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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胤禵圍府(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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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胤禵圍府(二)

也不知那掌事家丁王淮是從何處竄出來的,硬生從擁擠的下人堆裏撥拉開人群跑到了婧敏身旁,一副又驚又怕的模樣附耳進言道:“主子福晉細想想,王爺病了這些時日也不見起色,城中那一個個被裹了白布埋了的屍體看得奴才是心驚肉跳。這病耗人,王爺重病並未通報宮中,當真出了差錯,怕只怕萬歲爺與德妃娘娘第一個要怪罪下來之人便是您吶!”

其實婧敏對胤禛是存了真情實感的,畢竟有相伴十數載的情誼在,打婧敏懂事以來,她第一個朝夕相處的異姓男子,便是胤禛。

烏拉那拉氏乃為明末海西女真四部之一烏拉部的部族,太祖皇帝努爾哈赤的孝烈武皇後烏拉那拉阿巴亥便與婧敏出自同宗。

阿巴亥嫁與努爾哈赤時年僅十二歲,而婧敏嫁與胤禛時,不過十歲。

婧敏少時聽多了阿瑪與額娘在她耳畔念道從前阿巴亥的舊事,說她容姿艷好,儀態萬方,天性穎悟,禮數周到。

而最重要的一點,便是她事事都能想在努爾哈赤前頭,夫妻心有靈犀,不點亦通,是為努爾哈赤盛寵她許多年的關要所在。

從嫁給胤禛的那一日起,阿瑪與額娘的諄諄教誨就言猶在耳。

為人妻,必得思君所思,念君所念,方能與之長久,得安好。

這麽些年來,婧敏一直是如此做的。

可今日聽了王淮的兩句話,又見胤禵來勢洶洶模樣,婧敏難免有些動搖。

她所遵循的婦德,皆是建立在胤禛安然無恙活著的前提下。

這一劫他若當真渡不過,那麽婧敏除了逝夫傷心之餘,還要面臨更大的隱患。

瞞著胤禛的病情不報,即便德妃不追究這事兒,皇帝龍顏震怒又豈是她能擔待的?

屆時烏拉那拉氏全族,搞不好都要因她而遭殃。

曦堯看著婧敏舉棋不定語塞在喉的模樣,上前一把揪住了王淮的耳朵罵道:“我倒還沒問你,你得了誰的令放他們進來的?王爺與主子福晉的交代你當了耳旁風嗎?如今還敢在主子福晉耳畔嘀嘀咕咕,你安得什麽心?”

王淮因痛眉眼都擠弄在了一起,連連向曦堯賠罪求恕。

胤禵瞧她們自家人鬧了起來,得了空子與身旁的兵衛使了個眼色,一幹人等便持劍往正殿裏沖去。

那明晃晃的刀劍閃在魚兒眼前,嚇得她口中嗚哇亂叫著,一步一步後退到了殿門口。

直至退無可退,才靠著殿門死死閉上了眼。

交手之人不是胤禛的親衛便是胤禵的親信,何人也不敢下狠手傷了對方,這般花拳繡腿的舞著倒像是武旦在耍功夫。

可畢竟拿著的都是真刀真劍,婦人們沒見過世面,一個個嚇得驚呼起來。

亂中王淮大喝一聲:“護好各位主子!”

下人們便將婧敏一幹人等團團圍住,逼得她們進退兩難,想上前阻止胤禵都不成。

千鈞一發之際,還是若嫻高喊了一聲:“十四阿哥,你鬧夠了沒有!”

在魚兒的印象中,若嫻從來都是柔聲細語溫潤如水的女子。

加之她懷有身孕,猛地這麽一嗓子,著實令眾人都驚住了。

胤禵忍不住回眸看她一眼,眼裏的濃情蜜意任誰都能瞧得出:“這是我與四哥之間的事兒,你莫要管!”

在眾人矚目下,若嫻面頰因氣而憋得漲紅,星沈與月影攙扶著她走出人群,立在距胤禵不過一丈的地方:“你為了我與王爺鬧成這般,可有想過要我如何在王府裏立足?我與你從未有過半分男女之事,可如今呢?”

若嫻擡手指著四下仆人,捎帶著也隱喻了婧敏等一眾主子:“如今所有人都在背地裏議論著那些胡話,壞了王爺的名聲,也毀了我的清譽。你我是自幼長大的情分,今日算我求你,放過我可好?”

四下靜成了永夜,仿佛出了她二人,旁人都被冰寒的空氣所凝住。

胤禵死死睇著若嫻發紅的眼,心底不由一痛。他仰天沈嘆一口氣,一字一句道:“嫂嫂糊塗了。今日前來,只為保四哥周全,與旁事無幹。”

說罷,再不理會若嫻,反倒徑直朝正殿大門行去。

而魚兒,還堵在那門口,進退兩難……

胤禵眼風狠厲掃她一眼,冷道:“讓開。”

魚兒嚇得腿都軟了,正想挪步放胤禵進去,身後大門卻生了動靜。

隨一聲‘吱呀’聲起,胤禛早已換了朝服負手而立,容光煥發站在了眾人面前。

莫說胤禵楞住了,便是連婧敏與曦堯幾人,也是又驚又喜。

人皆以為胤禛病入膏肓,哪裏能想到人非但無事,反倒比從前瞧著氣色還要更好些。

魚兒點眼,趁諸人還未反應過來,當頭跪下請安道:“奴婢請王爺萬安。”

一語落,持刀的兵衛,慌亂的下人,震驚的主子皆齊齊下跪與胤禛請安。

胤禛嘴角銜著一抹森然的笑,打量著此刻唯一還站立著與自己相對的胤禵:“十四弟帶這麽些人闖入親王府,是打算作甚?”

胤禵撇過頭去瞪了一眼王淮,而後目光凜然與胤禛對視:“擔心四哥身子。”

“哦?”胤禛發笑,敞開雙臂環顧自身:“本王身子好得很,勞你費心。”

胤禵拱手一揖道:“四哥無事便好。”話落低眉向身旁的兵衛使了個眼色,又道:“弟弟魯莽了,這便告退。”

他領兵要走,卻被胤禛叫住:“本王與你說過,日後無本王召,你不得踏入雍親王府半步。在外本王是親王,你是貝子。在內本王為你兄長。於內於外,你都不該帶著你的走狗闖入王府,更在本王正殿鬧出這荒唐事來。”

胤禵也不懼他,泠然發問:“四哥這般說,是要與弟弟計較?”

胤禛淺笑搖頭:“你喚本王一聲哥哥,本王與你計較什麽?只是給你提個醒,日後做何事前先顧好後果,別像個市井莽夫,惹人笑話。”說完揮一揮手:“你且去罷。”

胤禵負氣而走,身後兵衛緊隨其後。還未走出兩步,便見有數以百計的雍親王府親衛沖入庭院內,將眾人團團圍住。

胤禵進退不得,回眸瞪著胤禛問道:“你這是作甚?”

胤禛也不理他,只吩咐婧敏將旁的主子都帶去偏殿歇著,待人走後,才輕描淡寫的沖領頭親衛吩咐了一句:“除卻固山貝子①外,其餘人等……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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