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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以酒論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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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以酒論英雄

“來人,上酒。”黃重真驀然大吼。

立在殿外的戰友,當即便進來了兩名,人手兩個大酒壇抱在懷裏,以至於走起路來都如肥鴨子一般,顯得有些搖擺了,頗為引人發笑。

不過,當黃重真接過一壇拍開封泥,濃郁的酒香頓時四溢開來。

嗜酒如命的女真男人們,立刻便酒蟲大動,紛紛鴨子一般伸長脖子探頭看去,恨不得立刻便捧起酒壇,咕咚咕咚喝個痛快。

端著酒盤的侍衛怔了好一會兒才突然回神,退入人群裏一陣摸索,再回來時,竟不知從哪兒找來了三個大碗,堪堪將酒盤放滿,端著便走了過來。

“我要倒酒了,你可端穩了。”黃重真朝他咧嘴一笑,便將瓊漿一般透明醇香的燒刀子,灑水一般將三個大碗倒滿。

只可惜他的倒酒技術實在是差,還不如灑出去的多,看得彪悍的女真男人們捶足頓胸,大叫可惜。

然而,當黃重真大吼“哪位女真英雄願意上前,滿飲此碗”的時候,卻又謙虛地要想將這拔頭籌的機會,讓給其他人。

眼見濟濟一堂的女真漢子們,竟無一人有此膽色,便是以黃臺吉的城府,都禁不住陰沈著臉,點名卻又不對,於是冷哼一聲便要親自品酒。

誰想莽古泰偏巧於此時,搶在他之前站起身,抓起一碗端在手中,冷然說道:“別說一碗,便是十碗,本王也立刻喝個幹幹凈凈。”

說著一仰頭,便以一個極為豪爽的姿態,猛然將滿滿一大碗六十五度的燒刀子,給倒進了嘴裏面,也不見如何品嘗,便吞進了肚子裏。

於是,性烈如火的燒刀子,便也在他胃中桀驁不馴地猛烈燃燒起來,讓他那張歷經了無數風雪的糙臉,在剎那之間漲得通紅,似乎隨時都能噴出一股火焰來。

他緊閉著嘴巴堅持了稍頃,便猛然張嘴打出了一個長長的酒嗝,那濃郁的酒香,倒是將他沖天的口臭都給遮掩過去了。

他大吼道:“爽!真彼娘爽!這才叫燒刀子嘛!”

說著,他便狠狠地將酒碗扔在地上摔得粉碎,看得端酒盤的那個侍衛一陣肉疼——這可是他多年的收藏啊!

眼見莽古泰抓起第二碗酒一飲而盡之後,便又想照法施為,這侍衛趕忙端著酒盤湊到他的面前,點頭哈腰地說道:“五爺!五爺!咱喝酒!咱喝酒!不摔碗!不摔碗!”

“聒噪!不就是幾個酒碗麽?真小氣!滾一邊去!”莽古泰瞪著牛眼,醉醺醺地嘟囔了幾句,卻也依言將空酒碗放在酒盤子上。

又抓起第三碗酒,對著黃重真嘿嘿一笑,便一揚脖子,第三次一飲而盡。

三大碗六十來度的燒刀子下肚,沒有下酒菜,也沒有緩沖的時間。

饒是莽古爾泰體壯如牛,酒量如海,都抵擋不住那猛然上湧的酒勁兒,搖擺強壯的身軀著退到太師椅前,一臀部坐了下去,眼睛一閉,竟沈沈地睡了過去。

“五爺!”

“五弟!”

“五哥!”

大政殿內當即亂作一團,更有幾名憨憨的女真將領兇惡地叫囂:“酒裏有毒!甲士,將他們都拿下!”

黃重真立刻便無語了,攤著雙手道:“五爺的呼吸平穩有力,就差打鼾了,你哪只眼睛看出酒裏有毒了?”

無巧不成書,黃重真話音剛落,便像是彩排好的一般,莽古泰立刻鼾聲如雷,牛鼻子裏還冒出了一個大大的鼻涕泡,真是既令人感到莞爾,又令人感覺丟臉。

黃臺吉掏出手帕,親自將五哥的鼻涕擦去,便轉過身像是一條毒蛇般,冷冷盯著黃重真。

其餘人也都冷眼相向,大有黃臺吉一聲令下,便沖上去撕咬重真的架勢。

殿外的二狗似乎是察覺到了主人遇到了危險,竟不知於何時,一聲不吭地來到了他的身邊,還學著老虎的樣子蹲在他腳邊,對著黃臺吉虎視眈眈。

那齜牙咧嘴的樣子,大有你若敢放狗動狗爺我的大哥,狗爺我便咬你丫的。

堂堂後金汗國的四貝勒黃臺吉,被這只碩大的黃狗盯著,明明很清楚地知道它只是一條狗,卻感覺像是被一頭吊睛白額大蟲盯著那樣,心中一陣陣地發怵。

被這麽多或狼或蛇一般的眼神盯著,便連祖大樂和吳三桂這些大咧咧的憨憨,都禁不住冷汗直下。

黃重真卻仍像個沒事的人兒一般,攤著手無辜地說道:“三碗不過崗,燒刀子就是這般猛烈,非英雄不可駕馭。

在下事先便已說了,是英雄才能滿飲此碗。但五爺偏偏不信這個邪,一下子就喝了三碗,可見五爺當真是條響當當的女真漢子。

其實之前在遼陽,濟爾哈朗貝勒也是如此。不過他那酒品可比五爺差多了,喝多了便摟著在下稱兄道弟,還硬是要跟在下一起做那入幕之賓……

啥?啥叫入幕之賓?這是我漢家一個極其深奧的成語,簡而言之……就是通過同一個女人做連襟啊。怎麽?你們還是不信?那好吧,酒來!”

