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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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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

齊崢沒有急著上樓,而是在一樓和掌櫃聊了一會,直到小二帶著一名年紀稍長的女大夫匆忙走進門,齊崢才站起身。

小二還算有心,知道深夜男大夫怕是不方便,齊崢對著女大夫道:“跟我走吧。”

兩人走到門上時,周南行還坐在門口,那把刀穩穩當當地放在他的大腿上,還用雙手扶著,像是捧一個寶貝。

見到齊崢走過來,單手撐地站起身,把刀遞了過來。

“快,插回刀鞘。”

齊崢單手接過,“倒也不用這麽寶貝。”

女大夫在他們身邊,聞言也不經多看了兩眼。因為工作性質原因,她沒少碰到腰間別著一把刀來求醫的,這些年她見過的大刀已經不少了。

但是這把和之前的都不一樣,刀身更窄一些,看著流暢鋒利,刀尾的部分微微向上彎曲,比旁的大刀少了幾分野蠻,卻多了一絲銳氣。

女大夫不由道:“這是什麽種類的刀,我竟然從未見過。”

齊崢隨意撫了一把掛在腰間的刀鞘,“之前沒見過是好事。”

不少見過的人,都身首異處了。

周南行在門口已經坐了好一會了,但是房間裏面剛開始還有一些動靜,很快就安靜下來。

齊崢輕輕叩門,“蘇小姐,好了嗎?”

門內一時沒有回應,周南行大概猜到,“怕是洗完已經睡著了。”

齊崢轉過身,“那就勞煩大夫進去看一眼,她的右腳腳踝處有傷,順便勞煩把一下脈。”

女大夫從他們的話裏面,推斷出是蘇縣長的女兒。

蘇縣長是一名好官,縣城裏很多人都很感激他,如今能夠救治蘇小姐也算是感恩蘇縣長了。

大夫走進門後,屋內的燭火全部亮著,將屋內的物件擺設照得一清二楚。

床榻上就躺著一名女子,眉眼恬靜,雙目磕著,半張臉都掩在被子裏面,瞧著小小的一只,可憐可愛極了。

蘇琬琬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時睡著的,她沐浴完過後,本想等見過齊崢和周南行說上兩句話再休息,但是一躺上床,只覺得疲憊和困意鋪天蓋地地襲來,瞬間將她埋了一個幹凈,恐懼都被堆在了一個角落,只要一閉眼就能徹底睡過去。

她太累了。

恍然間,蘇琬琬感覺到有人在碰觸她的腳踝,這些天刻在心底的恐懼讓她立刻睜眼,下意識將腿猛地一縮,連帶著腳踝上面的巨疼。

引入眼簾的是一名女子,這人她見過的,姓廖,是一位很少見的女大夫,以前她來葵水的時候疼得厲害,娘親就喚了廖大夫來看。

心中的警惕與害怕,瞬間消散了大半。

廖大夫伸出一只手,輕輕拍著蘇琬琬的腿,“是我手下重了,還把你鬧醒了,還困著吧,你睡就好,我看完就出去了。”

蘇琬琬半垂著眼,“廖大夫,辛苦你這麽晚還過來了。”

她猜到是齊崢半夜將人喊過來的。

廖大夫搖頭,捏著蘇琬琬的腳的手,力氣更小了,“還好沒什麽大礙,沒傷到筋骨,不過還是烏青了,也破了點皮,這些時間好好修養就好了。”

廖大夫說話的時候,語氣很溫柔,就像是哄自己的女兒。

深夜裏燭光略顯朦朧,蘇琬琬眼裏的畫面也逐漸模糊起來,“謝謝廖姨。”

說話間,蘇琬琬的眼瞼發顫,幾乎是要支撐不住快要睡過去了,臉色紅的發暈。

廖大夫覺著有些不對勁,先是從被子裏面尋到蘇琬琬的手把了脈,又探了蘇琬琬的額頭,語氣有些焦慮。

“這孩子怎麽還著了風寒。”

將蘇琬琬的手塞回被子裏,廖大夫走到書桌前快速寫下方子,這才將房門打開,把藥方塞到齊崢的手裏。

齊崢看了眼手裏的藥方,又發現自己不通藥理,問道:“傷得嚴重?”

