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為卿滅國（上）

“真的麽？”

龍薇冷視他，眼底似有淩厲的刀劍凝聚。

和那扇“門”有關的一切，都不能說出來；

而另一方面……讓龍薇得知真相，真的好嗎？

這個秘密，乃是天地之間、最為沈重的負擔。

甚至，

就連冥王一脈的存在……本身，也是為了掩蓋這個秘密。

——這份沈重，有他一個人背負就夠了。

“……嗯。”

最終，冥王淡淡地一笑，點了點頭，“是真的。”

“……”

望著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瞳，龍薇沒有再追問。

因為，她很清楚……

如果冥王不想說，那麽，任何人都沒辦法逼迫他。

這個男人的心，隱藏得太深了。她了解他的性格，卻不懂他的心。

數百年來，她曾是他最親近的人。彼此交托過性命，卻從未看清籠罩在他身上的迷霧。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冥王身上，流淌著古神的血統。他的心亦仿佛天意一般不可捉摸，既憐憫蒼生，也不吝如冷血魔頭般屠戮百萬。

“那麽，我換一個問法。”

龍薇沈默了一瞬，擡頭直視對方的眼睛，“這種情況……以後，還會出現麽？”

“不確定。”

冥王迎上她的目光，實話實說，“不過，如果再發作……像昨夜一樣，我會出手幫你。”

“只要我在，你就絕不會有事。”

那一扇虛妄的“門”……

普天之下，唯有冥神劍能鎮壓。

如果他能一直守在她身邊，這種事，應該就不會再發生了。

“為什麽？”

龍薇面無表情，眸色深幽，“為什麽……你要幫我？”

雖然彼此相識了許多年，但她還是無法理解。她和他之間的關系，簡單而又覆雜。

“……”

冥王停頓了一剎，沒有立即回答。他凝視著那雙深紅色的眼睛，瑰麗如同霞光，卻又咄咄逼人。

真是一雙太過淩厲的眼睛啊……卻又很美，像是染血的劍鋒。假如被那種美麗蠱惑，伸手去觸碰，會傷到自己麽？

“放心，我沒有別的意思。”

最後，

他擡頭看向了朦朧細雨籠罩的王都，輕聲說，“至少……這些年來，我從來沒有傷害過你。”

“……”

龍薇沈默了，沒有反駁。

即使在幽冥界，那絕死絕命的最終一戰……這個男人，也始終沒有拿出過全部實力。

當她被虛空亂流吞沒時，他更是沒有任何猶豫。立即踏入，不惜冒著生死的危險。

“好好活下去吧……”

那一瞬間，她和他在混沌中對視了一眼。

生平第一次，

她看到，這個男人……流露出那樣覆雜的目光。默默地註視著她，溫柔而又透著哀傷。

為什麽呢？

為什麽……他要讓她活下去？

明明……

明明最該殺她的人，就是他啊！那個名叫蕭珩的男人！

死裏逃生之後，

這件事，始終壓抑在她的心底。無法理解，也不敢去思考。

……

“接下來，你想做什麽？”冥王說。

“……毀滅。”

看著腳下壯麗的萬裏王都，龍薇清醒過來，眼神恢覆了寒冷，“這個地方，我看不順眼。”

“既然這樣……幹脆，就毀掉吧。”

她的聲音很平淡，仿佛只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平靜之下，卻蘊藏著無盡的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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