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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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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統歷十四年過去了,統歷十五年來到。這一年,明珠十七歲,正是花信之期。

元宵節,燈會時。

明珠未曾參加了京都的燈游盛會。她與耶律賢動手,做了許多的小蓮燈,作為祈福之用。這一日,明珠祭祀了生母李氏,也祭祀了肅表哥。

至四月,明珠的生辰日。

耶律賢贈了明珠一盆玉雕的君子蘭,明珠回贈了一幅自己繪的扇子面兒。

兩處禮,都是親手所制,也算得表示了雙方的感情頗好。

桃李花開,最後紛紛揚揚時。

春狩的隊伍,還在北京城將將起程歸南京時,耶律賢得到了新的消息。

那日晚,在書房中,耶律賢仔細的看完了甲一呈上來的資料。然後,他是靜寂無語。整個漫漫長夜,書房的燈光,是亮了一宿。

次日,黎明來時。

耶律賢活動了枯坐一晚的身軀,舒展了一下筋骨後。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甲一呈上來的資料,原部在燈火上點燃,然後,一一扔進了火盆中,看著它們一點一點燃成了灰燼。

嘴裏吐了一口氣,耶律賢仿佛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叫丁四來。”

耶律賢對書房外的小廝說道。

“諾。”

片刻後,丁四到了。

耶律賢打發走了傳話的小廝,交待道:“有些事情,我要弄清楚。此時,便我問你答。”

“請郡王吩咐。”

丁四躬身回應道。

“大哥當初是否參與了唐王……”斟酌了一下後,聲音稍低了些,耶律賢問道:“遇刺一事?”

丁四神色微動,聲音平穩,臉頰卻是抽搐了一下後,回道:“應該有。”

“有,還是沒有?”

耶律賢追問道。

“此事乙二應當最清楚。”丁四說道:“屬下只是得王爺吩咐,查過唐王的行蹤。後面是乙二接過全部的後續事宜,屬下是真不知詳情。”

耶律賢聽了這翻話後,就是沈默。

相同的答案,他從甲一那裏,也聽了一耳。

可偏偏,這關鍵人的乙二,已經死了。

乙二的明面身份,是莊王耶律肅的親衛。他的屍體,耶律賢是親眼見過的。所以,乙二的死亡,耶律賢自然就十分清楚的。

當事人死了,這事情到此,也就是斷了一條線索。

甲一查出來的答案,讓耶律賢心有餘悸,他有些不敢相信。所以,這會兒,耶律賢在查找了,更準備的佐證。

“如此,你退下吧。”

耶律賢這一日,告了病假,未曾去衙門當差。

事實是耶律賢身體沒病,心裏卻得病了。

最後,草草用了一碗粥,配菜未曾嘗了一口。耶律賢是白天補眠了一回。臥室的榻上,耶律賢睡得並不踏實。他整個人翻來覆去,就是沒個安生勁兒。

漫天的白雪,雪中是一個熟悉的人。

耶律賢見到了他的大哥耶律肅,於是,他走了過去。

沒曾想,他走得越快,大哥退得越快。最後,白茫茫的一片中,只餘了他一人而矣。

“大哥……”

“大哥……”

一聲一聲的喚著,耶律賢在後背的冷汗中,醒了過來。醒來時,屋中一片大亮,是晌午時分了。

耶律賢心頭,還在回味了,大哥消失時,那臉上的血印,還有那冷漠的神情。

那時候,他沒有感覺到恐懼,而是一種心涼。

就是像是整個世界,獨留了他一人,空落落的。

心情不好,這日子還得照舊。

耶律賢消假了,回了戶部當差。

想覆仇,想查清楚更深刻的真相,想查清楚了大哥的死因。對於耶律賢而言,他需要更大的權利。所以,他還得回了官場上,去摸爬打滾。

皇家的子弟,宗室的王爵,瞧著清貴了。可沒有權利作支撐,那就更像是一個專門吃喝玩樂的消福窩,把人純粹的養廢了。

唯有權利場,才是真正的磨礪人之處。

小小戶部,人不少,利不小,這爭鬥也是不缺著。

統歷帝去北京春狩,南京監國者,便是皇太孫。而皇太孫的背後,還有一個不良於行的秦王耶律仁。

這一對父子,在這個春末夏初之時,才是南京城的核心。

四月二十日晚,秦王耶律仁請了不少賓客,於王府舉行宴會。

耶律賢也是得了貼子的人,所以,他備了禮物,去參加了這一場名利場上的聚會。

因為是秦王這府上的常客,管事小廝待耶律賢這位長樂郡王的態度,還是非常恭敬的。不過,想仔細打量打量客人的耶律賢,坐了自己的位置後,沒有多與人客套,而是靜坐那兒飲酒。他啊,想提前把自己喝醉了,等一下裝醉,也有理由了。

