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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紫陽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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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草坐在房頂上合計了一下升到S級審神者需要的績點——

普通日課中的出陣遠征以及演練, 績點只有10。

她現在是C級審神者,一個C級任務是100績點,一個B級任務是1000績點, 一個A級任務是10000績點;C級升B需要300000績點;B級升A是30000000績點, A級升S……時政沒給出具體數據,因為升S條件有兩個, 一是在A級審神者政績考核中名列前十,二是要通過一個噩夢級的測試。

她坐在房頂一邊啃水果一邊唏噓著升職加薪的不易, 老老實實按部就班的話, 想要走上人生巔峰怕是需要十幾甚至幾十年, 如果不能通過那個噩夢級測試,估計這輩子就沒戲。

但她碰到的那幾個S組審神者年紀都不算大,其中還有心智未成熟的少年。

總結一下時政的升級制度——看資歷的同時也看實力。

正當信草思考人生時, 和泉守兼定也爬到了房頂上。

“審神者大人睡不著嗎?”

信草扔給他一個桃子,“在想事情,就睡不著了。”

“想事情想到睡不著嗎?”和泉守一撩衣擺,坐在信草旁邊, “如果有什麽困難,都可以跟我們說哦。”

“倒也不是困難,就是疑惑吧。”信草仰頭看星空, 嘆了口氣,“當生命所剩不多時,當人類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完成,該怎麽辦?”

和泉守楞了下, 抓了抓自己頭發,有些苦惱道:“這種事情我也不知道啊,畢竟我不是人類,付喪神的生命要比人類長遠得多。不過主君你還年輕,還會有很長的未來,為什麽會考慮這種事?”

信草蹙著眉思考著,似乎在尋找合適的形容。

“以前我總覺得人生太長,總覺得一切還來得及,我還有很多時間。”她闔上眼,唇角笑容看上去有幾分無奈,“但是有一天我忽然發現,人生其實有很多很多意外,而想要做的事、必須要做的事越來越多,這時候已經不能說還來得及,因為時間已經不夠了。”

“唔……感覺很覆雜啊。”和泉守兼定想了想,伸出手指向前方,“這是宇都宮的方向吧?土方先生現在應該在那裏。現在是慶應四年,距離他在戰場上犧牲,還有不到兩年時間。”

他頓了頓,繼續道:“這個時候的土方先生,一定有很多要做的事,可他的時間只剩下兩年。三日月那家夥說過:有形的事物終將毀滅。我覺著吧,既然如此,那就更應該堅持貫徹自己的信念,直到從這個世界消失,把每天都過得無比充實,這樣,等離開時遺憾也能少一點吧。”

和泉守笑了笑,看著宇都宮的方向,目光柔和,“土方先生他也是,直到去世,都在努力實現自己心中的大義。”

信草偏過頭看著他,“你想去找土方先生嗎?我可以送你去,如果你覺得我在場不方便,任務完成後,你騎馬自己去也行。”

和泉守一怔,隨後搖搖頭,“不用了。”

信草沈默片刻,轉回頭去,“我還以為,提起土方先生去世這件事,你會哭呢。”

和泉守卻輕笑一聲,目光平和而坦然,像是已經放下了什麽,“早就已經哭過了啊。”

——是啊,早就已經哭過了。當初回到函館一戰,他和國廣站在山丘上,遠遠聽到那聲槍響時,哭的像個孩子一樣,淚水模糊了雙眼,卻定定的看著戰場方向,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哭泣所代表的不僅僅是軟弱,還有成長。

1868年7月15日,舊政府軍向白河城發起總攻。

這一天下著雨,天色灰蒙蒙的,行軍非常不利。在正常的歷史中,舊幕府軍使用老式槍支,戰鬥力低下,本應攻城失敗。但因時間溯行軍的又一次介入,等到信草一行人趕到戰場,守城的土佐薩摩藩士已經被溯行軍所殺。

刀劍相擊的聲音從不遠的地方傳來,陸奧守用槍擊退敵軍苦無,指著前面,“在那邊!”

把時間溯行軍當成鬼的士兵因害怕喪失了鬥志,在他們快要輸掉時,付喪神們加入戰鬥,舊幕府軍的攻城最終和原本的歷史發展一樣,沒能成功。

象征歷史改變的紅點消失,這一次的任務也圓滿完成。白河城這邊,新政府軍的武士們看到刀劍男士們的神勇,想請他們喝酒,考慮到立場問題,信草留下陸奧守,送走土方組和虎哥,最後牽著三匹馬走到清光和安定面前。

“我想帶你們去個地方。”

***

自從穿到白河口戰場後,信草發現清光和安定變得很沈默。

她還特意去詢問土方組和虎哥,沖田組在幕末的合戰場都會像現在這樣嗎?

最後得到的答覆卻是——除了以前去過一次池田屋,他們再沒去過與沖田總司有關的任何合戰場。

“說起來,白河口攻防戰期間沖田去世了呢。”

和泉守單手托著下巴,若有所思道:“他們兩個應該很想見到沖田吧。根據我自己的經驗來看,我覺得他們現在的狀態是不太對勁的,難受的話就應該發洩出來,只有發洩出來,才能跨過那道坎,負面情緒積壓太多會生病的。而且在沖田之後,喚醒我們的主君也……”

他頓了頓,“總之,他們的心結最早出在沖田身上,尤其是安定,清光還能好一點”

沖田總司於1868年7月19日逝世。

騎馬去江戶需要兩天,她規劃了一下時間,盡量在16日之前把任務完成。

“是我自作主張想帶你們去那個人所在的地方,只是不知道你們是怎麽想的,要不要跟我走,決定權在你們。”

清光和安定對視一眼,在原地沈默片刻後,他們上前牽走了自己的馬。

日夜兼程,風雨無阻,三人在19日趕到千馱谷一家名為“植木屋”的旅館。

沖田君的房間就在眼前,聽到屋子裏一聲聲咳嗽,清光和安定反而失去了推開那扇門的勇氣。

不惜千裏跋涉,跨越百年時光。此時此刻,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只與他們隔著一扇薄薄的障子門。

終於來到了他身邊,可他們卻不敢推開門,不敢去看那個因病痛折磨而瘦的不成樣子的主人。

這扇門忽然變得無比沈重,屢次伸出手的安定,指尖都已經碰到門框,最終還是頹然的垂下手臂。

嶺外音書斷,經冬覆歷春,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

“就這樣吧。”清光低著頭,輕聲道:“這樣就可以了。”

良久,斷斷續續的虛弱咳聲中,他們聽見那個熟悉到幾乎想讓人落淚的聲音。

“我夢到了一只黑貓。”那個人對照顧他的婆婆說:“我拔出刀與它廝殺,但是……失敗了。”

他的語氣裏充滿了頹然和遺憾,自我厭棄的口吻,最後變成對現實的無奈。

“啊啊,斬不動了,婆婆,我已經斬不動了……”

屋內咳聲漸漸微弱,直到再無任何聲息。年邁的老婆婆輕喚了一聲“沖田先生”,卻沒有聽到任何應答。

清光仰起臉,咬緊牙關,捂住雙眼;安定低著頭,劉海遮住眼睛,淚珠砸向地板。

信草上前,一左一右將他們攬到自己肩膀上。仿佛有了支撐一般,兩個少年不再忍耐,放聲大哭起來。

明明是梅雨季節,這一天卻沒有下雨。

陽光溫暖,風輕雲凈。植木屋周圍,沖田先生最喜歡的紫陽花開得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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