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裏的傳言在她和何景深確實分手的定論中慢慢平息。周三晚上寢室的笑談也散去，她不知道這個世界在學生群體中人們對於同性戀的接受程度，但是室友們聯想到她們倆在一起時的玩笑態度……

大概玩玩無所謂，認真就太假了。

但“殷回雪”和陶窈的未來用不著她操心，之前這個世界出故障只是因為“殷回雪”被救錯了，現在只要讓陶窈圓了高中時的夢，接下來再出問題……她的權限又沒法負責。

陶窈的地理確實比殷回雪好，她學得穩，心細，對小組裏真正需要幫助的姜沅幫助大得多。殷回雪也開始帶另外三個人的歷史和語文，肖寅則負責數學和英語，一時間學習小組像模像樣，還幾次被地理老師拉出來立典型。

混在一起的間隙，殷回雪會問起之前那個問題，姜沅家不在附近，所以就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出去租房子太貴啦。”姜沅手揣兜跟著她們，她似乎不太習慣和兩個人一起走：“和人合租的話跟住學校有什麽區別啊，還不如繼續住校。”

“我倒是願意和人合住或者住校，我爺爺奶奶不準。”陶窈淺談即止，殷回雪有心想問得深一點，正好她們路過圖書館——

“呃，回雪，陶窈，我上去買本雜志，你們先回教室吧。”高二的課業還不算太緊張，姜沅一直都有看閑書的習慣。她打完招呼之後噔噔噔跑上去，把空間留給兩人。

橘黃色的夕陽光輝鋪滿林蔭大道一路，林蔭道最中間的拱起右邊坐落著圖書館，陶窈和殷回雪像踩在童話書的插畫裏。

“我最佩服姜沅的，就是這點。”陶窈半條腿站在陽光裏，臉半籠在金輝和陰影交混的地方，下頜的絨毛細軟。

“她不喜歡什麽，就會直接說出來，脾氣再好，都不會憋著。”

“只是這樣太辛苦。”殷回雪註視著她的表情：“姜沅以後可能要花很多功夫來維持或者放棄這個習慣。”

“我們逛一下田徑場？”她歪著腦袋，卷發在橘色的光裏暈出淺棕色的光澤：“反正姜沅不會回去太早，我們放肖寅的鴿子。”

……陶窈勾了下嘴角，臉上被餘暉勾勒出鮮明的棱角弧度：“算啦，我們就這麽慢慢走回去挺好的。”

“……回雪，你不喜歡巧克力的話，你喜歡什麽味道的粽子？”

“……這裏面的聯系性在哪？”

—

最後端午節的粽子三人是聚在殷回雪家吃的，粽子精何景深拎著一串超市賣的標準粽子試圖打包換走殷媽媽的手工粽子，被拒絕，並贈送免費的女子單打。

陶窈帶來的粽子居然是自己做的，不過就倆，殷回雪拼著老媽的粽子不吃也不能讓何景深搶了，以至於她今年吃粽子的記錄差點挑戰了何景深的權威。

端午節的三天假期是這個學期最後一個假，以何景深和殷回雪為殷回雪為核心，糾集了六個人一起去愘灰湖野餐。

但被拉來湊數的柏澤居然是愘灰湖徒步隊的人之一，大家一合計，幹脆周日一早出發，沿著徒步隊的路線殺個來回，晚上去愘灰湖野營，明天早上再回來。

徐川一直主打文化名城的標簽，這幾年一直在著重推行當地的少數民族文化特色，想打造歷史悠久，文化交匯點，氣候宜人的旅游城市，愘灰湖也是徐川境內兩大“自然生態湖”之一，因為地處郊區，附近輻射區域更是野外徒步的熱門。

進入六月的徐川比較幹熱，但在森林裏這種感覺還好，常年被關在學校裏的高中生但凡走出校門，看什麽都新鮮。殷回雪和陶窈跟著領路的柏澤往前沖，半途何景深把殷回雪悄悄拉到一邊。

“他們倆分手真的不是開玩笑嗎？我為什麽覺得大何把我們叫來是吃狗糧的。”

“別瞎說。”陳弘是從初中就認識何景深的，對倆人間的彎彎繞繞也清楚：“神經和殷回雪在一起之前就是朋友，情侶不就是玩玩嗎？”

“玩玩還鬧到老董面前？這對在我們班可是合法的。”顧曉漫湊到陶窈旁邊擠眼睛。

錢玥新的流感來的快去的快，早在半期考之前她就回來了。她看到顧曉漫沖陶窈做表情，一下子也想起之前班上的流言。要不是她感冒了殷回雪臨時頂上，那個說法沒那麽容易平息的。

“如果真的分了何景深和殷回雪也不會一塊站在這裏，對吧？”

陶窈攬著顧曉漫，笑得羞怯又文靜：“分沒分的你們問問不就完了嗎？在這瞎猜什麽啊。”

—

另一邊，何景深其實單純得讓殷回雪汗顏。“回雪，陶窈到底是知道我的意思還是不知道我的意思啊？”

