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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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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他

宴瑞林的氣徹底兜不住了, 他也沒想兜,不聽話的東西,何必要他忍著把怒火往下咽, 和之前一樣,教訓一頓就是了。

至於那女人, 隔著手機, 他不能拿她怎麽樣。

杯子已經摔出去了, 書桌上只剩下一個浮雕擺件,宴瑞林抄起砸向宴之峋的肩膀,但氣還是沒洩完。

宴之峋低頭看著落在腳邊的浮雕,幾秒後面不改色地走過去, 以一種主動送上門的姿態,下巴微擡,指向角落的文件,挺直腰淡淡說:“怎麽不繼續了?那不是還有嗎?”

類似挑釁般的態度再次激怒了宴瑞林, 他直接用文件夾板代替自己的手掌, 重重甩過去。

不容忽視的一聲悶響, 宴之峋被敲到暈眩,差點沒站穩。

趙藍心驚呼:“阿峋。”

宴臨樾沒出聲, 眉頭緊緊凝成一團。

黑雲壓城般的局面暫停於宴瑞林接到的一通電話,來自於醫管局副局長。

最近這段時間,宴瑞林和這人走動頻繁, 也因此對這人有拉攏自己的意思心知肚明。

但他知道,良禽尚且擇木而棲,站隊自然也並非一朝一夕就能決定好的, 他得慢慢斟酌一番,避免出現欲速不達、將自己送上絕路的可能性。

接通電話的下一秒, 宴瑞林語氣就變了,帶著恰到好處的謙卑,應下了副局長的邀約,也就意味著,這次的教訓暫時告一段落,畢竟和自己的前途比起來,宴之峋的那點爛攤子顯得微不足道,花點錢總能擺平的。

宴瑞林離開前看了宴之峋一眼,是勸他好自為之、別再給宴家惹事生非蒙羞的眼神。

這時,宴之峋才註意到隱在墻角空氣一般毫無存在感的何泓明。

見宴瑞林走了,他快步跟了上去。

單論能力,何泓明其實遠不如宴瑞林的上任助手,但他要更加聽話,所以宴瑞林擡了他。

就像職場裏心照不宣的潛規則,身處高位的人,最需要、最信任的不是能力夠強、手腕更硬的工作機器,而是忠心耿耿、唯他馬首是瞻的狗。

總有一天,宴瑞林也會去擡自己的兩位兒子,當然不是為了再養兩條聽話的狗,他又不開養殖場,養的狗太多,反而占地方,餵養也需要本金,回饋跟不上,也就不值得。

他需要的是兒子的傳承,傳承自己純正的血統,傳承自己的優秀,在他的掌控之下,讓血緣親情得到最大化程度的利用。

宴之峋不要宴瑞林的擡舉,更不需要擡舉下的衍生品,名譽和地位——就算宴瑞林沒把他當狗,這些對他來說,也不過是條拴狗的鏈子罷了。

額頭被砸了一下,左肩也被砸了,偏偏砸的都是脂肪含量低的地方,宴之峋能清晰地感受到骨頭處傳來的痛意,他轉了轉胳膊,更疼了。

沒走出幾步,前面的路被人擋住,他漫不經心地擡起頭,看見了趙藍心。

“阿峋。”她叫他。

冷白燈光下,她的臉也被襯得格外白,偏向病態的孱弱,唇膏被她抿盡,窺不出血色,只能看清上面的咬痕,

他知道她有話想說,於是安安靜靜地等著,不催促,也沒有洩露半點不耐煩的情緒。

趙藍心又咬了咬自己的唇,投落到墻上的影子單薄脆弱,和言笑一樣,她也有翅膀,只不過碎得不成樣子,沒有藥水縫補的痕跡,呈現出最原始的弱小,一眼,就能窺探到她沒有任何反抗精神的人生。

