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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他鄉他月近他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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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他鄉他月近他年

◎畢竟在這個世上,你還有親人,我卻只有你◎

【天瑯皇城】

無論何時樓臺月都是天瑯皇城內最安靜的地方,樓臺月的後/庭為蘇式風格,小巧秀麗,一座觀景亭都是依山傍水式的建造,月明星稀,暈光清晰,雖然沒有南飛的烏鵲,卻有月下明艷的女子。

穆酌白坐在亭中就著一盞油燈看著手中的書卷,上面記錄著塔格爾的回執,承其物資還是不足,甚至不足數。看到這裏,她深深地蹙起了眉毛,物資是她親自點的,交由林耀親自運送,問題也只能出在林耀身上。

林秋硯將一件大氅披在了穆酌白的身上,“這麽晚了,在外面看東西對眼睛不好。”

穆酌白合上了手中的書卷,“我以為你已經離開大胤了。”

林秋硯坐到了穆酌白對面,將手中的食盒放在了桌子上,把裏面的點心一樣一樣的取了出來。

“嘗嘗。”說完,林秋硯將筷碟遞給了穆酌白。

穆酌白嘗了一塊糯米團子,神色驚喜,“你做的?”

林秋硯靦腆地一笑,“有沒有進步?”

穆酌白點了點頭,又夾了一塊糯米團子,“很好吃。”

林秋硯說,“你喜歡就好。這是北涼的回執?”

穆酌白抿了抿嘴唇,放下了筷子,臉上堆砌起來的欣喜瞬間一掃而光,她取過手帕擦了擦嘴,神情凝重,“是的,塔格爾的大君說物資不夠,但是我點的兩次物資每次都超出陛下批下來的量,怎麽會不夠呢。”

林秋硯神情陰鷙,“這樣啊,把一路上經手過物資的官員全部抓起來,挨個嚴刑拷打,自然就會有人招了。”

穆酌白說,“你在顧湘雲身邊就是這樣做事的?”

林秋硯搖了搖頭,“不,這只是最簡單有效的方法,而且最便捷,就看你會不會去做。”

穆酌白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點心,擡眸看著林秋硯說,“秋硯,我覺得你變了。”

林秋硯不在意地笑了笑,他摸了摸拇指上的木制指環,神情認真地看著穆酌白,“那只是你覺得而已,酌白,其實……我並沒有變。你是知道我的遭遇,當然我也不是在裝可憐,我只是想說,人都會變的,尤其是遇事之後。但是,我對你……從來未變。”

穆酌白起身,攏了攏身上的大氅,隨後又將大氅披在了林秋硯的身上,“夜間冷,別著涼。”說完,她轉身便走。

林秋硯起身,大氅垂落在了地上,“酌白,你是個聰明的人,能不能別裝傻?江衍他不會回頭的,他更不會喜歡你。你留在大胤,不就是為了江衍嗎?他已經不是當初的江衍了。”

穆酌白垂眸,她背對著林秋硯說,“那你也不要喜歡我,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我留在大胤不單單只是為了他。”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林秋硯捏緊了拳頭,突然面色猙獰地將桌子上所有的東西都掃落在地。

【望月城】

女人側身讓出帳篷的入口,輕聲道:“怎樣,要不要進來細談?”

朝影疏點頭,擡腳走進了帳篷。

這種帳篷看似小巧,其實裏面別有洞天,能放的上桌椅板凳,還能容得下一張貴妃椅。女人給朝影疏倒了一杯水,並將杯子推了過去,她笑吟吟地說,“你想要的是什麽?”

朝影疏說,“我還是想知道你如何保證它的準確性?我花了錢卻買了個假消息,豈不是很虧?”

女人了然地一笑,她將隨身攜帶的盒子取了出來,將裏面一卷東西遞給了朝影疏,“這是我的誠意,你既然想要月上寒宮,肯定知曉其中一二,至於真假,你一看便知。”

朝影疏隨意地翻了翻所謂的月上寒宮便扔了回去,“魔教此次不遠萬裏來到中原,我想知道是為什麽?”說完,她將一只鼓鼓囊囊的荷包放在了桌子上。

女人滿意地笑了笑,“自然是想要揚名立萬,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為了月上寒宮。”說完,她便伸出細長的手去拿那只荷包。

朝影疏一把按在了荷包上,“你撒謊,魔教要是想要月上寒宮,為什麽不來黑市找?現在月上寒宮全本在雁王爺手中,他們跑來大胤找月上寒宮,豈不是自尋死路?!”

女人面色一冷,不樂意地說,“我的消息千真萬確,絕無半句假話,要想在望月城的黑市混,誠信是第一位的。要是情況真的如你所說的那般,那只能怪魔教的人啊,沒有腦子的。”

朝影疏看女人不像是撒謊的樣子,便將荷包推了過去,“你知不知道召遠風?”