“你之前說陶窈跟你保證大學之前不會和我在一起，那她大學時候會和我在一起嗎？”何景深其實想得挺好，前女友和現在喜歡的人關系好，他和殷回雪的朋友關系就不用斷，還能有個人給他支招。

殷回雪已經佩服原主了，就何景深的情商，把他和陶窈弄到一塊真的不容易啊。電影節那天陶窈在舞臺上差點明目張膽把她勒死。這陣子她走哪陶窈跟到哪，她還曾經當著人面親過陶窈……何景深覺得她們“姐妹情深”。

呵呵。

“陶窈知道。”殷回雪推他狗頭，對於打擊前男友感到無比快意：“別想了，陶窈要是和你在一起了，大學我坐飛機也要飛過來打斷你的腿！”

“回雪你不能這樣！”何景深嗷的一聲哭出來，“我和陶窈是自由戀愛，你不能當封建家長啊！”

“你現在是讀書的年紀，耽於兒女私情成何體統！”殷回雪“吹胡子瞪眼”：“逆子！糊塗！”

……演到智障。

“你這次提議出來玩，是不是就打算趁機和陶窈攤牌？”倆人越說拉隊伍越遠，大部隊早就超過他們老遠一截，柏澤遠遠的在隊伍前面大喊：“請個別小兩口不要私自攜帶食物，大家中午統一發放午餐，拒絕狗糧！”

其他五個搖扇子排排坐看戲的人笑得滿地滾。

殷回雪作為演員一號非常沒有職業操守，她拒絕演員二號這種傻白甜搭檔——

“回雪！”“傻白甜”拉住她衣擺：“你怎麽知道！我覺得好歹要讓陶窈知道我喜歡她，不能我追了這麽久她對我唯一的印象就是你朋友。”

“我朋友？”殷回雪把衣擺一撩：“我兒子吧！——”

—

雖然殷回雪一直看不上何景深的眼神，但他還是非常執著，在大家累了一天癱在午餐布上曬月亮的時候，真的在愘灰湖旁邊告白了。

當然，是把陶窈活生生拉起來拖到旁邊告白的，月光歌聲配愘灰湖裏起伏的片片磷光，不及陶窈眼底光色溫柔。何景深雖然平時在熟人面前二。但架不住顏好，臉一垮活脫脫的冰山，賣乖的笑一笑，飛揚的眉目能撼動殷回雪的少女心。

只是，他遇上的是陶窈。

“回雪！何神經真是要……要那啥嗎？”顧曉漫跳起來勸殷回雪，“你們倆之間協商過嗎？”

顧曉漫之前一直站在她們這邊，但發現風向不對之後她也是第一個站出來和事了的。

趙群發現殷回雪本人挺冷靜的，比他們都懶，還趴在原地玩MP5，他就沒摻和這三人的爛攤子。

顧曉漫現在對陶窈白天那個“羞怯文靜”笑容滲得慌，“陶窈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何景深要告白啊，她做人怎麽不要——”

陳弘對殷回雪輪著錘子把陶窈家對面的大男人打得“鬼哭狼嚎”的情景記憶猶新，他怕殷回雪沈甸甸的登山包裏揣什麽兇器：“回雪你別急啊，有什麽事出去之後你揍大何，他好了還能繼續揍，他不敢和阿姨告狀的。陶窈那種女生你離她遠點，不經打……”

“我確實得揍他。”殷回雪本來挺穩得住的，何景深的歌唱完一段又起一段，她給mp5一丟站起來了。

“殷回雪你——”柏澤發現殷回雪空著手去，幹脆也不勸了，打一頓就打一頓吧，何景深做得不地道啊。

殷回雪都不用猜就知道結果，不過她看不慣告白的男女主角，直接走過去把雙目放空的陶窈托起來就走。

唱歌忘詞的何景深：“？”

以為殷回雪被綠了的八班朝陽群眾：“？”

被山大王掠走的陶'無辜少女'窈：“？”

“阿雪……”陶窈馬上就自己跟上殷回雪的腳步，被她一路帶到……體育器材區？

嗯，沒什麽人。

陶窈剛要開口，殷回雪“高冷”的左看右看，然後非常“霸總”的把陶窈咚到雙杠上，“邪魅”一笑。

“你猜我要說什麽？”

陶窈的眼睛裏刷過幾百條彈幕，然後：

“我不會答應他的，何景深自己鬧著玩。”

殷回雪似乎非常失望，她把雙手撐在陶窈背後的欄桿上，語氣非常嚴肅正經：“陶窈同學，我是來給你補習一下下次考試的重點的。”

“陶窈同學”乖巧站好，短發軟蓬蓬的貼在後腦，烏溜溜的眼睛裏微光泯滅，小腦袋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下次歷史考不是期末嗎？什麽重點啊？”

“殷老師”往前走了一步，把耐心的獵手徹底困在猛獸的洞穴裏。

“你前兩次主觀題都沒切中要點，我想親自教你。你願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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