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七十二章

關燈
第七十二章

太陽慢慢西斜,陽光慢慢照進了棚子了,將其落下的陰影縮短。

蘇琬琬一手撐臉,半瞇著眼睛,有些發困。

她已經在攤子後面,做了快一個時辰了。

好在很快,就有了生意上門。

王嬸走到攤子跟前,笑道:“就三塊豆腐了,要不我一塊收了吧,你也好早些回去。”

蘇琬琬的精神回籠,站起身,“王嬸就拿兩塊,剩下這一塊我帶回去就好。”

王嬸笑著點頭,“也好,你給我包起來。”

“你下次做豆腐,是什麽時候去了?”

蘇琬琬道:“老規矩,七日後吧。”

付過銅錢,拿走豆腐,王嬸要走前,勸道:“外面熱得慌,快些回去吧。”

蘇琬琬點頭,等王嬸走後,開始收拾攤子。

其實也沒什麽好收拾的,就是將東西都擺放整齊了,然後包起最後一塊豆腐,往家的方向走去。

一年前,蘇琬琬駕著馬,跑了一日一夜,進了這個村子。

這村子地勢偏僻,隱藏在大山腳下,距離城鎮遠得很,好在居民都十分樸實好客,知道蘇琬琬三人是逃荒來的,還為她們尋了一處屋子。

據說是以前有人離開了這王家村就再也沒回來,便空了下來,讓蘇琬琬三人先住著。

一年來,她逐漸融入這個村子,過得還算平靜,戰火的硝煙一直沒有飄過來。

按照村裏老人的說話,這村子偏得不行,還窮,那些起義軍打過來要跋山涉水,得不償失。

為了安穩下來,蘇琬琬跟著村裏人學了這做豆腐的手藝,用賺來的銀兩換些必需品,至於飯菜,就在屋子後面的幾畝地,種上一些自給自足。

這也是村子裏面大部分人的生存方式。

蘇琬琬走進屋子剛將豆腐泡進水裏,就聽見門外傳來喊聲,“娘,我們回來了!”

蘇琬琬走出房間,就瞧見團團和楊子苓一前一後走進門。

團團雖然長高了不少,卻還是想之前那樣,每次歸家都要抱一抱。

蘇琬琬捋了捋她額間的頭發,看著她的眉眼,倒是與齊君赫更像了。

蘇琬琬笑著捧著團團的臉,“今日讀書如何了?”

楊子苓將手中籃子放在檐下,沒好氣地笑著:“今日攏共就上了兩個時辰的課,她還斷斷續續睡了一個時辰。”

這小小的王家村,原先其實沒有教書的夫子,基本都是大字不識一個的村民。

楊子苓來了之後,每日閑著無事,就起了教書的心思。

村民都很開心,商量著騰出一間大屋子,讓楊子苓來授課,想把自己的孩子都送進去。

收費也很便宜,只是走個過場,得來的東西勉強用來補貼家用。

但也正是因為這個善舉,讓村民很快就接納了蘇琬琬三人,還對她們照顧有加。

團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笑聲嘟囔,“但是楊姨教的,我都會了。”

楊子苓一笑,她本也沒有真的要責怪團團的意思。

“那倒是,你這孩子腦瓜子聰明。”

沒辦法,她的爹娘都是聰明的,自然生不出一個傻女兒。

蘇琬琬走到院子裏,端起裝著換洗衣物的木盆,道:“天色還早,我先去河邊將衣服洗了。”

今日一大早就起來做豆腐,現在才有時間去洗。

楊子苓點頭,“你去吧,我來做晚膳。”

團團見狀,要跟著娘親去河邊,卻被楊子苓抓著手提回來,塞了一根木條在她手裏,“先把今天的字練了。”

王家村基本買不到本子,要練字只能拿著木棍,在沙土上寫。

團團扁了扁嘴,也不敢拒絕,接了木棍坐在矮凳上,開始練字。

蘇琬琬到了河邊,將衣服泡進水中。

她身邊有幾位也在洗衣服的婦人,見到她就紛紛笑道:“琬琬也來啦。”

蘇琬琬也笑,“看天色今晚不會落雨,就想著把衣服洗了。”

