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雪，今晚借你的地理作業應急可以嗎？”

晚自習下了之後，陶窈見實在趕不完地理老師發的單子了，只能先借殷回雪的抄了。

正在讀高中的時候總覺得難熬，但日子真過起來跟時間長腿兒似的，噠噠噠就跑了。對每學期負責班級板報的文藝委員來說，這學期肝完第一個個黑板報，陳景深終於迎來“職業生涯”中最重大的一項任務：四月末的校園電影節。殷回雪去面試沒過，但他以公謀私把同去的陶窈“征召”了。

校園電影節其實是各班級組織舞臺劇進行文藝匯演，排練要占兩個星期的晚自習，陳景深要的女主角要求會跳芭蕾，班裏拉的出來的只有兩個，之前頂梁柱那個已經轉到理科班了，另一個就是新來的陶窈。

陶窈每天在晚自習之前趕作業，但任務一重就只能向殷回雪救急。

“沒事，你回家晚上再看看，免得明天老師提問。”殷回雪把單子留給她，收拾好了準備要走。

她起身時看到陶窈有些為難的目光，打趣道：“怎麽了，要我陪你參考作業啊？”

陶窈幽怨的越過她，盯向何景深的方向，何景深明明也是住寢室的，顯然也“借鑒”同學的“智慧結晶”了，但還呆在教室抄。

“回雪，你和何景深分手，是真的嗎？”陶窈第一次主動神神秘秘的把她拉過去，湊到她耳朵邊講悄悄話。

殷回雪點頭：“對啊，怎麽了？”

“……”陶窈扣著殷回雪的胳臂，五指冰涼，手掌卻溫熱柔軟，她緊張的看著殷回雪，玻璃小球微微一敲：“你……還喜歡他嗎？”

“殷回雪”當然是還喜歡何景深的。

但她的獵物，是陶窈呀。

察覺到殷回雪的蠢蠢欲動，系統突然冒出來煞風景：“維持者，建議保持人物角色設定。”

“哦。”殷回雪剛剛亮出獠牙的小惡魔被系統pia的一下打死了。

她垂下眼瞼，眼神灰暗：“我喜不喜歡能怎麽樣？”殷回雪說著，忽然頭一擰，一把將自己的胳臂抽出來：“你問我這個什麽意思？”

陶窈抓了個空，擡眼就是殷回雪“飽含懷疑和悲傷”的眼神。殷回雪在分手的傳言之後，這些天和她越走越近。陶窈當然註意到何景深喜歡她，所以她以為兩人分手的傳言是假的，否則殷回雪怎麽會理她？

“阿雪，我不……”

“回雪。”何景深忽然走過來按住殷回雪的肩膀。“是……我在纏著她，陶窈一直在躲著我，她以為我還在記仇。”

陶窈一把打掉何景深的手：“阿雪，你別聽他的！”

殷回雪看了一眼還在教室的姜沅。“你們倆收斂點，不只我們三個在教室補作業。”姜沅聽到她的話，往座位裏縮了一下：“你們隨意，我就把這幾個題看完就走。”

她話音剛落，魏禾玊拿著單子從老師辦公室回來。

陶窈臉上有點熱，她不好意思的把手貼在臉上，殷回雪看著這兩人一左一右把自己夾在中間，心一橫：“陶窈，你讓我信你，是吧？”

剛剛入場的魏禾玊都忍不住挪只眼睛看過來了，殷回雪沒管兩個觀眾，她完全無視了背後的何景深，對著陶窈：“你就說是不是？”

陶窈重重點頭。

殷回雪背起書包：“作業給你留著了。”然後拽著陶窈的校服把她拉過來！

……

姜沅都在後悔自己怎麽擡頭晚了！

魏禾玊看不懂這場反轉大戲，他只是去了趟老師辦公室，怎麽一回來晚自習下了就算了，班級舞臺劇的排練地點都改了？

劇情不是《小象》來著嗎？

殷回雪給何景深推得一個踉蹌，耀武揚威的走出教室，順便掏出唇膏補了個妝。上一枚唇印正留在傻在教室的陶窈臉上，附贈口水印子一大個。

臉都給人揪紅了。

陶窈在教室剩下三個人的奇異目光中，頂著被揪紅的半張臉落荒而逃，跑到半路還沖回來拿自己的地理作業。

這場大戲第二天當然沒傳開，魏禾玊和姜沅都不是多嘴的人，就算八卦在心裏發酵成酸菜，他們也不會到處去發。

三人之間的關系倒是從此詭異起來，殷回雪不再主動帶著陶窈玩，陶窈因為那天的事連殷回雪也躲。

但這氣氛僅僅持續到下周二，錢玥新得了傳染性感冒。老董免了周二下午最後兩節課，帶著一群學生去最近的徐陽區醫院檢查。教室裏噴了微量消毒劑，要求他們晚自習之前不準進教室。錢玥新被隔離，一周之內是沒法來上學了。

但錢玥新是舞臺劇的另一個演員。

八班的舞臺劇《小象》，講述的是一只被馴養來進行動物表演的大象的故事。故事中還有一個配角，是比大象被馴養時間更短，死亡率很高的“表演鳥”。何景深將他們擬人化，以表達動物從小被虐待的悲慘處境。錢玥新飾演的就是這只表演鳥。距離電影節只剩下五天，還只能算在學校排練的時間，也就是三天，這等於現在替換的人工作量直接壓到每天三倍。

