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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甜湯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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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甜湯圓

豆沙餡的湯圓加了蜜糖和玫瑰花, 甜的有些發膩,一碗湯圓見底,長孫明方擡起眸子偷偷看對面坐的長孫曜。

長孫曜眸色幽深, 迎著長明看過來的視線,微微挑眉。

長孫明略過他紅腫的左臉,立刻低下頭, 不敢再看他,將最後一個湯圓吃完,起身越過長孫曜時, 她看到他微皺的衣袍, 面上又燙起來。

“顧長明。”

長孫明步子一頓, 也沒回頭去看。

長孫曜無奈吐了口氣, 道:“明日見。”

也便這一句,說罷長孫曜便也出了重華殿,長孫明猛地松了一口氣,腳下踩棉花似的回了榻,撲在錦衾。

接下來的兩日還是同初二這日差不多,她早上若起身,長孫曜便陪同她用早膳,用完午膳, 下午長孫曜不是去壽仁宮便是坤儀宮。

這兩日兩個人都極為沈默,她是不知道說什麽,他是本來就是話少的人, 她不說話, 他便也說得少, 大多時候,兩人在一起, 就是她沈默看花看雪,他沈默看她。

那夜他說告訴她摘星樓那晚到底是怎樣,因尷尬難為情以及沒有預想的過分,她打了他一掌,將他踹下了床,不過兩個人都很默契,就當沒發生過任何事。

他腫著臉陪她用完湯圓,便去了慶華殿,所幸鵲閣用藥之神以及長生蠱神奇之處,翌日午膳時,她便不必再面對自己打下的一張腫臉用膳。

初五這日,長孫曜難得不必離開東宮。

午後兩人在重華殿內院賞雪,因著長孫明的緣故,重華殿除了薛以、陳炎,並未留有人伺候。

陳炎捧了劍盒與長孫明,便退至一旁。

長孫明覺在何處見過這個劍盒,驀地想起小青山,傾身打開劍盒,看清劍盒中物,呆怔許久,頗不敢相信地去取盒中劍。

長孫曜註意著她的面色變化,道:“母後曾斷過辟離取其中趙姜皇室所留寶藏,孤命人將辟離重新鍛回,今日將辟離還你。其間趙姜皇室寶藏約莫二千七百萬兩,孤會在合適的時間以恰當的方式給你。”

長孫明聽得趙姜皇室寶藏怔怔擡頭,她並不在意趙姜皇室寶藏有多少,只是不明,寶藏?她疑惑:“辟離裏面為什麽會有這種東西?”

長孫曜道:“司空歲把辟離給你,不曾和你說辟離之主?”

長孫明是入京之後在浮生閣才知道辟離是鑄劍師春生所鑄,同辟離一起鑄造的還有不問君歸兩把劍,但具體並不知,司空歲將辟離給她時也沒說過辟離來歷。

“師父沒說過,只說是意外得的,適合我。我在浮生閣聽過說是鑄劍大師春生鑄造的。”長孫明輕撫過辟離,“但春生是誰我並不清楚。”

“辟離、不問、君歸皆為百年前鑄劍師春生為趙姜皇室所鑄,其中辟離為趙姜皇室儲君佩劍,在你之前,也便是趙姜皇室滅亡前,最後一任劍主是趙姜皇太子姜晝吾。”長孫曜命薛以將不問君歸一並取來。

“姜晝吾?”長孫明怔怔重覆了遍名字。

長孫曜嗯一聲:“聽過這個名字?”

“沒有。”長孫明搖頭,“這個姜晝吾死了?”

長孫曜將不問君歸推與長孫明:“永安十二年,趙姜兵敗長琊,南楚軍斬得趙姜主帥首級,趙姜主帥便是皇太子姜晝吾,若此無誤,姜晝吾必然是死了。”

他停了片刻,又道:“趙姜滅國近二十年,姜氏一族便還有血脈留存,必然也早已隱姓埋名,避世而居。”

三把劍均為不同材料所鍛造,辟離為寒鐵所鑄,不問為玄鐵,君歸則是霜雪神鐵,都是天下間最為難尋罕見的鍛煉神兵利器之材。

“就算,”長孫曜沈吟片刻,又道,“就算姜晝吾沒有死在長琊,也必然不會茍活於世。”

長孫明算起,永安十二年長孫曜不過也才兩歲:“你又沒見過姜晝吾,如何說他就算沒死在長琊,也不會茍活於世?”

