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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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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你怎麽又折騰出來了這一出?”姜惜弱看著謝聞羨忽覺頭疼,他今日一身粉袍,穿得跟朵嬌花似的,實在是沒眼看。

謝聞羨嘆口氣,搖搖頭道:“昨日的藥太苦,滿桌的菜肴真令我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那你一點飯沒吃?”姜惜弱拿出自己常備的糕點,對他道:“你要不先拿這些墊墊吧。”

糕點他收了,但是謝二公子可不依她,改了主意道:“可是我一看見你,忽覺心情大好,這會又想吃飯了。”

姜惜弱直楞楞地看著他,這人葫蘆裏不知道買什麽藥,她果見謝聞羨狡黠一笑,提議說:“惜弱,你說我救了你,你怎麽都應該請我吃一頓飯是不是?”

“話是這麽說,但是——”她一句連貫的話都沒有說完,就被謝聞羨拉著腕子起身,“你帶我去哪?”

“當然是去吃飯。”謝聞羨拉著她堂而皇之地走出大門。

青杏正在外面守著,陡見謝聞羨那個登徒子拉著她家小姐的腕子快步走,她立刻就擋在了二人的身前,“不許欺負我家小姐。”

姜惜弱掙了掙,但是沒從他的手裏掙脫,她索性放棄掙紮,從謝聞羨身後走出,勸慰青杏道:“我沒事的。”

“哎呀,小姐,我看你真的是昏了頭,你怎麽能讓他這麽碰你。”說著,青杏就想上前把他們分開,姜惜弱正準備攔著,謝聞羨可不是什麽好脾氣的家夥,她還真怕青杏把他惹不高興了。

“誒誒誒,青杏姑娘,你不用擔心,我們謝二哥只是和姜姑娘出去吃一頓飯而已,很快就回來的。”劉栩出現的及時,在那一剎那按著青杏的肩將人帶拉開了。

青杏皺眉,“小姐,你……”

“我們就出去吃頓飯,很快就回來的。”姜惜弱笑道。

“可是,助教就快來講學了。”青杏瞧著自家小姐無所謂的態度,不覺頭疼萬分,她家小姐以前可乖了,從不會逃學,都怪這個謝聞羨,把她家小姐教成什麽樣了,她今日家去之後一定告訴老爺。

謝聞羨聞言倒是笑了,說:“你家小姐日日在課上睡覺,助教講什麽她都不聽,和我逃學又怎麽了?”

“我家小姐睡覺那是修養身體,和你出去逃學吃飯,那又算什麽?”青杏懟道。

“那怎麽也算不得修養身體?多吃點,多長點肉。”謝聞羨說完拉著姜惜弱快步走了,不時還回頭警告道:“誰要敢跟過來,二爺我拳頭伺候。”

兩人出了國子監,謝聞羨將她抱到馬上,隨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翻身上馬,抓住韁繩圈住她的身子,痞痞地問她,“剛剛刺不刺激?”

她知道他問得是方才他們從國子監的大門出來時,幾名守衛攔住了他們,國子監向來嚴進嚴出,從前謝二他們幾個為了少點麻煩可不敢走大門,都是翻墻而出,國子監的先生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

可他今日帶著她,想再翻墻可是不能了,於是他就帶著她從大門裏闖了出來,的確有那麽一瞬,她覺得心驚肉跳的,她還從來沒有做過這麽出格的行動。

謝聞羨策著馬帶她跑了,走了大半截路姜惜弱才想起來他們不該如此親密,她嬌聲道:“你下去,我自己會騎馬。”

謝聞羨對她說了三個不,“不聽,不下,不放。”

姜惜弱束手無策,勸不動就只能忍了,她側仰著頭問他:“咱們去哪?”

謝聞羨低頭,長發傾瀉而下,掃過她的頸側,弄得人癢癢的,他故意道:“你說什麽,我怎麽聽不見呢?”

