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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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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日出

◎希望能和你一起活下去,以後都一起生活◎

清晨,朝影疏披著晨曦的微光早早地來到了寺門前。今日專門有接引僧人在寺門前接待那些想要在英雄大會上一展風采的人。

朝影疏上前報上姓名,便有僧人遞上了一塊刻著她名字的木牌過來,並解釋道:“施主請看旁邊的木架,只要將自己的木牌掛於上面,便會有人前往通知施主。此次英雄大會共有兩種對決方法,一是自願選擇對手,二是進行抽簽選擇。英雄大會一共舉辦五日,還請施主不要誤了時辰才是。”

“不知本宮現下來,是否算作勿了時辰。”

一股奇異的香味傳來,蔣莞坐在四面垂紗的轎攆中,由四個白衣少女擡到了大悲寺的門前,召遠風率先跑了上來,在接引僧處登記了自己的名字。

接引僧眾人交頭接耳一番,推了一位輩分較高的僧人出來,只見那位僧人施了個佛禮,對蔣莞一行人說,“魔教聖女前來,讓蔽寺真是蓬蓽生輝,裏面請。”

召遠風用手中的武器指了指朝影疏,“餵,就是你,什麽時候把牌子掛上去?”

朝影疏翻看了一下手中的木牌,回道:“蔣莞什麽時候掛牌子,我就什麽時候掛。”

召遠風將武器扛在了肩膀上,有些不耐煩地說,“我能容忍你一次兩次,但是你次次直言聖女名諱,就是對聖女的大不敬,再有下次就別怪我對你一個小丫頭片子不客氣了。”

朝影疏淡淡地掃了一眼,轉身離開了寺門前,“兩個手下敗將而已。”

召遠風雙眸一瞪,“你個臭丫頭!給我站住!”說完,他一甩手中的玄鐵猛地沖了上去。

朝影疏頭也不回地拉開了背後的返璞擋住了召遠風的玄鐵,隨後返璞出鞘,直接將黑玄鐵壓了下去。

召遠風直接出掌拍向了朝影疏的返璞,後者見狀迅速抽身後退,掌風所到之處一片蕭索,枯草被風一吹便化成了齏粉,連土地都泛著灰白的死氣,

“枯木、逢春?”

朝影疏見過這種招式,在北涼李稜家懷殤的高手為了將她引入龍門鏢局的地下暗莊,搶走了她的禦影牌用的就是這種招式。

召遠風得意地一笑,他收了招式,開口說,“臭丫頭,這次知道我的厲害了吧。”

朝影疏默默地收了返璞,腳下邁著月影功詭異的步伐向著召遠風沖了過去,後者看不懂她的招式只能出招迎了上去。

朝影疏一掌拍開了召遠風的手掌,隨後徒手抓向了後者的手腕,就在她意圖將召遠風的手腕拆下來時,一雙幹枯的手掌同時抓住了二者的手臂,接著便是一句雄厚的佛號,震得二人心神不寧。

濟清微微一嘆,“此乃佛門凈地,連英雄大會都是點到為止,二位施主招式卻如此陰邪,招招取人性命,實屬有違本次大會的宗旨,還請二人看在老衲的面子上化幹戈為玉帛,切勿再動殺招。”

朝影疏率先收回了手,“還請小兄弟下次挑釁人的時候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說完,她便轉身離去。

召遠風朝她大喊說,“朝影疏!只要你敢掛牌子,我就敢第一個挑戰你。”

朝影疏一連四日都在房間裏鉆研月上寒宮,那些想要挑戰她的人也望眼欲穿地等了四日,每日天不亮便跑到寺門前查看今日挑戰榜上有沒有朝影疏的名字,每次都是失望而歸。

倒是卓長玨大放光彩,一柄快劍驚艷了四座,很快便人盡皆知,知道這個一挑眾多武林高手的後起之秀不是徒有虛名。

北涼霸王槍沖破蒼涼的塵土一展雄風,再次回到了人們的視線中,李稜在此次英雄大會上成了能與他舅舅比肩的人物。

朝莫悔夜裏悄悄地摸到了朝影疏的房門外,她伸出小手敲了敲房門,悄聲說,“阿疏姐姐,你睡了嗎?”