“姜晝吾十五歲掛帥,自永安七年到永安十一年四年間,先後滅大胤、梭啰塔爾部、新倉、永昌三國及一個當時最為強大的邊境部落,同大周三次開戰又三次停戰,姜晝吾是沒落趙姜皇室最後的希望,是欲一爭天下的南方霸主,如此人物豈會在兵敗後茍活於世。”長孫曜緩緩道,有些人必然是活得熱烈而耀眼,不可能卑躬屈膝。

二十多年前諸國混戰長孫明並非不知,但那些過去似乎太過沈重,並沒有人提及那些過往,聽長孫曜這般說起,她似覺長孫曜好似對這位趙姜皇太子有一點微妙。

長孫曜執起辟離,眸色幽深難辨:“如果姜晝吾沒有莫名敗給南楚,天下一統可能沒有那麽快。”

陳炎明白長孫曜這話的意思,在二十年前的諸國混戰歲月裏,姜晝吾是唯一一個可以敗長孫無境,逼得長孫無境簽盟約休戰的人。

姜晝吾是天縱奇才,衰敗趙姜皇室的傳奇儲君,以一己之力扭轉乾坤,沒了姜晝吾的趙姜便不堪一擊,趙姜的成敗全在姜晝吾一人。

一國成敗在一人,聽起來不可思議,但事實確實如此。

*

初六這日,扁音為長孫明診完脈後,確定長孫明已經完全恢覆。

長孫曜臉色黑沈沈地起身去外殿。

扁音這方覺自己說錯了話,便是長孫明身體好了,長孫曜必然也還是希望長孫明多留東宮幾日。

她將長孫曜命她準備的神農針與百草解毒丹取出與長孫明,神農針能檢出吃食茶水酒中的毒,還能檢出香氣中的毒,便是那等銀針檢不出的催情毒物,神農針也可查出。

鵲閣將神農針藏入嵌寶戒指中,輕按戒指上的暗扣機關,便可取出神農針,神農針戒指還做鏤空設計,空氣中的毒物若接觸神農針,神農針便會有所反應。

神農針鵲閣只有一枚,還有兩枚分別在坤儀宮與壽仁宮,至於百草解毒丹,可備不時之需。

扁音道:“還請燕王殿下處處小心,請將神農針隨身佩戴,至於百草解毒丹,鵲閣以後每月會派人送一次與殿下,殿下若提前用完,知會鵲閣便可。”

長孫明收了二物,同長孫曜沈默用完午膳,而後回燕王府。

司空歲說要回來與長孫明一道過年,但沒想到後來不在王府的是長孫明。

從除夕夜到今日,司空歲等了長孫明六日。

“姨母不在,娘生了病,我一時走不開,這才留在了宮裏陪娘。”長孫明解釋道。

顧奈奈早叫陳炎的人安排明白了,見此也道:“殿下,我同師父說了,師父知道的。”

司空歲面色蒼白,只看著她,沈默著。

“我有些累,先回房休息。”長孫明輕聲再道。

顧奈奈忙上前:“我扶殿下回房休息。”

“阿明。”

司空歲突然喚長孫明一句,長孫明腳下一滯,回身看司空歲,司空歲卻沒再說話,兩人又沈默下來,許久後,長孫明低聲:“奈奈先出去。”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雪地,入了齊光院,先頭叫長孫曜砸壞的齊光院還未修繕好。

想必齊光院也修不好了。

長孫明知道,很多事瞞不過司空歲,例如,這幾日,她不在王府,不是因為在毓秀宮陪顧婉。

長孫明微垂眼,長睫半掩著淺琥珀色的眼眸:“這幾日我其實在東宮。”

司空歲原本就憔悴的臉變得更為蒼白。

“不是他抓我去的,也不是他強留我在東宮的,他只是救我。”長孫明不敢看司空歲。

她從小到大都極為敬重司空歲,也視司空歲是最為重要的人,她從未想去忤逆司空歲,不聽司空歲的話。

她將遇刺中毒一事說出,但因涉及長生蠱,為避免長生蠱之事洩露,隱去些不好說的,也沒將琊羽針說出,只說了個不甚棘手卻需要休息的毒。

“我同他之間的事,本就不該將師父卷進來,師父卷入這件事必然也會有危險。”長孫明必然知道司空歲此刻對她有多失望,司空歲都是為了她好。

可她卻……

“我沒有辦法再瞞他婚約之事。”

雖然也還沒同長孫曜說清楚婚約為假。

她同司空歲所謂的婚約,不過就是為了要長孫曜放手的一個謊言,是她同司空歲商量後所決定的一個無中生有的謊言。

長孫明猶豫著,終於擡頭去看司空歲,卻被他駭人的面色嚇得呼吸凝滯。

司空歲渾身都在顫抖,嘶啞出聲:“你對他,動了情?”

