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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建奴是攻不下錦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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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建奴是攻不下錦州的

“出則為兵入則為民”的八旗制度,將後金的戰兵力量調至了極限,卻也因為寧遠城下的一場戰敗,便令建州女真的兵力顯得捉襟見肘。

使得新承汗位的堂堂天聰汗黃臺吉,只能派遣好不容易從老林子裏出來的軍隊重回舊地,重操舊業。

只不過狩獵的對象,從野獸變成了至今都在漁獵的海西女真,乃至正在更為東北的白山黑水之間,與猛獸搏鬥甚歡的野人女真,以充實建州女真的軍事力量。

久攻永安門不下,黃臺吉便也想過轉而攻打“圍三闕一”中的錦州西門。

然而,廣順門所在的西墻,呈現出了一個犀利的傾斜角度,甚至都無需馬面戰臺,便可將守城的力量力量發揮到極致,尤其是紅衣大炮。

按照寧遠城下的經驗,關寧軍的炮兵之中,是有著一些敢於擦著城墻開炮的楞頭青的。

這樣的行徑雖說極度危險,卻也無可否認,將會對正在激烈攻城的女真軍隊,造成極大的殺傷,以及士氣之上的莫大打擊。

再者,黃臺吉以己度人,堅定地認為看似守備空虛的廣順門,一定有著正等著他往上撞的布置,甚至埋伏。

事實也確實如此,祖大壽聽取了重真“善戰要先善藏兵”的戰略建議。

令麾下參將之中的第一猛士張吉莆,統領三千步卒並一尊紅衣大炮,數尊虎蹲炮,火銃強弩,滾石檑木等一應俱全。

布置在了廣順門的城墻之上,既為守備錦州西門的力量,又為機動部隊。

若黃臺吉偷襲傾斜的廣順城墻,一定會受到迎頭的痛擊。若是轉而攻打,則祖大壽又可緊急調度中軍或者南城守軍,進行支援。

自從以八千戰兵接住了莽古泰狂亂的攻勢,並以三千關寧鐵騎狠挫其威風,尤其是聽了重真的分析,祖大壽便逐漸從親自鎮守的鎮北門中解脫了出來。

應對莽古泰越發急迫卻又一日比一日散亂的進攻,族弟兼參將祖大弼,足矣。

只不過,祖大壽身為錦州城鎮守大將,仍舊半刻都不得閑。

隨著東城與南城的戰事如火如荼地展開,僅是居中調度四座城門的兵員布置,便讓首次獨自堅守一座城池的祖大壽,忙得不可開交。

他終於明白了,為何從孫承宗的手上接過遼東防務僅僅數年,袁崇煥儒雅的青絲之中,便已夾雜著諸多的銀絲。

為何明明取得了寧遠大捷,更於覺華島上打破了“女真滿萬不可敵”的神話,卻仍舊無法阻擋更多銀絲的出現,並於這一年多中,兩鬢微霜,滿頭斑白。

“是遼東的雪花,染白了某家的頭發。”

祖大壽終於確信,袁崇煥的這句玩笑並非玩笑,而是自嘲。

祖大壽將溫潤的雪花膏塗滿雙手與臉龐,試圖阻止大手變得更粗糙,臉龐變得更粗獷,終於還是忍不住仰天悲呼:“這他娘的就不是人幹的事兒啊!”

可是,讓祖大壽將手中的這份軍權,交給顯然對於此道十分擅長的重真,又並不甘心,也絕不放心。

交給吳三桂他倒是肯,然而從小桂子看向重真之時,那腆著臉與阿黃一般無二的笑容,祖大壽便痛苦地估計出,這份軍權到了這小子的手上之後,轉個圈兒的功夫,便會出現在那只看似陽光,實則狡猾的大蝗蟲的掌心。

