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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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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什麽情況?

偌大的院子裏外一片漆黑,武卓跟進花門的時候,一身素袍的皇後正獨立於庭院當中。

身量不高甚至稍顯消瘦,但立在那裏發散出一股說不出的氣場。不算迫人,卻讓人不敢靠近。

隨皇後一起進入中庭的女官侍女完全沒有理會武卓,提著燈籠悄然散開,一會兒的工夫便點起了院內和游廊懸著的幾盞風燈。

而後分入各房,不多時正房和廂房相繼亮起燈光。

庭院內逐漸被暖色的光線充填,將皇後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氣息稍稍沖淡了一些。

武卓正猶豫著要不要靠過去請安的時候,一三十多歲束著高鬢的女官走到他身邊,低聲問:“炭在何處?”

“那個……柴,柴房裏,麻袋裏裝的都是。”武卓擡手比劃了一下,才指準竈間的方向。

想了一下趕緊叮囑:“用木箱子裏的,銀炭。”

柴房裏正經存了不少碳,都是孫冒從長公主府的庫房裏搬來的。上好的銀碳是給武卓用的,還有普通些的木炭和竹炭,是備著給下人用的。

女官帶著兩名侍女找出銀碳,又從耳房的爐竈裏取出火種放到炭盆裏,加碳在下風口扇著後才將炭盆擡進正房堂屋。

武卓見阿茶和荷扶著梅站在游廊的角落,挪過去低聲說:“你們扶她去西廂吧,屋裏有炭盆趕緊點上。”

荷和阿茶第一時間沒動,見皇後輕輕擺了下手,才施禮後扶著梅沿游廊往西廂走去。

武卓雖然背對著皇後,但對方的目光落到他身上的一瞬,身體莫名的緊張起來。

說是猶如被猛獸盯上那是誇張,可局促手足無措的感覺,是確確實實的。

硬著頭皮轉過身,頭都沒敢擡規矩的彎腰施禮:“草民……微,微臣…見過皇後娘娘。”

“微臣?都是從哪學的詞兒?”皇後眉頭微皺,看著武卓臉上盡是嫌棄。

雖然是嫌棄,但透著親近的語氣讓武卓的緊張淡去許多。

“那個……咳~”武卓沒法說是從電視裏看來的,打了個結巴,尷尬胡編:“戲臺子上的官兒都是這麽說的。”

“回頭跟張嬤嬤好好學學禮儀,好歹是個官身,學著戲文行事像什麽話!”皇後顛怪的撇了武卓一眼,自顧自的往正堂走去。

“是~”武卓也不知道張嬤嬤是誰,沒口子應下。

皇後踏上堂門前的緩臺,在門口遲疑了一下,尋著若有若無的烤糊味兒瞅向耳房的方向。

武卓也聞到了糊味,一拍腦袋想起爐盤上烘著的山藥片,小跑著沖進耳房。見山藥片都焦了,趕緊抄起爐鉤子鉤開爐蓋往爐膛裏扒拉。

皇後跟到耳房門口,當先映入眼簾的是小半鍋只剩下些底子的胡辣湯。目光一凝,又看到了盤子裏半個冷餅子。

再看看一臉心疼的把焦掉的山藥片扒拉進爐膛武卓,一雙鳳眼隱隱的泛起一層水霧。

緩緩深吸一口氣,將鼻眼間的酸澀壓下去,挪開視線對上了一雙好奇的小眼睛。

是小狐貍正趴在墊子上,歪著腦袋打量著門口的陌生女人。

“怎麽還養了個小東西?”皇後控制好情緒,口中隨意的問了一句,邁步走進耳房。

武卓順手往爐膛裏扔了幾塊煤合上爐蓋,見皇後俯身摸了摸小狐貍的腦袋,拎著後頸順勢抱進懷裏,尬笑著回話:“街上有人兜售,見挺可憐就給買下來了。”

皇後壓根沒理會武卓的話,抱著小狐貍踱著步子走進內間。伸手試了下炕面上的溫度,回身問武卓:“家裏不是有炭嗎,為什麽還要燒煤?”

“那個…煤比較禁燒。”武卓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解釋。

武卓的意思是煤抗燒,夜裏加一次就能頂一個晚上,比較省事。但華夏文字博大精深,話落進皇後的耳朵裏,含義卻變成了煤耐燒,比燒碳省錢。

這一句話的歧義,讓皇後雙目中好容易壓下的水霧,又再次浮了起來。

為了不讓武卓察覺到異樣,抱著小狐貍轉身出耳房。原以為胸中翻湧的情緒很快便能穩定下來,不成想冷風一沖,兩點淚珠不受控的緩緩滑落。

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化作夜空中飄散的白霧。皇後感覺到心緒波動太大,恐怕無法和身後的小子心平氣和的閑聊。

自知原本的打算要落空了,忍住失落擡手對堂間外候著的老嬤嬤招了招手。

待老嬤嬤走近,將懷裏的小狐貍交給對方,背對著武卓說:“張嬤嬤年紀大了,老家也沒什麽親眷,就留在你府上養老吧。”

一句話說完,邁步便往花門走去。

武卓傻了,心說:“這什麽情況?莫名其妙的殺上門來,先是一番折騰,又沒頭沒尾的留下一老太太,然後……就走了?

