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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少年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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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姥姥給她和李彥錦一人夾了筷子糟辣脆皮魚,道:“別急那些事, 這是我們黑山鼬族的家常菜, 你倆都嘗嘗看。”

斑斑不知從哪兒飛進來, 一點都不客氣地直接飛到謝老爹的頭上。他大模大樣地把桌上的菜看了一遍,然後叫道:“魚頭!留下魚頭!我要送給小白!”

李彥錦一聽,直接一筷子把魚頭插到自己盤子裏, 稀裏嘩啦地吃了起來。

在斑斑憤怒的叫聲中, 這廝還故意吃得搖頭擺尾、外帶吧嗒嘴地說著:“嗯!!這個魚唇進味了!哎呀, 這個魚臉真嫩啊!”

童姥姥看他們吃得熱鬧,臉上浮現出慈愛的笑容。她一邊給兩個孫輩夾菜, 一遍不經意地說道:“我打算把那些血滴子都引到黑山去……”

“什麽?”謝沛和李彥錦齊齊擡頭, 停下筷子, 驚呼了一聲。

童姥姥依然那副渾不在意的淡定模樣, 繼續道:“十九年前殺了你娘和你奶奶的那批血滴子,如今雖然死得差不多了。可他們現在的老大卻是當年那場殺戮的策劃人。而且,若是不把這些人都除掉, 今後再想找那個叫高亶的家夥算賬, 也會礙手礙腳。”

高亶就是升和帝的名字。謝沛夫妻倆聽童姥姥直呼其名,心知這位長輩是下定決心要給女兒報仇了。哪怕仇人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她也在所不惜。

鑒於大家的目的一致, 謝沛和李彥錦在夜深人靜之時,單獨與童姥姥密談了一番。

至此,一個多方配合,協調作戰的計劃終於有了雛形。

多年後, 有史學家將升和二十一年三月,定為了仲夏國萌芽階段的起/點。

次日一早,童姥姥和卡卡,帶著斑斑和小不點兩只成了精的鸚鵡,暫時離開了湖白府謝家。

他們要提前去布置下蛛絲馬跡,好將血滴子的註意力吸引到遠在貴州邊緣的黑山之上。

李彥錦檢查了一番府內公務,發現喬曜戈這陣子做得相當不錯。

雖然,他還需要老都頭韓勇以及衛川縣調上來的老書吏配合著,可毋庸置疑的是,這少年仿佛天生就是個做官的料。

十五歲的少年晨起練習劍法,白天在衙門中有條不紊地處理各項事務,晚間下衙回家,還要檢查妹妹的功課。

不驕不躁、踏實勤勉的少年很快就贏得了眾人的好感。原本還總拿他當孩子看的,老都頭韓勇,也在不知不覺中尊重起他的意見來。

李彥錦這次檢查,不但確認了喬曜戈的潛力,他竟然還從大牢中找到了一個寶貝。

原來,上個月有一家富戶將一位醫者告上了府衙。

那富戶家裏兒媳臨近產期,為了保險,就請了城中有名的婦科大夫侯華鍇前來。

結果,因胎兒過大,富戶家的兒媳生了兩天一夜硬是生不下來。

眼見著,羊水流幹,這母子倆都要喪命之時,孕婦的丈夫跪求侯大夫救救妻兒。哪怕只救下來一個,那也行啊!

侯華鍇其實早就出手了,奈何針灸和猛藥都下了,可嬰兒過大,實在是回天乏力。

也不知是因為得知了那嬰兒是個胖大小子,還是出於對孫輩的愛惜,富戶家的七十歲老太太竟然跑出來,向侯華鍇磕頭相求。

這說是相求,倒不如說是相逼。

侯華鍇至孝之人,如何受得住這個。且產房中,那位孕婦也自知情況不妙,強撐著,嘶聲求侯大夫不要顧忌她,只求能把孩兒救下來即可。

侯華鍇猶豫再三,只得咬牙說了個法子。

當天晚上,那臉色憋得發青的巨大嬰兒終於得了性命。只是他的生母卻於難產之後,不幸去世了。

原本這事,至此也該結束了。

然而,誰能料到,生母的娘家不知得了誰的傳信,竟然撕破了臉,也要在女兒下葬前,驗一驗屍。

兩家為此打得人頭成了豬腦,最後竟還是讓生母娘家搶回了女兒的屍體。

這一驗,就驗出了事來。

孕婦的腹部竟是赫然有一道狹長的刀口。

積年老仵作查看刀口皮肉後,斷定,此傷口乃人還活著時,留下的。

這一下,頓時就驚呆了所有的圍觀者。

生母娘家掐著富戶家主母的脖子,嘶聲痛哭,大罵富戶家借著生子,活活剖了她女兒,謀害了閨女的性命。

事情鬧大後,這富戶害怕自家真要賠命,就把侯華鍇推了出來。

說是請此人給難產的媳婦診治,怎知他心狠手辣,竟是把孕婦給活剖了。

侯大夫本就心中有愧,從富戶家回去後,就關了醫鋪,閉門在家。

誰知,富戶家倒打一耙,將他推到了風口浪尖。

此時的寧國,別說活剖了,就是在死人身上動刀子,人家兒孫都能找你拼命。更何況眼下這等情況?