她再次叫了聲“阿峋”,眼眶裏沁著淚,要哭不哭的模樣。

話音戛然而止。

宴之峋漸漸沒了耐心。

沒成年前,每次被宴瑞林毒打管教後,趙藍心都會露出這種心疼到仿佛下一秒就能肝腸寸斷的反應,當時的他被母愛蒙蔽了雙眼,反倒違心地上前安慰她沒事,自己一點都不疼。

現在不一樣了,他已經意識到她的眼淚裏心疼太少,更多的是自知無能為力後的愧疚,和對於宴瑞林哪天不高興了將棍子落在自己身上的恐懼。

她還在裝,但他不想陪她演了,嘲諷地勾起唇,意外帶動到傷口,他皺了下眉,才說:“您要是真心疼我,別光站著叫我名字,好歹替我處理下傷口,再不濟,給我拿個藥箱也好。”

趙藍心沒料到他會這麽說,楞住了,用一種相當陌生的眼神看他。

宴之峋沒給她搭第二臺戲的時間,撇下她離開,經過花園時,被宴臨樾攔下,“晚上住哪?”

宴之峋沒說話,解鎖手機,把屏幕亮給他看,“住這。”

宴臨樾飛快掃了眼上面顯示的地址,這小區不算高檔,但在申城這寸土寸金的地方,房價自然低不到哪去。

在完全收回目光前,他註意到最上方的備註:【仙女】

惡心。

猜出是誰後,更加惡心了。

“言笑回了申城?”

“比我早一天回的。”

“她會讓你住在她那?”剛才把自己貶得和沒人要的喪家之犬一樣的人不是他?

“沒說。”宴之峋信誓旦旦,“但她會讓我住。”

宴臨樾沒再質疑,“身上的傷,記得處理了。”

宴之峋應下,心裏想的是,這傷還有別的用處,暫時不能處理。

宴臨樾工作後就搬出了紫園,結婚後換了套大平層,住在黃t埔區,來回路程耗時長,加上這個家也沒什麽好待的,他拿出車鑰匙,朝車庫的方向摁了下解鎖鍵,然後偏頭問宴之峋,“你自己開車去那,還是我送你去?”

“兩個方向,太麻煩,我自己回去。”

宴臨樾沒再說什麽,想起什麽,他掏出手機,給宴之峋發去一段視頻,是他剛剛在書房偷偷錄的,畫面裏記錄了宴瑞林是如何大打出手的。

“你要我拍這個做什麽?”

這請求是宴之峋來的路上發給宴臨樾的,宴臨樾沒有多想,答應了。

宴之峋將視頻保存好,“現在還不知道,沒準以後就能用上了。”

宴臨樾沈吟片刻,給出最後一句忠告:“在沒做好十足的準備前,別再像今天這樣,故意惹怒他,就當為了你的兒子。”

“我知道。”

宴之峋欲言又止,“哥。”

宴臨樾一頓,“什麽事?”

宴之峋突然不知道要說什麽,搖了搖頭。

宴臨樾盯住他看了會,“我先走了,你也趕緊離開吧。”

“嗯。”

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徹底消失後,宴之峋還停在原地,這個季節,花園裏的樹還是光禿禿的,風穿過枝椏,發出類似空管的聲音,零星的葉子被抖落,影影綽綽。

黑暗裏,一只雛鳥煽動翅膀,撲簌簌飛走了。

-

電話被迫中斷後,言笑動過去宴家大鬧一場的念頭,但她也知道這種沖動不太靠譜,從宴會現場到紫園需要一個多小時,等她到那,估計戲已經散場了,再者她篤定宴瑞林不敢做出太過火的行為,以及現在的宴之峋不會只是個乖乖受著窩囊氣的幼童。

這樣想著,她放下了手機。

化妝師離開後不久,李芮彤敲門進來,兩個人在鏡子裏對上視線,李芮彤一臉迷惑地問:“你之前在和誰通話?我幾分鐘前路過時,隔著一扇門也能聽見你聲音。”

“宴之峋。”言笑改口,“你聽到我聲音那會,我應該在跟他爸說話。”

李芮彤更好奇了,“你和他爸還能說什麽?不會是言出的事被發現了吧。”

言笑整理了下裙擺上的褶皺,淡聲說:“他在教訓宴之峋來著,我沒忍住,威脅了嘴。”

“你幫宴之峋說話?”李芮彤問出了和周程修一樣的困惑:“等會,你倆該不會覆合了吧?”

