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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因材施教因土施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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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因材施教 因土施種

當然,這些天重真也沒有閑著,畢竟歷史大潮仍未改向,大明王朝仍然只剩下可數的十八年,在崇禎十七年那個悲壯的日子到來之前,朝夕分秒,盡皆必爭。

寧錦大戰前夕,大部分的農作物,無論新引進的還是傳統的,都被搶收了。

但在黑山深處一個陽光充足的小山坳裏,還是留著一大片的試驗田。

建奴再窮兇極惡,也不可能將整座黑山都掏空,畢竟人是來攻打城池的,並非讀了漢家《愚公移山》的神話故事,而來幫忙的。

於是重真便帶著仍是關寧監軍的紀靈紀公公鉆進了山坳,以細致考察新作物的長勢、收成,以及對於遼東大地的適應能力。

最重要的是選拔長勢最好的,以作來年的育苗之用。

“這就叫優選品種。”重真說道,“動植物其實和人一樣,都會水土不服,因此我們要嘗試培育更加優秀,也更加適合黑土地以及其餘華夏土壤的新品種。”

紀公公這段時間放低姿態潛心研究,儼然已以新作物推廣種植界的專家自居,便連開此道先河的徐光啟,他都有信心於此道中,青出於藍。

畢竟人徐光啟需要學習的,乃是整個西學,而並不是專攻此道的。

“雖然聞道有先後,但術業也有專攻,如是而已。”紀公公曾無數次這般得意洋洋地想,感覺自己身為太監的人生價值,已遠超以趙高為目標的魏忠賢。

但是紀公公完全可以發誓,從未見過如黃重真這樣的人。

明明屁事兒沒幹,卻於新作物一道上的認知,比他這個專家還要廣泛、深入。

有時滔滔不絕,深入淺出;有時三言兩語,言簡意賅。

便往往能讓他苦思已久的難題,得到豁然開朗。

也是這個據說才只十八歲的少年,將他引到了“擇優育苗,因土施種”這一堪稱裏程碑意義的研究方向之上。

“因材施教。”紀用始終無法忘記重真無意中提及的這個詞語。

“朝廷選士都是一成不變的,還能因材施教?那得花多少精力啊!管他的呢,老夫無法參與選士這種高檔的事情,然而種田,還是能夠力所能及的。”

紀公公心中天人交戰,百感交集。

可人長白山下的少年卻像是做了個微不足道的事情那般,甚至於都沒意識到已讓旁人獲益匪淺,便又再次伏低身子,將一張棱角分明的國字型臉,幾乎緊緊貼在了土壤之上,再次投入到了新作物根系的觀察研究當中。

“你們看,這玉米其實是須根系的,也有作物是直根系的。啥叫直根系,有哪些作物?比如番茄啦,大豆啦,蒲公英啦,逃之夭夭的桃樹啦,都是。

啥叫番茄?這麽好的作物我華夏還沒引進嗎?好吧,這是我的責任,改明兒我寫封信給老師還有顧大哥。

番薯是屬於塊根系的,你看他的說過一大塊又一塊的,以此命名是不是很貼切?小夥子,我很欣賞你的學習和接受能力。

你說土豆也是屬於塊根系的?小夥子,我舉一反三的能力還不錯,但是很抱歉,土豆屬於塊莖,並且還是變態莖。啥叫變態,嘿嘿,這個就說來話長了。”

考慮到這群大明土著們的認知能力,重真的講解很是深入淺出,並且還是屬於九淺一深式的,聽得包括紀用在內的“小夥子”們,頻頻點頭。

重真之所以如此關註植物的根系,是因為就他所知,農作物能否適應新的土壤,與根系的關系非常之大。

畢竟根系,乃是植物汲取養分的關鍵所在,一如深入遼東的草衣衛,只有深深地紮下根去,才能順利而又艱巨的,開展一系列的諜戰任務。而不是像錦衣衛那樣,潛入一批就被連根拔起一批,到後來幹脆就將遼闊的白山黑水全面放棄了。

“你們看,這些就是顧同應大哥於好幾年前便從江南帶至遼東,並於遼陽關寧等地嘗試種植過的番薯所培育的藤苗。

而這些,是我老師袁公通過海道新近從江南搬運來的藤苗,這是第一次試種。你們也都發現了吧?前者無論是藤葉還是根系,都較後者茂盛、發達不少。

農作物的生產狀況不但與根系有關,與枝葉的繁茂程度也有著一定的關系,倒不是說枝葉越是繁茂結的果子就一定最多最大。

但這個世間能夠結合陽光進行光合作用,吸收二氧化碳釋放氧氣,同時促進自身生長的,也唯有綠色植物了。

啥叫光合作用,你笨不笨,我不是講得很清楚了麽?那我再講一遍吧。啥?你們還是聽不懂?好吧,真是一群錘子。在我們遼東,錘子不是罵人的話吧?

