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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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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乾清宮外,臺階之上,吳公公恭敬地站在門口,扶塵搭在小臂上,妥貼地垂落下來。

常年鞠躬彎腰,使得他有些駝背,衣襟籠罩在他身上也掩蓋不了。

在他身後,小李子弓著腰,手裏舉著一方案牘,上面整齊地擺放著不少奏折。

乾清宮一向冷清,沒什麽宮女,有一兩個太監也都是做些雜活,尋常時間不能進入內殿。

一名小太監正在院內打掃,瞧見吳公公來了,急忙扔下掃把走到門前,然後撲通一聲跪下。

“吳公公。”

小太監俯身埋在地上,若是仔細看還能看見他的肩膀在瑟瑟發抖。

吳公公可是司裏監掌印太監,位高權重,他的性命都只是吳公公一句話的事情,他如何能不怕?

吳公公笑了起來,眼角的褶子有些明顯,卻仍能看出他年輕時的俊秀。

從模樣來說,吳公公絕對是宮內模樣上好的太監。

“不用跪我,在乾清宮當差,給皇上辦事最重要,禮儀都是細枝末節。”

小太監這才顫顫巍巍地站起來,低著頭諾諾應聲,“是。”

吳公公往宮院掃了一眼,“皇上可在宮內,我來給皇上送折子。”

這些都是內閣大臣寫好,他批紅後送過來的。

按照慣例,他批紅之後,都需要經過皇帝過目檢閱,才能生效。

小太監道:“皇上不在。”

他試圖機靈一些,“公公把折子交給小的吧,小的送進去。”

吳公公笑著擺手,“哪裏要麻煩你。”

吳公公這般好說話,倒是讓小太監有些不解,如此慈眉善目的吳公公,怎麽就成了其他太監眼裏恐怖的存在?

周南行從宮殿內開門出來,他換了身便裝是要出宮,走到門口瞧見站著的吳公公停下了步子,眼神中是一絲探究。

吳公公知道周南行一向少言寡語,主動彎腰作禮,道了一句,“指揮使大人。”

周南行點頭,“來此所為何事?”

吳公公指了指身後的小李子,“我來把折子送過來。”

周南行道:“跟我來吧。”

他領路走在前面,打開書房的門,站在側邊指著房中央那一張大方桌,“放在那裏就可以。”

桌子堆著不少折子,但是基本沒有怎麽碰過,吳公公送過來是什麽樣子,拿走的時候就還是什麽樣子。

他親手將小李子端著的案牘上面的折子拿下來擺放在一個角落,再將上一次拿過來的折子放到案牘上,以此進行了一次更換。

等忙完了,他走到房門前,對著門口的周南行道謝:“多謝指揮使大人。”

周南行點點頭,邁步離開。

出了乾清宮,吳公公走在宮墻之間的甬道裏面,扭頭問著身後的小李子。

“小李子,舉著案牘重不重?”

小李子肩膀發酸,卻只道上一句:“不重。”

吳公公笑了一聲,“逞能。”

小李子這才如實道:“是有些沈,身體不如之前了。”

畢竟是挨了一刀的人,力氣比不上二十出頭的時候,他已經三十歲了。

吳公公在拐角處停下,想了想,“你還記得今年新進來的那個小太監嗎,眼角有一顆痣的,做事還算穩重,他被分到了哪個監?”

太監入宮時需要進行考核,吳公公無事時去看看,倒也能看見一兩個好苗子。

小李子在腦中回憶了一會,才道:“印象裏面是直殿監。”

“那就去直殿間看看。”

小李子跟在吳公公身後,試探著問道:“公公是打算再收一個兒子嗎?”

吳公公回首掃了他一眼,“是你,你需要兒子。”

*

齊君赫一本正經地回答“平日不爬”,使得蘇琬琬有些無奈。

蘇琬琬哪裏管他平日爬不爬,只是催促道:“你快回去!”

若是露水醒了瞧見他,不知道又該如何解釋。

齊君赫調整了自己倚坐的動作,似乎真要順著蘇琬琬的話離開,只是下一秒,他從墻頭跳下來,手心向前似乎是要握蘇琬琬的手,卻將蘇琬琬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

齊君赫瞥了一眼自己落空的雙手。

蘇琬琬保持著兩米的距離,走到院子門口邊上,將門打開。

“你快走。”

齊君赫沈默地看了蘇琬琬一會,然後在蘇琬琬註視下,扭頭往著西廂房走去。

蘇琬琬心頭一跳,小跑著跟上齊君赫,在他一只腳跨過門檻的時候拉住人的袖子。

蘇琬琬使了些力氣,齊君赫沒想到蘇琬琬敢靠近,還會拉自己衣袖,於是本就寬大的裏衣,從領口處被蘇琬琬拽下來大片衣襟,露出白皙的皮膚。

上面有一道淺紅色的抓痕,是誰抓的不言而喻。

蘇琬琬手下的力氣沒松,只是選擇性地忽視他裸露出來的部分。

咬著牙問:“你要做什麽?”