朝影疏將月上寒宮塞到了衣服裏,起身開了門。

朝莫悔裹著披風鉆了進來,笑嘻嘻地說,“上次你回家我都沒來得及和你說話,要不是爹爹跟我說,我還不知道你也來這裏了呢。”說完,她將懷裏包著的一只燒雞拿了出來。

朝莫悔一邊撕了跟雞腿給朝影疏,一邊說,“這幾天怎麽沒見到你啊,我可是看了很多精彩的比試呢,還期待著能哪日能看到你呢。”

朝影疏接了過來,“明日早上我就往挑戰榜上掛牌子。”

朝莫悔一聽,把剩下的燒雞全部推到了朝影疏的面前,“那姐姐你多吃點,吃飽了,明天才有力氣把那群人打得落花流水。”

朝影疏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發。

兩人打鬧談笑到了半夜,朝影疏才將朝莫悔送了回去,她自己走到了大悲寺的寺門前,將手中的木牌掛到了挑戰榜上。

月光從樹葉的罅隙中落到了登山的石階上,像是柔軟垂地的輕紗,風一吹便四下光影斑駁,悠悠而晃。

朝影疏就這樣靜靜地看著江衍裹著玄色的披風一步一步地走了上來,看著後者揚起臉,抑制不住地喜悅從她的嘴角蔓延到了眉梢,連同著感染了江衍。

江衍說,“這麽巧,是專門來等我的嗎?”

朝影疏搖了搖手指,側身讓出了身後的木架,“我是來掛牌子的。”

江衍走到了朝影疏的身前,執起那塊木牌細細地看了看,隨即笑道:“就這麽巧的被我趕上了,我實在是太幸運了。”

朝影疏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問道:“所以,你明日一整日都有空?”

江衍見狀,嘴角一抽,“你又想出去吃石鍋魚?”

朝影疏抿唇一笑,“還有梨花白。”

江衍無奈地笑了笑,“那只能等明日英雄大會結束之後。”

朝影疏看了看東方的天空,提議道:“天要亮了,要不要去山頂看日出?”

江衍楞了片刻,隨即嘲諷道:“呵,你可真是好有雅興啊,看日出?無不無聊?”

朝影疏看著江衍說,“要不你今夜睡大街?”

江衍面色覆雜地看著朝影疏,他沒想到後者居然存的是這種心思,江衍上前抱住了朝影疏,“當然是和你一起睡啊,難道你忍心看我睡大街?”

朝影疏狡黠地一笑,“你確定?”

江衍迅速放開了朝影疏,他總覺得後者笑得不懷好意,而且讓他有些毛骨悚然,果然不出江衍所料,朝影疏如同猛虎一般撲向他,把他這個柔弱男子抓在手裏並迅速向山頂奔去。

嶺南山脈的主峰叫做登高山,山頂上有一座亭子,叫做望遠亭,在這裏登高望遠將嶺南山脈的美景盡收眼底。

江衍看著四下的影影綽綽,忍不住驚嘆一聲,“謔,這地方夠好,視野開闊,你是怎麽找到這個好地方的?”

朝影疏坐到了圍欄上,如同變戲法一般取了兩壇梨花白出來,“剛來這裏我就將周圍逛了一邊,找到這個地方也算合理之中。”

江衍接過手中的梨花白,仰頭灌了一口,“你說李稜這小子是不是認真的啊?”

朝影疏說,“那你說林秋硯是不是認真的?”

江衍聽聞一笑,坐到了朝影疏的身側,“小姑娘知道的挺多的嘛,厲害啊。”

朝影疏配合的謙虛一笑,“慚愧,這都是你跟我說的啊。”

江衍雙眸含笑地看著朝影疏,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朝影疏歪頭倚在了江衍的肩膀上,“莫照書說他有個朋友跟李稜很像,在稷下學院總跟一個冷冰冰的姑娘名列一二,說他是個雄心壯志的傻子,這個人就是林秋硯吧,而那個冷冰冰的姑娘就是穆酌白吧。”

江衍說,“你怎麽知道林秋硯喜歡穆酌白?”

朝影疏說,“我猜的,徐三娘還說你爹的死也跟她有關。”

江衍點頭,絲毫不在意地說,“是,徐三娘之所以能拿到月上寒宮的譽寫本,也是因為有她的幫助。”

朝影疏坐直了身體,驚訝地看著江衍。

江衍知道她想說什麽,“到底是多年的朋友,再說要殺我爹的是段鴻軒,若不是我事先知道酌白的事情,她早就是個死人了,說到底她也是個可憐的人。這其中還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以後我會慢慢說給你聽。”

忽然平地起風,深藍色的天空如同瓷瓶一般乍破,東方天空的雲彩邊際逐漸清晰,一輪太陽緩緩地升了起來,橘紅色的染料撒在了每一片枝葉的毛邊上,連同兩人的白衣也染上了相同的顏色,四周的一切瞬間清晰了起來,有一種明臺豁然開朗的感覺。

所有的陰霾與沈寂一掃而光,又是新的一天,過去與昨日都埋在了日出之前。

朝影疏從沒見過如此震撼的景觀,不禁看得有些入了迷。

江衍見她如此認真,突然出聲問道:“阿疏,你有什麽願望嗎?”

