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她他

關燈
她他

徐承沒能咽下這口氣, 當著言笑和宴之峋的面報了警。

這是言笑第三次進派出所。

第一次發生在她小學六年級,作為一場搶劫案的目擊證人,第二次發生在高考後的謝師宴上。

離開學校, 又跨過那道成人分界線,煙酒順理成章地解了禁, 被酒精過度蠶食的大腦麻痹不了能言善道的一張嘴, 只會讓它變得更加無遮無掩, 菜還沒上齊,有人就開始聊起言文秀,說她總對著男顧客笑得像朵花,還說她賣的不是點心, 是自己在桐樓數一數二的姿色,勾的男人魂都掉了,最後又意味不明地問言笑,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親爸是誰?你和你媽為什麽要來桐樓?是不是你爸就在桐樓哪塊犄角旮旯裏藏著?

誰挑起的話題並不重要, 因為當時幾乎所有人都在附和一笑, 隱晦的, 直白的,骯臟的, 嘲弄的。

其中一個男生笑得最大聲。

她不帶任何迂回地沖上前,用不知道從哪聚集起來的力氣,踹倒了那人的椅子, 她的腳不是銅墻鐵壁,自然也會疼,可她沒時間去疼, 抓起餐盤裏沒有動過的蛋糕就往他臉上扣。

他掙紮,她就死死摁住他。

事情發生在電光火石間, 等其他人反應過來,已經一地狼狽,她一身蠻勁用不完,兩名教師上前沒扯開她,反倒將那男生拖舉在半空。

在所有人的視覺盲區,她突然松開了手,男生跟落地的西瓜一樣,後腦敲到地上敲得嘎嘣脆,也敲得他眼冒金星,沒一會失去了意識。

教師忙不疊松開她,半跪在地t上察看男生的情況,費了很大的勁,差點連人工呼吸都用上了,才將人的魂魄招了回來,他們懸在嗓子眼的氣息一洩下,就開始秋後算賬,“言笑,你看看你都鬧成什麽樣了?老師知道他們的玩笑是開得過分了些,但出手打同學就是你的不對了。”

言笑在雞飛狗跳和旁人看她像看瘋子一樣的目光中,平靜地擡高嗓音,打斷他們的說辭:“知道?你們知道個屁!要真知道,你們這群人早就閉上了嘴,不會到今天還滿口噴糞……”

她轉動一圈,視線又冷又高傲,鷹隼一般,“再說我媽一句,不管是當面的,還是背後的,被我知道了,我一定撕爛你們的嘴!”

那男生最後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又當著一群人的面尿失禁,自尊心有些受挫了,變成了窩在殼裏瑟瑟發抖的小雛鳥,不顧老師們息事寧人般的勸慰,打電話給他媽哭訴,他媽很快趕來,路上還報了警,言笑在民警了解一下情況的說辭中主動進了派出所,最後是校長親自去撈的人——她是學校重點栽培對象,可能也會是建校幾十年來唯一一個狀元,不能落下任何汙點。

言文秀是在言笑披頭散發回到家後,才從鄰居口中得知事情的前因後果,即便驚訝到了極點,但她沒有說出一句指責或類似指責的話。

“今天晚上吃飽了沒有?”

言笑搖頭,“還沒來得及吃,就顧著打架去了。”

言文秀又給她添了兩筷子的紅燒排骨放進面湯裏,“下次打架前,記得先把自己肚子填飽。”

她囫圇哦了聲,聽見言文秀又問:“痛快了嗎?”

“比以前憋著氣裝傻充楞那會痛快很多了。”

哪怕是在發洩情緒的時候,她還得收著斂著,不把話說絕,維持虛假的體面,像極一個演技拙劣的小醜,明知早就被看穿、被笑話,臺下的人不盡興、不願散場,她就不能退場,用故作出的愚鈍和麻木粉飾太平。

言文秀擡頭看她眼,粗糙的指腹拂過她臉上被指甲劃破的細長傷口,“九月去大學報道後,就再也不要回來這地方了。”

“那你呢?你不跟我一起走嗎?”

“我再等會。”

言笑低低哦了聲,“我不在的時候,要是有人罵你,你也跟我一樣直接亮出拳頭揍回去。”

“我一把年紀了,怎麽打得過?”

“那你打電話給我,我花錢找人來替你打。”

……

宴之峋用餘光捕捉到她扯衛衣領口的動作,低聲問:“你不舒服?”

言笑啞著嗓子說:“想起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晦氣事,有點透不過氣。”

豈止透不過氣,她的負能量快要滿上頭頂,就差一個缺口發洩出來,感覺都能把那姓徐的第三條腿踢折。

言出聽見了,腦袋迅速一擺,盯住言笑看了兩秒,突然湊過去親她的臉,“哭哭不要難過,出出會像小英雄一樣,把哭哭從這裏帶出去的。”

不待言笑反應過來,他從宴之峋的腿上跳下來,小跑到其中一個民警身側,揪揪對方的衣服下擺,小心翼翼地問:“叔叔,出出做錯事了嗎?”