言笑緩緩搖頭,見房間裏只有她們兩個,說話無遮無攔的,“不過我們上過兩次床,接吻……不記得了。”

信息量炸裂,李芮彤聽懵了,“你的意思是,你倆沒覆合,但我發生了不少情侶間才會做的事?”

“沒錯。”

“誰主動的?”

“不好說,能確定的是,他想要覆合的態度比我急切很多,也提出了幾次,但都被我拒絕了。”

李芮彤挑眉,“那你這算不算在故意吊著他?”

言笑不以為然地一笑,“你這就膚淺了,只準男人吊著女人,不允許女人考驗一下男人?”

“敢問你現在在考驗他什麽?他對言出夠不夠好?還是看他現在事兒媽的毛病有沒有改進?”

言笑沒解答,具體答案她也給不出,她目前只知道:“現在的我如果遇到了什麽難以解決的事,我還是沒法放心地拜托他,把自己交到他手裏。”

現在的她,已經沒了一股腦的激情,感性時時刻刻受到理性支配,滿足腎上腺素飆升快感的同時,她還會下意識騰出精力去思考現實問題。

言笑斂神,一句話將話題帶過:“我倒是要問你,你不是說今晚是星昭內部總結大會嗎?我怎麽聽說還來了不少影視圈的人物。”

李芮彤連忙證明自己的清白,“劉老師是這麽跟我說的,我也在奇怪呢。”

她不放心多交代了句:“聽說這次敗露制作人也來了,還有幾個叫得上名字的導演,沒準你下部小說就是他們拍的,所以一會你別離我太遠,我就當回你經紀人,喝酒、說瞎話這種事全都交給我。”

言笑掃她眼,哦了聲。

宴會設在國金大廈頂樓,占地面積很廣,到處可見觥籌交錯的身影,個個穿得光鮮亮麗,身價不菲。

言笑站在他們中間,深刻體會到了什麽才叫做真正的格格不入。

她總以為只要她努力,就能贏在起跑線上,可真正的贏家,從一開始就不會站在和普通人持平的起跑線上,她這種努力,最多叫笨鳥先飛。

有些圈子,她一輩子都進不去。

言笑陷入了憂郁情緒,不過五秒,就被應侍生盤裏的香檳奪走註意,她隨手拿起一杯,細細抿了一口,品出了不那麽值錢的粗糙味道。

李芮彤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香檳臺上的值錢,你去那拿。”

言笑側目,妝是全套的,平時不化的眼線被勾得又細又長,輕輕挑過去一眼,風情萬種。

這一眼不僅把李芮彤勾到在心裏直呼不愧是B大四年雷打不動的系花,還把不遠處一男人的魂勾走了。

言笑對此毫無察覺,繼續和李芮彤交談,“在你出現前,我有點難過。”

李芮彤正色,“誰欺負你了?”

她幽幽嘆氣,“是我意識裏的虛榮在欺負我自己。”

李芮彤沒聽明白。

言笑也沒解釋,“不過已經沒事了,我現在就挺好的,不愁吃不愁穿,也算有點小名氣了,身邊還有言出和一條泰迪精,夠幸福了,做人得知足。”

李芮彤正想問“泰迪精是什麽東西”,就被主編叫走,離開前,她給言笑使了個“千萬別走遠”的臉色。

言笑回給她一個OK的手勢,轉頭去了香檳臺,沒一會,有人靠近,“你好。”

聲音很好聽。

感覺是個帥哥。

言笑一頓,笑盈盈地轉過身,笑容瞬間垮了,目測170不到,身材五五分,腦滿腸肥,看樣子上帝只給他開了扇好嗓子的窗。

“請問小姐怎麽稱呼?”

言笑很快調整過來,“我是晏晏。”

他的反應看起來是知道她的,“你是作者?看著倒像明星。”

女為悅己者容,這話擱在誰身上都好使,言笑暫時原諒了他剛才醜到讓自己眼睛疼的罪孽,喜笑顏開道:“你這眼睛看著不行,沒想到還挺有眼光。”

男人裝作聽不出她內涵的話腔,眼睛一彎,笑成了彌勒佛,“不瞞晏老師,我這人一向擁有一雙發現美的眼睛。”

言笑心說,我倒希望你能擁有一雙美的眼睛。

男人又說:“晏老師覺不覺得這裏有點吵鬧,不如我們換個地方?”