廖大夫道:“這腳不嚴重,只是蘇小姐現在感了風寒發著熱,得趕緊抓了藥服下去。”

周南行想了一瞬,方才蘇琬琬被行刺的時候,只穿著裏衣就從窗口跳下去了,難道就是因為這個就得了風寒?

還沒等他想明白,齊崢已經將藥方拍進他懷裏,“去抓藥。”

周南行不疑有他,廖大夫已經催著他,“這位公子跟我來吧,藥方在來福客棧的西邊。”

等兩人走後,走道上一片寂靜。

已經深夜了,看熱鬧的人早就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

齊崢往房內看了一眼,因為房中屏風的關系,並不能看見蘇琬琬的身影,他雙手撐著門,打算將門關上,自己去隔壁的房間休息。

手上剛用力,房間裏面傳來女子的聲音。

這聲音有氣無力,若不是指名道姓地喊出了他的名字,齊崢還以為就是女子的囈語。

齊崢走進房間,將門關上後,走到屏風後面。

蘇琬琬聽到腳步聲,她幾乎困到沒有睜開眼睛的力氣,閉著眼睛道:“謝謝你,齊崢。”

隔著屏風,齊崢看不見蘇琬琬是何種神態,但饒是如此,這句話還是很大程度上,讓齊崢的心情有了極大的改善。

他也累了,坐在一架椅子上,隔著屏風看向後面。

“哦,你不害怕我了?”

齊崢本以為她的第一句話,會是質問他和周南行為什麽也在福來客棧的。

蘇琬琬的意識逐漸沈淪,齊崢的話像是在夢境之外幽幽傳來,語氣散漫還攜帶著一絲笑意,聽著卻並不讓人覺得冒犯。

她在意識散開的同時,試圖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然後得到答案,“還是有一點。”

屏風的另一端傳來笑意。

齊崢聽她說話,第一次知道一個人要是困到極致,話音當真是不一樣。

語氣軟軟的,話音慢慢的。

齊崢拍了拍扶手,“困了就睡吧,不必逞強。”

許久,屏風後面都沒有傳來女子的聲音,只剩下清淺的呼吸聲,險些將齊崢的睡意都勾了出來。

齊崢站起身,衣擺順著他行走的動作晃動,最後堪堪停在床前。

床上的女子睡得正安穩,眼瞼磕在一塊,在白玉般的肌膚上灑下一小塊陰影。

齊崢挪回目光,俯身打算將床邊的燭火熄滅。

許是感覺到身邊有人,蘇琬琬的眼睛瞬間睜開,見到齊崢像是嚇了一跳,又緩緩將眼睛閉了回去。

不管了,這個人已經救了自己兩次,總不會在今夜要殺了自己。

而且他武功這麽高,真的要動手自己也沒辦法。

就這麽想著,蘇琬琬心底的恐懼徹底消散了。

齊崢滅掉燭火的動作,被她的這一睜眼打斷,怔楞了一瞬,打算繼續去熄燈時,蘇琬琬側身在枕下摸了摸,掏出一樣東西,軟綿綿地遞到他跟前。

蘇琬琬依舊閉著眼,“脖子上,血。”

方才齊崢救她的時候,也被濺到了一些血,只是不知道為何臉上的血擦幹了,脖子靠近鎖骨的地方還是有一點血跡。

蘇琬琬不想再動腦子了,轉過身徹底將自己埋進被子裏。

“不要滅燈。”

齊崢被她這一番動作鬧得發笑,坐回屏風後面的椅子,整個人靠在椅背上,也閉上了眼。

——

刺客的屍體被擡到衙門的時候,恰好碰到黃捕快出完公事回來。

蘇縣長的突然逝去,給了縣城裏面的一些宵小一輩可乘之機,他們認為如今縣城內群龍無首,若是此刻做一些違法亂紀的事情,也很難被追查到。

黃捕快每日為了這些事情,忙得焦頭爛額,已到深夜了,才帶著人從外邊回來。

他喊停了搬著屍體往衙門裏面走的兩個小二,“又有人遇害了?”