一名婦人一邊挫著衣服,一邊道:“這麽一身麻袍還這般好看,琬琬真不像村裏人。”

蘇琬琬揉著衣服,手下用力。

“外面打著仗呢,太危險了,哪有村子好。”

婦人只怕自己說到了蘇琬琬的傷心事,簡單聊了幾句就沒說話了。

之前蘇琬琬三人逃到村子裏的時候,身邊都沒個男人,怕是逃難路上都已經死了。

琬琬還好些,好歹有個孩子,那楊夫子卻是孤身一人。

都是可憐人。

蘇琬琬洗完衣服,天邊已經只剩下夕陽了,她抓住盆子邊緣正要起身,就聽見不遠處大喊起來。

“死人!有死人沖下來了!”

河邊的很多人都圍了過去,亂哄哄的一片。

蘇琬琬遲疑一瞬,還是打算端起盆子要走。

許是因為曾經的各種經歷,她不太能見死人。

突然又有人喊道:“活著呢!沒死。”

“那快將人擡起來。”

“去找大夫,還能救!”

蘇琬琬將木盆放下,跑了過去。

她的醫術淺薄,但之前跟著女醫救過溺水的人,或許能應急。

蘇琬琬從人縫中穿過,“讓讓,我勉強懂一些。”

聽蘇琬琬懂些醫術,人群紛紛散開給她讓路,那被擡到岸上的男子也出現在蘇琬琬的視野裏。

蘇琬琬本要蹲下的動作一滯,心頭劇烈跳動起來。

齊君赫?!

見他身上衣服碎得七七八八,白色衣袍的有些偏粉,想來是染了血又被水流沖散。

蘇琬琬讓自己冷靜下來,跪在齊君赫身側,去看他口鼻之中有沒有什麽東西。

齊君赫的唇已經淡得沒有血色,臉色蒼白幾乎透明。

蘇琬琬將手抵在他胸口的位置,開始按壓。

按壓了好一會,齊君赫吐出一口水,本來緊閉的眼睛突然睜開,一雙眼睛與驚慌的蘇琬琬對視在一塊,他的眉頭瞬間皺起,握住了蘇琬琬按在他胸口的手。

嘴唇翕合似乎要說些什麽,可是下一秒又暈了過去。

齊君赫睜眼的時候,身旁站著的村民都在大喊,“活了,活了!”

可是轉眼間他又暈過去了,村民有些遲疑地問著怔楞的蘇琬琬,“蘇姑娘,他還活著嗎?”

蘇琬琬反應過來,擡手摸了摸齊君赫的頸間,雖然微弱,但是還算平穩。

蘇琬琬點頭,“水吐出來了,暫時沒事了,趕緊將人擡回去吧。”

混在人群裏面的王虎站了出來,“我來吧!”

他蹲在齊君赫身邊,讓眾人幫忙把齊君赫放在自己背上,畢竟齊君赫身量個子大,他自己將人扶著又背起來有些艱難。

蘇琬琬將盆子拿起走回王虎身邊,王虎正在和別人討論著,這突然漂過來的男子,該送到哪家去,畢竟都不認識他。

蘇琬琬道:“送去我那吧。”

恩恩怨怨太多,都扯不清了,總不差這一回。

王虎有些遲疑,“這怕是不太方便吧。”

心裏就更難受了,他喜歡蘇姑娘好久了,一直尋機會表現追求呢,蘇姑娘不會見這個男人長得好看,就喜歡上要帶回去了吧。

蘇琬琬自然不知道王虎都在想些什麽,她解釋道:“他與我是舊時,我不好棄他不顧。”

王虎這才松下一口氣,“那也好。”

但他還是想要在蘇姑娘面前多表現一下,“人雖然送到你家了,但是若是有些什麽不方便的,也可以直接來喊我,不用客氣。”

蘇琬琬點頭。

她想了一瞬,又想著身旁的另一名村民求助,“他如今還是傷者,勞煩你去清家興大夫。”