女人打開荷包眉開眼笑地數起裏面的銀子,“召遠風?不知道,一個無名小卒而已,這黑市上你還是第一個問他的。你要想知道他的消息啊,需要一個月之後。”

朝影疏沈默,一個月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她回絕了女人便離開了黑市。

朝影疏看了一眼燈火全熄的悅來酒樓直接回了落腳的客棧,江衍房間的燭火還亮著,她擡手敲了敲門,無人應答之後便直接推門而入,門沒有鎖,朝影疏不得不嘆服江衍的心大。

江衍合衣躺在床上已經睡著了,滿屋子的酒臭味,朝影疏臉色凝重地將窗戶推開了一條縫,她用熱水打濕了毛巾,擦幹凈了江衍的臉和雙手,順便幫他把鞋子脫了下來。

江衍迷迷糊糊地說,“頭疼……”

朝影疏展開了棉被蓋在了江衍的身上,戳了戳他的額頭,“以後還喝那麽多嗎?”

“不喝了……”江衍費力地睜開了一雙眼睛,“阿疏,我頭疼……”

朝影疏伸手貼在了江衍的額頭上,好在沒有發熱,她手上微微用力幫江衍按揉的頭部。

江衍舒服地哼了幾聲,神智不清地說,“你曾經問過我,為自己做過幾次主,其實我還有許多次求而不得,你也不要跟我論什麽佛經,畢竟在這個世上,你還有親人,我卻只有你,我不想聽你講什麽大道理,我只想你能好好的,哪怕不在我身邊。”

“快點睡吧,我會在你身邊一直跟你好好的。”說完,朝影疏幫江衍塞了塞被子,吹了蠟燭便離開了。

第二日清晨,江衍醒來先是在床上回憶了一番昨日的所作所為,等他想的差不多了,太陽也升了起來,他磨磨蹭蹭地從床上爬了起來,洗漱完後重新將人/皮/面/具戴好後才走出了房門。

江衍敲響了朝影疏的房門,“阿疏,起了嗎?”

一只油紙包從樓梯處掠了過來,江衍迅速接在了手中,打開後才發現裏面是三個熱氣騰騰的肉包子。

朝影疏從樓梯上走了過來,“能接得住包子,看來莫少俠的酒已經醒了。”

江衍訕訕地一笑,“我昨夜喝醉後,沒做什麽奇怪的事情吧。”

朝影疏說,“沒有,你還記得自己怎麽回來的嗎?”

江衍如實回道:“忘了。”

朝影疏揚了揚下巴示意江衍手中的包子,“趁熱吃吧,要不然涼了。”

江衍快速吃起了包子,一邊吃一邊說,“等會我們就去黑市。”

“我已經去過了。”說完,朝影疏打開了房門,倒了一杯溫水遞給了江衍。

江衍接過水杯,問道:“如何?”

朝影疏說,“魔教來中原確實是沖著月上寒宮去的,只不過……我覺得不可能。”

江衍將三個包子吞了下去,連著喝了幾杯溫水才開口說,“為什麽?”

朝影疏訝然地看了一眼江衍,她覺得江衍不應該不知道的,於是繼續說,“月上寒宮在你的手裏,魔教要是去搶,便是公然與大胤為敵,段鴻軒礙於面子問題總不能熟視無睹吧。”

江衍錯愕了片刻,解釋道:“我覺得你把事情想得太覆雜了,段鴻軒是巴不得我死,假若有人替他出手,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朝影疏說,“這麽說叔侄情分是假的?!那你當年是……吃飽了撐的?”

江衍忍俊不禁,略感無奈地道:“為了活命啊,當年段鴻軒的爹死前把我叫到了病榻前,讓我死也要保住大胤的江山。你說我能不照做嗎?我能抵擋的住你的千軍萬馬,你覺得我能抵得住段鴻軒的千軍萬馬嗎?別人都覺得我江衍有本事,但是我之所以能有今天,段氏給了我大半,等他把這些東西都收回去,我就是那被打入深淵的死囚犯,永遠也翻不了身。”

朝影疏一時半刻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好,只能默默地看著江衍。

江衍無所謂地笑了笑,“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在黑市有沒有問過召遠風?”

朝影疏說,“問過,攤主說需要一個月的時間才能得到消息。”

江衍說,“今夜我再與你去一次黑市,在黑市上的人沒有誠信可言的,要多問幾個才行。”

【天瑯皇城】

孟歸雁穿著一身墨色的男裝在城內逛了許久,只要見到孟歸凡派來保護她的人,她便會立刻腳底抹油地躲開,孟歸雁最近是越來越看不慣孟歸凡畏手畏腳的作風了,覺得他一點草原男人的氣概都沒有了,反倒是被大胤的紙醉金迷泡軟了骨頭。

孟歸雁從一處巷子裏悄悄地探出了頭,趁著周圍沒有人迅速躥了出去。

“小姐在那裏!快追!”