一名小二停下腳步,將厚重的屍體往地上一放,“黃捕快這麽晚還當差啊。這個人不是被殺害的,他晚上摸到我們客棧去,打算傷害我們的客人,另一個人客人為了保護她,就將這個人殺了。”

雖然是為了保護人,但是命案都是大事,怎麽能隨意就將人殺了?這等命案,按律是需要通報給縣尉的。

黃捕快忙了一日一夜,臉色也不大好看,“他要害你們哪位客人,可有受傷,殺了這個人的又是誰?我需要將人帶回衙門,詢問清楚。”

問到這個,小二回答的速度顯然慢了不少,“是……是蘇小姐,不過不曾受傷,就是收了一些驚嚇。保護她的是一個男子,之前不曾見過。”

“什麽?”

黃捕快的臉色更加難看了,怎麽會有人要傷害蘇琬琬,她何時與縣城的何人結了仇。

不對,不會。應當是巧合。

已經這般晚了,縣尉想來早就回家了,這屍體總不能在就這麽在衙門放著。

黃捕快道:“將屍體先擡到義莊去,明日當會有仵作驗屍。”

小二雖然不大情願,這麽晚了還要去一趟義莊,但想到蘇小姐是在自己客棧出的事情,要是不好好處理,縣尉怪罪下來,怕是不好收場,也就縮著脖子應了。

小二要走時,黃捕快問道:“蘇小姐還在福來客棧嗎?”

早知道蘇琬琬會在客棧遇到危險,就應該勸著她去家裏和女兒一塊,就能躲過了。

小二搬著東西搖搖晃晃地走著,“還在,但是應當是睡下了。”

“客棧已經加強了守衛,黃捕快可以放心。”

黃捕快本打算立刻去尋蘇琬琬和殺害這個人的人,當即詢問清楚這件事情的各種經過,但是聽小二這般說,黃捕快的想法打消了。

都已經這麽晚了,還是讓琬琬休息吧,總歸人都在福來客棧,明日也能尋到。而且福來客棧的安保,在縣城都是很不錯的。

但是一直住在客棧還是不大方便,明日還是勸蘇琬琬先去自己家住著,蘇府現在被人鳩占鵲巢,他還沒來得及召集人去將那名男子趕出去,住在自己家的話,還有大姑娘可以陪蘇小姐。

黃捕快本來打算明日一早,就先去福來客棧找蘇琬琬的的,但是中間經過衙門門口的時候,就被一名小捕快喊住了。

“黃老大,縣尉大人喊你進去呢。”

不升堂和出門處理事務的時候,蒲華生都在書房。

黃捕快一進門,就瞧見蒲華生坐在椅子上,兩手交握在一塊抵著下巴,將臉撐起。

聽見有人進門的腳步聲,他緊閉的眼睛緩緩睜開,但是眉頭依然皺在一塊。

“縣尉大人。”

黃捕快跪地行禮,膝蓋剛落地,就被喊了起來。

蒲華生看著他,“昨夜,可有什麽事情發生?”

黃捕快的腦海裏面,瞬間就閃過昨夜的命案。

“昨日半夜,福來客棧的兩個小二擡著一具屍體到了衙門門口,我命人擡到義莊去了。”

不知道為何,蒲華生昨日一心念著蘇琬琬的安危,今日想起來那個屍體的臉時,竟然覺得有幾分眼熟,像是在哪裏看到過。

蒲華生揚眉,“是何人所殺?”

