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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燃燈 02 三魂有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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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燃燈 02 三魂有缺

第二天早上起來,聞雨出門走了一圈,才發現,官二代的日子是真的好幸福啊!

昨晚上天黑沒看清,今早起來才感覺葫蘆洲的這個生態是真的好,植被都是經過園林大師設計的,銀杏的黃,楓葉的紅,秋色層層疊疊,一步一景;擡眼望,北固山白露寺,一江之隔。

這就是金錢和權力帶來的安寧,聞雨在裏面徜徉了一會兒,還和路上遇到的金毛犬玩了一陣,直到遛狗主人問:你是蘇市長的女兒嗎,你爸爸的葬禮辦的怎麽樣了呀?

聞雨的笑容一下僵住了,等她進了屋,又聽見蘇眉在打電話裏硬邦邦和人吵架:「叔叔,我爸的葬禮總有一天會辦完的,到時候我忙過來了,剩下的事我會慢慢來,一件件理清楚,畢竟這麽多年在外面工作,我也是會一點東西的。」

這兩件事一下就把聞雨拉回了現實,欲戴皇冠必承其重,父親去世了,媽媽也早就走了,家裏沒一個扛事的人,所有的重擔都落在她一個人肩上,蘇眉的日子看起來也沒有那麽好過。

兩人決定開車去吃早飯,順便去酒店拿一些聞雨昨天落下的東西。本來蘇眉晚上去酒店,正好把那些老家來的親戚接到飯店去吃飯,但聞雨打死不願意晚上回酒店。

「那酒店鬧鬼的,我昨天晚上就看見了,一個穿西裝的新郎,就和你錄像帶裏那個挺像的。」

蘇眉當她是燒糊塗看錯了,那家酒店昨天應該也有婚宴,說不定是新郎出來抽煙被她看見了。但聞雨很肯定地說現在的人不會用那種老式胸花。

兩人吃了早飯又拿了東西,回來路上又看見有人在街上遛金毛犬,聞雨突然想到早上在葫蘆洲遇到的那個人,小心翼翼地問蘇眉:你什麽時候回杭州啊?

「暫時先把葬禮辦完吧。我爸留下來的事情挺多的。」

蘇知秋早幾年已經立了遺囑,但他身居高位已久,人情關系錯綜覆雜,不是所有東西都落在紙面上了,小地方人情社會,也並不是所有人都講法律。這次他走得急,有不少人想趁機鬧事。

小時候以為這個世界是依靠理性旋轉的,長大了才知道,人都是被欲望驅使。

想到這裏,蘇眉眼神暗了暗,聞雨感覺她情緒有點低落,問:你看我有什麽可以幫上忙的嗎?

蘇眉幫了她那麽多,她要回報她。

蘇眉本想拒絕的,但聞雨很積極,說自己家裏是做木雕生意的,也經常幫長輩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裝乖,說漂亮話也是很擅長,蘇眉都給聽笑了。

或者我也可以幫你看看錄像,找找人呢,你快跟我說說你到底要找誰?

要找誰呢?蘇眉想,我要找一個年紀20左右,身材比較胖的男人?就是給我爸留方子的那個大師,奶奶說他當年參加過我爸媽的婚禮,但是我不知道他當年長什麽樣子。

而且,他不會無緣無故寄一份結婚錄像來,裏面肯定有線索。

聞雨眼睛一亮,我說不定真能幫你,在我小時候,我們老家有挺多算卦的人。

這些算卦的人有一個特點,就是他們被請參加婚禮的時候是不能喝酒的。

據說婚禮其實很容易吸引一些妖魔鬼怪,所以要放鞭炮嘛,那麽這些修道之人來這裏,是起到一個震懾的作用,因此一定不能喝酒。

不能喝酒?據奶奶所說,馬大師可是一個經常喝得暈乎乎的人吶,都算是半個酒鬼了。蘇眉一時想不通,但抱著死馬不如活馬醫的心態還是重看了一遍錄像,果然在裏找到了一個經常出現但從來沒有喝過一口酒的人。

