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不是奴婢多嘴，只是……”春紅的雙手有些緊張的松了又緊，不敢擡頭去看柳碧凝的臉色，垂頭說道，“柳姨娘，您不該回來的。”

“不回來？不回來看著他們將我的女兒打死嗎？”想到沈琬洛身上渾身的傷口，柳碧凝的眼眸之中不由得閃過了一抹寒光，雙手握拳，憤然出聲。卻又在瞬間偃旗息鼓了下去，無奈的勾了勾唇角，“說到底，都是我沒用。”

若是她能夠在丞相府之中有地位一點，可以和金憐湘抗衡，那麽受這些苦的，都不會是她的女兒。

春紅也只得噤聲，不敢再開口勾起柳碧凝的傷心事。

柳碧凝的眼眸之中閃過幾分痛苦之色，卻是沒有再繼續說下去。靜靜的在桌邊坐了半晌之後，柳碧凝這才擡眸，那雙眼眸亮得驚人，對著身後的春紅道，“春紅，你去拿紙筆過來。”

不明白柳碧凝想要做什麽，但是春紅還是點了點頭，不多時就已經拿了紙筆放到了柳碧凝的面前。

顫抖著手拿起一旁的毛筆，柳碧凝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將筆握緊了幾分，整理好自己的思緒之後，這才驟然下筆。春紅不識字，但是看著柳碧凝寫這封信的時候那副認真和嚴肅，就知道必然是什麽重要的東西。

輕輕放下筆，看著自己寫的這好幾頁的小字，柳碧凝好似松了一口氣。將那紙分別裝入了好幾個信封之中，在信封外面寫上幾個大字之後封好。柳碧凝鄭重的在房間裏尋了一個不一察覺的地方放下，這才回眸對著春紅交代道，“春紅，若是我日後出了什麽事，這些東西，你務必要親手交到二小姐手上。”

如果有朝一日自己出了什麽事情，只希望那人能念著以往的情分，好生的善待自己的女兒，也好讓她放心些走。

“奴婢明白。”

柳碧凝卻是不放心的眨了眨眸，“拜托你了……”

春紅不過是一個丫鬟，見著柳碧凝對著自己這麽鄭重其事的模樣，也知道了那幾封信的重要性，當即就差指天發誓的重重點了點頭，“柳姨娘您放心，只要春紅活著，這些東西，一定會親手交到二小姐那裏。”

恍恍惚惚的點了點頭，柳碧凝唇邊多了幾分的釋然的笑意，兀自的低聲喃喃出聲道，“沈陵陽……”

後面再說了些什麽，春紅並沒有聽清，只是覺得柳碧凝著實是有些可憐，深吸了一口氣，安慰道，“柳姨娘，您也不必太過擔憂了，二小姐吉人自有天相，那睿王府也是什麽好藥都有，一定不會有事的。”

“嗯……”

書房。

“老爺，那睿王的架子委實是拿捏的有些大了。您怎麽說也是當朝的丞相，他雖是王爺，可見了您那也得禮讓三分才是，怎麽還次次過來都是夾棒帶槍的威脅您呢！妾身瞧著啊，他是真沒把您放在眼裏。”金憐湘的臉色有些難看，一邊為沈陵陽奉上一杯茶，一邊嘴裏念念叨叨的出聲。

沈陵陽伸手接過金憐湘奉上的茶，臉色已經恢覆如初，讓人看不真切他的真實想法，只是從他的聲音裏卻能聽出一二出來。瞥了一眼一旁的金憐湘，沈陵陽抿了一口清茶，感覺心情好些了這才出聲，“柳氏呢？”

“柳氏？”金憐湘一頓，這才想起了剛剛大鬧了大廳帶走了沈琬洛的柳碧凝，微微瞇了瞇眼眸，嗤笑一聲說道，“她在她的院子裏呢，老爺您是打算？”

“隨她的便吧，”沈陵陽皮笑肉不笑的出聲，“她願意呆著那就呆著，你以後也消停點兒，別有事沒事的給我添堵。柳氏……她還有用得上的地方。”

“是……”金憐湘應了下來，只是神情多了幾分冷然。金憐湘埋頭淺淺的輕啄了一口茶水，又覺得有些不甘心，“老爺，柳氏她……”

“頭發長見識短！”沈陵陽氣氣呼呼的看著金憐湘，臉色也有些難看，眼眸有些陰霾的抿了抿唇，“我說這樣就這樣。沒事你也快些出去吧，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話音剛落，金憐湘瞬間就瞪大了眼眸，身子有些僵硬的點了點頭，“妾身明白了。”

睿王府。

蕭墨遲似是一陣風兒似的就將沈琬洛送回了蒼耳院，剛一進院子，春分就追了上來，看著昏迷不醒的沈琬洛瞬間眼眶就紅了下來，但是也知曉時間不對，是以先幫著蕭墨遲忙前忙後，等到了好半晌將沈琬洛放在了床上躺著之後，春分嘴裏才念叨出聲，“王爺，王妃這是怎麽了？”

“怎麽會弄成這個樣子，王妃……”稍微檢查了一下沈琬洛的傷，春分的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一旁的小冉此刻也端著一盆熱水走了進來，熱水一放在一旁的架子上，當即出聲說道，“春分姐，你別急，先幫王妃換一件衣服吧。”

等到裏面剛剛將衣服換好，這邊穆禦已經拖著一個大夫趕了進來，沒等向蕭墨遲行禮就已經被蕭墨遲一下子扔到了沈琬洛的床邊，命令道，“快瞧瞧她怎麽樣了。”

大夫也不敢耽誤，當即放下了自己的醫藥箱，許是因為年紀大了的原因，那動作有些遲緩，穆禦看不過去，當即幫著他把醫藥箱打開，將他送到了大夫的面前，大夫細細把脈之後，又查看了一番沈琬洛的眼睛、面色等地方，最後向著蕭墨遲稟告道，“王爺，王妃本就身體虛弱，身上傷勢極重，如今更是失血不少……”

“說重點。”

大夫一顫，看了一眼沈琬洛，又看了一眼一旁的穆禦，唯獨不敢擡頭看一旁的蕭墨遲，只得垂眸顫聲道，“王妃呼吸微弱，又耽擱了些時間，能不能醒過來，這個草民也沒有把握。”

說是沒有把握已經算是好的了，如今沈琬洛幾乎進的氣比出的氣還少，指不定什麽時候就停止了呼吸，然後……

但是這話，大夫不敢說啊。

“你說什麽！”蕭墨遲神色瞬間就陰沈下來，一把提起那大夫的胸口的衣襟，雙眸猩紅的瞪著他，一字一頓的威脅說道，“若是救不活王妃，你也得去陪葬！本王要你全家陪葬！”

“睿王殿下，草民……”大夫完全被蕭墨遲給嚇蒙了，此刻身體發抖，只差沒哭出來了，“草民……真的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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