來,齊崢打斷了她。

“沒事,就這樣吧,還沒結束呢。”

齊崢有些力竭,就這麽躺平著看著車頂,“雖然糊塗的時候,受傷確實能讓我好受很多,但是醒來時,看到滿身傷痕,可真難看。”

蘇琬琬不知道他是在什麽心態下說出的這句話,但是卻莫名讓她心頭一滯。

“我會壓住你的。”

齊崢笑了兩聲。

很快,他的眼睛再次閉上,蘇琬琬能夠清晰的看出來額頭的青筋緩緩顯現,眉頭再次緊鎖,大滴的汗水開始溢出。

蘇琬琬擔心地問道:“周南行,齊崢的頭痛要持續多久?”

周南行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每次大概,兩到三天吧。”

竟然這麽久,這是人能扛下來的嗎?

蘇琬琬掏出帕子去給齊崢擦汗,發現碰觸的地方傳遞過來的溫度很高,不由得想若是給他降溫,是不是可以稍微緩解一點,就像是緩解風寒的疼痛一樣。

她用帕子浸了水,只要垂掛在車窗邊上等上一會,這帕子就會變得很涼快。

涼了的帕子放到齊崢的額頭上時,他痛苦的表情停頓了一瞬,在眼睛睜開一條縫,掃了蘇琬琬一眼。

這讓蘇琬琬覺得,這樣做是有用的。

這一趟行程一直持續到了第二日的晚上。

快到淩晨的時候,周南行回到車廂休息了一個時辰,他趕了一晚上的車,需要補一補精力。

進門的時候,看到蘇琬琬隔著厚厚的棉被壓住齊崢的模樣,臉上有點驚奇。

“蘇小姐果然是奇女子,這樣就能困住齊崢了,下次我也試試。”

在這期間,齊崢會在清晰與混亂之間來回往覆,清醒的時候會向蘇琬琬伸手,討要水喝,要幹糧吃。

值得一提的是,到客棧的時候,他剛好清醒過來,自己擦了滿頭大汗,然後獨立走進了屬於自己的房間。

這客棧費用很是昂貴,但是貴也有貴的道理,按院子提供住宿,也就是說,住戶還能享受一個院子的美景,不算大,但是勝在精致。

周南行本想和齊崢睡在一間房,這樣方便照顧,但是齊崢拒絕了。

他信誓旦旦地表示,“疼得最厲害的時候已經過去,我已經可以獨自生活。”

直到深夜裏,蘇琬琬和周南行聽見什麽東西落地破碎的聲音,匆匆趕去齊崢的房間。

齊崢站在房間靠窗的位置,就這麽一會的功夫,已經摔碎了三個花瓶。

齊崢用已經充血的眼睛看著門口的兩個人,拍了拍腦袋,“啊,還真是丟臉啊。”

然後他躺回床上,用被子將自己蓋住,對著周南行道:“來吧,把我壓住。”

多虧了周南行,讓蘇琬琬在經歷了昨夜的一宿未眠後,在今夜安穩睡了一夜。

清早,周南行就敲開了蘇琬琬的房門,“蘇小姐,我這幾日要出門去做一些事情,不能一直守著齊崢,他沒完全清醒錢,就靠你了。”

他帶著蘇琬琬去了齊崢房間,然後指了指床,“你看,我已經把他五花大綁了,你就餵他吃點飯,喝點水就行。”

床上,齊崢被兩床被子厚厚裹住,上面饞滿了線。

他現在正清醒著,額頭往下滴汗,“周南行,這是真的會熱死。”

周南行沒搭理他,頂著兩塊眼下的烏青走了。

蘇琬琬搬了張椅子在床前坐下,看著齊崢,沒忍住笑了出來。

極少看到齊崢這麽狼狽的樣子,他雖然行事不羈了些,但總是維持著自己矜貴的形象,如今發髻都被散開,一頭黑發自然垂落的模樣,雖然不比往日精致,但是有著獨特的美感。

齊崢看著蘇琬琬,“幫我減掉一層被子吧,一層足以困住我了。”

蘇琬琬搖頭,“周公子綁了兩床,自然有他的道理。”

事實證明,蘇琬琬說的沒錯。

齊崢頭疾發作的時候,仍然掙紮地厲害,兩床被子都險些被掙脫開,蘇琬琬只能將齊崢連帶著被褥一塊抱住,多加上一道束縛。

等到日暮西山的時候,齊崢終於徹底安靜下來。

他眼睛自然地閉上,陷入了沈睡,眼瞼低垂在蒼白的臉頰,削瘦的下顎隱隱透出些脆弱。

院子裏傳來說話人的聲音,“客官,到了用飯的時辰了,今日廚房做了不少好菜,還請客官隨我去挑選。”

蘇琬琬見齊崢睡著,自己短暫地去選一道菜,應該很快就能回來。

出門時,擡頭看了一眼天色,今日算是過去了,按照周南行說的,兩到三日,齊崢的的頭疼就會好起來,那明日應當就差不多了,她就能去去衙門找黃知府。

飯菜按照蘇琬琬的意思,送到了齊崢的房間,規整地放在桌子上。

送菜的小二送好菜退回到門口,“客官,有什麽需要就喊我們。”

蘇琬琬點頭。

她拿起桌上的碗盛湯,“齊崢,該醒過來用飯了。”

盛到一半的時候,習慣地看了一眼床的方向。

蘇琬琬的動作楞住了。

原本綁著齊崢的繩子已經斷掉了,本該包裹著齊崢的兩床被子,也隨意散開在床上。

蘇琬琬的身上滲出一身冷汗,試探地喊了一聲,“齊崢?”

屋內空蕩蕩地沒有回應。

蘇琬琬將碗放回桌上,急匆匆地往外跑,一遍跑著一邊喊,但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反倒是守在院子門口的小二,聽見聲音走過來,詢問是否有什麽吩咐。

蘇琬琬問他們有沒有看到齊崢離開。

小二知道齊崢是誰,他搖搖頭,說他一直守在門口,只在領完飯的時候離開過,不曾有齊崢離開的印象。

蘇琬琬又去找了周南行和自己的屋子,但是都沒有齊崢的身影。

她響起齊崢的武功很好,飛檐走壁怕也不是難事,甚至往頭頂和墻頭都看了一圈。

最終還是沒看到人,她獨自一人站在空蕩蕩的院子裏。

只是去領了菜的時間,齊崢不是睡著了嗎,怎麽會突然不見了。蘇琬琬搖搖腦袋,他睡著好一會都不見有頭疼的跡象,也許是今日就已經好了,清醒過來之後就想出去看看。

但無論她怎麽想,都無法將心頭的擔憂抹去。

她看過齊崢頭疼的樣子,太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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