長孫明喘不上氣。

她張張唇。

卻又沒說出話。

*

年初八,長孫明入毓秀宮同顧婉請安,長孫無境恰在毓秀宮,她以為長孫無境再怎難看的面色她都是見過的,從未想,長孫無境還有這般駭人的模樣,好像是恨不得現在就殺了她般,顧婉並未覺得二人的異色,反是很歡喜。

“難得陛下同明兒都在。”顧婉淺笑盈盈,覺得好不容易一家人在一起用膳。

長孫明笑得僵硬不自然,自入殿見得長孫無境難看的面色後,再沒擡頭看長孫無境,用罷午膳,方姑姑領長孫明去偏殿,說是顧婉為她制了新衣,請她去試。

入得偏殿,淺香撲面,待宮人退下,長孫明解衣扣時陡然見藏於戒指中的神農針變了色,她猛地駭住,取了解毒丹服下,飛快整好衣袍,轉頭離開。

方姑姑驚惶回來稟告給長孫無境和顧婉:“燕王殿下臨時想起王府有事需回去處理,先行退下了,因陛下同貴妃在休息,便沒來同陛下貴妃細說。”

她是要長孫明自己來見長孫無境的,長孫明卻不知怎的,強硬揮退眾人離開。

長孫無境面色陰郁,擡起滿是不豫的烏眸。

霍焰來了王府幾次,長孫明都沒有見,她不去霍家也不去韓家,霍韓二家都對長孫明的無禮頗有怨詞。

韓夫人更是氣惱對韓清芫說,長孫明太過無禮,一點也不看重她,不值得韓清芫喜歡,但韓清芫還是極為歡喜地登燕王府門。

燕王府人知道韓清芫身份,又因韓清芫的性子,不敢攔,韓清芫在燕王府最先見到的,卻是同來送年果的李翊。

大周年節有送年果的習俗,所謂年果便是由米漿、肉、豆沙等物做成的,分為甜鹹二種,再用紅色果泥印上吉利話。

李翊幽幽道:“明知道阿明不想見你,為什麽還要堵上門來……”

“胡說八道。”韓清芫沒好臉色給李翊,“誰說殿下不想見我,我可是燕王妃!”

李翊緊皺眉,糾正:“側妃。”

他又陰陽怪氣地補充:“還沒過門的側妃。”

兩人說熟又不算熟,但也算是一塊倒黴過。

韓清芫面色一沈,砸過一個年果,李翊勉強躲開了年果,徐一樓接下年果卻不知放何處。

韓清芫重聲:“是燕王妃!我爹和我娘不同意我做側妃,我必然是以正妃的身份同殿下成親!”

李翊面色古怪看她,想來韓清芫是要瘋了,想當燕王妃想瘋了。

韓清芫坐下,仰起臉得意道:“我爹我娘那麽疼我,霍家那個病秧子又算得了什麽,霍星眠是做不來燕王妃的,不信你就等著瞧,看我是不是以燕王妃的身份嫁入王府。”

李翊看她這般自信的模樣,驚訝卻也有幾分不信,問:“當真?”

韓清芫哼笑點頭:“當然!”

她話音剛落,顧奈奈自外間入花廳,同韓清芫李翊行禮。

“殿下身子不適,不便見客,知韓姑娘來了,便命奈奈出來相告。”顧奈奈命身後的侍女將食盒遞於韓清芫的丫鬟。

“殿下命膳房備了年果,請韓姑娘帶回去。”

“另外,殿下說昭和宮一事會盡快同韓姑娘解釋,還請韓姑娘見諒。”

韓清芫好看的臉,瞬間變得委屈巴巴。

李翊得意哼了一聲,韓清芫聞聲瞪他一眼,李翊也不理會,要跟顧奈奈去見長孫明。

顧奈奈面露難色,對李翊很是歉然道:“殿下身體不適,誰也不見。”

與其說是身體不適,不若說是心事重,不願見人。

她是最為清楚長孫明的,自年初六長孫明從東宮回來,長孫明同司空歲之間,又極為怪異,她沒聽到二人談了什麽,但那日後,司空歲已經沒有再出過房門,長孫明也將自己關在房中。

這幾日來,長孫明只在初八那日出過房門,入宮見顧婉,但那次入宮也便是匆匆,回了燕王府,又再沒見旁人,甚至連裴家和李家都沒去。

“殿下說這段時間事多,失了禮數,還請您同李老爺和李夫人說一句,過兩日殿下將事情處理妥當了,便去李府拜賀,今日便請李少爺帶些年果先回去。”

顧奈奈說罷,又示意另一名提著食盒的侍女上前奉上食盒。

韓清芫嗤地笑出聲,心裏舒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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