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性初本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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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性初本善（一）
郎中趕來時王勉已經沒了氣息，幾名家丁草席一卷擡著屍體就出了府。
胤禛令滿房湊熱鬧的下人退下，又見魚兒並未大驚，才問道：“可是他？”
魚兒搖頭道：“瑩清受傷時我正睡著，未瞧清他模樣。”
“你不是睡著。雜房窗紙被人燙出了洞，你與瑩清是聞了迷香暈身過去。”胤禛說著一指魚兒榻前完好無損的菱窗，道：“想來此番他若也用了迷香，你必無活路。”
“我也覺得奇怪，王勉是識得我的，若如他所說是要替王淮報仇，那日在曦福晉房中怎會將瑩清錯認成了我？即便瑩清穿了我的服制，可那時我倆都被迷暈過去，他單看面相即可區分，斷不會出差錯。”
胤禛道：“他若一心要你性命，也不會聽見我在外頭喚了你一聲便慌了神，連匕首都落在了地上。這事兒是誰做下的，如今已是昭然若揭。自你大婚那日沖撞了她，我於長街上救你性命那時起，她便未想過留你活路。”
魚兒知道胤禛還是疑心曦堯的，畢竟許多事兒也只有曦堯存了那動機。
可魚兒卻總覺得要她性命之人定另有其人，只是那人隱得太深，無從察覺罷了。
思慮間聽胤禛沈聲道：“王勉被她推出來頂了此事也好，她肯尋人瞞過此事，想來心底也是怕的。此番我對她動了大怒，她日後必當收斂行徑，你再不必怕。她到底是年遐齡的女兒，三分薄面還是得給她年府的。這事兒你可還想追究？”
自然是要追究的，自己糊裏糊塗險些丟了性命，怎有不追究的道理？
可要追究之人，卻不是曦堯。
自打王勉死在自己房中後，日子果然太平了起來。
因此事，曦堯再見到魚兒雖還是沒個好臉色，可到底顧忌胤禛，也並未為難她。
今冬王府多事，京城也不太平。盼著還有三日便是年節，婧敏交代下去，此番節慶必得好好兒操辦起來，洗去一整年的晦氣。
王府大小雜事自毓泰入府後便一應落在了他肩上，魚兒是一味躲懶的性子，但見毓泰累得一日，屁股都沾不到椅子上，哪又有不幫襯的道理？
比往年的例子，只在王府正門外貼聯掛燈便可。
可今年婧敏吩咐了需得喜慶熱鬧，各房為避晦氣，皆得張燈結彩添紅添喜，單是十六骨紮成的紙燈籠便從集市上進了百餘個。
毓泰是舍不得讓魚兒做那些登高踩低活計的，奈何魚兒纏著自己非得讓他給自己尋些事做。
無奈之下，只得將些喜紙、紅燭等輕巧擺設的采購名目給她，要她出府去置辦，順道還能瞧一瞧京城的熱鬧。
往常到了年節時分，京城提早兩日便封了城。
居京郊之人再不得入京過境，京城四角架了規模極大的炮仗臺，等舊歲除新歲至之際，便四面燃起，轟鳴震天。
此為舊俗，相傳古時有一兇獸為‘夕’，懼轟鳴、畏紅色，遂每逢年節，家家戶戶燃炮竹貼紅紙，只為趕走‘夕’，為來年添福。
故而年末最後一日，也稱之為除‘夕’。
從前魚兒同毓泰居在漁村，自然是見不到京城除夕盛景的。
他們與漁村大眾一樣，早幾日從京城買了炮竹、紅紙，回屋寫了對聯貼起，簡單烹炒兩道小菜，熱一壺梅子酒，年也算過了。
魚兒從不知道京城的年節可以熱鬧成這般。
出了府邸，大街小巷來往人群絡繹不絕，人流比往日密了雙倍不止。
人人見面也不論相不相識，皆點頭含笑示意，以表新春喜賀。
往紅紙燭鋪去的一路上，魚兒臉都要笑僵了去。掌櫃的見她來，殷勤將早早備好的紅燭喜紙提了出來，滿滿一大筐子交給魚兒，笑道：“呦，竟是林掌事親自來了。”他忙著作揖拜禮，連聲道：“新春吉樂，新春吉樂。”
魚兒瞧他客氣，一味回著禮。二人就你一躬我一拜的來往不休起來，僵持了片刻魚兒才想起，毓泰交代她要封了賞銀打賞下去，這才從荷包裏取出用紅紙包好的幾枚銅板遞給了掌櫃。