“大床房嗎?”

對面表情一僵,隨即有些樂了,當她真來者不拒。

言笑突然捂著肚子說:“我也不瞞你說,從中午到現在,我一粒飯都沒吃。”

男人順著話題往下接:“我知道一家西餐廳很不錯,不如我們先去那共進晚餐?”

見他上了當,言笑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你要不先等等,小陳總之前也約了我共進晚餐呢,或者……你們可以一起來,沒準你倆就看對眼了呢。”

小陳總說的就是老總私生子陳睿,之前那次私聊後,言笑從李芮彤那裏聽說了不少關於他的傳聞,雙性戀,男女不忌,只要合他的審美標準就行。

說著,言笑眼睛對著九點鐘方向一亮,“那不是小陳總嗎,真巧,擇日不日撞日,我這就去把他叫來——這位帥哥,你放心,一會我會幫你先預約好男人的婦科,要是你的肛腸壞了,還能及時就醫呢。”

這男人醜是醜,但是個鐵直,成功被膈應到臉色鐵青,冷冷拋下一句“不用了”,甩頭離開。

言笑心情舒坦,喝了兩杯香檳,循著空檔,腳底抹油開溜,走到一半,腳步突然慢了下來,她不在宴之峋面前裝了,但有些場合還是得裝,不然也對不起自己花了近三小時做的造型。

於是,她優雅地將胸前的長發揮到身後,露出亮閃閃的流蘇耳墜,又將自己鬼鬼祟祟的姿態收了收,昂首挺胸,走出了T臺的氣場。

李芮彤是在她下了電梯才發覺她不打一聲招呼就消失了,電話撥過去,“你人呢?”

自己也就和對接出版社的副主編碰了杯酒,怎麽轉頭她人就沒了影,腳下裝了風火輪不成?

“走了。”言笑睜眼說瞎話,“不用出來找我,我已經上了網約車。”

李芮彤氣笑了,“誰讓你走的?”

言笑倒打一耙,“我以為你不管我了,再待著也沒什麽意思。”

這種場合,各個都在笑,但沒幾個人的笑容是真情實感的,下位者的諂媚、自貶,上位者的輕蔑、審視般的不懷好意,比頭頂的水晶吊燈還要讓人t頭暈目眩。

她一天都沒怎麽吃,僅咽下去的幾口蛋糕在他們的惺惺作態下變得異常黏糊,差點嘔出來,含了幾片薄荷糖才緩解。

李芮彤找到僻靜的角落,猶豫了會說:“我剛才和劉狗說了幾句,被我打探出他是故意騙我,然後通過我再把你騙過來的。”

經這一茬,李芮彤私底下對直屬領導的稱呼已經從“主編”、“劉老師”變成了全世界的男人都配享有的“那狗”。

言笑擡了下眉。

李芮彤捏捏隱隱作痛的眉心說:“他想把你介紹給這次來的一些制作人、導演。”

介紹是好聽的說法,說推銷更為恰當。

言笑琢磨出了其中的深意,腦子裏的陰謀論成型,“所以這次大會其實就是一個牽線臺子?我說怎麽平時摳摳搜搜的,這次居然為了一個沒有營養的大會,還請了化妝師和造型師,敢情是把我們這些打工的當成陪酒了。”

疑問句,語氣卻拽而慵懶,透露著“我寫我的小說,少來沾邊”的不好惹勁。

李芮彤說:“倒也不是那個意思,主要想趁這機會給你立個人設,比如什麽美女作家,白富美大小姐作家。”

言笑嗤之以鼻,“男人形容女性的詞匯可真貧瘠。”

好像除了美就沒其他話可說了,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低廉的食色品性。

嘲諷完,言笑突然反應過來,“白富美大小姐?我蕭家私生女的身份已經傳出去了嗎?”

李芮彤解釋這是個誤會,“你第一次來星昭簽合同那天,我不是借給了你一只愛馬仕鉑金包嗎?”

