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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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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9章

周祁硯感覺自己像是目睹了一出荒誕喜劇, 心中懸著的巨石落下,旋即感覺到十分的哭笑不得。

怕她著急,他有點慌亂地解了鎖, 情書臉都丟了, 也不裝了, 滿臉痛苦但還不忘回頭說了句:“哥哥再見,我勸你把這一幕忘了,我們還是好朋友。”

說完她就一溜煙跑了。

周祁硯看著她的背影消失,足足沈默了十幾秒, 才突兀笑了聲。

小段被叫去公司開會了, 結束後情書說她叫了公司的司機, 讓她不用過去了,她就直接回來了。

那個淩越是個酒蒙子,小段總不能讓情書喝酒, 拍到醜照和和失態的照片, 那損失可就大了。她都喝傻了,這會兒還是不清醒的, 不過也沒醉得太厲害,提前喝了解酒藥,剛又喝了點檸檬水,好多了。

一看情書進門直奔廁所,就知道怎麽回事, 笑得不可自抑, 湊過去衛生間門口站著:“我說你跟淩越你倆到底誰克誰,一天都雞飛狗跳的。”

情書在衛生間鬼哭狼嚎, 哪有半分女明星的樣子。

今天從見到淩越開始事情就朝著離譜的方向一路狂奔。

淩越是來答謝她的,請她吃飯選了家挺高檔的餐廳, 結果遇到富二代包場,賠了他們三倍的餐費,臨時讓他們挪位置。

淩越是個挺較真的人,覺得對方沒有資格請他們離開,不過顧忌到情書的黑熱搜體質,主動退讓了。

情書看他爭執兩句立馬偃旗息鼓,也明白對方是考慮自己,但她確實不想鬧,於是覺得抱歉,主動提出換個餐廳。

那家餐廳要排隊,不過情書和他們老板是舊識,於是安排了一個不對外開放的房間,那時候莎莎姐和小段還有淩越的經紀人羅峰都在,一頓飯吃得還算愉快,只是還沒吃到一半,晚會那邊提醒,彩排提前了。

這個餐廳離彩排的地方遠,她不得不提前離席了。

情書更不好意思了,淩越卻很爽快,說都是同行,都理解的,改天再約,沒事。

只是送她離開的時候突然心血來潮:“要不我陪你去彩排吧。”

這邊彩排不是很嚴格,有張工作證就能進,林莎莎把自己的工作證給了他,他陪情書去了彩排現場。

結果雖然提前開始了,但現場非常混亂,一個架子倒下來,差點正中情書的腦袋,淩越眼疾手快撐住了架子,但沖擊力太大,他胳膊直接疼得擡不起來,後來雖然去醫院檢查了沒事,但估計還是要養一陣了。

其實他把她拉開就好,但他擔心再傷到周圍人,只能用手硬接。

晚會的負責人都要嚇瘋了,領著淩越去醫院上上下下檢查了個遍,確認沒事又再三道歉。

情書也有些後怕,更覺得對不起他,淩越這個人挺沒心沒肺的,他被道謝道得頭疼,拉住情書說:“那不然你請我去喝酒吧!咱倆就兩清了,就是一擡手的事兒,你們也太誇張了。”

情書本來不樂意,說你還有傷呢,怎麽能喝酒。

淩越堅持,她也就沒再說什麽,只是她酒量還行,也招架不住,最後一直在那兒喝雪碧。

喝到最後就剩兩個人了,淩越突然傷感起來,他最近其實過得很不好,女朋友希望他退圈安心找個工作,他自己卻又不甘心,拖拖拉拉前陣子終於還是分手了。

出道以來就被誇有天賦有演技有辨識度,塑造過好幾個經典角色,但偏偏現在流量當道,他口碑一直不錯,但就是沒有話題度,也沒有流量明星能打。

最近經紀人在公司內鬥失敗被打壓,連帶著他也受影響,羅峰覺得挺對不住他,想要把他給別人帶。他重感情不願意,可也並不是毫無怨言,所以骨子裏也覺得自己是不是假清高,到最後落個四面為難。

沒想到他都快要心灰意冷了,突然收到胡瑞平的助理發來的郵件,詢問他是否有意願接這部戲,並約他面談。

淩越看了劇本後,他們電話交談了半個小時,基本上已經穩了。

所以他覺得情書就是他的貴人。

情書沈默很久,其實如果沒有哥哥,她會和他面臨同樣的困境,所以有點惺惺相惜,就提出轉個場,帶他去玩點開心的。

就在隔壁,走兩步就到的距離。

誰知道出門就看到周祁硯。

情書當時就覺得要糟,水喝太多了,她剛上過廁所也頂不住啊!

