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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正鑲藍旗攻鎮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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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正鑲藍旗攻鎮北

兩藍旗的騎兵射手們,仍跟在這些農奴軍的後邊,以箭雨壓制城頭的守軍,以精湛的箭術,射殺那些看上去很像將官的關寧健卒。

這種承襲自奴酋時期,仍未做出絲毫改變的戰術戰法,仍對據城而守的關寧軍錦州守軍,形成了較大的壓制,造成了較大的損傷。

反過來,關寧軍卻也在寧遠之戰中,積累了與建奴軍隊作戰的豐富經驗,並在重真的推動之下,吸取了教訓,汲取了養分。

這些小戰士就像是鋼鐵得到了錘煉一般,已然獲得了極大的成長。

在如此被壓制的逆境之中,仍然能夠窺準空隙奮起反擊,既給予來犯之敵迎頭痛擊,有效殺傷建奴軍隊的有生力量,同時盡可能地減少自己的傷亡。

這些其實都是戰場之上,最為尋常的自我保護意識。

然而古老的華夏從來不缺沖冠一怒之人,不過在重真的灌輸與引導之下,大多數的關寧戰士,已能較為冷靜地處理戰場之上的一切突發必然的事件。

哪怕身處的這個戰場再熱血,再慘烈。

哪怕身旁的戰友一個不慎被一箭貫肩,捂著肩頭痛苦地摔在青磚之上,也不會冒然分心,只會更加冷漠地瞅著既定的目標,伺機給予必殺的一擊。

而受傷者也不會慌亂地大吼大叫,以免影響軍心,更有頂著巨盾的青壯軍戶,半蹲著迅速跑來,護著他們去城墻下邊處理傷勢。

若傷勢較輕,便簡單處理之後,即刻回到城墻之上繼續戰鬥。

若傷勢較重,便擡至傷營由軍醫療治。

但凡是尚有一戰之力者,全部選擇再上火線。

即便是那些奄奄一息者,彌留之際都在嘟囔著:殺!殺死建奴!守衛遼東!

紅衣大炮仍被油布保護著沒有發威,雙管火銃便成了守城的最大利器,這讓莽古泰非常痛恨,也更加痛恨黃臺吉。

“繼覺華慘敗之後,老八,你又驅使老子率先攻城!無非就是想要籍此消耗老子的兵力而已!那老子便讓你悄悄,我兩藍旗的殺虎勇士,是何等的巴圖魯!”

即便死去的士卒,大多都是隸屬於兩藍旗的農奴軍。

但這並不妨礙莽古泰將這一戰損極大的罪責,推在黃臺吉的軍情不準之上,就像那次覺華突襲戰的失敗那樣。

大多來自漢家的農奴軍,也恨透了莽古泰的絕情,但是在騎在馬上的督戰隊無情的戰刀強弓之下,便沒有一個裹足不前的人可以幸免。

沒有活路了,卻也沒有辦法。

農奴兵們只得發出決然的叫喊,擡著雲梯發瘋一般沖往鎮北城墻,推著笨重的攻城車,擡著沈重的攻城錘,豁出命去沖向鎮北的城墻與城門。

護城的溝壑底下戳滿了尖刺,好多先跳下去,再試圖爬上來的農奴軍,都被尖刺刺死了,或者被紮穿大腿從而嗷嗷直呼。

通過雲梯路過的朋友下意識地認為他沒有活命的可能了,擡手就是一刀砍在他的頭頂,幫他從這個泥濘汙濁的人世間解脫出去。

畢竟,在夏日汙濁的水裏受這樣的傷,即便是救上來擡回去了,非但依然活不成的,反而會以更加悲慘的方式死去。

這些年下來,這群在明金兩邊都討不得好的人,早就已經見慣了各種各樣悲慘的死亡,別說是別人的生死,便是事關自己,許多時候也都全然不在乎了。

一如此時此刻,任何一個農奴軍都沒有時間,更沒權利去考慮生死。

生死存亡,身不由己。

以雲梯鋪路試圖跨過並不很寬的護城河的農奴軍,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關寧軍冷酷地從來不念這些昔日同族的舊情,只將他們當做一群沒有了靈魂的行屍走肉,甚至比之犯我家園的建奴,還要更加痛恨幾分。

見與建奴為敵時,並不見得有多少英勇的他們,此時此刻卻怒吼著奮勇無比地撲上來,便將強弩火銃,滾石檑木,不要錢一般往下傾瀉。

令這些連盾牌都沒有的可憐蟲,在這毒蟲遍地的雨季裏連一雙像樣的鞋都沒有的漢家農奴浪人,瞬間便出現了大量的傷亡,成了真正的亡魂。

屍體很快便填滿了溝壑一般的護城河,泥濘的河水與血水雨水摻雜在一起,早就已經分不清楚了彼此。

泥濘中的屍體,也很快便由橫七豎八,變成了層層疊疊。

這哪裏是在打仗,簡直就是用人命在填河,用人命在鋪路。

黑沈沈的蒼天不知從何處掀開一角,透出一絲光亮來,就像上蒼睜開了一只眼,冷漠而又嘲諷地俯瞰著地上的眾生,似乎在說:“好慘哦,漢家的農奴軍。”

