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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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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蘇琬琬皺起眉頭,帕子擦過的地方酥酥麻麻的,像是沾了口脂的指腹在給她上色。

耐著性子讓他擦了一會,蘇琬琬突然反應過來,自己不曾在唇上抹過黑粉,即使是不小心沾上了,中間吃了兩頓飯,每次吃完都會擦嘴,怎麽可能還會有黑粉在上面。

蘇琬琬往後仰躲開帕子,“齊君赫,你夠了。”

齊君赫惋惜地將帕子扔回水裏,而蘇琬琬的唇已經被擦得染上紅色,秀色可餐。

他伸手掐住女子的腰,提起放在自己腿上。

蘇琬琬本來只是不悅,隨著他的動作直接變成懼怕。

齊君赫垂頭看了一眼抵在自己胸口的手,五指纖長指骨削瘦,“太瘦了些。”

外面的天色都還沒有完全黑下來,蘇琬琬心中暗罵畜生,嘴上已經飛快說道:“現在該商量事情了。”

齊君赫扶著她的腰,防止她摔下去,很好說話的樣子,“好。”

但是又補充了一句,“讓你出宮除外。”

那還商量什麽?

對齊君赫這樣的人,曉之以理是沒用的,這點蘇琬琬深有感觸,於是她只能試試動之以情。

“齊君赫,看在我們之前在縣城的情誼上,給我們彼此留一點餘地,鬧得太難看了不好。”

齊君赫問:“什麽情誼?”

腰間的手已經開始動作,蘇琬琬匆忙收回抵在他肩膀的手,轉而去抓放在自己腰間的手。

沒想到這廝握著她的腰往上一擡,將個兩人的距離拉得更近了。

蘇琬琬額頭都隱隱出了汗,“三年前你說過心悅我的。”

這個距離總算是讓齊君赫滿意了,把蘇琬琬攬在懷裏,只要雙臂扣住就能輕松摟住。

齊君赫垂下頭,在蘇琬琬胡亂說著話的唇瓣上,輕輕啃了一下。

又覺得不得勁,加深了這個吻。

分開時,兩人皆有些氣喘。

齊君赫抱著人站起來,往龍榻走去,“現在也是。”

*

齊君赫下朝回來,沒在院子裏看見蘇琬琬,去了周南行那裏也沒看見人,最後找到小太監給蘇琬琬兩人安排的房間,發現露水在椅子上坐著發呆,面前的桌子上擺了一些碎銀和銅板,不知道在想什麽。

齊君赫問道:“你家小姐呢?”

露水轉身,看著齊君赫一身黑金色朝服,有些哆嗦,“還在皇上的房裏。”

她昨晚去找小姐被攔住,今早再去的時候,小姐的心情很差,側著躺在床榻之上,不願意說話。

露水很擔心,不知道自己怎麽樣才能夠把小姐從這個恐怖的地方帶出去,她的銀兩少得可憐,還只是一個小小的丫頭。

齊君赫有一瞬間的滯楞,他找了不少地方,但就是沒想過蘇琬琬還會在床上躺著。

他潛意識裏,也是知道蘇琬琬不願意的。

齊君赫走進自己的寢殿,看見桌上放著的粥,一口也不曾動過,即使在夏日這個暖和的季節,這粥也早就涼透了。

小太監匆匆忙忙地跑進來,“皇上恕罪,這小姐……”他響起昨夜這位姑娘是喬裝了進來的,“大人說,讓我們不許動這粥。”

齊君赫沒有流露出什麽情緒,只是斜眼看他,“熱了端進來。”

小太監急忙端了粥小跑出去。

蘇琬琬早就醒了,躺著不動的原因也很簡單,郁氣堆在她心裏,氣得她任由自己爛在著床鋪上,不想動彈分毫。

自父母去世,蘇琬琬體驗到了很多東西,有無能為力,申冤無門的痛苦,有眾叛親離,寄人籬下的卑微,但是她經過沈澱,都已經能讓自己平淡面對。

不能馬上報仇,那就等,等了三年進入京城,終於見到了周崇,還傷了他。

寄人籬下也沒關系,她心中有一桿秤,只要是她不在乎的東西,別人扔在地上踩碎了,她也能笑著點頭,說著沒關系。

但是齊君赫不一樣,他強迫蘇琬琬做倫理之外的事情,又做出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用輕佻霸道的方式,把蘇琬琬留在身邊,這是在把她的骨頭節節打碎,剪去她用來保護自己的所有羽翼。

蘇琬琬也有自己賴以生存的東西,那就是自己控制進退的分寸,現在這份分寸在齊君赫的強權之下,搖搖欲墜,她幾乎討厭死了他。

齊君赫將門關上,走到裏屋換上朝服,然後在床邊坐下,去撈陷在床榻間的蘇琬琬。

本來還沈靜不說話的蘇琬琬馬上爬起來,坐在床榻的最裏側,將兩人距離拉得遠遠的。

見狀,齊君赫收回手,“你昨晚累得厲害,今早不用膳,是要餓死自己嗎?”

