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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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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憑什麽

“我就放肆了,怎麽著。”阿明這回沒被嚇到,推著長孫曜往屋裏去,她餓,她要吃飯,劉家父女也要吃飯。

長孫曜再次甩開阿明,冰冷地睥阿明,阿明瞪著眼看他,又將他往裏推。

“再把你的臟手碰過來,仔細你的爪子!”長孫曜凜聲,但終於往屋裏去。

阿明翻他一眼,切了一聲。

劉元娘見長孫曜進來,趕緊起身將身旁的長凳拉開。

長孫曜看都不看她一眼,坐下。

阿明露出笑,讓劉父劉元娘坐下吃飯,她懶得看長孫曜,坐到了長孫曜對面。

劉元娘垂著眼眸,動作輕柔地盛雞湯,素衣木簪,未施粉黛,卻別有一番嬌羞之態,她將那碗裝著雞腿的湯捧給長孫曜,因為緊張害羞,說話時聲音都帶著顫:“裴公子,你先喝碗湯暖和暖和吧。”

長孫曜撩起眼皮,乜她。

劉元娘手一顫,險些打翻了碗,她低頭將湯碗放下,不敢再說。

劉父身體不好,又咳了起來,阿明端著碗尷尬地不知道做什麽,忽地,她發現,對面坐著的長孫曜正看著她。

她偏頭不看長孫曜,捧著碗喝起了湯。

長孫曜沒有吃任何東西,起了身。

劉元娘緊接著起身,緊張地小聲道:“裴公子,是飯菜不合你的口味嗎?你想吃點什麽?我去重做些給你。”

“他不餓,不用管他。”阿明捧著碗說。

長孫曜眸子微偏,看阿明一眼,沒有說話。

劉元娘尷尬地立了好一會兒,聲音越發小:“那我帶公子去休息。”

她說著轉身取了只蠟燭來。

不必說,蠟燭於劉家來說,又是稀罕物。

劉元娘點了蠟燭,羞赧地同長孫曜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我家簡陋,委屈公子了。”

長孫曜的視線片刻也不曾落在劉元娘身上,他邁了一步,驀地停下,冷聲:“你吃完了,就過來。”

阿明捧著碗一頓,她?

劉元娘輕聲道:“我給顧公子收拾了一間房,裴公子,你自己單一間房。”

劉家也就那麽三間房,一間劉父,一間劉元娘,一間雜物房,這一間給了小無賴,一間給她,那劉父和劉元娘住哪裏。想到這,阿明疑惑問:“哪來那麽多房?”

劉元娘燙紅了臉:“裴公子住我那間房,我將空房收拾出來了,空房便由顧公子住,爹爹便住爹爹的房,我在竈房住兩日不要緊。”

阿明輕訝一聲,哪裏好意思,忙道:“你就住你自己的房間,他一個大男人皮糙肉厚的,睡哪兒都可以。”

說完,阿明看一眼長孫曜,長孫曜膚如白玉,墨發如緞,就是一個細皮嫩肉的貴族公子,這不是皮糙肉厚……

她只得又道:“這樣吧,劉姑娘,你睡你自己的房間,我睡竈房,他睡空房。”

她以前練功練得累了,也在小青山的竈房睡過,不打緊,反正身上已經臟的沒眼看了。

“不行,公子是客,我不能讓你睡竈房。”劉元娘拒絕,又道,“竈房裏燒好了熱水,我待會就給兩位公子準備熱水洗漱,衣裳……我從爹爹那取兩件衣裳給二位公子換,可以嗎?”

“我不是客,我……”阿明忙道。

長孫曜冷漠打斷阿明,道:“不需要。”

阿明被打斷,一時不知道該怎麽繼續說。

長孫曜冰冷地看阿明,下令:“你待會把水端過來。”說罷疾步離開。

阿明:“?”

劉元娘怔在原地,眼眶紅得嚇人:“裴、裴公子好像不大喜歡我。”

“你別多想。”阿明安慰道。

說罷,阿明又補一句:“他是不喜歡人。”

劉元娘眼角一抽。

劉父止了咳嗽,問:“顧公子,那水?”

“都是慣的,我懶得管他。”阿明坐下繼續吃飯,餓了兩日,難得有像樣的熱飯熱菜。

*

阿明還是被迫端了水去長孫曜房中,長孫曜不知道做了什麽,去給他送水的劉元娘哭著跑了回來,她問元娘,元娘只知道哭,根本不說。

但哭歸哭,劉元娘還念著長孫曜沒有熱水洗漱,阿明捱不住劉元娘哭求,只好給長孫曜送水。

阿明不想看長孫曜,將水放下轉身就走。

長孫曜:“誰讓你現在出去的。”

阿明拳頭硬了,扭頭看長孫曜:“你就不能當個啞巴嗎?”