“我說,咱們去哪吃飯。”姜惜弱也是被鬼迷了眼,還真將自己的音量往上升了些。

“什麽,我怎麽還聽不見呀。”他一邊說著,一邊將頭垂得更低,臉頰幾乎要貼到她的唇邊,“在我耳邊說。”

縱使姜惜弱反應再慢,她也明白了這純屬他的有意戲弄,她一把將人推開,“我下馬去。”

“別,我不鬧你就是。”兩人在這邊打鬧,謝聞羨駕馬的速度很慢,可聽見她要下馬,他又讓馬兒走得快了,不給她一點逃脫的機會。

將要要到鬧區,人多的地方,姜惜弱將自己的手帕對折蒙在臉上,遮住自己的容貌。

“跟我出來,還怕別人看見呢?”

“誰叫你名聲這麽差。”她嗔道。

“行,我以後一定改,把我的好名聲掙回來,好不好?”他用一種極盡寵溺的語氣哄著她,姜惜弱還以為他說真的,自然道好,點點頭,欣喜地嗯了一聲。

謝聞羨的手虛環在她身側,他安分極了,沒對她動手動腳的,還算和正人君子沾了個邊。

“你想去哪吃?”他問道。

姜惜弱說:“你大病初愈,不能吃太辣的,也要少油少鹽,我們去吃點清淡的,你吃得慣麽?”

她記得上輩子謝聞羨陪她吃了不少清淡的菜肴,今生他想必他也能吃,再者,她還記得他喜歡吃的幾道菜。

“早說了,有你我就吃的下。”謝聞羨沒忍住朝她頸間聞了聞,“好像,你看著更香,更可口。”

“你!不許說渾話。”姜惜弱氣說。

“好,我不說了。”謝聞羨調戲她,“你身子這麽弱,氣壞了怎麽辦,幾天又不理我,我可要肝腸寸斷了。”

“我趕明帶跟針來,把你的嘴縫上。”姜惜弱懟言。

“可以,只要你舍得。”

姜惜弱深思了一下這種方案的可行性,有點不妙的是,她貌似還真有點舍不得。

“就在前面,雲水間,看見了麽,那裏做得菜好吃。”她用手指道。

來到雲水間外,謝聞羨下了馬,沖她張開懷抱,眉眼彎彎,笑得有點壞,“過來,抱。”

“我自己會下。”姜惜弱緊了緊自己臉上的絲巾,這上京城裏誰人不認識謝聞羨啊,她同他一塊策馬出來就已經夠高調了,再者她還穿著一身學子服,就更為引人註目,路上已經有好幾人問起謝聞羨他懷中人是誰。

她自己下了馬,有小二出門將馬匹牽去馬廄餵食,她走進去,要了一間獨立的廂房,在二樓,即是她請客做東,謝聞羨便全程跟在她的身後。

姜惜弱拿了菜單,順道也給了謝聞羨一份,她肚子並不餓,按照謝聞羨前世的口味點好了五道菜,她只給自己點了一份甜點,小二記下菜品,問她還要些什麽,姜惜弱搖搖頭,問了對面的謝聞羨道:“你還有什麽想吃的麽?”

“她要的牛乳糖水也給我來一份。”謝聞羨道。

“好咧,您二位靜候。”

等小二走了,謝聞羨才意味不明地盯著她笑,“惜弱怎麽知道我愛吃這些?”

“啊?”姜惜弱心中咯噔一聲,糟糕,她做得太自然,倒忘了這輩子按照他們相識的熟悉程度,她並不會知道他愛吃什麽。

“我點的,都是我愛吃的。”姜惜弱自以為面不改色地找補道。

“我怎麽記得你不愛吃魚,因為有刺。不愛吃螃蟹,因為懶得剝殼。”謝聞羨平靜地點破她的謊話。

她驚訝,“你怎麽知道?”

“都說了惜弱好笨。”謝聞羨略顯嘚瑟地看著她,很快小二呈上來他們那碗牛乳糖水,謝聞羨略微用調羹舀了舀,問她:“這裏面都是什麽東西?”

姜惜弱淺嘗了一口,還是原來的味道,“就是牛乳裏面加了一些用紫薯芋頭紅豆泥搓成的小丸子,裏面還有紅棗枸杞花生的碎屑,甜甜的,很好喝。”

謝聞羨瞧她吃得歡,也喝了一口,甜到發膩,等菜接連上齊,他取了兩個幹凈地碗盤,先是挑了魚刺,然後又剝了螃蟹。

“行了,魚肉沒有刺,螃蟹沒有殼,可以吃了吧?”