“表演鳥”的要求不高，但是演員要能接受在身上塗大量的彩繪，還要做好在臺上摔倒很多次的準備。

“還有什麽好猶豫的？除了我還有人更適合補缺？”

何景深在猶豫班裏還有哪個女生願意頂，或者讓趙群犧牲……“表演鳥”最初的原型過來了。

《小象》原來講的只是一只被虐待的大象的故事，還是殷回雪先發現的。他們倆討論過後覺得這篇故事立意很好，但照搬的話他們演不出那種感覺，幹脆改編成一個狗血俗套一點的小故事。殷回雪一開始就在劇裏給自己定下了一個角色，但後來開學第二周倆人就分了，殷回雪不想演表演鳥，何景深還把另一個角色給了陶窈。殷回雪就再沒過問過劇組的事情。

“找到人願意演這個角色了嗎？”殷回雪彎下腰。

何景深有點不好意思，那天做決定之前沒覺得，分開之後才發現。八班裏但凡提到殷回雪的名字都會帶上他，他很多時候也是下意識避開她。“願意演的離得太遠，住在附近的不願意演，註意是一身彩繪太麻煩了。”

他挪開一個座，給殷回雪讓位置。

“不用。”殷回雪嫌棄的斜了一眼看起來臟兮兮的水臺：“我們去舞蹈教室。”

何景深連忙從水臺上跳下來跟上她。

“哦，你們吃晚飯了嗎？”

“沒！你帶了？！”

“對啊。”殷回雪對上何景深期待的狗狗眼：“我帶了窈窈的。”

在何景深心裏，女生之間的友誼真的是來得莫名其妙。

和殷回雪分手之後，他都做好去找老董把陶窈調過來的心理準備了。一回頭，殷回雪居然和陶窈越走越近。

那天晚上殷回雪把陶窈的臉“打”得通紅，他還以為兩個女生會撕起來，結果殷回雪轉身就走，陶窈也兩眼水汪汪的落荒而逃。

就像現在，陶窈自打清明以來一直躲他，除了排練，陶窈恨不得跟他不在一個教室裏。但同樣是躲著殷回雪躲了一周，殷回雪一聲“窈窈”，她跑得比誰都快。

陶窈大概是他的報應。

舞臺劇的排練在班級大部分人看不見的地方工作量驟然倍增。殷回雪砸上整個晚自習，兩天之內出了第一次全程彩排的視頻。

但是還不夠，周五周六，他們三個人仗著彼此家住的近，都跑到殷回雪家繼續排練。

殷回雪家其實不住這，這的房子是因為她讀高中才買的，但最後因為殷家父母不常來，她就繼續在學校住。陶窈家自稱是不方便，殷回雪猜原因應該和何景深家差不多，就把兩人都拉到家裏去了。

“殷回雪，你高三的時候還會住學校嗎？”休息的間隙，陶窈一邊喝小牛奶一邊問。

“會。”殷回雪見狀，也撈了一瓶小牛奶：“我媽媽每周來一趟已經很不容易了。我住學校還能讓他們周六有點休息的時間。你呢？”

陶窈看到殷回雪手裏的小牛奶，眼睛笑得彎彎：“你也喜歡小牛奶？”

殷回雪嘬了一口，勾她下巴：“小姑娘，你喝的可是我的牛奶，你問我喜不喜歡？”

陶窈笑得樂顛顛的不說話。

“等一下，我們這個地方要不這樣改改……”何景深端坐在書桌前認真的研究剛才的彩排視頻，顯的非常認真而且嚴肅。

陶窈立刻扭頭朝向另一個方向，殷回雪把他圈在懷裏的水果碗直接搶走塞給陶窈：“改改改，你把你手上的叉子放下咱們就改。”

何景深手上的叉子還插著一塊梨子。

他把梨子一口吞了，把叉子pia的放在桌上：“改。”

殷回雪翻個白眼回去繼續和陶窈嘬小牛奶。

“不是，兩位姐姐。”何景深端著手機像個小學生一樣蹦過來：“不是我不讓你唱歌，是我發現吧，無論怎麽改這個時長，陶窈在這都很奇怪。”

“我們自己知道讓你用高音唱歌是聲嘶力竭，但評委不知道。”

視頻裏，殷回雪坐在輪椅裏，用非常尖細而且甜膩的聲音歌唱，曲調婉轉銳利。認識她的人都知道，她這樣唱歌其實非常難受，氣上不來。

《小象》的劇情裏表演鳥的片段不長，是用來暗示小象的明天。劇本裏表演鳥出場時的壽命按人類來算已經是老年了，她已經無法承擔“特技表演”，但“養父母”不願意放棄她最後一絲價值，結果她在表演時出現失誤，重傷不治。

“那除了用腳走路，用腳畫畫，我們還能用什麽來表現一只被虐待的鳥？”陶窈問到。

作者有話要說： 趁著心情甜蜜趕緊發文（我真是一個脆弱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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