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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冤家聚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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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冤家聚頭

在太醫署一幫老家夥看來,難衙這群軍醫就是來混功勞的。

有魏國公和各衛大將跟後面戳著,肯定沒人敢表達不滿,所以只能歡迎。

不過歡迎歸歡迎,卻沒打算真讓這幫人幹活兒。

一方面是確實看不上軍中糙郎中的手藝,一方面是此次義診評功勞,可是按照接診數量和治愈率來算的。

各衛軍醫真要攙和進來,他們自然要少接診。

所以,樂呵呵的接待李令貞時就已經盤算好了,回頭找個屋伺候上茶水,讓一幫軍中糙漢老實呆著混兩天完事兒。

誰成想,武卓昨日下文書將婦科病患分給了念心老道姑的弟子濟坤也就算了,今天居然又想著把傷科病患也給分出去。

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又是什麽?!

武卓看臉色就知道一幫老家夥在琢磨什麽。

跟李令貞對視了一下,見他微微點頭,便讓其他人各自忙去,只單獨留下了甄碧。

按例大軍開拔時,太醫署傷科學員是要出人隨軍的。他好歹也是太醫署醫丞,早些知道消息也無妨。

聽了李令貞的解釋,甄碧頓時正視了起來。

混功勞是一碼事,學習外傷處置之法,以備戰時救人又是一碼事。

這要是為了點兒功勞把正事兒耽擱了,那幫領兵的勳貴大將發起飆來,還不得整死他一小小的署丞啊。

當下不敢含糊,痛快的應聲,轉身出屋跟外面的人又嚴令了一遍,但凡有外傷病患,一律交由諸位軍醫治療。

太醫署的一幫老家夥雖然不知到底是什麽情況,但看臉色聽話音兒的經驗可不比醫術差多少。

從甄碧嚴肅的架勢上意識到事情不一般,紛紛點頭應聲,並暗中交代自家後輩切莫亂來,以免招來禍事。

坊丁們一陣忙活,收拾出兩間房用作軍醫們的診室。

這面剛收拾的差不多,那面坊內的病患已經按街片兒為單位,有組織的出現在大門外了。

通濟坊那邊有孫長仙和濟坤,兩人本身基礎就好,又從武卓這裏學的相對比較系統,絕大多數普通外傷都能應對。

裏仁坊這邊只有三個金吾衛的軍醫,消毒清創縫合之類的門診操作現在大致已經掌握了,但再覆雜些的情況就不行了。

所以武卓留在了裏仁坊,尋了間空屋匯總昨日兩面的接診數據,一幫軍醫遇到處理不了的病案時,也能及時指點一下。

李令貞可算逮著機會出來放風,身體狀況又不允許他到處瞎出溜,便沒動彈。

讓人搬了把搖椅,蓋上大氅烤著火盆老太爺似得窩著,有一搭沒一搭的跟武卓閑侃。

人就是這樣,在一個環境裏呆久了,換個環境哪怕還是待著,也會覺得舒暢許多。

尤其是李令貞這種情況,好容易擺脫了老娘看賊似得管制,還有人陪著嘮嗑,瞇縫著眼睛感覺外面的天都藍了許多。

他是爽了,完全不知道自己不經意間已經得罪人了。

婉兒一大早便到了洛陽縣衙,依照賬目核對昨日收到的善款。確認數量無誤貼上封條後本想著回宮,上了車卻猶豫了。

別看她年齡還沒武卓大,但腦力可不是開玩笑的。

只通過一些言語細節,便判斷出武卓不喜歡太醫署的那幫老頭兒。

打發駕車的太監去詢問了今日的兩處義診地點,吩咐去通濟坊。

到了通濟坊才知道,武卓帶著一幫南衙來的軍醫去了裏仁坊,於是又到了裏仁坊。

擺出一副巡查的模樣板著小臉溜達了一圈兒,瞅見武卓在指導幾個軍醫處理一名病患背上的腐瘡。

耐著性子等了一陣,好容易等到武卓摘下面巾開始洗手,估算了下時間,有意兜了個圈子準備來一次意外相遇。

不成想武卓的動作比她預計的要快一些,人出來時她才剛剛轉出來。

原本沒什麽事,緊走兩步便能面對面的碰上。可就在這當口,屋裏百無聊賴的李令貞看到武卓出來喊了一嗓子。

武卓以為他有什麽事兒呢,緊走兩步進到屋裏。問了一嘴才知道,感情是李家二少爺渴了。

無奈的倒了杯茶遞到李令貞手裏,坐回之前的位置繼續打聽起洛陽城周邊的人口分布情況。

按照他之前的想法,城外的人口分布自然是圍繞著各個縣城。因此義診點設在縣城裏是最為合適的。

但問了下李令貞才知道,原來是他想當然了。

縣城的位置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官道的走向,以及地勢。而每個縣管的轄劃分,則另有說道。

以至於很多縣城都位於轄區的偏向上,甚至還有兩個縣的縣城緊挨著,各自屬地一個往東劃分,一個往西劃分。

如此一來,如果將義診點設在縣城,顯然就不合理了。最好是在各縣的中心位置尋找合適地點,才最大程度的方便病患就醫。

在李令貞看來武卓的想法純屬多餘,那幫泥腿子能免費醫病就燒高香了,多走幾步路算個屁呀。

但想著武卓這是在替皇後娘娘積口碑,想盡辦法的將事情辦到盡善盡美實屬正常,便沒多說什麽。

反正他對洛陽周邊水文地貌了如指掌,權當在武卓面前展現能耐了。

省的總有種什麽都不如的錯覺。

沒錯,無論談事兒還是閑聊,李令貞總覺得自己不管是見聞還是見識,好像都不如武卓這個荒山野觀裏長大的小子。

這讓他非常的不服氣,亞你啊好容易聊到了長處,也不在乎多說一些。

就這樣,屋內的李令貞窩在搖椅裏,好為人師的替武卓解惑。提到某地時,當稍再說說某年某月的某一次,在那裏拉練野訓時遇到的趣事。

屋外的婉兒看著李令貞大老爺般的架勢,恨的牙根直刺撓。

她原本琢磨著制造一次“偶遇”,談些公事的同時順道仔細了解,或者說試探下武卓的為人和品性。

哪知道憑白蹦出個礙事兒的!