但他主動來接她,她又不忍心讓他走,自己跟淩越走。

猶豫片刻,她還是上了車。

她一路都裝得從容,就是不想毀形象,他還非要下車再攔她一下。

情書從衛生間出來,整個人仰面癱倒在沙發上,閉著眼,表情安詳:“誰的戀愛談成我這樣,我不想活了。”

小段聽她講完,趴在旁邊的單人沙發笑得前俯後仰東倒西歪,整個人樂得飆淚花:“你就說你想上廁所怎麽了,你是那種深沈的人設嗎?一上車一句話都不說還一臉痛苦,我要是你哥我也害怕。”

小段甚至都腦補出來,周祁硯一路提心吊膽不停琢磨她到底怎麽了,結果到最後她說一句她著急上廁所。

“是我我都想揍你,不過氣得好,反正你倆都還沒徹底確認關系,你高不高興情緒是好是壞,到底是不想理他還是想上廁所,都跟他沒有關系。別理他,晾他幾天,我不信他嘴有多硬。”小段再次慫恿。

情書扯了下唇角:“我也沒臉見他了。”

她並沒有什麽偶像包袱,只是覺得沮喪,好像在他面前做個妹妹更自在些,卻總是忍不住想更進一步。

太貪心了。

貪心就會滋生許多痛苦。

情書也喝了點酒,她酒量還可以,除了上次,很少喝醉過。

又恨自己怎麽不幹脆醉了呢,醉了應該就不會失眠了。

她躺床上一個小時都沒睡著,最後只好睜開眼,開了燈,抱起手機隨便刷刷。

可一打開手機就看到他十幾個未接來電。

一些是關機前打的,一些是關機後打的,她剛剛在客廳,竟然沒聽見。

心臟莫名停跳一下,突然有些慌亂,腦海裏莫名冒出一個荒謬的念頭,他不會還在樓下吧?

情書試探著打電話回去。

接起來的時候,周祁硯的聲音有些沙啞和疲倦:“小書,給我個解釋。不然我可能今晚都沒辦法入睡了。”

情書不忍心他擔心,輕聲說:“真的沒電了,上車我就想上廁所,但你在,我又不好意思講……我回來給手機充電,忘記開機了,客廳跟小段在講話,剛剛才看到你的電話。”

這個理由聽起來似乎過於勉強了,但周祁硯並沒有質疑,只是說了句:“跟我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情書立馬警惕,搶在他前面說:更新po文海棠廢文在君羊巴八弎淩七其武叁六“不要提我小時候,你還給我擦過鼻涕什麽的。我會生氣的。”

周祁硯並沒有想提,但聽到她自己說的,忍不住笑了聲:“好,不提。”

情書越說越難過,覺得兩個人的氣氛怪異得可怕,又或者是她心情不好,莫名總感覺到悲傷,想要從他那裏得到更多,可他給的已經夠多了,連她自己都弄不懂,自己到底想要什麽。

“哥……如果我喜歡別人了,你會祝福我嗎。”情書突然說了句。

她覺得愛真是可怕的東西,明知道他會傷心,卻還是忍不住刺探他,刺痛他,可又怕他真的會因此後退一步,於是說完話就後悔,閉著眼,頹然躺下來,耳朵裏是他的呼吸聲,心臟都仿佛被揪痛了。

“會,我永遠祝福你,希望你過得好,希望你會開心、幸福,只要是你做的決定,我都無條件支持你。”他輕聲說,嗓音似乎顯得更沙啞了。

他的語氣誠懇而溫和,情書卻難過極了,她聽到這句話,根本開心不起來。

“但你如果喜歡別人,我不會祝福你,我會討厭你,見了你的女朋友說不定還要哼兩聲,我會像電視劇裏所有惡毒的女配一樣對付你。我是不是很討人厭?”

