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去重慶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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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去重慶 05
文丹梅那邊收到對方放棄交易的信息，第二天一早就戴著安全帽去了施工現場，盯著他們把牌坊拆開。
看著高大肅穆的牌坊，拆開來，也不過幾塊頑石罷了。
「這事兒做完了，咱們也能過個好年。」政府那邊對接的工作人員笑著說，「等過完年，再把它們運到東陽的博物館去重新裝起來......文會長，還是想打聽一下，對方怎麽就不租了呢？」
這人也姓文，牌坊如果租出去，也能分到小幾千塊，語氣裏頗有幾分遺憾。
「美國人吧，也沒多愛咱們中國傳統文化，就是圖個新奇。再說了，如果真的租出去，被人家掛在網絡上，說我們把牌坊租給了美國人，影響不好，你明白吧。」
「不是說他們也是文家人......」
「建國前就走了，喝了那麽多年洋墨水，誰知道還是不是文家人。」文丹梅敷衍了幾句，工人正在裝車，她兩眼緊盯著那些石頭，很想從裏面看出些門道來。
她在電話裏問過蘇眉：真的只要把牌坊拆了，壓在下面的魂魄就能放出來？這牌坊後面如果重新裝起來了，魂魄不是又被壓回去了嗎？
蘇眉給她打了個比方：牌坊就像是一個籠子，籠子拆開了，裏面的鳥飛走了，就算籠子再重新裝回來，裏面也沒有鳥了。
「那我怎麽知道這魂魄已經走了呢？」
文丹梅辦事向來嚴謹，蘇眉只說：「放心，文奶奶，我會知道的。」
想到這裏文丹梅拍了一張牌坊，發到微信群裏艾特蘇眉：已經拆了。
幾秒鐘後，蘇眉發了兩句話：
「謝謝丹梅奶奶，辛苦。」
那邊廂，蘇眉把手機收到懷裏，聞雨問：「確定拆了牌坊就行了嗎？」
她們此時正在重慶博物館的書畫展廳看唐寅臨摹的《韓熙載夜宴圖》，這號稱是重慶博物館的鎮館之寶，之前一直在外地展出，好容易終於趕在年前回到本館，展廳前的隊伍排得密密麻麻。
「可能吧，我現在也不知道。」蘇眉虛著點了點玻璃，「咱們看畫吧，下次再見這幅，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蘇眉跟著人流量慢慢的向前走，走到韓熙載夜宴圖最後一部分：賓客盡散，只見得畫卷的最末端，突然走出一個穿著綠色襖裙的女人，左手一枚玉鐲。擡手扶鬢，對她微微一笑。
霎時間，紛繁世界一片寂靜，博物館的其他游人好似瞬間消失，蘇眉的眼裏只看得見畫裏的那個女人。
「妹妹，謝謝你，我走了。」
女人搖搖手，身形逐漸變淡，好像被細雨不停洗刷的墨，直至消失，一片清白。
蘇眉微微點頭，吐了口氣，心中一塊大石落下，她低頭往微信群裏發了條消息：「已經處理好了，提前祝大家新年快樂。」
中午幾人吃完飯，蘇眉坐地鐵送丹莎和聞雨去機場，還有三天就是除夕，他們都得先回杭州，收拾好行李再回老家過年。
蘇眉選擇再在行重慶多待幾天。
地鐵上無聊，幾人開始閑扯，不知怎的，聞雨提到文望山他們去了英國，和文澤坤過年。
「他們家每年也就是在除夕的時候聚一次，文澤坤不太喜歡聚會，也不喜歡文望山娶的白人老婆，也不喜歡文森特，文澤坤是有一點怎麽說？種族歧視，而且還重女輕男。」
蘇眉很驚訝，你怎麽對他們家的事兒了解的這麽清楚？聞雨說：「文森特說的呀，我在抖音上和他聊天呢。」
發現文森特就是她在抖音裏頭關註的那個擦邊男當天，聞雨就在抖音上給他發信息，主要對他擦邊技巧提出了一些建議，比如：可以再去練練肩背，肌肉量有點太少，但也不需要練得過多，鍛煉過度吸引同性；還有就是能不能偶爾也露露臉？臉比身材好看。
文森特認出了她，先是罵了幾句，雙方你來我往陰陽一番，居然越聊越上道，兩天下來，居然連文森特家裏的內部權力結構都搞清楚了。
「他可怕他爸了，他爸一直非常想生一個女兒，但是試了好幾次全是兒子，他奶奶就給他爸臉色看，他爸甚至還去做過試管，就為了生女孩兒，但是每一次都不成功。我覺得文澤坤不會這麽快就放棄，你要小心點。」
誰不愛和擦邊男聊天呢？世界這麽大，總有新的人，人不能吊死在一根樹上。
聞雨又去給丹莎看文森特的擦邊視頻了。
真是奇妙啊，短短幾個月，聞雨就在這個花花世界裏反客為主，開始尋找自己的獵物了。是的了，世界很大，來來去去總有新的人，但世界也很小，經歷了很多，才發現自己心裏只裝得下一個人。