而且瞧那架勢,礙事兒的家夥一時半會根本沒打算走。

恨恨的瞪了一眼毫不知情的李令貞,轉身板著臉離開。上了馬車後沒好氣的說了句:“回宮!”

趕車的太監是個識臉色的,眼見著情況不對,一句廢話不敢多說駕車便出了裏仁坊。

駕馬經過南市的時候,車廂裏忽然傳出一句:“先不回宮,去宣風坊。”

趕車的太監老老實實的應了一聲,又轉道往宣風坊走。

婉兒去宣風坊自然是奔著武卓家,她的理由很充分,看望張嬤嬤,看望梅,看望荷,當稍還能“看望”一下,挨過板子應該還沒養好傷的阿茶。

“看望”倆字加引號,是因為婉兒和阿茶的關系非常不融洽。

兩人年齡相仿,但一個是善察人心好使心機的大家閨秀,一個是自幼習武整日大大咧咧,甚至還有些沒腦子的粗丫鬟。

性格上的差異沒有形成互補,反倒讓她們互不順眼。平日三日一小吵,五日一大吵,幾乎到了見面兒就掐的地步。

也就當著上官皇後時,才能互相無視假裝看不到對方。

馬車晃晃悠悠的很快到了宣風坊,趕車的太監停好車叫門。街門開啟的一瞬,趴著車窗的婉兒立馬高興的喊了一聲:“荷姐姐!”

“婉兒,你怎麽來了?”荷的臉上現出驚喜。

婉兒小鹿般跳下馬車,跑了幾步挽住荷的胳膊,嬌笑著說:“今日得空,來看看你和張嬤嬤。

對了,梅姐姐的傷勢如何了。”

“已無大礙了。”荷笑著關上街門拉著婉兒進到中院兒。

“哎呦,小婉兒!你怎麽來啦?”張嬤嬤同樣大為驚喜。

“想您了,來看看。”婉兒一頭紮進張嬤嬤懷裏。

院裏曬太陽的阿茶斜了眼自己的“死對頭”,撇著嘴叨咕:“就生了一張巧嘴兒,哪有看望人還空著手的……虛偽!”

張嬤嬤一陣無奈加頭疼,胳膊攬著婉兒,沒好氣的瞪了阿茶一眼。

婉兒被嘲諷了也不急,仿佛才看到阿茶似得,訝異的說:“呀!阿茶,你都能下地啦?我還以為怎麽著也得養個十天半拉月呢。”

一句話說完,捂著嘴就笑了起來。

“你!”阿茶瞪了婉兒一眼,氣呼呼的說:“我一粗使的丫鬟,可不敢生個小姐身子。不像某人,被風吹一下都得躺上三五天。”

“哼~”

“哼!”

兩個丫頭同時哼了一聲,擰著腦袋一個看向東面,一個看向西面。

張嬤嬤和荷都見慣了倆人互掐,知道這時候不能勸,越勸越來勁。

荷拍了阿茶一巴掌,張嬤嬤則攬著婉兒進了西廂。

婉兒這趟過來“探望”只是借口,跟梅聊了幾句,便轉話題誇宅子精致。

於是,順理成章的由荷帶著四下參觀起來。

走了一圈兒,婉兒奇怪的問:“怎麽不見書房啊?”

荷知道婉兒喜歡古籍,說道:“原本耳房做小書房用的,現在要裝鍋爐,存著的書便暫時挪到臥房了。”

婉兒只是覺得正經人家是必須要有書房的,才隨口問了一句。

聽聞真的有書,倒是來了些興致。

反正武卓不在家也沒什麽好忌諱的,便跟著荷進到臥房。

武卓的書不多,一些是孫冒弄過來撐門面的,一部分是王祿恩的抄記心得,剩下的是燎鍋底時一幫醫者贈送的醫術。

能拿出來送人的肯定不會是常見的大路貨,珍本又太貴重,所以都是些古醫術的拓本或者抄本。

婉兒隨手拿起翻看,很快被一本張文仲加過註的針灸甲乙經吸引。

荷見她看的入神,默默的離開幫張嬤嬤張羅午飯去了。

人剛走婉兒便放下了手裏的書,豎著耳朵聽了一陣,這才認真打量起武卓的臥房。

倒不是她有什麽特別的癖好,只是想盡量多了解武卓一些。

因為她非常了解上官皇後,知道昨天哪些話既然講出來了,就說明確實有那個打算。

說實話,她有些慌。

不知道是該順從,還是趕緊想法辦推掉。

眼睛看著屋裏的陳設擺件,腦子裏不住的權衡思索,不經意間視線掃過床榻。

緊接著,便定格在枕頭側面一根粘黏的很緊,而且瞅著柔柔弱弱應該是出自女性的發絲上。

眼中神光一凝,兩步走到床邊彎腰低頭湊近枕頭仔細的嗅了兩下。

一雙桃花眼,瞬間瞪成了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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