難道大唐的官兒,還負責給宮女養老?”

堂門外候著的幾個女官和侍女,也同樣搞不明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不過深宮內的生活,早就教會了她們要少說多做緊守本份。

即然皇後要離開,便快步跟上魚貫出了花門。

當然,張嬤嬤沒有跟著走。

見武卓站在耳房門口發傻,低聲提醒:“楞著幹嘛,快去相送。”

“哦,哦~”武卓顧不上琢磨其它,小跑著跟出花門。

正醞釀著說兩句恭送的話,皇後已經坐進了步輿。一個半大的小姑娘從之前梅坐的步輿中拿出兩個包袱,一手拎著一個走到武卓面前,往武卓懷裏一送。

武卓下意識接住的當口,小大人似的說:“俗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你可要好好對張嬤嬤,不然我可不饒你!”

“放心吧。”武卓傻小子似的應聲。

半大小姑娘滿意的點了點頭,伸手從懷裏掏出一小打質地很厚實的紙拍給武卓。

拿著腔調脆生生的說:“娘娘賞你的。”

武卓接在手裏借院子裏的光亮看了眼手裏“紙”,雖然是第一次見,但憑著上面“五百兩”的字樣,就知道應該是銀票。

心裏先是一喜,隨即反應過來,這一張是五百兩,手裏的厚度估摸著有十張。

媽呀……五千兩!

被數額嚇的心裏一抽,剛忙把銀票往回推。

慌張的說:“這個我不能要。”

“這是賞賜,哪有不要的道理。”半大小姑娘小臉繃起,別說還真帶著幾分氣勢。

武卓正猶豫著這錢到底該不該收呢,皇後一行已經往外走了。

“收好了。”半大小丫頭把一打銀票重新塞進武卓手裏。

轉身走了兩步忽然停下,回頭提醒武卓:“得空了記得去魏國公府上走一趟,哪有把傷患送回家就不管不問的大夫。

人家知你得了皇差忙碌不好來尋,但你要主動一些。

別看魏國公粗魯,但人還算重諾守信,與他交好對你有好處。”

“知道了,我明天就去。”武卓趕忙答應。

他這段時間一直忙忙活活的,還真就把李令貞那小子給忘了,算時間早就該去覆查了。

一晃神兒的工夫,兩架步輿已經出了前院穿過街門走了。武卓趕到街門口,想揚聲恭送皇後,又覺得皇後這趟顯然是微服私訪,大聲喊出來被周圍人家聽到了似乎不太好。

遲疑了一下,兩架步輿就已經走出了挺遠。武卓杵那楞了一會兒神兒,只能一腦子漿糊的關上了門扇。

楊安達還沒回來,便沒上門閂,拎著倆包袱反身回到中庭。

沒到花門口呢,就聽院內張嬤嬤的聲音響起:“游廊左右各留一盞就行了,其它的都熄了吧。”

武卓納悶張嬤嬤在和誰說話,邁步走進中院,正看到墊著腳熄風燈的阿茶。

感覺院子右側暗了一分,轉頭看去,發現東廂裏亮著的油燈相繼熄滅。接著,一個身影從東廂出來,居然是荷姑娘。

今晚的一番變故讓武卓的腦子有些慢,直到這時他才反應過來,怪不得之前瞅著兩架步輿的隨從好像照來時單薄了一些。

感情不只是因為少了一個張嬤嬤,還少了荷姑娘還有阿茶,也就是說……梅也留下了。

張嬤嬤見武卓站花門口發楞,一副勸說中帶著些許埋怨的語氣說:“小武公子,家裏畢竟不是平頭小戶,就算節省夜裏也得留兩盞燈。”

“不是節省,我一個人在家懶得點。後院小廂房裏好幾桶燈油呢。”武卓苦笑著解釋。

“你不是有一個伴當嘛,怎麽不見啊?”張嬤嬤問話的工夫快步接過了武卓手裏的包裹。

“那不是我的伴當,是張文仲張侍醫的家將。”武卓反應了一下,才想明白“伴當”應該指的是楊安達。

“人呢?怎麽沒見?”

“這兩天降溫,他回去取厚衣服,估計快回來了。”

說話的工夫街門門軸輕響,接著又響起插門閂的聲音。很快,拎了個小包袱的楊安達走進前院。

“小武公子,你看……老身住哪屋合適?”張嬤嬤估計稍稍有些耳背,沒聽到楊安達回來的動靜。

“您叫我清風就行,那個……屋子基本都是空的。您隨意,相中哪間住哪間。”

“哎呦,可使不得,壞了規矩。”張嬤嬤嘴上守著本份,臉上卻滿是笑意,顯然對武卓的話非常滿意。

拎著包袱猶豫了一下,指著西廂房說:“那老身也住西廂吧。”

“行,您隨意。”武卓應了一聲。

“這……什麽情況啊?”

楊安達杵在武卓身邊,臉上傻楞楞的看著阿茶和荷姑娘一個拎著包袱,一個扶著張嬤嬤走進西廂房。

“我也想知道啊。”武卓撓了撓頭發癢的頭皮,一時間滿腦子都是漿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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