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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望舒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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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望舒廊

陳六姑娘是第一回 見到這樣大膽直接的擇選, 太子殿下當眾將自己選的太子妃牽回上座去,不管怎麽看都是非常駭人。

她看長明懵懵怔怔驚愕的模樣,顯然是也被嚇到了, 也不說長明到底願不願意,太子殿下要,哪裏管長明願不願意。

她想起長明與太子殿下的往事, 不知今日擇選於長明來說該是怎樣的心情。

長明沒當眾甩開太子殿下給太子殿下冷臉,不知是因太子殿下的權勢和性子無法拒絕,還是說長明心底也是有幾分喜歡太子殿下自己願意的。

她不敢大膽去看, 卻又忍不住偷看, 目光落及長明修長玉白的指, 搭在長孫曜的掌間輕輕回握, 驚訝瞪大眼。

長明大抵也有幾分喜歡太子殿下。

陳六姑娘的目光久久落在兩人身上,冷不丁地見長孫曜眸子一擡,一雙漂亮的眼睛冷得瘆人,明不是看著自己,陳六姑娘卻驀然打了一個寒顫,與此同時,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突兀響起。

眾人循聲看去,原是宜貴妃不知怎地摔下地去了。

宜貴妃身邊伺候的宮人今夜也蠢笨得荒謬, 個個都似呆鵝般地煞白著臉不動,沒人去扶宜貴妃。

長明微怔,擡眸看過去。

長孫曜收了視線, 扶長明落座, 唇角浮出一抹淡淡的笑, 若無其事地溫聲與她道:“無事。”

長孫無境眸子一轉,沈聲:“怎麽回事?”

宜貴妃身旁的宮人這才像是回了神般, 一一請罪,去扶宜貴妃起身。

眾人這方看見宜貴妃的臉很是可怕,她活似撞了鬼般,驚恐發顫地扶在宮人臂上,站都站不穩,一身華服被酒水草汁染汙,高髻半散落了半頭珠翠,不消多看便瞧出濃妝下的右臉頰腫了一片,狼狽至極。

眾人的目光都匯在宜貴妃身上,倒沒什麽人發現,宜貴妃身旁的顧婉面色也並不比宜貴妃好多少。

*

“孤起初沒想到你不知道此事,你看完宴帖沒反應,孤才知你不懂,便索性不與你說,這件事你必然是會知道的。”

兩人都沒有留宿西陵湖,長明沒有上回靖國公府的馬車,與長孫曜一起乘了回東宮的車駕,這上了車駕長孫曜便說起西陵湖夜宴緣由。

“儲君設宴擇選太子妃是祖制,孤既選定太子妃,自當宴請世家百官,昭告天下。”

“原是這樣。”今夜確實令長明很是意外,天家祖制規矩委實太多了。

默了默,她略低聲又道:“你知道了?”

她這話沒頭沒尾,但長孫曜知道長明說的是什麽。

長孫曜道:“誰也比不得你,孤心底只喜歡你一人。”

長明微微一頓,道:“我不在意她們的話。”

惱是惱的,但犯不著為了那幾個人生氣,若說因著那幾個人的話覺得自己便配不上他了,那更沒有,許她這個人天生就是心大些。

“如此便好,也都是些渾話,不必聽。”長孫曜顯然緩了些。

長明見他這模樣,曉得他心底是緊張不舒服的,便說:“你別生氣。”

那等汙言穢語,長孫曜卻無法不生氣,但又曉得她是什麽性子,末了,他道:“以後不會有這樣的混賬。”

長明蹙眉,摸到頭上的龍鳳銜珠簪避了避,長孫曜傾身覆住她的指,順著她的動作,與她一起摘頭上的寶冠。

長孫曜看一眼便知道這冠是他母後的:“母後獨愛這樣耀眼華貴之物,戴在頭上是重了些。”

“我是戴得住的。”長明道,“只是覺得沒人了,也就不必戴了,想躺會兒,這戴在頭上不方便躺著。”

回宮得一個半時辰,頂著這麽個冠子端坐,可太累了。

然兩人都不擅摘取這些物什,折騰許久也不過摘了幾個掩髻簪子,長明索性傳飲春進來與她拆了發髻寶冠,散了發髻又將臉上的粉黛給洗去了,脫了綴寶穿珠的華貴厚重大袖,便往軟褥子上一撲,大有就這般先睡一覺的意思。

長孫曜也是這麽以為的,四月初的夜,多少有些寒涼,長孫曜取了薄毯蓋在她身上,卻驀然聽她問。

“那回生辰宴,你不在宴上待著,在啟泰宮抱著誰?”