她望著眼前的謝二不覺一陣恍惚,這人說得話和上輩子都一模一樣。

魚肉沒有刺,螃蟹沒有殼……

“我真不愛吃,你不是餓嗎,你自己吃,我吃不下。”姜惜弱將兩個碗推給他,拒絕道。

謝聞羨肯定道:“你嫌棄我。”

“沒有。”

“那你不拿我當朋友?”

“也沒有。”

他又將碗推到她面前,“既然都沒有你為什麽不敢吃?”

她說不過他,只好拿筷子夾了一點蟹肉和魚肉嘗嘗,果然是好吃的。

謝聞羨霸道地說:“以後,你每日都要陪我吃飯。”

“為什麽?”姜惜弱懵了,她嘴裏還嚼著一點米飯,含糊道。

謝聞羨聳肩道:“就想你和那個小胖墩在一起吃飯會更有胃口一樣,我沒你確實吃不下。”

姜惜弱略感無語,“可你現在也沒吃。”

“我現在吃了。”

最後姜惜弱稀裏糊塗地和謝聞羨達成了協議,每日都和他在一起吃飯。

*

連著三日,每每她踏入書院中,劉栩總有和個報喪鳥一樣,在她面前喊:“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謝二哥他又——”

每每到這,他的話變戛然而止,姜惜弱早不吃他這套了,熟視無睹地往前走。

劉栩沒得到姜惜弱的回應,跟在她身後問道:“小姜姑娘今兒怎麽不關心我們謝二哥了?”

“說吧,他今兒又犯了什麽病?”姜惜弱早就看穿了,劉栩和謝聞羨一夥的,合起夥來逗弄她,壞死了。

劉栩將自己手中的折扇一合,哀慟道:“謝二哥他不見你,又犯了心疾,小姜姑娘,您快去看看他吧,他沒你活不了啦!”

“呸,你們這一夥人也不害臊,成日裏拿我家小姐打趣。”青杏推開劉栩,怒道。

姜惜弱哼了一聲,說:“先前也不見他有這麽多毛病,以後也別叫謝聞羨了,改名叫謝嬌嬌吧。”

“好主意!”劉栩重重地拍了一下手掌,為她的這個主意叫好,“我這就和謝二哥說去。”

姜惜弱今兒進門後,著實被謝聞羨嚇了一跳,他不知從哪搞來一身粉色的交領學子袍服,他頭發束著卻沒帶學子帽,額間帶著黑色網狀的抹額,頭頂上別著一朵粉色芍藥,嘴邊也叼了一朵,見她來了,媚眼如絲,風騷至極。

她捂著臉,想遁地而走,這人怎麽變成了這樣。她今日可不要和他坐在一塊了,他一點也不正常,她怕被他傳染。

“不許走。”謝聞羨取下口中的粉色芍藥,拍拍自己身旁的座位,“過來,坐這。”

“你怎麽穿成這樣?被山中的精怪附身了?”姜惜弱想起劉栩的話,半信半疑中,她還是選擇了相信,誰讓她的心疾也和謝聞羨有關呢。

“不好看麽?”謝聞羨展臂任她欣賞,就他那姿色,天底下就沒有他穿著難看的衣服。

他這身好看是好看,就是有點詭異。

姜惜弱在他身旁坐下,冷不防被謝聞羨揭了學子帽,他將自己手上的那朵粉色芍藥花別在了她的發間,少年自顧自欣賞道:“芍藥花成精了。”

“我不要這個。”姜惜弱伸手準備摘下,被謝聞羨握住手腕制止,“不許摘。”

“為什麽?”她問。

謝聞羨捂住自己的心口說道:“你摘了我心疼。”

瞥見姜惜弱狐疑的目光,他的手在自己的胸腹間到處捂著,說:“啊,肝也疼,脾也疼,胃也疼,五臟六腑就沒一個好的。”

“裝模作樣。”姜惜弱心道,雖然他摸的地方沒一處對的,但是她也沒拆穿他,只是覺得好笑,忍俊不禁,謝聞羨花樣太多了,她真防不勝防。

她的桌肚裏,又有謝聞羨塞的小食,她拿出來拆開嘗了,對他道:“明兒休沐,我可不能陪你鬧了,謝嬌嬌。”

“你喊我什麽?”謝聞羨新奇問。

“謝嬌嬌啊,誰叫你穿這麽粉,一天到晚又那麽多臭毛病。”她說。

“好名字,我喜歡。”謝聞羨懶散地靠在桌沿,他長手長腳的,手一伸就能放到她的桌子,將她的視線勾著往他身上放,“我叫嬌嬌,你叫弱弱,咱倆正好湊一對,你說是不是?”