她在期待什麽回答呢?

她不知道。

剛還在努力保持形象,著急去廁所都要故作一下深沈,被逼無奈才願意坦誠。

這會兒倒是恨不得把我是惡毒女人寫在臉上。

“我不會喜歡別人。”周祁硯輕聲說,語氣卻篤定。

“如果你喜歡別人,我一個人也可以過,單身挺好的,偶爾想想你,也不會是一種罪過。但我可能不會讓你知道,你心太軟了,總是太容易同情別人。我總在避免你同情我,可又總是忍不住向你示弱,小書,我這個哥哥做得很失敗。”

嘴上說著不會告訴她,卻還是什麽都說了。

情書眼淚莫名滑落,沿著臉頰涼涼地劃過去,她伸手抹了下,聲音都帶上點哽咽:“也沒人要你做個好哥哥,我爸媽帶你回家的時候,就希望你能好好上學,將來有獨自在社會上生存的能力,你做到了啊,你學習很好,現在工作能力也很好,我爸媽覺得很欣慰,沒有在你最關鍵的人生階段讓你失學。宋嘉瀾看似對你很冷淡,其實他很關心你的,他對你毫無所求,只是希望你健康快樂,至於我……我對你要求最多了,我什麽都想要,可我求爸媽把你帶回家的時候,只是希望我能保護你。”

情書深吸一口氣:“明明是你對自己要求太高。”

周祁硯沈默許久,不知道怎麽回答,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最後反而心裏一片空茫,只是覺得自己像被挖空了心,又像是被什麽填滿了。

他最後只是說了句:“不要哭,小書。要我陪陪你嗎?我就在樓下。”

情書心裏咯噔了一下,他果然沒走。

這個人怎麽這樣,不打招呼就去接她,不聲不響在樓下等一個多小時,他就算打不通她的電話,總能聯系到小段,實在不行也可以上樓。

情書又急又氣又……心疼。

她趴在窗戶往下看,樓下不能長時間停車,他把車開到了對面,黑色的車子像是一座孤獨的小島,情書眼淚更不值錢了,她賭氣道:“不要,我一點都不想見你,誰家妹妹喜歡天天見哥哥,我都恨不得宋嘉瀾一年只見我一次。”

她在要身份,可又不願意明說,但又覺得他恐怕是聽不懂的,更難過了,索性不去看他,挨著窗邊蹲下來。

周祁硯果然沈默了。

情書攥著手機,心跳聲鼓噪耳膜,想到他恐怕又是順著她,又覺得自己的賭氣很可笑。

“哥……”她沈聲叫了他一聲,洶湧的感情塞進這個稱呼裏,說不出口,也掩藏不掉。

“可我想見你,小書,下樓一趟,五分鐘也行。”他懇求。

情書擦了擦眼淚,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掛斷了電話。

周祁硯坐在駕駛位,坐久了,渾身酸疼,他下了車,靠在車門透口氣,順便點了根煙。他其實不大抽煙,對所有成癮性的東西都敬謝不敏,這些年神經始終緊繃著,在周家如履薄冰,但他也覺得自己並非不爭不搶,只是很有些隨遇而安的意味,像是一顆蒲公英,落在哪裏都能生長,原本是沒有根系的東西,卻始終有情書這根線牽著。

分開的十年,如果說自己情根深種,思念成災,那倒也不至於,所以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重逢並沒有多久,卻像是被下了情蠱,明明幾乎每天都見面,卻還是覺得思念如跗骨之蛆,如形隨形。

他聽到她那句“哥……如果我喜歡別人了,你會祝福我嗎”的時候,他承認自己心臟被刺痛了一下,然後前所未有的戾氣一瞬間湧上來,想要毀掉她所有愛上別人的可能。

那種極端的偏執讓他恍惚了一下,於是沈默許久才敢開口,他說“會”的時候,連他自己都不確信,又或者說出口只是為了來勸說自己。

好的愛情應該是輕松愉快的,可他似乎帶給她的東西都太過於沈重了。

他決定把選擇權交給她的時候,到底是尊重她,還是趁機來逃避責任?她突然反思。

因為他似乎根本沒認真考慮過,她喜歡別人的話,自己該如何面對。

一根煙抽了三分之一,突然被抽走了。

情書有些嫌棄地說:“不許抽煙。”