齊君赫走了幾步,顯然精神好上不少,臉上帶了些氣色。

擡手揉了揉蘇琬琬的頭頂,蘇琬琬抓著他衣袖的手也被帶的擡起來,略微搖晃。

若是遠處看來,簡直像是在撒嬌。

齊君赫的聲音帶了些沙啞,“我進去看看罷了。”

蘇琬琬表示拒絕,“不可以。”

旁邊的房間突然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窗子被人從裏撐開,露水的手一閃而過,緊接著腳步聲逐漸靠近房間門口。

電光火石之間,蘇琬琬腦子一熱,直接抓住人手腕將人拉進房間,然後飛速轉身將門合上。

就在她關門的空擋,一雙手從兩側換過蘇琬琬的腰,然後由松到緊將人摟住。

齊君赫的腦袋埋在蘇琬琬的脖頸之間,感覺鼻尖劃過對方肌膚時最親密的觸碰,他情難自禁地輕輕吻了一下。

“不是想看房間,只是想你了。”

“所以,不要趕我走。”

蘇琬琬被齊君赫的動作弄得腦袋一陣陣發暈,卻還得留意著門外的情況。

露水開門後在打量了一圈院子,卻沒有看到人。

本來聽見聲響,以為小姐已經起了的。

“這門怎麽是開著的?”

她走到大門前,將敞開的門關上,又轉身走到蘇琬琬房間門口,低聲試探著問道:“小姐,你起了嗎?”

就在房門後面的蘇琬琬吸了一口氣,壓平語氣,“方才起了的,覺著困打算再歇息一會。”

露水打了個呵欠,覺得小姐這樣再正常不過。

“那我先去做幾個饅頭,小姐醒了來吃。”

蘇琬琬只是嗯了一聲就沒再回話。

等到露水走後,蘇琬琬才凝聚起所有精力去對付自己身後的人。

蘇琬琬試圖去掰開箍在腰間的手,奈何力氣差了些,只能在嘴上在用些功夫。

“齊君赫,你放開我!”

齊君赫將埋著的腦袋擡起來一點,“叫我齊錚。”

聲音盡是懶散,“不要生氣,有什麽想問的可以問我,我都會說。”

他是在給蘇琬琬一個問自己為什麽消失了三年的機會。

蘇琬琬安靜片刻,一切早就過去了,早就被時間沖散了。

即使她問了,齊君赫解釋了又如何?就能變回原來的樣子,無視這三年的事情嗎?

還是齊君赫認為,自己還會像三年前那樣慌不擇路,一頭紮進他虛偽的騙局?

蘇婉婉冷聲道:“現在不是三年前,這裏也不是縣城。”

齊君赫卻沒松手,他淺笑了一聲。

這笑聲落在蘇琬琬耳裏,很惡劣。

兩人接觸的地方傳來源源不斷的熱量,顯然齊君赫的頭疼還沒有完全過去,他依然病著,甚至神志不清。

蘇琬琬側過頭,兩人的嘴唇淺淺擦過,蘇琬琬如他所願喊他,“齊錚。”

然後在齊錚怔楞的空擋,轉身將人推開,從靴中拔出一把匕首。

對皇帝動刀會連累張開羽和露水他們,蘇琬琬只能將刀口對準自己,看著齊君赫,“不許過來。”

她真的是氣瘋了,也拿這個皇帝沒有絲毫辦法,才無可奈何地把刀口向自己。

齊崢站在她身前兩米的距離,眼神暗沈下來,聲線發冷。

“周崇還沒死,你怎麽會舍得死?”

他又想起什麽,“周崇死了,你也不能跟著去死。”

至少他不允。

蘇琬琬捏著刀沒有動,但是心下卻不得不承認,齊君赫說得沒錯。

她現在舍不得死。

齊君赫眉頭皺起,像是在按捺自己情緒,他對著蘇琬琬伸手,手腕上的尺骨突出,微微泛著紅。

“過來。”

蘇琬琬哪裏肯應,站在原地不動,一雙杏眼盯著他,小心維持兩人的距離。

可是齊君赫不講道理,兩步就走到她面前,伸手去握她捏著刀的那只手。

蘇琬琬手中捏著匕首,卻沒有用處,只是堪堪往後走了兩步,就被擒住手腕。

可是齊君赫沒有將匕首奪過來,他一手挽過蘇琬琬的腰,自己站在她身後,另一只手則繼續扣住蘇琬琬捏著刀的手,手把手帶著蘇琬琬手裏的刀。往身側斜刺過去。

齊君赫的聲音從耳邊傳過來,“常備著刀是好事,可以護著自己,但是不會些技巧也不行。”

兩人的身體不過咫尺之遙,偶爾的接觸簡直讓人心驚肉跳。

這不免讓空氣中生出些許暧昧,哪怕是蘇琬琬都覺得臉色發燙,氣急敗壞地口不擇言。

“混賬,誰要你教?”

扣住腰間的手將人往上提了提,蘇琬琬被迫面向裏屋,手中的刀被齊崢控制著指向裏屋的物件。

“這裏面,有什麽東西是張開羽送給你的?”

蘇琬琬掙紮著,“所有,所有都是。”

齊君赫揚眉,握著手腕的掌心用力,本來握在蘇琬琬手裏的匕首突然射了出去,立在桌案上的黑色香爐被擊中發出刺耳的聲音,翻倒摔落在地上,落了一地的香灰。

蘇琬琬楞了一下,氣得轉身一口咬在齊君赫的肩膀上,憤恨的聲音不甚清晰,“齊君赫,你簡直有病。”

齊君赫兩手環著蘇琬琬的腰,“等會我派人送個更好的給你。”

肩膀上傳來真切的痛意,他彎出一雙笑眼,弓起削瘦的腰身,心情頗好地問道:“牙齒不疼嗎,別咬肩膀,咬臉吧。”

蘇琬琬猛地松牙,將人推開。

真的是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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