“試溫。”長孫曜言簡意賅。

試水溫?阿明翻了個白眼往外頭走。

長孫曜冷眼,擲出一枚指刀,阿明一怔,側身避開,指刀嵌進木門。

“你……”阿明氣得發顫,倒不是她現在多怕小無賴殺人滅口,她要是奮力離開,應該還是可以的,只是劉家父女在,這小無賴,根本不把劉家父女當人,說不定就……

阿明壓著氣回去,試了水溫,將劉元娘準備的幹凈帕子遞給長孫曜:“不燙不涼,正合適。”

長孫曜這才接了。

隨後,長孫曜又淡漠道:“你就睡床下。”

“?!”阿明面上抽搐,“什麽?”

“聽不懂人話?”長孫曜睥著她冷道。

阿明面上氣得發青:“憑什麽?你是大爺嗎?!”

長孫曜將帕子擲回水盆,再次命令:“把水倒了,半盞茶內回來。”

阿明氣得磨牙。

長孫曜鳳眸半闔,又道:“你要想死,我現在就可以給你一個痛快。”

真是忍不了了,阿明打算豁出去,同這小無賴拼了。

“再有十年,你也無法同現在的我比。”長孫曜像帶了嘲諷。

阿明冷哼一聲,她並不知道這小無賴到底有多少本事,那日小青山,小無賴沒有使全力。

她將滿肚子的氣咽回肚子,端著水出去,如長孫曜所言,半盞茶內回了房。

長孫曜不喜女子房間,睡的是今日收拾出來的空房,阿明按著長孫曜的意思,將鋪蓋整好。

房間雖簡陋寒酸,但也算幹凈。

長孫曜張開雙臂,看阿明一眼。

阿明矮長孫曜半頭,懵怔看長孫曜,不明白這意思。

長孫曜不耐,怪阿明不機靈:“更衣。”

阿明臉都氣綠了,這兩日別的沒有,就氣飽了。她指著自己,壓著火氣道:“你當我是丫鬟小廝嗎?”

“沒有你這種目中無主的下仆。”長孫曜表示阿明不配。

阿明臉色更難看了,安慰自己,等天亮了,就讓劉元娘帶她去清溪鎮,她要趕緊回去,徹底擺脫這糟心玩意。

她低著頭過去,動作粗魯又僵硬地給長孫曜扯衣帶子。

長孫曜不滿,卻見阿明玉白的小臉莫名有些紅。

阿明扯下長孫曜的破外衫,腹誹,都破成這樣了,都這模樣了,還擺架子,瞎講究。

她動作極重的將衣服拍到桌案上。

長孫曜難得不再同阿明計較,嫌惡看了許久的床後,終於屈尊躺了上去。

阿明不願睡床下,趴在離床不願的桌案。

長孫曜看一眼阿明,隨後,闔眸休息。

*

阿明睡到中午才醒過來,趴了一夜的桌,沒睡好,落枕了,雖不是大問題,但阿明又遭了罪,她看了眼還睡著的長孫曜,起身出房。

阿明見到在竈房忙碌的劉元娘,上前搭手幫忙洗酸菜,冰冷刺骨的冷水刺得她下意識縮手,緩了緩,她才硬著頭皮繼續幫忙:“劉姑娘,能不能請你今日就帶我和表哥去清溪鎮?”

她不是放不下那小無賴,是不敢讓那小無賴留在劉家,怕那小無賴做些喪天良的事來。

劉元娘有些為難,解釋道:“這去鎮子得走一日,這都大中午,現在去鎮子,得走到半夜。”

“那明早一早去,行嗎?”阿明退而求次。

劉元娘還是為難:“不是我不願意帶公子去,只是這一來一回,少說得兩日,以往我都是同我爹一塊去鎮子上的,可我爹這幾日實在不舒服,他實在沒法子同我去,我也不能將我爹一個人丟家裏兩日。”

“這……”阿明蹙眉,這確實是難事,就算劉元娘能將劉父留家裏兩日,她也不放心到時送了她和小無賴,劉元娘自己一個人走回來。

“要不,你給我畫張地圖,我自己去鎮上。”阿明道。

劉元娘面上通紅:“我與爹都不識字,不會畫圖,家中也沒有紙筆,紙筆是有錢人家才有的東西,我們沒有。”

阿明語噎,不知道還能說什麽,紙筆其實也不是什麽貴價物件,只是劉元娘家實在太窮。

“我可以告訴你怎麽走。”劉元娘想到,高興道。

阿明頓了頓:“我試試。”

劉元娘停了手裏的活,站起來,阿明隨著劉元娘起身,劉元娘指著院門開始說。

小半刻過去了,劉元娘還沒說完,阿明頭已經大了。

阿明放棄了,劉元娘說的毫無條理,一下往左轉一下往右轉,一下上坡,一下下坡的,她擺手:“要不讓叔叔再好好休息兩天,身子好些了,我們再一塊去鎮上,叔叔的病也不能這麽熬著,得看大夫。”