王家興是村中唯一一個大夫,據說是代代相傳下來的,很受敬重。

夏日實在是炎熱,就從河邊走回家這麽一會的功夫,齊君赫身上的衣服都快幹了。

蘇琬琬將木盆放下,領著王虎進了自己的屋子。

她屋子裏的東西很少,蘇琬琬讓王虎將齊君赫放在自己床上,道了聲謝。

湊著熱鬧跟過來的人,見狀知道湊熱鬧也湊得差不多了,開始紛紛離開。

王虎走前,還道:“蘇姑娘有什麽需要幫忙的,記得喊我啊。”

蘇琬琬點了點頭。

團團本坐在院子裏,看見王虎叔叔跟著娘親進來,身上還背了一個男子,就這麽進了娘親的房間,有些不理解,等到人都走了,進屋一看到床上的人,突然倒吸一口氣,拉著蘇琬琬的手,“娘親!是我爹爹!”

走到屋子門口的楊子苓一怔,加快步伐走到窗前,看到床上那張熟悉的臉,冷笑一聲,“還真是他,當真好似陰魂不散。”

蘇琬琬知道楊子苓和齊君赫之間的血海深仇,拉過楊子苓的手捏了捏。

楊子苓知道她的意思,軟下語氣,“你放心,我有分寸,他畢竟是大趙皇帝。”

王家興很快就提著箱子來了,他的孩子正跟著楊子苓讀書呢,所以對這件事情很上心。

給齊君赫把脈後,他皺著眉,斟酌著語氣,“他身上,這麽受著這麽重的傷。”

蘇琬琬抿了抿唇,“還能治嗎?”

王家興道:“能治,就是要長時間好好養著,好好喝藥,養上個一年半載,也就好了。”

聞言,楊子苓冷哼一氣,直接走出了房間。

王家興有些不解,“楊夫子這是?”

蘇琬琬道:“沒事,不是因為大夫你,勞煩大夫開藥吧。”

王家興走後,蘇琬琬和團團一起坐在床前,團團趴在娘親大腿上,輕聲道:“娘,你還討厭他嗎?”

蘇琬琬不知如何回答。

半響她道:“不討厭了。”

若是還討厭,那就是還念著,可若是不討厭了,那就是想放下了。

團團看不懂娘親在想什麽,只是點點頭,“團團知道了,但是團團還不能喊他爹爹。”

蘇琬琬有些意外,“你不是想要一個爹爹?”

團團睜著一雙圓眼,“娘親更重要。”

蘇琬琬去撿了藥回來,放在爐子上煎著,楊子苓已經做好飯了。

飯菜都被端到院子裏的桌子上,三人圍著飯桌坐在一塊。

楊子苓夾起一筷子菜放進口中,似是漫不經心地問道:“琬琬,你要與他回京城嗎?”

蘇琬琬沒怎麽猶豫,搖頭,“不會回去的。”

她不喜歡深宮那樣的地方。

“但是團團,她不能一直困在村子裏。”

團團本來低著頭吃飯,突然擡起頭,語氣急切,“我不要離開娘親和楊姨!”

楊子苓笑著用筷尾敲了敲她腦門,“在想什麽呢,你想走,我和你娘親也舍不得你走。”

蘇琬琬點頭,“等外面太平了,再離開這裏,去鎮子裏。”

團團松下一口氣,嘻嘻笑道:“那就好。”

煎藥想要很長時間。

楊子苓自然不會去看藥,團團在爐子面前坐了好一會,到了時辰就開始犯困,蘇琬琬將人趕去睡覺。

團團睡前,還跑去看了一眼齊君赫,又看看銅鏡裏面的自己,嘆氣一聲,“明明都教你怎麽哄娘親了,真是不中用的爹爹。”

“你快些好起來吧,再哄哄娘親。”