送完他們兩人去機場，蘇眉又去坐二號線輕軌，它有一段號稱是開往春天的地鐵，但現在是冬天，沒有花，蘇眉只想看一看江景，反正她有的是時間。
熱鬧散場，三人只剩一人，她突然有些迷茫，接下來去哪裏呢？過年是要回一趟鎮海的，但之後呢，還是回杭州上班？日覆一日，回到過去的生活模式裏了嗎？
手機微信裏有一個好友申請的小紅點，是季黎明，他大概率是登了公司的內部系統，查了她的手機號，這幾天不停地給她發打招呼的信息：天氣怎麽樣，他今天做了什麽，回杭州什麽時候能見一面，蘇眉一句話都沒有回，但他鍥而不舍。
不要緊，都會淡，冬天肯定會過去，季黎明本來就不是一個很專一的性格，等他的熱情退去，他會有新的目標、新的人生。
但她自己的人生又在哪裏呢？
蘇梅在佛圖觀下車，準備隨便走走，打開地圖查了一會兒周邊的景點，地鐵駛離站臺，她擡頭，對岸站著一個人，正在看地鐵的指示牌。
三十出頭，高個子，身板筆直，眉眼像湖中遠山。
他們見面的次數並不多，但在人群中，蘇眉還是能一眼把他認出來。
蘇眉突然忘記怎麽呼吸了，全身的血液都湧到了頭頂，她像是一個常年在寒夜中行走的旅人，突然走出密林，看見了月光下澄凈的湖泊。
那麽寧靜，無悲無喜，包容一切。
「李寒壽。」
蘇眉叫了句，但聲音太小，對方明顯沒有聽見，蘇眉大聲喊了一句，又喊了一句。
對方似乎聽見了，正要看過來，但地鐵就在這一刻駛進站臺，像一把無情的刀，又切斷了他們之間的鏈接。
蘇眉渾身發抖，第一反應是去對面找他，不，不對，嗯，不對，不過他也看見了，自己要過來找的話怎麽辦？那兩人不就是錯過了嗎？
地鐵門開了，人群嘩啦一下擠出來，蘇眉在站臺上轉了幾圈，耐著性子等地鐵離開，只想再看一眼。
但對面站臺上已經沒人了。
永遠都是這樣陰差陽錯，永遠是這樣在絕境中才施舍她一點希望，然後讓她咬著牙往前走。
蘇眉靜靜地站了站了一會兒，冷靜下來，也可能是看錯了呢。
孤影飄零，這是她的命，原本就不應有太大期待。
她自嘲一笑，轉身，身後站著一個人。
「我以為你要上地鐵了，」那人溫柔地說，「謝謝你等我。」
「你......你......」
蘇眉有很多話想問，比如：你怎麽會在這裏？你真的是李寒壽嗎？你在重慶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但她只擠出來一句：「你要去哪裏？」
過去都不重要，人要向前走。
李寒壽牽住了她的手：「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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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丹梅那邊收到對方放棄交易的信息，第二天一早就戴著安全帽去了施工現場，盯著他們把牌坊拆開。
看著高大肅穆的牌坊，拆開來，也不過幾塊頑石罷了。
「這事兒做完了，咱們也能過個好年。」政府那邊對接的工作人員笑著說，「等過完年，再把它們運到東陽的博物館去重新裝起來......文會長，還是想打聽一下，對方怎麽就不租了呢？」
這人也姓文，牌坊如果租出去，也能分到小幾千塊，語氣裏頗有幾分遺憾。
「美國人吧，也沒多愛咱們中國傳統文化，就是圖個新奇。再說了，如果真的租出去，被人家掛在網絡上，說我們把牌坊租給了美國人，影響不好，你明白吧。」
「不是說他們也是文家人......」
「建國前就走了，喝了那麽多年洋墨水，誰知道還是不是文家人。」文丹梅敷衍了幾句，工人正在裝車，她兩眼緊盯著那些石頭，很想從裏面看出些門道來。
她在電話裏問過蘇眉：真的只要把牌坊拆了，壓在下面的魂魄就能放出來？這牌坊後面如果重新裝起來了，魂魄不是又被壓回去了嗎？
蘇眉給她打了個比方：牌坊就像是一個籠子，籠子拆開了，裏面的鳥飛走了，就算籠子再重新裝回來，裏面也沒有鳥了。
「那我怎麽知道這魂魄已經走了呢？」
文丹梅辦事向來嚴謹，蘇眉只說：「放心，文奶奶，我會知道的。」
想到這裏文丹梅拍了一張牌坊，發到微信群裏艾特蘇眉：已經拆了。
幾秒鐘後，蘇眉發了兩句話：
「謝謝丹梅奶奶，辛苦。」
那邊廂，蘇眉把手機收到懷裏，聞雨問：「確定拆了牌坊就行了嗎？」
她們此時正在重慶博物館的書畫展廳看唐寅臨摹的《韓熙載夜宴圖》，這號稱是重慶博物館的鎮館之寶，之前一直在外地展出，好容易終於趕在年前回到本館，展廳前的隊伍排得密密麻麻。