黃捕快搖頭,“還不知道是誰,但是如今住在福來客棧。”黃捕快接著將自己昨夜所知道的都說了出來,希望蒲華生能夠為蘇琬琬討回公道,然後順便說起蘇府被一名陌生男子占據的事情,由縣尉出面,名人將那名男子抓住然後懲戒。

但是蒲華生顯然沒把心思放在這上面,“那名男子,可與琬琬認識?”

黃捕快一楞,這個他昨日倒是忘記問了。同住在一間客棧,聽見聲響出來相助是很正常的事情,他沒想過兩人是否相識。

“這個還不清楚。”

蒲華生卻暗自思索,若是蘇琬琬身邊跟了一個武藝高超的,幾日前他派去的人被一刀穿心而死,便有了原因。

若是如此,這個威脅,自然也要一並鏟除掉。

蒲華生道:“你去將琬琬和那個人都帶過來,畢竟是命案,查清楚了才能結案。”

黃捕快退出書房的時候,瞧好碰到一名小廝前來傳話。

“縣尉大人,孫仵作命小的來問,昨夜送去的屍體,可要驗屍?”

蒲華生一擺袖,“不必。”

黃捕快突然想到目前還不知道這屍體的身份,問道:“那可要命畫師做出畫像,好沿街詢問確認那人的身份?”

蒲華生睨了他一眼。

他自然知道那是誰,但是卻不必讓旁人知道,不然又是好大一番解釋,為什麽前日抓捕回來的賊寇,會從牢獄裏面逃了出去。

“不必。”

下次不能再用這些賊寇了,要換一些人。

——

蘇琬琬這一夜睡得很沈,往日裏每次到了冬日,她都會手腳冰涼遲遲不能入睡,若是睡前沒有準備一兩個湯婆子放在被子裏,半夜還會被凍醒,所以她時常纏著母親一塊睡。

但是昨夜她像是掉進了一個暖爐,甚至有一些熱。

半夜被人喊起來喝藥的時候,幾乎也不曾睜眼,迷迷糊糊地喝完之後,又躺下了。

今早起來,雖然感覺有些頭暈,但是像是洗去了不少疲憊,無論是心裏還是身體都輕松了不少。

下床的時候,瞧見床頭擺了一副拐杖,無論是高度還是重量,都是剛剛好。

蘇琬琬今日難得有了一些胃口,簡單洗漱過後,要了一份飯菜。

隨後走到桌前坐下,發現桌子上面擺著一個包袱,正是她自己的包袱,打開後東西都被整齊地收在裏面,一兩銀子都沒丟。她昨夜換房間的時候,因為驚嚇過度,都沒有想起這些東西。

福來客棧的細節服務做得是當真不錯。

很快,小二端著飯菜上來了,跟在他身後的還有周南行。

周南行端著一個碗坐在蘇琬琬對面,然後把那個碗,直徑推到了蘇琬琬面前。

裏面的褐色湯藥泛起陣陣漣漪,蘇琬琬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周南行立馬警惕道:“不許嫌棄不喝,為了煎這一副藥,我還被迫起了一個大早。”

不想齊崢那個黑心的,把活扔給他,自己睡了一個早上。

他以前都面熱心冷的,不見對哪個女子這般熱心腸過。

蘇琬琬扯出一個笑臉,“你想多了,我是不怕苦的。”

她隱約記起,昨夜睡著前見到了廖大夫,廖大夫說她感染了風寒。難怪昨夜一直發熱出汗,絲毫沒有感受到冷。

既然是生病,自然不會過於矯情不喝藥。

蘇琬琬將碗端起,胸口直犯惡心的時候,還不忘感激地說上一聲:“多謝了,若是不介意的話,可以一塊用膳。”

周南行嗤地一聲笑出來,“蘇小姐,你別逞強了。”

蘇琬琬半口藥已經下喉,周南行這話讓她猝不及防,直接被嗆了一下,心下暗道:喝藥過程中被嗆了一下,怕是喉中要被苦上很久,這藥喝得更艱難了。

下一秒卻震驚擡頭,“這藥竟然是甜的?”

