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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卷二群雄逐鹿 9-同甘?共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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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卷二群雄逐鹿 9-同甘?共苦?

司馬紹的傷口用了藥,已經不再繼續潰爛下去,但這點藥粉不足以完全治好他的傷,況且,如今他們身後追兵不斷,根本沒辦法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

次日一早,王桓和司馬紹又繼續踏上了東行之路。

他們連續幾天都選擇了走山路,幾乎很少進城鎮。食物多半在山中捕獵,有時候運氣差,遇不到合適的獵物便只能餓著肚子過一天。

離他們失蹤已經過去了六天。

因為昨日沒尋到合適的獵物,今天他們必須要進山打獵。

司馬紹坐在地上用隨身的匕首打磨了幾根尖利的樹枝,用身上扯下的布條勉強做出了一把弓箭,另一邊,司馬紹拿起一根較長的木棍,將前端削尖。

“你磨棍子幹嘛?”

王桓收拾著地上的簡易箭矢,插在自己腰間,準備出去打獵。

“我剛才見那邊有一池淺溪,試試看能不能紮上一尾魚,咱們今晚加加餐。”

司馬紹耀武揚威地晃了晃手上的木棍,臉上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將王桓逗笑了。這幾天他因為肩傷的原因,多半是受王桓的照顧,沒成想,他這傷剛剛好轉,竟然要下河去抓魚。

王桓不由自主地想象起司馬紹在河裏撈魚的模樣,忍俊不禁,“噗嗤”一下笑出了聲,“對不起,實在想象不出你抓魚的樣子,搞得我都想跟去看看。”

司馬紹不由得拉下臉,不情不願地說道,“我看王大將軍做起這獵戶來也是得心應手,不過捕魚而已,我應付得來。”

王桓想了想,放下手中的箭,擡了擡下巴看著司馬紹,“既然殿下這麽有信心,那我不得信您一次,這幾天日日吃這些野兔山雞,也實在吃得有些膩了。”

司馬紹拿著他扛著那根木棍走在前面,王桓則跟在後面,往不遠處的溪流去。

這山裏的溪水格外清澈,她甚至用手捧起溪水喝了幾口。這些日子他們解渴充饑都是靠山裏的果子,好久沒見到這樣的淺溪。

司馬紹看起來架勢很足,他脫下外袍放在岸上,將自己的襪子脫下,然後將衣服下擺綁在腰間,試探性的往溪裏走去。

不過剛一伸出腳,便被溪水的冰涼驚得收了回來。身後立馬就傳來了王桓毫不掩飾的笑聲,司馬紹回頭看了一眼,看著王桓臉上張揚的笑意,實在氣不過,幹脆眼一閉,心一橫,兩只腳都邁進了淺溪。

只是還沒等他完全適應溪水的冰涼,魚兒就因為他這一動作紛紛游開了。

司馬紹立馬著急追趕,誰知腳下一滑,直接在水裏摔了個底朝天,迸出一大片水花,他不用回頭,光聽笑聲就知道王桓在後面看戲看得有多開心。

“你行不行啊,不行我來。”

司馬紹半點兒沒搭理王桓的調侃,站起身,擰了擰自己身上濕透了的衣服,然後慢慢地向湖中心移動,那裏有一只肥碩的魚兒,是他的獵物。

他的靠近似乎半點兒沒有引起那只魚兒的註意力,司馬紹有點得意,看著那只似乎像是定在那兒不動的魚,心裏已經能想到它今晚要上自己的餐盤。

但緊接著,這只小魚兒立馬就給他上了一課。

在司馬紹即將舉起木棍插下去的時候,魚兒微微一個擺尾就消失在了他面前,司馬紹的動作除了激起一陣水花以外,別無任何用處。

王桓在後面看著他,笑得臉都有些酸了,只好捧腹止住了笑,安心地靠在一棵大樹下面。等司馬紹再幾次失敗後回頭時,王桓已經靠在樹下睡著了。

這是她這幾天來睡得最安心的時候。

王桓不知到自己睡了多久,但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夜幕低垂,繁星點點了。面前是一股焦味,一只算不上大的魚兒正被一根樹枝串起來,架在一堆石塊堆砌的簡易竈臺上烤著。

但顯然,司馬紹並不是個烹飪的熟手,魚的一面因為和火太近,已經能嗅到一股股的焦味。

她趕緊起來將魚拿了起來。

司馬紹見她模樣不明所以,大聲說,“這魚還沒烤熟。”

他忙活了整整一下午,在一次次的失敗教訓裏總結經驗,好不容易才捕到這一條,這會兒剛剛模仿王桓前幾日生火的樣子將火生起來,魚也是剛剛才架上去。

王桓卻拿著魚,將焦黑的那一面對著司馬紹,“你這魚都烤焦了,你沒聞到嗎,怎麽光學了怎麽搭火,前幾日我怎麽烤的你是半分也沒學到。”

司馬紹稍稍有點不服氣,“我哪知道這是焦了。”