蘇琬琬坐在院子,不遠處的火爐還燒著,時不時發出劈啪聲。

等到時辰差不多了,村子裏面已經是一片寧靜。

蘇琬琬端著藥走進房間,齊君赫還在昏睡。

她搬了凳子坐到床前,看著齊君赫睡著的模樣,有一瞬間的楞神。

與記憶中的模樣幾乎沒什麽變化,就是臉色更白了,唇色更淡了,歲月的雕琢讓他臉上少了些鋒芒的銳氣,多了些沈澱下來的貴氣。

蘇琬琬收回視線,捏著勺子開始給齊君赫餵藥。

可是勺子到了他嘴邊,卻餵不進去,蘇琬琬站起來半躬著身子,打算先將他的嘴掰開。

手指碰觸到下顎上,傳來絲絲涼意。

指腹開始用力,卻撼動不了分毫,頂多將唇瓣掰開。

蘇琬琬也沒有別的辦法,幹脆就將湯藥順著嘴角倒進去,念著萬一能從齒縫間滲進去呢。

結果一勺湯藥溢出來大半。

蘇琬琬皺眉,拿著爬子開始擦,心中不由得抱怨,當真是個麻煩的人。

帕子剛在齊君赫頸間擦拭兩下,捏著帕子的手就被人握住了。

齊君赫的手大,只需淺淺一握就將蘇琬琬的手包了個嚴實。

蘇琬琬心有所動,擡頭去看,發現齊君赫已經睜開了眼睛,那雙淺褐色的眸子正望著她。

她回望過去,四目相對,不知道此情此景,應當說些什麽。

齊君赫只覺得手中傳來的觸感十分熟悉,像極了心心念念尋了很長時間人,可是手心中還抵著厚厚的帕子,讓他對自己的判斷生疑。

而且,又豈會怎麽容易,就尋到了她?

齊君赫試探著喚她的名字,“琬琬?”

蘇琬琬發現了不對勁,齊君赫的眼睛雖然望著她,但是卻如一潭死水那樣平靜。

她心中緩慢浮現一個不好的預感,遲遲沒有回覆齊君赫的話。

一瞬過後,齊君赫松開了她的手,聲音恢覆清淺,“抱歉,認錯人了。”

蘇琬琬指尖都在發顫,齊君赫他的眼睛怎麽了?

齊君赫沒聽見回應,又道:“我眼睛瞎了,所以認錯了人,勞煩不要怪罪。”

萬千思緒在蘇琬琬腦中閃過,齊君赫此刻既然認不出她,不妨就先充作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沒有那些糾葛在,兩人相處時也許更加自在。

至少蘇琬琬是這樣的。

蘇琬琬沈默著,將藥遞到齊君赫面前。

齊君赫嗅到盡在咫尺的藥味,接過後一飲而下,舌尖傳來的苦味讓他皺了皺眉。

蘇琬琬接過空碗,聽齊君赫道:“是你救了我。”

仍舊是一片安靜。

“你不會說話?”

旁邊傳來兩聲敲響桌面的聲音,算是回應。

齊君赫斂下眉眼,自嘲地笑了一聲,“啞巴救了瞎子,也算是緣分。”

“識字嗎?”他伸出手,“若是識字,我問你什麽,你便在我手心寫下答案。”

“日後我自會有重謝。”

他身居高位久了,對於救命恩人,也不會拿出感恩戴德的模樣。

蘇琬琬遲疑一瞬,在他手心寫下一個好字。

不知為何,身邊明明是一個不曾說話的陌生人,她在自己手心寫字時,齊君赫心底仍是一動,勾起些奇怪的情緒來。

他鬼使神差地先問了一句,“你見過名叫蘇琬琬的女子嗎?”

蘇琬琬:沒。

“你叫什麽名字?”

蘇琬琬編了一個名字寫下:王紅。

王家村所有人都姓王,這個名字倒也合理。

齊君赫打消了問下去的心思,說起正事,“撿到我的事情,可曾報官?”

蘇琬琬:沒。

“日後也不要報官,我的人會尋到我帶我回去。”

蘇琬琬:好。

“你除了‘沒’和‘好’字,還會其他字嗎?”

蘇琬琬:……

蘇琬琬:會。

齊君赫笑了兩聲,但這抹笑很快就淡了下去。

“王姑娘,我能否沐浴?”

已經深夜,他這個請求真的算是冒犯了,燒水端水哪個不是一項大工程。

齊君赫補充道:“不方便的話,用冷水也可。”

這是夏日,冷水淺淺洗了,也不會著涼。

蘇琬琬心中嘆氣:好。

齊君赫雖然說可以涼水,但蘇琬琬想著他本就帶著傷,又在河中泡了這麽中,滿身寒氣,再泡冷水怕是要傷上加傷了。

蘇琬琬還是給他燒了熱水。

她來回三趟,才在浴桶中倒滿水。

第三趟時,齊君赫站在浴桶邊,對著蘇琬琬伸手,“我來倒。”

蘇琬琬沒有推拒,把盛滿水的木桶放在他跟前。

齊君赫早就摸索過浴桶的位置,他擡手將木桶中的水都倒了進去,沒灑出來一點。

他將木桶放到一邊,“辛苦了。”

蘇琬琬退回來院子裏,坐在矮凳上。

隔壁的房間門打開了,楊子苓走到蘇琬琬身邊坐下,壓低聲音,“醒了?”