朝影疏扭頭看著江衍,風吹亂了她的頭發,朝影疏也沒有伸手去撥弄,初生的陽光照在她白皙的皮膚上,勾起唇角的模樣深深地烙進了江衍的心裏。

“希望能和你一起活下去,以後都一起生活。”

江衍只是緊緊地握住朝影疏的手,她的這個願望江衍現在還無法答應她,江衍甚至不知道自己去了風朔是否還能活著回來。

很久之後,遠在風朔的江衍想要提筆作畫托人送給朝影疏聊表相思時,心裏想的就是在登高山望遠亭上後者迎著陽光勾唇一笑的模樣,可是筆下畫出來的卻是初見之時的暮雨時節。

江衍說,“時辰差不多了,下山吧。”

朝影疏伸手幫江衍拉上了披風兜帽,從腰包中取了一個面具戴在了江衍的臉上,“小心起見,他們要是知道雁王在場,會如何?”

江衍半開玩笑地說,“雁王估計會被所有人毆打。”

朝影疏回到大悲寺時,接引僧人便告知她,有五人在她的名字後面掛了牌子。

江衍挨個將那些人的名字看了個遍,對朝影疏說,“於飛塹這個人你需要小心,我覺得你可能比他差那麽一截,其餘的你自己看著來就好了。”

朝影疏說,“那我有幾成的幾率能贏他?”

江衍伸出了一根手指,“大約一成吧。”

朝影疏瞪大了眼睛,“那這個人為什麽要給我挑戰帖?”

江衍搖了搖頭,隨口胡謅,“我不知道,難道他喜歡欺負弱小?或者說你最近名聲大了,他也跟卓長玨一樣,喜歡挑戰高手?”

朝影疏心裏是絕不相信江衍的這種說法,兩人結伴來到了大雄寶殿前的空地處,這裏已經擺了東南西北四座擂臺,最外圍象征性地擺放了幾張椅子,專門留給各門各派的管事者坐,其餘人只有站著的份。

碧月山莊的地方留了三把椅子,其中一把便是留給朝影疏的,前幾日一直空著,此時卻坐了一位打扮遮遮掩掩,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男人。

江衍見李稜前來,便出聲打招呼,“李將軍,好久不見。”

李稜楞了片刻,隨即反應了過來,“莫公子?!你怎麽這幅打扮?”

江衍說,“最近惹上了點麻煩,怕仇家也來了英雄大會,掩人耳目用的。”

李碧月隨即調侃說,“恐怕莫公子這仇家有點多。”

江衍隨意地笑了笑,“還是李莊主知道的多,不過千萬別把我賣出去啊。”

李稜也不知二人在說些什麽,知趣地沒有插話。

朝影疏的第一個對手便是召遠風。

召遠風今日並沒有帶他那根玄鐵,而是赤手空拳地站到了擂臺上,朝影疏見他如此便將身上的雁熾翎和返璞全解了下來。

朝影疏說,“你是想繼續前幾日的比試?”

召遠風拉開了架勢,“廢話少說,今日就是要將你打下這擂臺!”

朝影疏也不再與召遠風多廢話,她剛邁開第一步便收了回來,現下四周坐的都是江湖武林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只要她的肩頸或者腳步一有活動便會被人認出。

朝影疏看了一眼臺下的朝君瀾,將伸出的手臂也收了回來。

召遠風見狀,神情不爽地說,“你什麽意思?!”

“你等我片刻。”說完,在眾目睽睽之下朝影疏折了一枝長著花苞的桃木,擡手便是君子劍的起手式。

君子坦蕩,劍法淩然大氣,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君子劍招式光明磊落。

召遠風率先沖向了朝影疏,右手枯木,左手逢春,“你就是想用一根木頭嬴我?”