周吉依言將酒壇交還給了黃重真,他捧起來便將壇口傾在嘴邊,咕咚咕咚地一口氣便喝了小半壇。

這姿勢看似豪邁,其實灑出去的更加多一些,再加上之前灑出去的那些,實則還不如莽古泰喝得多呢。

清澈醇香的酒液沾濕了他的軍裝,一壇燒刀子也便見了底,倒是令那些嗜酒的女真漢子們,再次肉痛起來。

與此同時,阿善的心中則另有一番令其郝然,卻也分外刺激的感悟:如此說來,某與某的父汗,豈非……

豪飲完畢,黃重真學著莽古泰的架勢,就在滿堂女真人的大政殿上,狠狠地將酒壇子摔了個粉碎。

這囂張的氣勢,倒將祖大樂等人都給嚇了一大跳——這可是人家的大政殿啊,其意義就跟京師皇上與大臣們朝政的地方,一模一樣呢。

可他,卻反而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憤憤不平地說道:“有毒無毒,一看便知。但我堂堂大明使節,怎可在此受辱?別院內還有十幾二十壇,這三壇也都放在這兒了,請諸位爺自便,我們就此別過吧!”

說著,他睥睨而又隨意地拱拱手,便憤然轉身,招呼一聲,欲要離去。

阿善趕緊朝武訥格使了一個顏色,後者會意,踏前一步便大聲吼道:“英雄尚未論完,明使這便要抱頭鼠竄了麽?我堂堂大金大政殿,豈是爾等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的?”

“那你待如何?”黃重真止步轉身,盯著他道。

“休要再耍嘴皮子,我看便由手腳見個真章吧!”

武訥格說著,便如惡狗一般撲向黃重真,也不打聲招呼,當真是有奴酋的軍事作風,看似憨厚粗獷,實則狡詐無比。

黃重真大叫一聲“來得好”,迅速地後退了小半步,沈住身子便要接招。

眼角卻瞥見一道身影已飛快地越過他,義無反顧地朝武訥格攔截而去,正是身為此行老大哥的祖大樂。

“當心!不要和他硬拼!他力氣很大!”黃重真大叫著提醒。

武訥格卻大笑著吼道:“來不及了!”

話音剛落,二人已短兵相接,實打實地搏鬥在了一起。

這場交鋒,也終於由虛轉實。

或者說,是由軟刀子一般的交鋒,轉變成了實打實的硬碰。

孰勝孰負,也很快便見了分曉。

說時遲,那時快。

雖經重真提醒,可有意無意為武訥格壓著陣的女真將領們,卻將祖大樂騰挪的空間無限壓縮,並且他也並非善於利用周邊環境與敵周旋之人。

所以,兩人一經交手,便是拳拳到肉,以硬碰硬,便連半分的花哨都沒有。

身為祖大壽的族弟,祖大樂這個年少的大胡子,在關寧軍中也稱得上是一員小悍將,唯一的缺陷就是還未發育完全,少年郎的身軀還未完全長開。

因此,無論是肌肉的力量,還是身板的壯實程度,或者對戰的經驗,都無法與五大三粗,能與虎熊搏鬥的武訥格之對手。

雖然,他拼著少年的熱血咬緊牙關,以命搏命,一拳換一拳,卻很快便撐不住了,被武訥格摁在地上狠狠地摩擦,便連胡子都揪下來好大一把。

好在,他那堪比酒碗的大拳頭並沒有落到祖大樂的臉上,也就沒有對他造成很大的傷害。

見狀,黃重真心中大定,立刻便叫停道:“住手!我們認輸!”

武訥格轉過頭看看身後,見阿善與黃臺吉都點了點頭,便嘿嘿一笑,猛的掐了一把祖大樂的脖子,借勢跳起了身。

看那敏捷的樣子,非但力大無窮,靈敏度也是很高的。

黃重真看在眼中,心中已對這員女真悍將的武力值,有了一個基本的評價。

抱著酒壇進殿的祖寬,忙與吳三桂一同上前,將猶自“嗚嗚”低吼的祖大樂扶了起來。

黃重真替他整理好亂糟糟的衣衫,用猿猴一般修長壯實的手捶捶他的肩頭,以資鼓勵道:“好樣的,多謝了。”

祖大樂狠狠瞪了武訥格一眼,稍稍平覆好沸騰的熱血與心情,便轉向重真羞愧而又自責地說道:“好啥呀?都輸了!不過老子不服!如果老子再長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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