這突然出現的人像是上天賜予的驚喜,撫平了他所有的躁動不安,周祁硯下意識抓住她的手腕,好像生怕她再次消失不見似的。

情書下來的著急,甚至還穿著睡衣,只是隨意套了件外套,這是見哥哥的打扮,她無聲在對他抗議,可惜他這種木頭腦袋恐怕是感受不到的。

情書覺得自己在唱獨角戲,就覺得好難過,一邊把煙頭掐滅在他車裏的煙灰盒裏,一邊埋怨道:“讓我下來幹嘛,你又不跟我睡。”

街道車水馬龍,可這一方停車的空地卻只有他們一輛車,夜色籠罩下的城市有一種喧鬧的寂靜,情書又嗅到他身上的香,覺得自己跟個色中惡鬼似的,又覺得自己快要被他弄得精神失常了,一會兒矜持得連上廁所都要維持一□□面,一會兒大半夜穿睡衣下來見他,還口出狂言。

情書難受極了,抓起他的手臂,優雅地解開他的袖口,把他的袖子卷上去,周祁硯一言不發地盯著她看,好像在等她發揮,卻只見她張開口,狠狠咬上去。

兩排牙齒印,咬得整齊均勻。

周祁硯:“……”

他有些無奈,又覺得好笑,繼而生出一些悲憐,她很委屈,他感受到了,卻不知道如何發洩,最後只能咬他一口,這種發洩更像是撒嬌。

她只是不知道怎麽辦了。

所以他更加難過了。

下一秒,身子調轉,周祁硯把她抵在車門,洶湧的吻落下來,帶著一點壓抑許久的情欲。

舌頭被吮咬得發麻,大腦也失去了判斷力,情書甚至都不記得接吻要閉上眼,半睜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緊閉的雙眼,他的眉骨略高,眉毛到眼睛的間距略窄,顯得眼神很深邃,看人的時候帶著一點深情的意味,情書有時候害怕和他對視。

他對她一向是溫柔耐心居多,所以情書有時候會惱恨他的四平八穩,可他的吻一點也不溫柔,掐在她腰的手也帶著一點強勢的控制的意味。

下唇被他咬過,舌尖被勾纏,口腔裏都是他的氣息,他的吻密不透風,洶湧滂沱,把她整個人封印在原地不得動彈。

情書渾身發軟,直往下墜,卻又被他一遍一遍托起,卻仍不願意放開她。

呼吸被剝奪,大腦開始眩暈,有一瞬間情書覺得自己快要死了,於是只能更緊地抓住他,像抓住全世界,又像是抓住溺水前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終於松開她的時候,情書兩眼蓄滿了眼淚,泛著點點碎光,夜色下楚楚可憐。

這讓周祁硯覺得自己在犯罪,他無聲擦了下她唇角,又去擦她的眼淚,親吻她的額頭和眼睛,安撫她,也像是在贖自己的罪。

情書鼻子酸了一下,終於緩過來一點,輕撲過去抱住他的腰,把臉貼在他胸前,仍舊倔強地暗示他:“哥,沒有哥哥會這麽親妹妹。”

周祁硯回抱她,嗓音低啞:“宋嘉宜,周祁硯很愛你,願意為你付出他的所有,承諾會一輩子愛你、保護你,可以答應他,成為他的女朋友嗎?”

情書如願以償,卻忍不住埋怨一句:“你說得太遲了,我不高興。”

周祁硯“嗯”一聲:“那怎麽辦?我陪你睡?不過家裏什麽也沒有準備,你可以陪我一起去挑,選你喜歡的……”

情書聽他一本正經討論這個,頓時頭皮發麻,心跳得失去理智,整個慌亂無措,根本沒有辦法思考,滿腦子都是怎麽辦怎麽辦我不會我不會……

“是個辦法,但我今天很累了,改……改天休假再……再說吧。而且……看你表現。”情書努力讓自己顯得沒那麽生澀幼稚。

然後她就跑了。

周祁硯靠在那裏沈默了好一會兒,沒忍住笑出了聲,掏出手機點開搜索軟件——

第一次需要準備什麽。

其實他也沒經驗,只是逗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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