又是沒個頭尾的一句。

長孫曜動作一頓,卻立刻給了回答:“是你。”

長明頓頓回首,淺琥珀色的眸一眼不移地看他,烏壓壓的發披散下來,越發襯得她肌膚白雪似的:“我還沒說哪回生辰宴,什麽時候的事。”

長孫曜垂眼深深望著她,她開口他也便知道了。

“這樣的事只發生過一次。孤在啟泰宮只抱過你,也只那一回去了啟泰宮,此事只被韓實之女和五皇女撞見,必然是今夜這兩人同你說了這事。”

不消她說,他幾乎都能猜到她今夜聽得了什麽。

“孤沒有亂動,你那日著的親王蟒袍只叫人看一眼便會被認出,孤情急之下才扒了你的親王蟒袍,怕你昏了不清醒,醒了害怕,胡思亂想,孤便又替你把衣袍穿戴完整了回去,那夜孤絕沒有輕薄無禮之處。”

長明簡直要懷疑他是有了讀心的本事。

“不信?”

長明撲回軟褥子上,語氣不明:“不是。”

長孫曜把她身子轉過來,神色凝重道:“你若不信,回宮便叫陳炎來與你說,此事陳炎也知,孤絕沒有瞞騙你。”

見他這般模樣,長明不由得一怔,道:“沒有不信。我只是實在沒有想到,你那回竟會出手幫我。”

她停下,淺琥珀色的眸微變:“那個時候我們吵得要死要活,可是……”

若不是韓清芫和五公主,她必然不會知道這件事,他也不曾提起。

“你好像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不知道的地方,既不討人厭,也不混蛋。”

*

李翊狂飲了兩杯冷飲子,福瑞拿著扇子伺候在旁,九成宮比京裏涼快,殿裏又置了許多冰,可架不住李翊剛從演武場下來,一身的熱汗。

李翊好不容易緩了口氣,沒等裴修開口,開始抱怨。

“哪有他們那樣的,每日裏練騎射,一兩日也便罷了,可都是些什麽人啊,日日都這般,誰受得了,我是來這玩的,可不是來受罪的。”

福瑞被這話嚇了一跳,好在殿裏也沒外人,只得苦了臉央求地看李翊,李翊也知自己這話多有些不妥,清了清嗓,又裝作沒事般地喝了杯冷飲子。

“我不練了,打死我都不去,我寧回京裏去,也不去那演武場了。”

今年蒙受皇恩來九成宮的世家不及以往兩年多,李家與裴修是被長明帶來的。來九成宮避暑,李翊自然是樂得快活,哪想來了九成宮,天天被帶著練騎射,李翊口中的這些人便是長明與長孫曜。

裴修無奈看他:“不過是練練騎射劍式罷了,他們現在一日也才練一兩個時辰。”

在裴修看來,現在委實算不得什麽了,他知道阿明如今身體漸漸恢覆,這些訓練便又慢慢恢覆了,但現在的訓練量遠不及阿明以往的訓練量。

李翊臉拉得老長,幽怨道:“什麽叫才一兩個時辰?這一日也才十二個時辰!”

裴修只好又道:“以往在仙河,阿明每日練五六個時辰的劍,甚至是八個時辰,在雲州時除了課業,阿明一日裏少說也練五個時辰的劍,也沒見阿明喊過累,如今不過一兩個時辰,有什麽累的。”

李翊更是不樂意了,道:“你怎麽能拿我和阿明比呢?阿明從小練到大,我從小到大連個茶都沒自己倒過,阿明他們練完這一兩個時辰還生龍活虎的,該幹嘛幹嘛。

“我練完這一兩個時辰少說也得睡半日才能緩過來,這半日一睡,一日過得差不多了,我來九成宮,是換個地兒睡覺嗎?”

裴修皺眉看他,該是叫阿明把李翊帶去好好練才對,也叫李翊身體強健些,但看李翊現在這模樣,卻也不好說,他嘆氣:“好好好,可你不練,為什麽要拉著我也不練。”

平日裏三人都在一塊,這到了九成宮,長明與長孫曜每日裏練騎射,長明便叫兩人也都一塊去了,長孫曜沒意見,李翊的臉卻是一日比一日苦。

李翊唉聲嘆氣趴在案上,無精打采道:“不拉你,難道我還能拉阿明嗎,阿明如今與太子殿下是有婚約的,兩個人樂得練的,我還能抓著阿明哭鬧,要阿明拋下太子殿下來陪我嗎?”