蘇琬琬點點頭。

楊子苓神色不解,“他還讓你給他燒水沐浴,還讓你出房間?”

她可是見過齊君赫對蘇琬琬那癡狂的模樣,隔了一年沒見到,肯定是抱在懷裏好生懷舊,哪裏舍得讓蘇琬琬伺候他。

蘇琬琬想了想,將齊君赫眼睛的事情提前說了,畢竟在一個屋檐下,總是會知道的。

又說了自己假名的事情,還囑咐她日後也別在齊君赫身前說話最好。

楊子苓無奈地揉了揉臉,“當真是個麻煩的人。”

兩人相抵著坐了不久,房間裏傳出齊君赫的聲音,有幾分不自然,“王姑娘,你這裏可有我能穿的衣服?”

他本不願麻煩王紅,脫衣時摸到身上舊衣的布料,才發現早就破得不行,怕是都不能蔽體,只能開口

楊子苓擺擺手,偏頭示意。

她的意思是,蘇琬琬只能去隔壁的院子裏借衣服了。

好在隔壁就是王虎家,他人熱情,看著也還沒熄燈,此刻去也不算打擾。

蘇琬琬敲響了走到了王虎的院子門口。

好在王虎深夜睡不著,擔心蘇琬琬就被那新來的男人勾了魂,就出來劈柴了,隱約間看見外邊的蘇琬琬,趕緊跑過來。

“蘇姑娘,可是需要我幫忙了?”

蘇琬琬點頭,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我那舊識是個男子,可我沒有男子的衣袍,只能來麻煩王虎哥了。”

王虎樂呵呵地點頭,“沒事。”

他跑回房拿了兩套給蘇琬琬,“讓他先穿著吧,不急著還。”

不顧王虎的推辭,蘇琬琬將帶著的幾個新摘的南瓜遞給他,算作謝禮。

回到院子裏,楊子苓已經回房了。

蘇琬琬推開自己的房間,房中點著一站並不明亮的油燈,勉強將一室照亮。

浴桶對於齊君赫來說有點小,他上班身子都裸露在水外,頭發也傾瀉在浴桶外面。

齊君赫上下蘇琬琬都看過了,她倒是沒什麽不好意思的,走到浴桶邊上將衣服遞給他。

齊君赫聽到聲響,伸手來接,反手放到浴桶邊的椅子上。

他的動作,讓蘇琬琬主意到他的手臂,上面大塊大塊的青紫,還有很多疤痕,順著手臂往上,他的胸膛肩胛,也與手臂一樣。

如此重的傷,卻還能站起來自己走進浴桶,當真是不容易。

齊君赫知道人沒走,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手臂向前虛掩著,皺眉問道:“你在看什麽?”

這話中隱隱帶了些怒氣,蘇琬琬被兇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她捏了捏手,一時有些不習慣,之前齊君赫都是求著她看的。

齊君赫伸出手,語氣已經有些不耐煩,“你要說什麽?”

蘇琬琬在他手心寫道:別睡,吃東西。

傷成這樣,若是還不吃些東西,蘇琬琬擔心一國皇帝,死在自己這間小破屋子了。

齊君赫的語氣軟了不少,“多謝。”

當夜,蘇琬琬是和團團一起睡的。

第二日醒來時,蘇琬琬與團團說了不要在齊君赫面前暴露身份的事情,卻沒有強求團團不說話。

孩子長得快,聲音也變了不少,齊君赫應當聽出來。

團團想著娘親肯定還是生著氣呢,點了點頭。

蘇琬琬做了早飯,招呼著楊子苓和團團吃飯。

團團看到竈臺上放著一份單獨盛出來的飯菜,問道:“娘親,這是給叔叔留的嗎?”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