孟歸雁一聽迅速跑了起來,一邊回頭大喊,“塔格爾的勇士不是像你們這樣當街抓我的,你們別再追了!”

孟歸雁與他們躲了幾條街,才甩掉了他們,她從拱橋的洩洪洞裏鉆了出來。

這座橋的洩洪洞有些離譜,對於孟歸雁這種身材嬌小的女孩剛好能躲進去,不過現在她又有了一個新的難題,因為她出不去了。

孟歸雁看了看下面奔騰不息的河水,若是炎炎夏日她還能跳下去,就當順道洗了個澡,可是現在是冬月,雖說天瑯的冬月比塔格爾溫暖了許多了,但是她還是沒有能跳下去的勇氣。

孟歸雁怕冷,每到冬月都是讓姆媽燒上四五個炭爐子,然後她裹著最喜歡的皮毛攤子跟著姆媽學做酥油茶,初秋過後她便不願意在沾涼水,更別說在這寒冬裏跳入這刺骨的河水裏了。

孟歸雁嘗試了一番還是沒能翻到橋上去,她有些後悔之前沒跟著哥哥一起學習武功了。

“孟姑娘,你怎麽到那裏去了?”

孟歸雁一看,立刻瞇眼笑了起來,笑容仿佛像那向陽而生的花朵,“是你?!綁匪公子!你能不能幫我下去?”

“我叫朱鶴霰,不叫綁匪,”說完,朱鶴霰臉上的那對睡鳳眼懶洋洋地垂下看了一眼水面,又木呆呆地擡起頭看了一眼孟歸雁,“你跳吧,我接著你。”

孟歸雁半信半疑地看了一眼朱鶴霰,總覺得若是自己真的跳了,朱鶴霰會因為失神而接不住自己,畢竟他一直都是一副昏昏欲睡、打不起精神來的樣子,像是怎麽睡也睡不夠。

“你可以嗎?”

朱鶴霰緩慢地點了點頭,“只有你敢跳,我就能接住你。”

孟歸雁見朱鶴霰不像是會騙她的樣子,索性視死如歸地看了一眼腳下的河水,咬牙道:“那我跳了!”說完,她便從洩洪洞裏跳了下去。

朱鶴霰足尖點地,長臂一伸便將孟歸雁接在了懷中,隨後穩穩當當地把她放到了橋上。

孟歸雁這才發現朱鶴霰眼角下那如同飛鳥一般的胎記,又像是一只臨風展翅的仙鶴,她突然想到朱鶴霰的名字中就帶著一個“鶴”字,這塊胎記當真的是符合他的名字。

朱鶴霰說,“我不會騙你的。”

孟歸雁如同大夢初醒般地說,“謝謝,謝謝你哦。”

朱鶴霰微微歪頭,臉上還是一片木然的神情,“就當是上次綁你的賠禮吧。”

即便朱鶴霰嘴上如此說,但是從他的臉上和眼神裏根本看不到一絲的歉意,倘若是別人看到這樣的道歉估計會一拳招呼到他的臉上,把他從半迷糊的狀態打醒才解氣。

孟歸雁笑著擺了擺手,“上次我不都說了嗎?我沒怪你的,再說你給我講了那麽多奇聞異事就已經是賠禮了。”

朱鶴霰點了點頭。

孟歸雁伸手指了指朱鶴霰臉上的胎記,“你胎記的這個圖案很好看。”說完,她便意識到了這樣很不禮貌,立刻將手放了下來。

朱鶴霰並沒有覺得她失禮,反而伸手摸了摸自己臉上的胎記,聲音毫無起伏地說,“是嗎?我們村子裏的人都覺得這個胎記不詳。”

孟歸雁訝然,“怎麽會這個樣?又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朱鶴霰說,“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不會感興趣的。”

“孟小姐!”

孟歸雁聞聲回頭,剛好跟找來的塔格爾武士看了個對眼,她一把拉起朱鶴霰,“快!快走,他們又找來了。”

朱鶴霰微微蹙眉,眉心處立刻出現了一條深邃的溝壑,“他們?我可以幫你殺掉他們。”

孟歸雁立刻否決道:“不可以!他們也算是我的親人。”

朱鶴霰不解地說,“親人?為什麽會抓你?”

孟歸雁見他們快追上了,立刻拉起了朱鶴霰的袖子,一邊跑一邊說,“他們聽命於我哥哥,我哥哥他放心不下我,所以派他們來保護我,但是我跟我哥哥鬧了矛盾,你明白嗎?”

“這簡單。”說完,朱鶴霰一把架起孟歸雁縱身飛了出去,他一身白色的窄袖勁裝,在空中真的如同一只起舞的白鶴一般。

孟歸雁開心地歡呼了起來,她扭頭對塔格爾的武士喊道:“你們回去吧,跟我哥哥說,我日落之前一定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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