掌櫃歡喜收下，與魚兒打趣道：“四爺與十四爺當真是親兄弟，十四爺府上的家丁才提了紅紙走，林掌事便趕來了。”
想起那日兄弟兩兵戎相向的局面，魚兒尷尬笑笑，沖掌櫃的擺了擺手提起筐子便向外走去。
離了店鋪並未直接回府，好容易見識這熱鬧，魚兒野慣了的性子哪裏肯乖乖回去？
於是東走走西看看，不知不覺買了一堆看似稀罕實則無用的物什，花光了荷包裏存下的錢銀。
她拎著一個個包裹好的紙袋吃力往王府走著，身子雖累，可心底卻樂得像個孩子。
眼瞧著一拐便要回了王府，她脖後的衣領卻為人拽住，生生將她往另一頭拖去。
魚兒回首見是胤禵嚇得不輕，還以為他是要回來報覆，掙紮的更為厲害，手中提著的東西也險要被她甩在地上。
“我不會傷你，你莫要大吼大叫，隨我來。”
胤禵松開擒著魚兒衣領的手，將她推入一條狹窄的巷道內。
避開熙攘人群，此地顯得頗為寂靜。魚兒凝眉看胤禵一眼，嘀咕道：“那日可不幹我的事兒，十四爺將我擄來作甚？”
胤禵指著魚兒手上提著的筐子，沈聲道：“將那筐子給我，你便回府罷。”
魚兒看一眼筐子裏滿當的紅燭喜紙，將它護在身後：“十四爺可別玩笑，這是主子福晉吩咐今兒要帶回去的。店鋪的掌櫃說您府上前腳才拿了許多，怎至於要搶雍親王府的？”
“這東西值幾兩銀子，何須搶？”胤禵往地上拋了幾兩碎銀子，而後向魚兒一伸手，喝令道：“拿來。”
魚兒後退兩步仍是不依：“這上頭都印著雍親王府的鑒，我去哪兒買一樣的？”又見胤禵眉頭緊蹙雙手攥拳，忙道：“十四爺可別動手，這巷道窄，我喊起來聲音可是頗大的。引來了路人瞧見您堂堂皇子卻要搶我一雍親王府奴婢的東西，可要叫人笑話。”
胤禵見魚兒果真張大了嘴作呼喊狀，又看一樣巷子盡頭川流不息的人群，無奈嘆了一聲，低語道：“那筐子裏的紅燭被人摻了十足的天南星粉末，你帶回王府去燃了，毒氣揮發出來，聞嗅者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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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令滿房湊熱鬧的下人退下，又見魚兒並未大驚，才問道：“可是他？”
魚兒搖頭道：“瑩清受傷時我正睡著，未瞧清他模樣。”
“你不是睡著。雜房窗紙被人燙出了洞，你與瑩清是聞了迷香暈身過去。”胤禛說著一指魚兒榻前完好無損的菱窗，道：“想來此番他若也用了迷香，你必無活路。”
“我也覺得奇怪，王勉是識得我的，若如他所說是要替王淮報仇，那日在曦福晉房中怎會將瑩清錯認成了我？即便瑩清穿了我的服制，可那時我倆都被迷暈過去，他單看面相即可區分，斷不會出差錯。”
胤禛道：“他若一心要你性命，也不會聽見我在外頭喚了你一聲便慌了神，連匕首都落在了地上。這事兒是誰做下的，如今已是昭然若揭。自你大婚那日沖撞了她，我於長街上救你性命那時起，她便未想過留你活路。”
魚兒知道胤禛還是疑心曦堯的，畢竟許多事兒也只有曦堯存了那動機。
可魚兒卻總覺得要她性命之人定另有其人，只是那人隱得太深，無從察覺罷了。
思慮間聽胤禛沈聲道：“王勉被她推出來頂了此事也好，她肯尋人瞞過此事，想來心底也是怕的。此番我對她動了大怒，她日後必當收斂行徑，你再不必怕。她到底是年遐齡的女兒，三分薄面還是得給她年府的。這事兒你可還想追究？”
自然是要追究的，自己糊裏糊塗險些丟了性命，怎有不追究的道理？
可要追究之人，卻不是曦堯。
自打王勉死在自己房中後，日子果然太平了起來。
因此事，曦堯再見到魚兒雖還是沒個好臉色，可到底顧忌胤禛，也並未為難她。
今冬王府多事，京城也不太平。盼著還有三日便是年節，婧敏交代下去，此番節慶必得好好兒操辦起來，洗去一整年的晦氣。