裝醉,在耶律賢看來,是一門學問。

可不,等秦王耶律仁上場時,大廳更顯熱鬧。

女姬起舞,滿室賓客喧嚷。

這等盡興處,耶律賢是半趴在了個人小桌上,裝醉了。

耶律賢是醉了,宴會的戲碼,卻是剛剛上場。

小廝領了一會四品京官進了大廳,半瞇眼的耶律賢認出了來人。這人耶律賢熟知,是他的頂頭上司嘛。而且,還是一個清官。

一個名聲好,風評不錯的清官。

清官,除了清名之外,這手段就未有多佳。

至少,耶律賢是知道的,這人開罪了不應該開罪的人。

耶律賢是欣賞他的上司的郭槐的。奈何,他不想引秦王耶律仁的不快,所以,避開了一些麻煩,就是耶律賢不得不為的事情。

“宴至半,快結束了,郭大人姍姍來遲,當罰酒。”

秦王耶律仁在郭槐落座後,就依著東道主的規距,開口笑說了一句。

他這一說,說笑間,便有仆人送上了三只大碗,一一擺在了郭槐的小桌前。然後,是醉人的純釀,盛得滿滿的。

“罰三杯,郭大人無異意吧?”

那哪是三杯酒,分明是三大海碗的酒。

在場的諸人,對於秦王耶律仁不滿意郭槐一事,都是心知肚明的。這會兒,起哄的人,可不少。畢竟,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碳難嘛。

裝醉的耶律賢清楚,這位戶部的郭槐大人,是個酒量淺的。

秦王耶律仁玩的這一手,說是簡單,卻是有效的。

一個拜貼,不註明了時間。讓送貼的小廝晚說上一個時辰,這位郭槐大人,想赴宴不來遲,都不可能。

然後,有了借口,秦王耶律仁,想弄醉了一個小小四品京官,還不是小菜一碟。

一旦郭槐喝醉了,呵呵,後面的戲碼,還不是秦王想如何安排,就如何安排?

拉人下人,結夥成社嘛,如此再是簡單不過了。

耶律賢算是看出來了,這郭槐是秦王耶律仁有心收為屬下的人。所以,只要郭槐順著桿兒爬了,也就是化危險為坦途了。

耶律賢的性子,是能屈能伸。

所以,他如此揣測了人心。然而,這世間,一種米,養百種人。人啊,又豈能一個模樣。

郭槐沒有喝了仆人倒滿的三大碗酒,他拱手一禮,道:“下官接到貼子,言明王府酉時三刻開宴。如今,剛剛酉時二刻,下官豈是來遲?”

“在此,下官謝過王爺的美意,實是下官不善飲酒。這三大碗的酒,下官有心而無力飲之……”

這三大碗酒,郭槐沒有喝。

這一場宴,至此,也就是讓秦王耶律仁不高興了。

不過,當著滿場賓客的面兒,秦王耶律仁沒有說什麽。而是在宴罷後,秦王耶律仁將郭槐坐過了小桌小榻,全部用刀劈了個粉碎。

“郭槐匹夫,不識擡舉,吾必殺之……”

五月,天熱了。

六月,暑意更甚。

冀州在這一年的夏,遭遇了一場旱災。

戶部在這等時刻,生為了錢袋子,自然就是忙碌起來。畢竟,遭災了,朝廷是要賑濟的。

申時,耶律賢從衙門中出來時,他的伴當韓謹遞上了一封貼子。

耶律賢打開一看,是秦王耶律仁明個晚的邀請。

對於這位炙手可熱的大人物,耶律賢是要巴結的。所以,他自然不會拒絕了秦王耶律仁的美意。

這時節,京城的達官貴人們,人人算是看出來了,皇太孫的位置穩固,統歷帝待秦王的態度更是越加的親熱起來。

耶律賢遇上了熱竈,自然是要好好燒燒的。

次日,耶律賢早早下差了。

他歸府,換了身常衣,然後,提了禮物,才是去秦王府拜訪。

對於耶律賢的到來,秦王表現出了高興。

二人飲罷酒宴後,秦王耶律仁拍拍手,有近侍遞上來一疊子厚厚的冊子。

耶律賢沒客套,接過來後,初初翻看了一下。

這一看,耶律賢就瞧出了一些大問題。

“大兄之意,莫不成,是想在冀州的賑濟一事上,作些動作?”這帳冊子,耶律賢在戶部打交道,那是每天兒的事情。所以,這一翻,他就是瞧出來問題。

這一問,耶律賢是想弄清楚了,秦王的用意。

秦王耶律仁滿臉的無奈,他道:“這諾大的王府外,皇太孫那邊也不能委屈了。賢弟,你也知曉,大兄這身上的正緊差事,是沒一個的。”

“開銷上,真真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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