思來想去,祖大壽便決定招收幕僚,在關寧軍中毫無根基與背景的初來者黃宗羲,理所當然地進入他的視線。

少年黃宗羲志向遠大,以考取功名,進士及第為人生目標。

若是換在平時,絕不肯就此屈居於遼東將門之下。

因為,這極有可能讓他被打上將門家奴的烙印,不利於日後的仕途,更會給自己的內心套上一層枷鎖,從此以後揮之不去。

但是,當看到太多的戰兵因為祖大壽的調度不當而無法發揮出最大戰力,甚至平白戰損的時候,黃宗羲痛徹心扉,便於三度推辭之後,毅然擔當了這一重任。

“管他仕途不仕途,枷鎖不枷鎖的,都先滾一邊去吧。”黃宗羲煩躁而又豪邁地揮了揮手。

重真聞言,由衷地朝他行了一個儒生之揖。

黃宗羲鄭重還禮,便褪去穿在身上的輕甲,並從最為喜歡的騎兵隊伍中脫離出來。

然後換上一襲貼身的儒衫,開始緊跟在祖大壽身旁,幫他出謀劃策,排兵布陣,調度兵員。

與此同時,祖大壽還在重真的提議之下,設立了一個“戰備軍需官”的職務,也由黃宗羲擔任,負責調配武器糧秣等錦州城內所擁有的一切戰備物資。

至此,黃宗羲竟成了這場戰爭中最為忙碌的一個人,每天跑上跑下,跑進跑出,忙得腳不沾地。

然而,與身在江南時,與一幫所謂的江南士子圍在一起,圍繞著一些不切實際的話題爭論不休比起來,他還是更加喜歡這份腳踏實地的充實。

有著後世見聞作為支撐的重真,眼光自然精準。

由此也體現出祖大壽看人的眼光,著實毒辣。

黃宗羲確有大才,在原有的基礎之上通過短短一日的細致觀察,便已將錦州城防的一切布局,一切兵員配制,一切戰略物資,盡皆了然於胸。

在他的調配之下,錦州城防隨著戰爭的深入非但沒有絲毫松動,反而日趨穩固,戰士們守起城池來越發得心應手,並且隱隱透出一種反守反擊的氣勢與自信來。

“建奴是攻不下錦州的!無論過去、未來,還是現在!”所有人的心中,都有著這樣一股信念。

祖大壽終於將腦子從痛苦的思考之中解脫了出來,便閑得心中發慌。

有時候他真想率領隸屬於他的關寧鐵騎祖大樂部兩千少年健兒,學著重真與吳三桂的樣兒,沖出城去廝殺他娘的一個痛快。

然而,當他每次縮著腦袋搓著手,弱弱地表達出這樣一個意願時,無論重真宗羲還是大樂三桂,都會吹胡子瞪眼地加以反對,就好像他們才是大將軍似的。

戰爭,無疑是最快激發人類潛能的慘痛經歷。

連續八日的勠力攻城,令原始的女真族群,將對於這個世間的原始認知發揮到了極致,偶然還有所創新。

勇猛也被盡數激發,可就是撼動不了面前那座比寧遠還要小上幾分的城池。

對於個人而言,向死,或許便能死得極為悲壯。

向生,也極有可能會茍活得極為愉快。

然而,對於身陷戰爭旋渦的一支軍隊乃至一個族群而言,向生者往往會滅亡得更快更慘,唯獨向死者,才有可能經受住千錘百煉的戰火鍛打,浴火重生。

無論是後金軍還是關寧軍,對於這點無疑都有著極為深刻的認知。

因此,所有人都想盡一切辦法地要將對方置於死地,所有人都在臨死之前咆哮著想拉一個墊背的。

當戰火激烈燃燒至白熱化的時候,所有人都殺紅了眼,許多危急的時刻,哪怕是關寧軍中再訓練有素的理智者,都會喪心病狂。

所有人看到最親愛的人戰死,都會悲吼著發起最為無畏的攻擊,然後因為少了對自身的保護,被一支箭矢洞穿,或者被一蓬鐵砂彈轟成千瘡百孔。

所有人都拼盡了全力,但是,戰爭卻依然無可不免地陷入了膠著狀態,誰都無法在短時期內奈何對方。

錦州,依然屹立在那裏,承載著敵我雙方的悲痛與歡喜。

然而守城的關寧軍,無論是從天時地利人和的任何一個角度而言,都較城外泥濘中的後金軍更勝一籌。

於是,戰爭戰略勝利的天平,便仍然無可避免地在黃臺吉的傾力挽回之下,向著關寧軍傾斜。

與清閑的祖大壽相比,黃臺吉則恰恰截然相反,處境尷尬,心情焦灼,連續八日的滂沱大雨非但無法將之澆滅,反而更像澆在烈火之上的滾燙熱油。

白日傾力攻城,夜宿泥濘營寨,久攻錦州不下。

裹挾而來的漢家農奴軍已死傷近半,披甲奴大量身死,八旗旗兵折損甚巨,莽古泰的兩藍旗損傷最是慘重,已瀕臨必須修整的危機。

八日苦戰,也有大量的錦州守軍被擊殺,城墻也被損毀了好幾處,可所有勇猛的八旗士卒,都沒有從中感受到哪怕一絲一毫的驕傲,唯有滿腔的憋屈。

當軍中腹誹遍地,不滿言論逐漸升騰而起的時候,女真人從來都無需鼓舞的士氣,終於無可避免地開始低落起來。

有那麽幾次,憤怒的額真咆哮著抽打著麾下的旗兵要他沖上去,可那些直面錦州城頭黝黑炮口的猛士,卻寧可被主子用鞭子抽進泥水裏,也不肯發起沖鋒。

軍心開始動搖了,無論是心腹文臣範文程還是心腹皇族阿濟格,都對此表達出了深深的擔憂。

可黃臺吉非但怡然不懼,反而使得心中那個偏激的念頭,瘋狂地滋長起來。

——抽軍,直撲寧遠!

一定要直撲寧遠!

只要攻下那座由袁崇煥親自守衛的城池,那麽山海關外的一切大明城寨堡壘,便將瞬間不攻自破,被切斷了入關退路的錦州,更是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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