“你別胡說,我們只是朋友。”姜惜弱為他正名道。

“行,”他連連點頭,承認她的話,又不那麽甘心,於是道:“那明兒我去你家中拜訪,你可不能再趕我了。”

“不行。”她拒絕得幹脆。

“怎麽不行?”

姜惜弱嘆口氣,謝聞羨行事太過隨性放浪,她身邊也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譬如她的兩位貼身丫頭,總是對他抱有偏見。

前些日子青杏背著她向姜伯景說了不少謝聞羨的壞話,她的父親愈發不喜歡他,同她娘親一道勸了她一夜,叫她離謝聞羨遠些,還旁敲側擊地問她她的病好的怎麽樣了,若是心疾不再犯了,就讓她從國子監內回來,不用再去上學了,也能夠離謝聞羨這樣的人遠些。

她知道,只要她一離開他,她的心就會再犯,所以她就對姜伯景說,她的心疾還沒好,不能離開國子監。

她還在姜伯景面前為謝聞羨說了一番好話,顯而易見,他們對他的偏見無法輕而易舉地消除,謝聞羨要是明日再去她家拜訪,大抵沒人願意給他開門。

“姜伯父不喜歡我。”

“你知道就好。”姜惜弱說:“他能答應我和你做朋友,已經很勉為其難了,還是看在你救過我的份上。”

就在她以為謝聞羨快要放棄的時候,他在她耳邊說了一句,“那我明日去見你,不走正門。”

“你!”姜惜弱震驚地說不出來話,他這樣只會更招致她家中人對他的不喜。

休沐日,姜惜弱本想去玄機樓問問尋人的進度消息,可她心裏總想著謝聞羨會來,所以先將這事擱置下來,想著等來日告一天病假再去詢問 ,何況這天南海北的,找人哪裏是怎麽容易的事,這才半個月,想必不能取得很大進展。

白日,她在閨中坐了一整日,撫琴練字,總不見他來。日頭將落,她連晚飯都吃了,謝聞羨連半個影子都沒見著,可見他的話只是戲語而已。

天邊掛著火紅的殘陽,殷邵來她的院中向她稟告,當日她要他辦得一件事,他已經辦好了,所有的消息他已經匯總在一張紙上,交給她。

殷邵剛準備走,姜寶枝就抱著琵琶來尋她,與殷邵擦肩而過,姜寶枝的臉霎時就冷了,不屑地翻了個白眼,然後加快步子往姜惜弱屋中去。

“阿姐,好久沒看見你跳舞了。”姜寶枝將她拉到院子中來,哀求道:“阿姐跳舞時最美了,你就再跳一次給我看嘛!”

她確實很久都沒有跳舞了,上一世生命的最後三年裏,她沒跳過一支舞,重生回來的兩月中,她也不曾跳過舞。她想這麽晚了,謝聞羨肯定不會來,她跳一回也無妨。

她拿了柄綢扇,在天色將晚時翩翩起舞,她開扇,舞姿婀娜蹁躚。

姜惜弱最是擅長柔美婉約的舞,她今日穿了一身清冷的藍,白色的綢緞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如果說她是一只展翼飛翔的鶴,那這把扇子便是她身邊的雲。

金暉殘陽,雲扇從她臉前舞過,飄逸的白綢朦朧地掃過她的臉,綢扇在她手中翻了花,垂下的綢緞遮住她纖細的身影,她略回首,撩起白綢擡眸淺笑。

所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莫過如此。

只是,她沒想到,這一擡眸便瞧見了站在綠意婆娑處的謝聞羨,他站在樹幹上,藏身於枝葉間。

姜寶枝有句話說的很對,她跳舞時最美,美得不可方物,叫人挪不開眼,勾得人魂顫心動。她不知他來了多久,又看了多久,即使他們隔得這麽遠,她也察覺到他身上的迷醉。

少年的心,總也免不了俗,他已經對她丟不開手了,她一舞過後,怕是更難了,真叫人發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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