莽古泰擡首望天,向來只有打打殺殺的簡樸腦海之中,竟不知為何驀然浮現出來自那個黑臉少年,卻已然從大明傳到沈陽的曠古詩詞。

於是極度不甘心不甘願的情緒之中,莽古泰憤怒地戟指蒼天,欲與天公試爭鋒,還想大吼:“賊老天……”

卻不想才剛一張嘴,便見一個霹靂直線而下,緊接著便是雷神的怒吼,將向來自詡天不怕地不懼的他,嚇得一個激靈,差點兒便從馬上栽倒下來。

莽古泰對於人世間的一切向來無所畏懼,便連已為大汗的黃臺吉,都經常有種提刀將其砍死的沖動。

然而這個莽漢卻唯獨懼怕天威,心中驚懼的同時,也郁悶至極,不吐不快。

便只好將滿腔的仇怨都化作催戰督戰的軍令,更加慘絕地驅使已經拼盡了全力的漢家農奴軍。

前有守軍冷酷阻擊,後有建奴無情督殺。

漢家的農奴軍們僅以悲慘相連的,只是想要活下去的脊梁骨,終於徹底地斷了,殘存的茍活信念,也被壓得片面不存。

好多漢家農奴軍木訥而又慘兮兮地,甚至發瘋一般哭著喊著,剛才怎樣奮勇地沖上去,此時便如何不要命似的退了回去。

哪怕建奴督戰隊的呼喝再憤怒,斬殺再無情,也起不到一絲一毫的作用。

甚至於誰阻止就弄誰!

就像海中的潮水一般,潮起潮落,全憑海水之勢,皆非海岸所能左右。

此時此刻,莽古泰甚至有著一種漢家農奴軍比建奴軍更加兇殘的錯覺,便只能無奈地下達了暫且收兵的軍令。

淒婉的收兵號令響起,建奴軍便隨同漢家農奴軍一同敗退了下來,也就造成了錦州攻防戰中的第一次敗退。

城頭的守軍卻沒有歡呼,眼瞅著兇狠的漢奴軍潮水一般退去,只抓緊時機用火銃以及強弩,盡可能地殺傷敵軍。

又留下了一堆屍體之後,作為主攻的漢家農奴軍,終於退出了雙管火銃的射擊範圍。

當生命不再受到威脅的時候,這些可憐的漢家遺民對於建奴督戰隊的深深恐懼,才伴隨著理智而回歸。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站也不是,蹲也不是。

只是出於本能地越聚越攏,似乎唯有那樣,才能於這嘲悶的雨季之中,感受到一絲溫暖。

大雨短暫停歇了一小會兒,祖大壽見機不可失,立刻下令將紅衣大炮祭出來。

周吉帶著彭簪羅立等炮手,等候這個機會已經多時了。

憋著一肚子的求戰之心,暫時退到了城墻之下躲避建奴箭雨的炮營,於接到軍令後的第一秒,便迅速地奔上城墻。

飛快地抖落油布上的積水,利落地一把扯開,便推著大炮來到城墻邊,塞入炮彈勾出引信,便用新燃起的火把點燃。

轟轟轟!

三尊紅衣大炮,猶如猛虎一般同時咆哮出聲,那聲勢當真是猶如虎嘯山林一般驚天動地,並且一連十發,總共三十枚炮彈。

零星的雨點以及彌漫於空氣之中的水汽,也澆滅不了炮彈上的火星。

這些炮彈流星雨一般落入密集的漢家農奴軍陣之中,將聽到炮響便又開始慌亂敗退的他們,砸死砸傷了好大一片,便連建奴督戰隊都受到了不小的波及。

最令驕傲的建奴軍抓狂的是,竟有好多女真勇士於猝不及防之中,被卑賤的農奴退潮一般的陣勢沖落下馬,並且旋即便被踩成了肉泥,便連救援都來不及。

莽古泰本來就極為鄙夷漢家遺民,動輒虐罵打殺,何曾受過這等羞辱?

當即便將黃臺吉要他縱然不能善待這些漢家遺民,也不能煎迫過甚的囑托,忘到了九霄雲之外,暴怒著派出了隸屬於三貝勒的白甲騎兵。

白甲騎兵確實兇猛,人數僅僅一個牛錄卻散成了三隊,便猶如三把尖刀一般,紮入了密集的漢家農奴軍陣之中。

一時之間,殘肢腦袋血雨四散紛飛,漢家農奴軍的退勢被生生止了下來,好不容易升起的那絲反抗建奴主子的信心,也立刻便沖擊得七零八落。

但是不論如何,在後金八大貝勒之中以兇悍出名的莽古泰,對於錦州的第一次魯莽進攻,便以宣告失敗。

莽古泰鮮有地將一對牛眼瞇了起來,陰冷地盯著那條看上去十分突兀,更是十分礙眼的城墻,眼中迸出狠毒的光芒,猶如一條夏日裏擇人而噬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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