他又將聲音壓得很低:“我說小修,我還要命的,我要是敢要阿明拋下那誰來陪我,那誰轉頭就能叫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我打死,那誰什麽人啊,我們能不清楚?那誰如今也便在阿明面前是個人了。我不管,反正我不能一個人待著。”

“就讓他們練吧,我們就不去了,等他們練完再找阿明玩吧。”

李翊說著,喊福瑞去給他準備浴湯,李翊長長吐了一口氣,起身拍臉道:“今日我就不見人了,洗完睡上一日,我才能好。”

*

長明與長孫曜離開演武場後,帶長孫曜去了九成宮後湖耍玩,而後才回的雲光殿。

此回來九成宮,李翊裴修還住清泉殿,九成宮不比西陵湖小,伴駕避暑的世家重臣皆數安排在九成宮西面殿宇,長明作為未來太子妃,以皇族的身份安排在東面殿宇,長明所居雲光殿便在長孫曜的九華殿旁。

從前園入門,驀然從暗處竄出個影,長明側身執手中枝條予來人一招,正正被來人削了半枝掛滿碩果的楊梅去。

長明急聲:“那不能吃,還過來。”

鬼繆摘了顆楊梅丟進口中:“不過是幾顆、”

“嘔噦——”

毫無防備的鬼繆將吃了半顆的楊梅嘔了出來,陰森森的臉猙獰得變形,他不敢置信看手中掛滿紅得發黑發紫的碩大楊梅,向長明怪叫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周遭伺候的宮人見狀不由得忍笑。

長明有些無辜:“我說了不能吃。”

奈奈從長明身後探出個腦袋,提醒鬼繆道:“國公都說了不能吃的,你自己搶的,你怎麽還能怪國公呢。”

她算是發現了,這鬼繆頗有點那種沒人教的壞孩子脾性,九成宮和靖國公府都少不得鬼繆的吃食,可鬼繆卻慣是個愛搶人手裏東西的。

鬼繆怒擲了楊梅枝:“不能吃,你摘回來幹嘛?”

長明道:“好看。”

鬼繆瞪眼:“!”

飲春心道這鬼繆也太沒規矩了,這要是東宮的,早叫太子殿下給打死了,說來也是奇怪,靖國公怎就收了這麽個心狠手辣又沒規矩的護衛。

長明解下腰間一只錦袋擲與鬼繆。

“這個甜的。後湖的楊梅李子枇杷都長得很好吃的模樣,但都很酸,不能吃。”

鬼繆一怔,是一袋玫瑰粽子糖。

恰是此時,外頭來人與長明稟,顧婉請她。

*

長明雖然已經知道顧媖並非是真的顧媖,但這些年來葉氏都為顧媖,顧媖到底是姓顧還是姓葉也不重要,毓秀宮上下不知此事,都還稱顧媖為顧夫人。

殿內伺候的宮人不多,飲春按規矩,驗章德殿宮人送上的糕點茶水,顧婉一怔,眸中頗有些刺痛。

長明也覺出尷尬疏離:“飲春。”

飲春動作微頓,顧婉斂了斂神色,道:“按規矩,是當如此,你驗清楚吧。”

西陵宴翌日,顧婉與賈氏同被降了位份。顧婉往日打扮便多為素雅,如今被降了位份,光從打扮上卻也瞧不出,只不過瞧這章德殿陳設,確實不是貴妃品階所住。

飲春向長明看去,長明擺手命飲春退到一旁,顧婉與長明又沈默好一會兒。

顧婉被降位份後,長明去過毓秀宮,但顧婉並沒有見她,這回她雖知顧婉也同來了九成宮,但顧婉今日尋她,也著實令她意外。

“明兒,你與……”顧婉很是猶豫。

長明自也覺出顧婉的憂慮,如今顧婉似乎不同以往了,也頗有些在意外人。

“不礙事,這都是我身邊的人。”

顧婉默了默,這才又道:“你與太子殿下……”

長明看顧婉神色竟是苦痛的,她不由得一怔。

西陵宴後,東宮與禮部宗府便已經開始籌備大婚事宜,如今婚期京中也都知道了。

顧婉眼圈微紅,聲顫而微:“這婚事,你是自願的嗎?”

大抵這事實在荒謬,如今定下來了,也叫人不敢置信,但長孫曜向來行事肆意,又不受束縛,倒沒人懷疑長孫曜是受了脅迫權衡利弊要娶她,反是不少人覺得這事少不得是長孫曜逼她的。

長明神色鄭重,答:“這婚事是我自願的,請你放心。”

顧婉久久地看著長明,神色很是覆雜,說不上是歡喜還是愁緒,那是一種叫人說不上來的情緒,可即便誰也說不上來顧婉這面色到底是什麽意思,但總歸是沒有人覺得這面色是叫人舒服的。

過了許久後,她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低了眼眸:“那便好。”

兩人到底是生分許多,顧婉似乎想不明白,但隱約又明白,往日裏她對長明似乎總缺了些什麽,她好像忘記了什麽重要的事,如今兩人這樣的身份,又很多話堵在心裏頭說不出。

長明沈默良久,猶豫看她:“靖國公府旁的許比不上宮裏,但你住到靖國公府會比後宮自由,你如果願意,我帶你出去,你要帶什麽人走都可以。”