周南行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神色間竟是唏噓。

他兩手激動地比劃著,“昨夜餵你藥的時候,你如何都不肯喝下去,一碗湯藥,硬是餵了小半個時辰。”

蘇琬琬險些無地自容,她確實一直怕苦,但是以前尚有娘親哄著,如今沒了,多苦的藥都只能自己哄著自己喝下去。可是若是昨夜是在她昏睡之中餵的藥,那確實……

蘇琬琬埋下頭,“辛苦你了,你若是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盡管吩咐。”

周南行連連擺手,“當然不是我餵的,是齊崢餵的,他難得的好心腸,你感激他就行。”

蘇琬琬的腦海裏面,瞬間閃過齊崢昨夜在她床頭準備熄燈的場景。

竟然是他。

周南行還在嘀嘀咕咕地說著,“這藥方也是他一早去找人改的,給你加了好一些味道還不錯的藥材進去。”

蘇琬琬還沒回過神,一道衣擺已經飄入房內,攜來淡淡的木質香氣。

齊崢的聲音也隨之響起,“在說我什麽呢?”

周南行嘻嘻笑道:“在說少爺你的好呢。”

這是實話實說。

齊崢在蘇琬琬對面尋了一張椅子坐下,就在周南行旁邊,然後拍拍周南行的肩膀,“辛苦你了,我在房間點好了飯菜,你去吃吧。”

周南行站起身要走,見齊崢不動,“你不去吃嗎?”

齊崢仰頭看他,“我吃過了。”

周南行握拳!

他在苦逼地圍著爐子煎藥的時候,這小子已經偷偷摸摸地自己在房間吃了!

目送著周南行出去,蘇琬琬喝著藥,餘光已經落在了齊崢身上。

他今日穿著那件紫袍,衣領袖口的紋路無不精致張揚,配上齊崢那張棱角分明、意氣風發的臉,整個人當真是跟溫潤一詞沾不上半點關系,就像是書法中的狂草,鋒利張狂,要是唇色不是那麽淡的話,只怕要張揚到極致了。

齊崢不曾留意到蘇琬琬的目光,他從袖中掏出一樣東西,留在手心把玩。

蘇琬琬的目光瞬間就停留在了他的手上。

“那是我的簪子,怎麽在你手上?”

這正是她昨日拿去典當的簪子。

齊崢依靠在椅背上,揚眉,像是在做生意一般提議,“誠實回答我接下來的幾個問題,我便將這簪子還你。”

這簪子對蘇琬琬有著不小的含義,蘇琬琬點頭答應,神色間有些認真。

這倒是把齊崢逗笑了,“不必緊張,你且吃著,我就隨意問問。”

等著蘇琬琬咽下一口飯菜,齊崢才慢悠悠道。

“幾日前,我在蘇府救了你,你卻對我和周南行避之不及,是因為家裏的意外,所以害怕接觸陌生人怕重蹈覆轍。”

這哪裏是問話,語氣肯定到幾乎是陳述了。

這是蘇琬琬心中的陰影以及痛楚,她喝了一口茶並咽下,才點頭,“是。”

齊崢接話:“放心,我們不會傷害你。”

“下一個問題,那日在馬廄你還不曾恐懼到要離家的地步,下午卻要離開,是因為什麽?”

齊崢皺著眉思考了一瞬,下一刻似乎是想到了,“因為你看見我在書房?”