是一個看上去四十多歲、面容清俊、身材修長的男人,他瘦得有些不像常人,兩頰深深地凹陷進去,乍一看挺像個修道之人。

聞雨看了半天,說:這人也太瘦了吧,都快脫相了。

蘇眉怎麽也沒有辦法把這個人和電話裏那個煙酒嗓的馬大師聯系起來,難道是自從她爸媽結婚之後,馬大師就開始酗酒並在二十年內迅速發胖?她拍照給堂妹發過去讓她幫忙問問奶奶,奶奶也說不像,說馬大師從蘇眉小時候就有快兩百斤了。

這個人左看右看都不像「馬大師」。倒是更像蘇知秋去世的那個晚上和自己打電話的人。

蘇眉回來之後問過堂妹,當時是誰用她的手機接的電話,但堂妹說那天她一直隨身帶著手機,蘇眉猜想可能是對方用了一些呼叫轉移的技術,或者......唉,算了,有些事用常理根本解釋不清。

她現在唯一知道的就是:那天晚上接電話的那個人害死了蘇知秋,他很有可能就是結婚錄像裏頭的這個人。

那這個人和趙太清又是什麽關系?為什麽要寄一張趙太清的老照片過來?

答案蘇眉很快就知道了,因為當天晚上她又做了一個夢,一個舊夢。

那是她被趙家白殺死的那天晚上做的夢:她在一條橋的亭門上看到了四張簡報、見證了少女施妙津對趙熙鴻的愛、看到了行為不端的趙潤霖理直氣壯地訓斥文氏、然後自己又變成了趙太清:給趙熙鴻寫信,喝下了茶盞裏的水,聽了一段帝女花、流產。

她最後夢到在西湖旁邊那座小洋樓裏,她下床,對著鏡子撩起了睡袍,看到了肚子上的傷口,門外有人說話:「你往她臂上滴了血,我取生魂犯了戒,我只能下輩子還了;趙小姐,來世相見,上屍下目,命懸一線。」

上屍下目,命懸一線。

上屍下目,命懸一線。

這是她今生的判詞,為什麽前世的時候那個人就已經知道了呢?

手機響了,蘇眉迷迷瞪瞪地接起來,是夢裏的聲音,也是蘇知秋死那天電話裏的聲音,低沈,清晰:「蘇施主,你找到我是誰了嗎?」

馬大師?蘇眉說。

那邊沒有說話,蘇眉感覺他在等自己能不能說出更多。

「上輩子是你取了趙太清的孩子,這輩子你是為了還債才幫她做這麽多?」

那邊笑了,「你不如猜猜我為什麽要把你爸的舌頭給拔了?」

霎時,蘇眉腦子裏像是有千萬只螞蟻在爬,她深深吸了口氣,努力的把自己從仇恨混沌的海洋中撈出來,對方明顯是為了激怒她,蘇眉慢慢地說:「你說我.....上屍下目,命懸一線,絕命開眼,孤影飄零......我被趙家白殺過一次,相當於已經是絕命了,之後我就能看見很多東西......」

她能看見碗底的字,她能看見午潮山的孤魂。

「你是怕我爸爸的舌頭還在,要傳遞什麽信息給我嗎?」

那邊笑了:「你的確是有幾分聰明,能想到這一層......絕命開眼,你已經死過一次,看事情的方式就會和之前不同。我不能讓你在這個時候知道太多,事情還沒完。」

「你的目的是什麽?」

「蘇施主不如先問問自己的目的是什麽?蘇知秋是被人害死的,抓人的事可以交給警察,你千裏迢迢趕回鎮海,只要把葬禮辦好就行。你為什麽還在查這件事?」

她為什麽還在查這件事?因為蘇知秋的魂魄明顯有殘,她得讓蘇知秋全須全尾地去投胎。

那邊緩緩道:「除了舌頭,我還把你爸爸的三魂給切了,三天之內集齊他的三魂,他才可能完整地投胎。不然下一世,他就會像趙家白一樣,也是個無愛的殘缺之人。」

電話掛了,蘇眉在黑暗中枯坐,月光照進來,她的影子孤零零,落在身後的全家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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