「可能吧，我現在也不知道。」蘇眉虛著點了點玻璃，「咱們看畫吧，下次再見這幅，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蘇眉跟著人流量慢慢的向前走，走到韓熙載夜宴圖最後一部分：賓客盡散，只見得畫卷的最末端，突然走出一個穿著綠色襖裙的女人，左手一枚玉鐲。擡手扶鬢，對她微微一笑。
霎時間，紛繁世界一片寂靜，博物館的其他游人好似瞬間消失，蘇眉的眼裏只看得見畫裏的那個女人。
「妹妹，謝謝你，我走了。」
女人搖搖手，身形逐漸變淡，好像被細雨不停洗刷的墨，直至消失，一片清白。
蘇眉微微點頭，吐了口氣，心中一塊大石落下，她低頭往微信群裏發了條消息：「已經處理好了，提前祝大家新年快樂。」
中午幾人吃完飯，蘇眉坐地鐵送丹莎和聞雨去機場，還有三天就是除夕，他們都得先回杭州，收拾好行李再回老家過年。
蘇眉選擇再在行重慶多待幾天。
地鐵上無聊，幾人開始閑扯，不知怎的，聞雨提到文望山他們去了英國，和文澤坤過年。
「他們家每年也就是在除夕的時候聚一次，文澤坤不太喜歡聚會，也不喜歡文望山娶的白人老婆，也不喜歡文森特，文澤坤是有一點怎麽說？種族歧視，而且還重女輕男。」
蘇眉很驚訝，你怎麽對他們家的事兒了解的這麽清楚？聞雨說：「文森特說的呀，我在抖音上和他聊天呢。」
發現文森特就是她在抖音裏頭關註的那個擦邊男當天，聞雨就在抖音上給他發信息，主要對他擦邊技巧提出了一些建議，比如：可以再去練練肩背，肌肉量有點太少，但也不需要練得過多，鍛煉過度吸引同性；還有就是能不能偶爾也露露臉？臉比身材好看。
文森特認出了她，先是罵了幾句，雙方你來我往陰陽一番，居然越聊越上道，兩天下來，居然連文森特家裏的內部權力結構都搞清楚了。
「他可怕他爸了，他爸一直非常想生一個女兒，但是試了好幾次全是兒子，他奶奶就給他爸臉色看，他爸甚至還去做過試管，就為了生女孩兒，但是每一次都不成功。我覺得文澤坤不會這麽快就放棄，你要小心點。」
誰不愛和擦邊男聊天呢？世界這麽大，總有新的人，人不能吊死在一根樹上。
聞雨又去給丹莎看文森特的擦邊視頻了。
真是奇妙啊，短短幾個月，聞雨就在這個花花世界裏反客為主，開始尋找自己的獵物了。是的了，世界很大，來來去去總有新的人，但世界也很小，經歷了很多，才發現自己心裏只裝得下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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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緊，都會淡，冬天肯定會過去，季黎明本來就不是一個很專一的性格，等他的熱情退去，他會有新的目標、新的人生。
但她自己的人生又在哪裏呢？
蘇梅在佛圖觀下車，準備隨便走走，打開地圖查了一會兒周邊的景點，地鐵駛離站臺，她擡頭，對岸站著一個人，正在看地鐵的指示牌。
三十出頭，高個子，身板筆直，眉眼像湖中遠山。
他們見面的次數並不多，但在人群中，蘇眉還是能一眼把他認出來。
蘇眉突然忘記怎麽呼吸了，全身的血液都湧到了頭頂，她像是一個常年在寒夜中行走的旅人，突然走出密林，看見了月光下澄凈的湖泊。
那麽寧靜，無悲無喜，包容一切。
「李寒壽。」
蘇眉叫了句，但聲音太小，對方明顯沒有聽見，蘇眉大聲喊了一句，又喊了一句。
對方似乎聽見了，正要看過來，但地鐵就在這一刻駛進站臺，像一把無情的刀，又切斷了他們之間的鏈接。
蘇眉渾身發抖，第一反應是去對面找他，不，不對，嗯，不對，不過他也看見了，自己要過來找的話怎麽辦？那兩人不就是錯過了嗎？
地鐵門開了，人群嘩啦一下擠出來，蘇眉在站臺上轉了幾圈，耐著性子等地鐵離開，只想再看一眼。
但對面站臺上已經沒人了。
永遠都是這樣陰差陽錯，永遠是這樣在絕境中才施舍她一點希望，然後讓她咬著牙往前走。
蘇眉靜靜地站了站了一會兒，冷靜下來，也可能是看錯了呢。
孤影飄零，這是她的命，原本就不應有太大期待。
她自嘲一笑，轉身，身後站著一個人。
「我以為你要上地鐵了，」那人溫柔地說，「謝謝你等我。」
「你......你......」
蘇眉有很多話想問，比如：你怎麽會在這裏？你真的是李寒壽嗎？你在重慶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但她只擠出來一句：「你要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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