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憐湘眉頭一跳，瞧著身後的林氏和安氏都躲在一旁看笑話，心裏更是憋了一口氣，轉眸對著跪得筆直的沈琬洛，怒道，“還不起來，你想讓多少人看我們丞相府的笑話！”

“母親，琬洛知曉家醜不可外揚，可琬洛如今已嫁為人婦，想要見上姨娘一面都是難事，今日好不容易回府卻未見到姨娘，心中擔憂，才會做出這等有辱門風的事情來。”沈琬洛跪在地上，不顧金憐湘的話，反而繼續說道。

“父親位居丞相，乃皇上信任之人，更是百官之首。家不安，何以安天下？上次琬洛回府省親之時便見姨娘身上有些傷痕，便是姨娘做錯了事情，母親教導一番便罷了，何必非得動用刑法？！”

沈琬洛微垂的眼眸之中夾雜著些許的恨意，那柔中帶強的話語讓周圍的百姓不僅愕然，接著便是紛紛指責金憐湘的惡毒。

沈心怡見到形勢不容樂觀，不免有些慌亂，想要上前硬將沈琬洛拉起來，卻與沈琬洛那雙冷漠疏離的眸子看著，她便挪不動腳步。

沈琬洛也知曉今日自己過分了些，微抿嘴唇，想了想繼續道，“琬洛深知母親溫婉和善，此事定然不是母親動的手。可如今是母親當家，若是傳了出去，眾人也只會指責母親。眾口鑠金，難免會讓人信以為真，母親的名聲也會因此大跌啊！母親難道就不管管，放任這樣的事情發生嗎？”

“你放心，我定會好好照料柳姨娘。下回你再回府的時候，必定還你一個生龍活虎的姨娘。”柳姨娘咬牙切齒的模樣看得沈琬洛心中一陣舒爽，見她已經如此答應，也深知這是她能作出的最大退讓，便也不再步步緊逼。

春分扶著沈琬洛起身，沈琬洛對著金憐湘柔柔一笑，帶著些許的討好，“琬洛多謝母親。”

看得沈琬洛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模樣，金憐湘恨得心癢癢，再多看沈琬洛一眼就更是煩躁幾分，揮揮手道，“時辰不早了，二小姐還是早些啟程回王府吧。”

“是。”沈琬洛輕聲應到，笑瞇瞇的看了一眼眾人，心裏總算是松了一口氣。今日雖是沒有見到娘親，可也得了金憐湘的承諾，便是她們要對娘親出手，也要顧慮幾分了。

坐在馬車之上時，沈琬洛還有些恍然。春分瞧著沈琬洛回了一趟沈府之後整個人都疲倦了不少，不禁有些擔憂，“主子，你還好吧？”

“我沒事。”沈琬洛強扯出一抹笑意搖了搖頭。

她沒事，只是她擔心她的娘親會有事。看來將娘親從沈府之中接出來這件事也得著實開始準備了，留娘親獨自一人在沈府她著實是有些放心不下。沈陵陽那個被權勢沖昏了頭腦的人連將自己女兒都舍得下手，更何況只是一個如今沒了一絲情意、早已經不愛了的姨娘？！

“主子，你是睿王府的人，便是見了丞相大人也可不必行禮的，何必要向那大夫人下跪呢！”雲朵嘟唇，有些忿忿不平的開口。

沈琬洛微微搖搖頭，苦笑一聲並不答話。

“主子，每次你回了丞相府之後，整個人都恍惚得很，若是不喜，以後咱們不回來便是了。”春分瞧著沈琬洛精神不好的模樣，有些心疼的開口。每次主子回丞相府之際都是開心得眉開眼笑，可出來之時卻像是遭受了什麽可怕的事情一般臉色蒼白，神情恍惚。

既然如此，那還不如回來罷了！

沈琬洛不由得輕笑一聲，暗自嘲諷春分的幼稚，卻是朱唇輕啟，緩緩說道，“有些事情，豈是不願意便可避免的？”

“主子還在責怪春分。”春分微垂眼眸，渾身散發著悲傷的氣息，有些篤定聲音裏又帶著些許的顫抖。

被春分這麽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說得有些奇怪，沈琬洛眼眸微瞇，似乎有些未回過神來，“你何必一直對碧香的事如此耿耿於懷，我說了，那件事不是你的錯。”

“可……”

沈琬洛睜開眼眸，坐直了身子，認真的看著春分，冷著聲音道，“看著我的眼睛。”

春分詫異的擡眸，與沈琬洛的眼眸四目相對，從那雙澄澈明亮的眼眸之中，春分看見了猶疑懦弱的自己，忙偏開了視線，落在自己身前的手上。

沈琬洛細細打量著面前的春分，臉色的笑意驟然收斂，意味深長的開口，“你是放不下碧香的背叛，還是覺得對不起她害了她的一條性命？”

“我……”春分的眼眸有些迷茫，她是一直放不下碧香，碧香這個名字，在她心裏永遠也越不過去，可究竟是為了什麽，她自己倒是說不出來。

“不管原因是什麽，你只需要記住，要想活命，不去害別人，便只能等著別人陷害。何況，若不是她自己鬼迷心竅做錯了事情，這樣的事情又怎麽會發生？你若是一直對碧香的事情耿耿於懷，想來也是不適合再跟在我身邊了，不如回妙春堂去。”

春分只覺得自己的手裏有些濕潤，竟是在沈琬洛那雙鳳眸的註視下冒出的冷汗。此刻一聽到沈琬洛這麽說，她更是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主子，你放心，我一定會做得更好的。”

“我早就說過，跟在我身邊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像碧香這樣的事情以後還會接踵而至，你若是不能適應，被人鉆了空子作出什麽事情來，我也必定不會饒你。這樣的話，我也只說一次。春分，你是個聰明的女子，知曉該如何做的。”

“謝主子提點。”春分的眼眸裏劃過一抹迷茫，最後匯聚而成一股力量，微微一笑，對著沈琬洛懇切道。

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春分微微靠近沈琬洛，在她耳邊輕語道，“念痕她們說有些事情需要向主子稟告，讓主子得空的時候去一趟歡樂鄉。”

“再有兩月便是皇後的生辰，我如今雖只是睿王府的一個小小侍妾，可該有的一樣不能少，這禮物也是要精挑細選的，麻煩得緊。”沈琬洛往馬車後面一躺，疲倦的開口，“傳信給飛羽，告訴她，三日後戌時在歡樂鄉等我。”

“是。”

“我累了，到王府了再叫醒我。”沈琬洛揉了揉太陽穴，緩緩閉上了眼睛，左手支撐著腦袋開始假寐。聽著馬車之外的吵雜聲音，竟是一陣困意襲來，沈沈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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