蘇琬琬身上穿著的還是齊君赫的裏衣,又大又寬,將衣服的領口堆疊在一起然後抱住腿,才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

她不接這句話,謹慎地看著齊君赫,沒有讓自己平靜,直接道:“送我出宮。”

齊君赫有些惱火,每次度過一個還算愉快的夜晚,第二日都會面對避他三尺的蘇琬琬。

“出了宮你去哪?”

蘇琬琬道:“京城這麽大,總有去處。”

齊君赫皺起眉頭,手指開始在床沿上慢慢敲擊,“留在這裏,我才能日日見你。”

之前即使在張家旁白買了宅子,也要隔上幾日才能見面。

蘇琬琬道:“為何要日日見我,若是為了那些骯臟下流的事情,上次見面的青樓,你大可以去。”

齊君赫不說話了,往著蘇琬琬的眼眸卻越來越沈。

蘇琬琬心頭一跳,也有些擔心他若是暴躁起來,不好收場,自己還在床上也不好逃。

她咬牙爬到床邊,要穿鞋子下床,自己今日就不該在這裏躺著,應該穿戴整齊再拿把刀,比現在這樣有氣場多了。

她被齊君赫抱住腰困住,自己雙膝還跪在床上。

蘇琬琬能感受到他渾身都緊繃著,精瘦的肌肉線條,她能隔著薄薄的衣袍感受到。

齊君赫現在很生氣,他在忍,嘴上蒼白地說著::“我說過,我喜歡……”

蘇琬琬嗤之以鼻,“若是喜歡,就不會強迫別人做不想做的事情。”

齊君赫卻像是又瘋魔了一樣,“可是我所知道的,是我不強勢,所有東西都會被別人強勢地奪走。”

他將臉埋進蘇琬琬的脖頸之間,輕輕嗅著熟悉的清香,熱氣噴灑在雪白的肌膚上面。

“我覺得,你也一樣。”

蘇琬琬不知道齊君赫的過往,但是他現在這副模樣,以及每個月的頭疾,想來跟他的過往都有點關系,她不想去掰扯這個道理對不對,她客觀地點出問題,“我不是你的東西。”

齊君赫攬得更緊,隱隱洩出怒氣,“朕是皇上。”

房間沈默了好一會。

小太監端著粥站在門口,“皇上,粥現在送進來嗎?”

“送。”

小太監放下粥,就退了出去。

他的出現打破了平靜,蘇琬琬吸了一口氣,“多久,這樣的關系要維持多久?”

齊君赫顯然沒考慮過這個事情,但是蘇琬琬提出來了,他就需要思考一瞬。

他覺得蘇琬琬有玉蘭花一般的韌勁,是不願意在小小的乾清宮枯守的,這方面自己是委屈了她的。

多久能讓她入宮為後,此後自由出入,卻能夠安安穩穩地活著?

齊君赫想了一下,周揚兩家根基太深,還差些時間,“一年。”

從頭至尾,他都沒想過放蘇琬琬離開。

蘇琬琬去推齊君赫的腦袋,“那我還不如去死。”

像籠中的鳥一樣,隔著籠子看窗外的天空,任由齊君赫的磋磨,還有重要的事情都要壓在心底。

這樣的日子,要持續一年,蘇琬琬都要窒息了。

齊君赫問道:“你說多久?”

“一個月。”

齊君赫無論如何籌謀,這都是不可能的,“六個月。”

蘇琬琬思考一瞬,不能忍,“三個月。”

齊君赫遲疑了,這也是不可能的,但是他點頭應下了。

蘇琬琬心中並不解氣,“我要你推翻周家的時候,殺了周崇。”

兜來轉去,還是到了這一步,她還是對齊君赫開了這個口,明明之前下定決心這件事情,不會再跟這個言而無信的人提起。

但為什麽此刻會提,也是蘇琬琬意識到,殺了周崇,不過是齊君赫推翻周家的一部分,這對於他來說不是什麽為難的事情。

這次齊君赫答應地很果斷,“好。”

蘇琬琬不放心,還問道:“若是三月後你反悔,該如何?”

齊君赫,“我會向你賠罪。”

這話像是公事上的說辭,蘇琬琬哪裏能讓這件事輕飄飄地揭過去。

她決絕地說:“若是你沒做到,我會不惜一切逃離你身邊,然後老死不相見。”

齊君赫的臉色冷了下來,眉骨下壓,沈沈地說道:“蘇琬琬,過了。”

都說到這一步了,蘇琬琬絕對不能退步,“我便是這樣想的,無論你說什麽。”

齊君赫臉上的神色幾經變化,最後回歸平靜,垂下頭輕輕索吻。

自己帶回來的,要哄著。

他是這麽想的。

蘇琬琬去推他,卻聽他說了句,“都依你。”

這一刻,這個不怎麽公平的契約成立。

蘇琬琬推著他的手也停下。

齊君赫難得如此暢意地接吻,心頭的不愉快一掃而光。

他抱著蘇琬琬坐到桌前,端起那碗粥,“給我看一看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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