於是,在富戶和孕婦娘家兩家推動之下,侯華鍇就被以瘋醫害命的罪名,送到了府衙。

雖然喬曜戈天資聰慧,可他畢竟也是個古人,自然無法理解這種剖開孕婦的事情。

但他依然從侯華鍇等人的口供中,察覺到事情並不如富戶說的那樣。這其中,侯大夫也是被富戶家逼得無奈,才出此下策的。

也因此,他才在對侯華鍇判罪之時,生出了猶豫。想要等李彥錦回來後,好好詢問一番。

李彥錦知道這事後,立刻去大牢中見了侯華鍇。

“你是如何知道,可以剖腹救子的?”李彥錦看著端坐在大牢潮濕地面上的侯華鍇,直接問道。

侯大夫擡頭一瞧,並不知道李彥錦是何人,猶豫了一下,到底只嘆了口氣,垂下頭去。

李彥錦擺了擺手,讓一旁的獄卒不要插話,蹲下來,平視著侯華鍇說道:“我是這湖白府內,可以決定你生死的人。如今,我想要知道的是,你做出剖腹的決定,是自己瞎想的,還是有什麽根據。若是真有可信的理由,我就能救你性命。”

這世上,大多數人活得再苦再累,也還是惜命的。

侯華鍇轉頭看了看平日大爺一般的獄卒,只見他們此刻都安安靜靜地站在面前年輕人的後面,垂頭彎腰,比對親爹還要恭敬幾分。

見此,侯大夫已經信了李彥錦所說的身份,確實是能定他生死之人。

於是,他這才搓了搓臉,壓下了滿心的苦悶,緩緩開口道:“不瞞大人,我祖上在前朝曾出過一位婦科聖手。他在去世前,留下了一本手劄。在最末尾處,先祖字跡潦草地提到過……剖腹產一詞。據說,若是能習得此術,天下婦人將再無難產之憂。”

李彥錦一聽,雙眼大睜,心中懷疑起這位前朝的婦科聖手,莫非也是位穿越前輩?

侯華鍇見對面的年輕人神色中沒有絲毫地鄙夷,雖也有些疑惑,更多的卻還是期待和驚訝。

李彥錦見他停下,就催問道:“那他可寫了該如何做剖腹產嗎?”

侯華鍇一臉落寞地點了點頭,緊接著卻又搖了搖頭。他見李彥錦一臉糊塗,遂開口解釋道:“先祖確實寫了,可侯某卻無緣得見。先祖去世時,正值前朝末期,天下大亂之際,侯家為了避難也在四處奔逃。這手劄就在奔逃過程中,被人搶去過。侯家人舍去所有錢財,甚至還搭上了一個侯家女,才費盡周折地把手劄偷了回來……”

李彥錦氣得咬牙切齒,道:“可是偷回來之後,書卻有了損毀。剖腹產的內容就此遺失殆盡了?!”

侯華鍇長嘆一聲,繼續道:“雖被損毀了大半,可還有半頁紙留存下來。那上面有小半幅人體剖面圖,可惜,只到胸口位置,餘下的都沒了。那圖的一側,提了字,說是,按照圖示位置下刀三毫,見膜則止……下面的字就遺失了……”

李彥錦跺腳轉圈,道:“可惜可惜,可恨可恨!毀書之人,該當百死!”

侯華鍇見這位一府之主,如此重視醫術,心中生出些喜悅。幹脆把自己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後來,我家曾爺爺的堂叔為了這幅圖,自願去操了賤業,幹了一輩子仵作。

為了不牽連侯家其他人,他一家人都自請出族。只是,後來日子漸漸太平。民間送來驗屍的,極難遇見開膛剖腹之人。

那幅人體剖腹圖,經了三代仵作之手,也只驗證出先祖所畫的胸部以上,完全正確。

堂叔家的第四代子孫沒有繼續當仵作,而是去北地參了軍。去年……他陣亡後,由同袍送回了幾件遺物。他的父親見了後,痛哭流涕,最後命人將其中一塊刻了姓名的木牌交給了我。

這木牌我看了一陣,才發現,竟是可以打開的。其中藏著一張薄薄的絹布,上面畫的是一副幾乎完整的人體剖面圖……”

侯華鍇說到這裏,哽咽難言。

親人幾代艱辛,甚至搭上性命才畫出的圖,他們卻根本就不敢公之於世。這次因為實在不忍,才第一次用上,卻不想,就給自己引來了殺身之禍。

李彥錦吸了口氣,道:“可敬可佩啊!你家畫出圖來的那一支親戚,如今何在?日子過得如何?”

侯華鍇一楞,他怎麽都沒想到,對面之人會問出這個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出場的“侯華鍇”大夫是由“守候花開”寶貝扮演的。來吧,謝大王麾下的外科一把刀,就是你了!誒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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