心中的忌憚與不解,就這麽被齊崢坦坦蕩蕩地說了出來,蘇琬琬看向齊崢的眼神也變得有一些不同。

這個人比她看到的絕大部分的人,都要坦蕩直接很多。

蘇琬琬看著齊崢,“是。”

至於為什麽看見他在書房便會如此恐懼抗拒,蘇琬琬並沒有說,還沒有到如此交心的地步。

齊崢點點頭。

原因是什麽他大概也能猜出來,便不用再問了。

“最後一個問題,我當時要留在蘇府,後面又跟著你住到客棧,是因為你有性命之憂,我們需要隨時護著你。但是一直住在客棧並不方便,所以你願不願讓我和周南行一道,回到蘇府去住?”

齊崢說話的時候,長臂一伸,已經將簪子遞到了蘇琬琬面前。

是無論蘇琬琬答不答應,這簪子都會還給她意思。

接觸到蘇琬琬的目光時,齊崢還挑眉笑了一瞬。

蘇琬琬並沒有多少猶豫,就應道:“好。”

她絲毫不懷疑自己的性命正在受到威脅,至少現在,齊崢對她展露出來的都是善意。

只是她不明白,“你為什麽,要保護我。”

筷子輕輕落在碗沿,蘇琬琬認真道:“為什麽要救我?”

齊崢無奈,屈指敲了敲自己的額頭,嘆氣,“我很早就說過了,我和你的父親蘇貞,是忘年交。”

蘇琬琬默默吃起了飯。

不一會兒,周南行的聲音傳了過來,“我吃好了,齊崢,今日下午我們要做什麽?”

周南行算是反應過來,齊崢先是讓自己去查當鋪,他去街頭走了一遍之後,又親自挑了一家最大的當鋪走了一遭,就算齊崢不明說,周南行也能猜出來,齊崢這是在查什麽東西呢,來蘇府怕真的是順便給蘇縣長上兩柱香,然後順便保護蘇縣長的獨苗。

只是他不知道這是在查什麽,他就是單純跑腿的。

齊崢隨口回應,“回蘇府。”

周南行不可置信,“還有呢?”

齊崢反問,“還能有什麽?”

這倒是把周南行問住了,正在他思考的空檔,一名小二順著走廊到了門口,而他身後還跟了一個人。

黃捕快先是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周南行,他在縣城做事多年,每天都在城內來回奔波,卻沒有瞧見過此人。此人五官俊朗,身子挺拔,當是見過就不會忘卻的人,既然之前沒有見過,那就是剛到縣城的。

黃捕快走進門,先是看見了蘇琬琬,立馬道:“蘇小姐你沒事吧?”

聽蘇琬琬說沒事,自己又上下打量確認後,才松下一口氣,正要說明來意,目光被蘇琬琬對面坐著的人吸引過去,瞬間握住了腰間的刀柄。

“你這歹人,如何在這裏?”

齊崢不想刀鞘的繃帶被砍斷,又不願意拔刀,於是幹脆坐著不動,對著緊繃成大公雞一般的黃捕快,彎眼露出笑意。

周南行不明所以,他絲毫不覺得齊崢會被欺負,所以慢悠悠地往裏走,“這是什麽情況?”

蘇琬琬一時解釋不清,但是能夠短暫地澄清誤會。

“黃伯伯,我之前錯怪齊公子了,他確實是父親的忘年交。”

黃捕快自然難以接受,這所謂的齊公子如此年輕,之前也從未在蘇縣長周圍出現過,如何就成為忘年交了。

但在蘇琬琬的勸說下,又得知昨夜是齊崢救了蘇琬琬,這才放下敵意。

黃捕快簡潔地說了這次來找蘇琬琬的原因,“蘇小姐你也不用害怕,你是受害者,將過程說清楚便是。”

蘇琬琬想到自己即將面對蒲華生,便難以被這句話寬慰。

倒是齊崢頗有幾分興致,“那便走吧,我還沒去過衙門,自然是要去漲漲見識的。”

一旁仍然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的周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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