其實懂不懂都沒關系,民以食為天,我們老百姓最在意的無非便是能否填飽肚子,最關心的也一定就是農作物的收成。

我華夏先人睿智就睿智在,很多事物道理原理都還沒有搞明白,卻已摸索出了其中的規律,從而找到一條最為適合的途徑出來。

我們只需通過不斷的試種,細致的記錄……對,就像紀大人這樣,不消幾年,便能夠摸索出這些新作物的生產規律,從而得出一個最適合我華夏土壤的結論。”

重真找到了一絲新的發現,從而與上輩子的耳濡目染形成應證,也證明了那個並不完全確定的觀點是正確的,便欣然引導著一幫老農民,再次觀察起來。

他一邊觀察還一邊細致講解,滔滔不絕,口沫橫飛,經常碰到別人臉上,聽得一群無論有種還是沒種的農夫,頻頻點頭,一怔一怔。

尤其是那一聲“紀大人”,簡直讓紀靈紀公公樂開了花,保養得體的白凈之臉,瞬間綻放成了一朵堆滿褶皺的旺盛菊花,甚至於將其引作了平生知己。

重真一點都不稀罕,甚至有點兒排斥他將自己當成了知己。

畢竟,太監的知己……

“紀大人,其實您不用這樣,小生就是個錘子。”重真對此提出了嚴正的抗議,甚至於不惜自黑。

然紀用非但不聽,反而因其謙虛而更加欣賞,一意孤行。

於是乎,一道又一道褒揚的奏折,混在一堆又一堆新作物推廣種植研究的理論以及實踐記錄當中,通過大明此時最為迅速的閹派通道,不斷傳入深宮之中。

啥“天縱奇才啦,百年一遇啦”。

啥“貌若潘安神似宋玉,勇勝呂布忠比趙雲”啦。

總之搜腸刮肚,怎樣既文縐又誇張,就怎樣來。

重真偶爾見之……深以為然,還覺得“紀大人”不夠意思,藏著掖著,寫奏折時根本就不像袁帥那樣盡心盡力。

紀用大怒,抓起袁崇煥送給他用來夯土地的錘子,就往重真的頭上招呼。

重真逃去如飛……

紀用在遼東關寧監軍的日常,幾乎每天都會送達大明京師的紫禁皇宮,就連那個向來需要在李永貞的幫助之下,才能幫助皇帝篩選奏折的魏公公。

以及從來不屑批閱奏折,拗不過了才暫停木工不屑地瞥上一瞥,便可一目十行讀懂其中大意的天啟,都被唬得一楞一楞的。

“袁崇煥那個老小子主動辭官的唯一要求,真的只是讓這小子成為副總兵?”天啟摩挲著好幾天都未曾刮過的胡渣,以近乎喃喃的聲音說道。

魏忠賢覺得皇帝說話的口吻,與某些少年真是越來越像了,嘴上卻立刻便接口道:“回皇上,老奴已多方應證,確實如此。”

“副總兵很大麽?為什麽不一步到位,直接擢升為總兵呢?”天啟語出驚人。

魏忠賢連忙道:“皇上,這不太妥當吧,那小子畢竟還年輕啊……”

“嗯,大伴兒說得對,副總兵,唔……。”天啟擺擺手又道,“當兵兩年,年方十八,擢升副總,這速度也還不錯了。不過與朕相比嘛,就差得遠啦。”

魏忠賢駭然道:“皇上,這根本就沒有可比性啊……”

“大伴兒,你可還記得朕是幾歲登基當皇帝的?”

魏忠賢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惶惶然嚷道:“皇上,您就饒了老奴吧!”

“連你都不記得了麽?”天啟的語氣之中,似乎有著掩飾不住的失望。

魏忠賢忙輕撫他的腳踝道:“皇上,老奴想起來了,您是十六歲登基禦極的。七年來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最重要是建奴兩度攻我大明,卻無不鎩羽而歸。

那只蝗蟲也於此兩戰之中,均立下了潑天功勞。寧遠之戰發明炮架,先是炮轟奴酋,再是血戰覺華,任何一樁都足以升任都司了。

可袁崇煥卻只為他爭取了一個守備之職,想來也是考慮到其初來乍到,並且太過年輕。

之後,那小子以出使為名諜戰後金,搜羅建奴訊息著有《後金見聞錄》,那本小冊子已由袁崇煥親自交給朝廷,老奴已與內閣大學士翻閱探討過,確實珍貴。

寧錦大捷雖是全體關寧將士眾志成城之下,所取得的必然戰果,但此子於此戰中機智、忠勇,尤其是對於時間的把握,仍是首屈一指的。

袁崇煥將其大部分的功勞,都聚集於此時提出,再有東林那幫犢子推波助瀾,實在是勢在必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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