李芮彤是申城土著,富二代,家裏搞房地產的,還是獨生女,畢業後不顧父母反對,拒絕繼承家業,跑到星昭去當自己從小就向往的編輯。

言笑來星昭那天,李芮彤不單借了她一個包造勢,全身上下提供給她的都是大牌,幾十萬打底。

不過沒產生多少實際效用,言笑簽下的還是不對等條約。

言笑:“為什麽非要給我弄個人設?”

人設標簽這種東西,和虛名沒什麽兩樣,要維持起來很難,稍不留神,還會被反噬,參考內娛一些給自己立純情人設的大男孩。

她要是真給自己立了,只不準哪天爆出來她這位白富美大小姐其實是個未婚先孕的私生女。

在一個還未徹底開放化的環境裏,未婚生子很容易遭到網絡道德標兵的審判。

言笑介意自己的三次元身份信息和生活遭到曝光,

不過非要走到那一步,她也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她只希望能將言出遭到的惡意中傷最小化。

李芮彤也不清楚上面到底是怎麽想的,“你提前走了也是好事,接下來我會替你看著辦,不就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我也不差。”

言笑猶豫著開口,“對了,我有件事要跟你說,我剛才沒憋住嘴,可能得罪了一個人。”

李芮彤見怪不怪地哦了聲,諷刺一句“你要是不惹事生非,就不會是我唯一的姑奶奶了”,然後問:“得罪了誰?”

考慮到這場合對言笑而言是陌生的,參加宴會的人,她也可能一個沒見過,李芮彤就沒讓她報大名,“你給我形容形容。”

言笑不假思索:“奇醜。”

李芮彤腦海中瞬間跳出來一張和哥斯拉差不多的臉,“你完了,攤上大事了。”

接下來的五分鐘,言笑都在聽李芮彤絮絮叨叨地給自己科普她得罪這人背景有多硬,總結下來無非就是:某某大導演的親侄子。

她漫不經心地踩了踩腳邊的影子,難得還有閑心跟她開玩笑,“我長得這麽好看,要不別寫文了,直接帶著言出勇闖娛樂圈吧,人設我都想好了,美女寶媽,路線就走黑紅好了。”

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網約車電話進來,言笑說了句“先不聊了”,接起,告訴司機自己正在公交車站臺那,兩分鐘後,司機拐了個彎在她身側停下。

她上車,對著手機發了會呆。

她這兩年有點健忘,經常上一秒決定好要做什麽,等下一秒打開要用的軟件,轉瞬把自己的安排忘得一幹二凈。

四十分鐘不到,車在小區門口停下,言笑心不在焉的,手背刮到一處鐵皮,直接破皮,流了點血。

她拿餐巾紙隨意擦了兩下,準備回家再好好包紮,然而剛到家門口,她看到了不該、或者該說不是這個點會出現在這裏的人。

應該是來了有段時間,他正半曲著腿,坐在地上,後腦勺抵住墻壁,優越的下頜線條一覽無餘。

眼睛閉著,臉色慘白,額角帶著傷,比以往見到的都要重。

好可憐哦。

看得她都有點心疼了。

她踮腳走過去,在他身前停住,蹲下身,雙手托腮,認認真真地看著他,直到他有轉醒的跡象,輕輕扯了扯他的臉,“喲,這是誰家的小狗蛋,怎麽跑到這來了?”

宴之峋下意識逃避她的視線,沒躲開,被她糾纏上來,莫名給他一種在劫難逃的錯覺。

她的眼睛黑黢黢的,只有瞳孔處浸了一點光,但就是這點光也足夠亮了,渾渾噩噩的大腦還是不太清醒,可能是被凍的,也可能是被她的目光燙的,導致說出來的話也顯得幼稚,又脫離了他故作沈穩的人設。

“你要是要我,這小狗蛋就是你家的了。”

言笑沒想到他會真的往下接,略顯詫異,忽而瞥見他紅到不像樣的耳垂,以及倒映出自己剪影的瞳仁,更是一楞。

最近這段時間,他比八年前攻勢還要猛烈,這樣的主動讓她忘記了一個事實:

這是一只看似游刃有餘,實則純情到骨子裏的小狗蛋。

過道陰冷,燈光都是偏陰森的白,有風從夾縫裏溢進來,她忽然覺得有些冷了。

但他的臉看上去好熱,她借點熱度來用用應該情有可原吧。

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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