顧媖眸子一擡,漠然看向長明。

顧婉卻沒有一絲猶豫,拒絕道:“我不會離開後宮,我現在也很好。”

*

王扶芷知長孫曜每日處理政務回九華殿都會經望舒廊,遠見著長孫曜自長廊轉過來,立刻迎上去,正正占著道,朝著長孫曜跪下。

陳炎與身後侍從使了個眼色,侍從立刻將占著道的王扶芷拖起。

王扶芷白著臉拖著身子不起,眼眸嫣紅,頗有楚楚可憐之意,她顫聲道:“太子殿下,臣女並非以下犯上對您不敬,臣女乃是有事要稟與您,望你屏退左右,撥冗與臣女片刻。”

“王氏,不可放肆!”陳炎厲聲,王扶芷雖出身英國公府,但本身無爵無職,有何上奏呈報,如此實為不敬僭越,他猜得出,王扶芷今日攔長孫曜是為何事。

王扶芷渾身顫抖,用力甩了左右,淚眼婆娑急聲再與長孫曜,道:“父兄對太子殿下忠心耿耿,此生必當誓死追隨太子殿下,臣女自幼傾慕太子殿下,此心再無法交與旁人,懇求太子殿下垂憐。

“臣女鬥膽認為,靖國公雖德容出眾,但太子殿下也需要一個更適合東宮的女子,父親與母親自幼嚴格教導臣女,世家女子的尊榮,宮規禮法、女德女誡,臣女都謹記於心。

“臣女深知為東宮婦該何德何容,請太子殿下憐惜,臣女定當能為太子殿下分憂解難,臣女明白新鮮事物意亂人心,但來得突然的興致,很難長長久久的保持,可臣女的父兄對太子殿下的敬意,臣女對太子殿下的心意,卻從不是一時之意,並將此生效忠追隨太子殿下。”

陳炎聽出王扶芷這話很是有深意,皺眉。

王扶芷先表家族忠心,再表自己傾慕之心。

明面說長明德容出眾,卻也意指長明不適合東宮,重說自己世家貴女的身份,自幼受的是世家女子的教導,暗指鄉野出身的長明不懂世家皇族,宮中規矩禮制。

再者勸說長孫曜,認為長孫曜是一時興起才對長明不同,時間長久了,這新鮮感很難保證不會隨著時間流逝,到時候長孫曜就該發現世家有世家的好。

他不甚明顯地看一眼長孫曜,只見長孫曜面色沈沈,知長孫曜也將王扶芷這話聽得明明白白,是也,長孫曜雖從不屑此等彎彎繞繞,但對長孫曜這等心思的太多了,長孫曜又如何看不出聽不出。

也便此刻,王扶芷長兄王赟驀然從旁沖了出來,重重打了王扶芷一巴掌,又扯著王扶芷跪下,再與長孫曜請罪。

王赟聲音微顫:“善善對太子殿下實乃一片真心,今日才行此無禮之事,臣為善善長兄,未能管束善善,她的過錯便是臣的過錯,請太子殿下網開一面,降罪於臣,饒恕善善。”

他叩首再求:“臣父與臣母若知善善如此行事,必然再無顏面見太子殿下,臣懇請太子殿下勿因此事斥責降罪臣父臣母,叩請太子殿下將一切罪罰,都降予臣。”

陳炎知長孫曜根本不吃這套。

長孫曜道:“王氏對孤的忠心是要得孤的側妃之位才長久?”

王氏兄妹言語裏外極為含蓄的深意就這般被長孫曜挑明,二人滯了片刻,登時面燙得無地自容。

王扶芷身體顫抖,越發低了頭。

王赟面白,否認道:“臣惶恐,英國公府對太子殿下的忠心,從不求太子殿下賜予任何東西。”

長孫曜面無表情,冷道:“英國公府,孤留得也去得。”

二人齊齊一駭。

長孫曜冷漠向王赟,再道:“還是說你認為孤如今需借王家之勢?”

王赟叫長孫曜看這一眼,後背冷汗涔涔,四肢發麻,立即請罪道:“臣惶恐萬分,英國公府必然無此不敬之意,今日出了此等鬧事,臣願領一切責罰,請太子殿下降罪。”

“孤倒想聽聽,孤若無意,你王氏又有何意。”

王赟俯低的後背僵硬,冷汗順著面頰滑落。

“是臣女無狀,一人做事一人當,請太子殿下勿降罪兄長,臣女甘領一切責罰,只望太子殿下知英國公府上下從無二心,誓死效忠太子殿下與陛下。”

王赟身形一滯,張嘴說不出話,一種極為可怕發麻的螞蟻噬咬感在片刻間遍布全身,動都動不得。

長孫曜了然收了視線,漠聲:“孤便如你王氏所願。”

王赟窒息幾瞬,又聽長孫曜道。

“送王氏女入承陽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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