劉元娘低下頭,抓著破襖,許久帶著哭腔嗯了一聲。

阿明一怔,安慰:“銀錢的事不要擔心,我有銀子。”

“啊——”劉元娘又驚又怕地看阿明。

阿明微笑:“給叔叔看病,你不用同我客氣。”

等她回了仙河鎮,再同裴修借點錢,她身上的幾兩銀子給劉父看病,估計也撐不了多久,劉家父女倆人在這住著終歸不好,深山老林,連個鄰裏都沒有,要再碰到小無賴這種糟心混蛋,有個意外怎麽辦。

還是將劉元娘和劉父帶回仙河鎮最為妥當,裴修家鋪子那麽多,總有要用人的,再不然,到裴家做活也是頂好的,到時就讓裴修給劉元娘找個活計,她再貼補些,劉元娘同劉父也能好好過著。

劉元娘想拒絕,可又開不了口拒絕:“我……”

“酸菜洗好了,我給你燒火。”阿明笑道,決定暫時不說自己的打算,等回仙河處理好了,再來接劉元娘。

劉元娘眼眶紅了:“謝謝顧公子。”

午飯做好,捱不住劉元娘請求,阿明又去喊長孫曜吃飯。

“公子,能起來吃飯了嗎?”阿明故意挖諷。

長孫曜起身,瞥一眼阿明,又看向桌案的衣袍。

阿明走過去,把衣袍拿上要丟給長孫曜。

長孫曜開口:“穿衣。”

阿明嘴角直抽,壓著氣哦了一聲,待長孫曜起身,又僵硬又粗魯地給長孫曜穿衣,穿罷衣,她以為長孫曜又要開始使喚人。

她想的沒錯,只不過長孫曜並不是使喚她。

長孫曜慢條斯理地在桌前坐下,提聲:“來人。”

阿明臉色難看。

劉家屋子不大,長孫曜這麽一喚,劉元娘肯定聽得到。

若非親眼所見,阿明不敢相信會有小無賴這樣可惡的人,極度不滿地道:“劉姑娘又不是請尊大佛回來的,你能不能不要這麽過分。”

長孫曜擡眸看她,劉元娘已經趕了過來。

劉元娘小聲問:“裴公子,怎麽了?”

長孫曜沒有看劉元娘,他的目光仍在阿明身上,只吩咐:“熱水巾帕。”

好像每一個字都是施舍給劉元娘的一樣,長孫曜頂著一張最神仙的臉,做著最混蛋的事。

劉元娘趕忙應了:“我這就去,裴公子稍等會兒。”

阿明不懂劉元娘幹嘛要這麽順著小無賴,難道劉元娘瞧上小無賴了?

那不行的,像小無賴這種混蛋,肯定不疼人。

長孫曜道:“知道去鎮上的路嗎。”

“還得待兩日。”阿明看著長孫曜就是一肚子火,沒好氣地解釋,“劉姑娘和劉大叔不識字,不會畫圖,指路光用嘴說說不清楚,劉大叔身體又不好,沒辦法帶我們去,等過兩日,劉大叔身體養好一些,再帶我們去鎮上。”

長孫曜似乎一點也不意外,什麽也沒說。

阿明想走,又想等下劉元娘要端水來,怕長孫曜幹點什麽,便又忍著厭惡坐下了。

長孫曜看她一眼,沒趕。

午飯,長孫曜好像個神仙一樣,又一口沒吃,阿明餓的厲害,長孫曜不吃的,她全吃完了,吃罷幫著劉元娘收拾了碗筷,劉元娘家窮,劉父身體又不好,柴禾都是省著用的,舍得燒水給長孫曜用,卻根本不舍得燒熱水洗碗,阿明洗碗時凍得直抽抽,嘴上又不好說。

洗完碗,阿明不好一直同劉元娘待在一處,便回了房,一看到長孫曜那張臉,她翻了個白眼,徑直出了房。

她真是一點也不想看長孫曜那張臉,劉元娘家雖偏僻,但風景甚好,今天難得天好,阿明去屋裏翻了把破藤椅出來,擦幹凈了往院裏搬。

倒不是她愛動,只是院裏凍成冰渣子的石凳,她是真坐不下去了。

做罷這些,阿明去屋裏找熱水,想捧杯熱水暖暖手,可壺裏沒水,阿明凍得哆嗦,小跑著回院子。

卻見藤椅被挪到了石桌旁,石桌鋪了塊幹凈的破布,放了只幹凈的陶杯,長孫曜端端坐在她搬來的藤椅上,劉父正在一旁燒爐子。

劉父老實巴交,小心翼翼:“裴公子,爐子燒上了。”

長孫曜目光冰冷,沒有應劉父。

劉父將茶壺擱爐子上,訕訕退下,就像一個聽話的奴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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