朝影疏以桃枝做劍向召遠風揮了過去,後者左掌直接拍在了桃枝上,上面的花苞瞬間綻放,翹著嬌艷粉紅的花瓣,宛若人間的四月天。

召遠風迎上了朝影疏刺來的桃枝,以右手二指迅速夾住了桃枝,花朵迅速枯敗,從枝頭紛紛敗落。

朝影疏運起內息,桃枝在二人手中不堪重負地斷成了幾截。

召遠風迅速逼近,出掌劈了過去,朝影疏畏手畏腳的打法給了他極大的便利,面對召遠風凜冽的攻勢,她只能以手臂為劍,不斷地躲閃著,

李碧月有些不解地看著臺上的比試,其餘三個擂臺的比試雖然也很精彩但是吸引不了她的目光,看著朝影疏毫無章法的躲閃,她不禁有些擔心起來,“她這是怎麽回事?不知道反擊嗎?”

江衍清了清嗓子,高喊道:“朝影疏,你怎麽回事?魔怔了不成,打得什麽玩意?”

江衍這一聲無疑為他自己又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他自己卻絲毫不在意,雙眸一直盯在擂臺上。

餘蘭折聽到後卻渾身一個激靈,他抑制不住地伸手扯住了卓長玨的袖子。

卓長玨收回了目光,問道:“怎麽?”

餘蘭折湊上前,悄聲說,“那個人,好像是江衍。”

卓長玨瞬間握緊了手中的劍,半信半疑地問餘蘭折說,“你確定?!”

餘蘭折顫著聲說,“應該是。”

卓長玨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餘蘭折這人習武雖然沒什麽天分,但是人卻聰明的很,有著過目不忘,聽聲辨人的本事,對於他認人這一方面,卓長玨是深信不疑的,但是此時他卻想按兵不動,他想再看看江衍來此是為何,又帶了多少人馬。

朝影疏被召遠風逼到了擂臺邊緣,半個身體懸空仰了下去,她聽到江衍的話,一個旋身將自己從召遠風的掌下推了出去,直接轉到了召遠風的身後,纖細的手指瞬間彎成利爪。

朝影疏捏在了召遠風的肩膀上。

召遠風驚訝於朝影疏的速度,立刻從身側向後推掌,企圖攻擊後者的腰腹。

朝影疏一個後撤,將召遠風狠狠地拉回了擂臺中央。

局勢瞬間被顛倒。

即便枯木逢春威力極大,僅憑召遠風修習的這幾年也比不過朝影疏體內徐三娘全部的內力。

召遠風從地上爬了起來,“你是耍我的吧,剛才是故意的吧,耍我很有意思嗎?!我竟然不知道你是這種人。”

朝影疏靜靜地站在那裏,一言不發地看著召遠風。

召遠風怒吼一聲向朝影疏沖了過去,“我不會認輸的!你也不準認輸!我可是代替著南山村人走出來的啊!”

召遠風是南山村的孩子王,雖然三人曾經在一間私塾裏讀書,但認認真真看書的只有餘蘭折一個人,村裏人都說他以後可能是村裏的第一個狀元,卓長玨家裏從商,在村子裏算是家底肥厚的,可是召遠風家裏就只有那麽一點貧田,既沒有錢也沒有那個高中的命,他就想著等他長大了一定要到外面看看。

那個時候召遠風經常帶著一群孩子圍著一個外來人聽他講著村外面的故事,夢想著能有一天做一個大俠,仗劍天涯……等他功成名就回村子的時候,也會有一群孩子圍著他問東問西。

眾人一聽南山村紛紛嘆息,濟慈大師更是默默地念了幾句永生經。

朝影疏一把捏住了召遠風的手腕,“你這話是何意?憑借著可憐的身世讓別人同情你嗎?你也是在江湖上走過一趟的人了,難道還不知道淒慘的身世根本沒有用,誰會去可憐你?你的身世固然淒慘,但是它是讓你前進的動力,而不是讓別人來施舍你的借口。拿出你全部的本事來,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召遠風一把掙開朝影疏的禁錮,再次朝後者撲了過去,“你懂個屁,我說要賣慘了嗎?你什麽都不懂,憑什麽這麽說我?小豆子他們做夢也想走出南山村,但是你知不知道他們再也走不出來了!”

朝影疏一個橫腿將力竭的召遠風掃下了擂臺,後者起身嘔出了一口鮮血,她已經不想跟這個如同魔障了的人講話了,只是隨意地掃了召遠風一眼便轉身去迎戰下一個人。

莫影奇持著一柄玄鐵折扇站在了朝影疏的對面,他擡手施禮,說道:“小生莫影奇見過朝姑娘。”

【作者有話說】

身為一個山東人,活了二十年了還沒去泰山看過一次日出,慚愧啊,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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