王府大小雜事自毓泰入府後便一應落在了他肩上，魚兒是一味躲懶的性子，但見毓泰累得一日，屁股都沾不到椅子上，哪又有不幫襯的道理？
比往年的例子，只在王府正門外貼聯掛燈便可。
可今年婧敏吩咐了需得喜慶熱鬧，各房為避晦氣，皆得張燈結彩添紅添喜，單是十六骨紮成的紙燈籠便從集市上進了百餘個。
毓泰是舍不得讓魚兒做那些登高踩低活計的，奈何魚兒纏著自己非得讓他給自己尋些事做。
無奈之下，只得將些喜紙、紅燭等輕巧擺設的采購名目給她，要她出府去置辦，順道還能瞧一瞧京城的熱鬧。
往常到了年節時分，京城提早兩日便封了城。
居京郊之人再不得入京過境，京城四角架了規模極大的炮仗臺，等舊歲除新歲至之際，便四面燃起，轟鳴震天。
此為舊俗，相傳古時有一兇獸為‘夕’，懼轟鳴、畏紅色，遂每逢年節，家家戶戶燃炮竹貼紅紙，只為趕走‘夕’，為來年添福。
故而年末最後一日，也稱之為除‘夕’。
從前魚兒同毓泰居在漁村，自然是見不到京城除夕盛景的。
他們與漁村大眾一樣，早幾日從京城買了炮竹、紅紙，回屋寫了對聯貼起，簡單烹炒兩道小菜，熱一壺梅子酒，年也算過了。
魚兒從不知道京城的年節可以熱鬧成這般。
出了府邸，大街小巷來往人群絡繹不絕，人流比往日密了雙倍不止。
人人見面也不論相不相識，皆點頭含笑示意，以表新春喜賀。
往紅紙燭鋪去的一路上，魚兒臉都要笑僵了去。掌櫃的見她來，殷勤將早早備好的紅燭喜紙提了出來，滿滿一大筐子交給魚兒，笑道：“呦，竟是林掌事親自來了。”他忙著作揖拜禮，連聲道：“新春吉樂，新春吉樂。”
魚兒瞧他客氣，一味回著禮。二人就你一躬我一拜的來往不休起來，僵持了片刻魚兒才想起，毓泰交代她要封了賞銀打賞下去，這才從荷包裏取出用紅紙包好的幾枚銅板遞給了掌櫃。
掌櫃歡喜收下，與魚兒打趣道：“四爺與十四爺當真是親兄弟，十四爺府上的家丁才提了紅紙走，林掌事便趕來了。”
想起那日兄弟兩兵戎相向的局面，魚兒尷尬笑笑，沖掌櫃的擺了擺手提起筐子便向外走去。
離了店鋪並未直接回府，好容易見識這熱鬧，魚兒野慣了的性子哪裏肯乖乖回去？
於是東走走西看看，不知不覺買了一堆看似稀罕實則無用的物什，花光了荷包裏存下的錢銀。
她拎著一個個包裹好的紙袋吃力往王府走著，身子雖累，可心底卻樂得像個孩子。
眼瞧著一拐便要回了王府，她脖後的衣領卻為人拽住，生生將她往另一頭拖去。
魚兒回首見是胤禵嚇得不輕，還以為他是要回來報覆，掙紮的更為厲害，手中提著的東西也險要被她甩在地上。
“我不會傷你，你莫要大吼大叫，隨我來。”
胤禵松開擒著魚兒衣領的手，將她推入一條狹窄的巷道內。
避開熙攘人群，此地顯得頗為寂靜。魚兒凝眉看胤禵一眼，嘀咕道：“那日可不幹我的事兒，十四爺將我擄來作甚？”
胤禵指著魚兒手上提著的筐子，沈聲道：“將那筐子給我，你便回府罷。”
魚兒看一眼筐子裏滿當的紅燭喜紙，將它護在身後：“十四爺可別玩笑，這是主子福晉吩咐今兒要帶回去的。店鋪的掌櫃說您府上前腳才拿了許多，怎至於要搶雍親王府的？”
“這東西值幾兩銀子，何須搶？”胤禵往地上拋了幾兩碎銀子，而後向魚兒一伸手，喝令道：“拿來。”
魚兒後退兩步仍是不依：“這上頭都印著雍親王府的鑒，我去哪兒買一樣的？”又見胤禵眉頭緊蹙雙手攥拳，忙道：“十四爺可別動手，這巷道窄，我喊起來聲音可是頗大的。引來了路人瞧見您堂堂皇子卻要搶我一雍親王府奴婢的東西，可要叫人笑話。”
胤禵見魚兒果真張大了嘴作呼喊狀，又看一樣巷子盡頭川流不息的人群，無奈嘆了一聲，低語道：“那筐子裏的紅燭被人摻了十足的天南星粉末，你帶回王府去燃了，毒氣揮發出來，聞嗅者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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