王桓無奈,主動接手了烤魚的重任,畢竟,他們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這會兒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就盼著這條魚充饑,可不能毀在司馬紹的手上。

王桓專註地看著自己手上的魚,司馬紹卻不由自主地將視線移到了王桓身上。

因為這幾天的逃亡,兩個人身上都有些臟亂,王桓的發冠被收繳了,頭上的玉簪也在前幾日路過一個小鎮時用來換取了食物,如今她的頭發隨意的綁在身後,一時間竟然難辨男女。發絲淩亂的落在耳邊,她嘴裏還嘟嘟囔囔地數落著司馬紹烤魚的笨拙樣子。

明明眼下兩人正被追殺,連飯都吃不飽。但伴隨此而來的,是真實,是坦誠,還有不夾雜試探的信任。

他們的心在此刻無比靠近。

在王桓與司馬紹失蹤的第六天,王頓最先接到了消息。

他沒有多作猶豫,只是命人快馬加鞭將消息送到了王導手上,然後在荊州全境,將這件事壓了下來。

不得不說,作為王氏子孫,他保留著對政治局勢變化最基本的敏銳。

與此同時,遠在建康的司馬滕開始和鄭鶴春角力,看看誰能先一步找到那位小鄭氏的閨閣婢女。

而收到王頓信件的王導,在書房坐了整整一個晚上,然後在第二日清晨,換上一身已經有些許破舊的朝服,入宮去了。

式乾殿

王導站在大殿門口,猛然想起他和司馬睿第一次攜手走進這座宮殿的樣子。

那時候,他們一個是皇族宗親,詩書風流;一個是世家之主,聲名遠播,王導為了能在氏族中為司馬睿樹立聲望,特地邀請整個江南的世家門閥匯聚一堂。宴席上,他特意躬身,落於司馬睿身後。

自此,你那個讓王氏家主躬身退步的司馬睿,名揚江南。

也正是從此,他們君臣攜手,一步一步在晉室風雨飄搖之際,走進這座式乾殿,守下了晉南六州。

只是,世上好物不堅牢,在後來不足十年的風雨中,曾經執手之人卻漸漸走散了。

這世上有人能同甘,不能共苦;還有人能共苦,卻不能同甘,王導和司馬紹屬於後者。

王導挺立起腰背,好叫自己看上去與六年前沒什麽區別。

但他的努力顯然牽強,因為人人都能從他逐漸佝僂的腰背、攝人的目光,還有那斑白的鬢角上看見,他是權傾朝野的王丞相,而不僅僅是王氏家主。

司馬睿依舊坐在軟榻上。

半個時辰前內侍來報王導求見,已經許久不理政事的司馬睿還是收拾起身,等在這座式乾殿內,他心裏隱隱覺得,王導的突然來訪,一定是發生了重要的事情。

王導看著面前這個形容枯槁的老人,忽然想起他們少年時同游四方,中年時攜手建國,如今到了晚年,竟然也難得善果。

王導上前一步,行了臣禮,跪伏在地,朗聲到,“陛下,臣接到邊境戰報,太子殿下於邊境戰死,屍首下落不明。”

司馬睿聞言,端著茶杯的手下意識地一抖,將整杯滾燙的茶水撒了一地。眼睛瞪大了盯著面前的王導,嘴巴微微張開。

王導的聲音並不小,這消息估計不等他走出宮,便能傳遍宮城裏的每一個角落。

司馬睿嘴唇嗡動半天,一個字也沒說出來,作勢就要一口氣喘不上來,身體後仰。身邊手腳利落的內侍趕緊上前扶住。整個殿內便兵荒馬亂起來,有人忙著去找禦醫,有的忙著端茶倒水,還有人趁亂不知給誰遞了消息,王導趁無人時退出了這座式乾殿。

在大殿前的廣場上,看見了被侍衛攔住的鄭鶴春,她的手裏還有一個繈褓,正氣勢沖沖地高喊,“你們竟敢阻攔皇子殿下見陛下,本哦那個看你們是像掉腦袋了。你們最好不要碰我,不然本宮和皇子殿下有任何閃失,陛下一定誅了你們的九族。”

王導一步步走過去,鄭鶴春眸光一亮,這些守衛都是蔡武王的人,她說什麽都不管用。但管他哪個王,總要賣王導一個面子。

“丞相大人。”

侍衛松開拉扯鄭鶴春的手,躬身行禮。

王導擡眼看了看鄭鶴春,揮了揮手,“讓皇後娘娘和小殿下進去。”

“這......”

兩個侍衛面面相覷,最終擡手放行。

鄭鶴春大喜,正準備向王導再求證一遍剛剛得到的消息,卻見王導目不斜視地往宮外去了。她也不生氣,也許是一股莫大的開心將她席卷,讓她顧不及其他,只是抱著手中的孩子,像是抱著一方執掌天下的權杖,奔向了式乾殿的方向。

要不了多久,這就是她的宮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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