民警沒在桐樓見過這麽漂亮的孩子,眼睛就跟會說話似的,天上的星星怕都沒這麽亮,聲音也好聽,軟軟糯糯的,還很甜,像棉花糖。

他的語氣跟著放軟了些,“乖乖怎麽會做錯事呢?”

“那是哭哭和狗蛋做錯事了嗎?”

誰?

民警懷疑自己耳朵不好使。

言笑指著自己和宴之峋解釋了句:“我哭哭,他狗蛋。”

然後大拇指往後一翻,隔著一張辦公桌指向徐承,“那位是二麻子,腦子不太好使,所以也有不少人叫他蠢貨。”

徐承:“……”

徐承起身,手剛指過去,準備開罵,一道陌生的男嗓插了進來:“言大俠,怎麽又是您呢?”

對方熟稔、參雜著幾分打趣的語氣在言笑頭頂盤桓幾秒,她遲鈍地擡起頭,對上一張全然陌生的臉,搜腸刮肚一陣,也毫無結果,只能挑明問他是誰。

“您認識我?”被帶跑偏,她也用了個“您”,乍一聽,像在示好。

蘇所長意味不明地笑了聲,“大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您高三時把班上男同學揍到尿失禁那次,就是我給您處理的。”

言笑還是回憶不起來,但不妨礙她有點心虛,撓了撓鼻尖,悶出一聲幾不可查的“嗯”。

“說說吧,這次又是因為什麽?”

言笑瞬間挺直腰桿,指著徐承說:“他先動的手,不僅打了我前男友,還推我兒子……”

她看了眼宴之峋,“其實打不打前男友我是無所謂的,但他傷了我兒子我就不能忍了,我兒子這麽可愛、這麽聽話,還叫他叔叔,結果就因他自己生不出兒子,一時眼紅,把怒氣遷到我兒子頭上,這是人幹的事嗎?”

蘇所長點頭肯定:“幹的確實不是人事,不過你說得也不是什麽人話……這麽多年過去了,言大俠這嘴皮子功夫還是溜,怎麽做到張口就能瞎編呢。”

徐承暗喜,“所長您說得沒錯,她就是在胡編亂造,要真是我先動手的,怎麽反倒是我傷成了這副樣子,您瞧,手掌、膝蓋都破皮了。”

言笑聽樂了,“我前男友沒受傷,不能證明他是主動找茬挑事那方,只能說明你打架太菜了,別人輕輕松松一個防守,就能讓你摔個狗啃泥……聽學妹我的,菜還癮大,是病,得治……我認識幾個靠譜醫生,回頭就把他們的聯系方式推給你,你記得找個時間去看啊,順便把你那勃|起障礙的老毛病也給看了。”

宴之峋已經不想問她究竟是怎麽知道徐承陽|痿的,只當她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毛病犯了,沈吟片刻,臉不紅心不跳地附和了句:“確實是他先動的手。”

徐承生生被氣笑了,“你倆一夥的,口供自然得對上。”

宴之峋冷笑,捂住言出的耳朵說:“都說了是前任關系,而且還是分手了四年的前任,這幾年,我和她都巴不得對方過得越慘越好。”

雙方各執一詞,蘇所長不著痕跡地打量著言笑,他和言文秀平時往來不多,但也算得上是朋友,自然清楚她這閨女不是個是非不分的人,偏偏現狀確實更像她才是主動挑事這方,一時間沒法蓋棺定論。

徐承眼觀鼻鼻觀心,故作大方道:“畢竟都是老熟人,我也不是非要讓他們坐牢,這樣吧,我們和解。”

言笑挑了下眉,“我猜你這和解金不便宜。”

徐承還沒說什麽,宴之峋痛快答應:“可以。”

言笑想說什麽忍住了。

這事結束後,蘇所長把言笑叫到一邊,“下回三思而後行,鬧出了事對你媽也不好,做人麽還是得心胸要開闊。”

言笑不以為然,陰陽怪氣地諷了句:“心胸開闊是挺好,乳腺也能成倍結節,沒準我媽還能白發人送黑發人。”

蘇所長沒話說了,趕緊把她這尊大佛請了出去。

言笑快步走到宴之峋身邊,忽然預感到有什麽臟東西進來,敏捷地往旁邊一側,順便把抱著言出的宴之峋也拽了過來,徐承沒剎住車,直直朝前面栽去,臺階很長,他連著滾了幾圈,滾到平地上時已經無法動彈,只能慘白著一張臉哀嚎。

民警再次出動的下一秒,言出學著言笑,無辜地攤了攤手。

-

徐承這一跤摔得不輕,身上多處破皮,尺橈骨骨折,就診醫院就在桐樓分院。

他打完石膏後,宴之峋抽空去看了他一眼,輕輕笑了聲,笑得徐承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怒目而視,“如果是來陰陽怪氣、假情假意的,你現在就可以滾了。”

宴之峋沒走,給言笑撥去電話,然後當著徐承的面說:“活蹦亂跳的,沒什麽事。”

開了免提後的聲音有些不一樣,相似的是嘲諷的腔調:“那還挺可惜,本來我還想著多賠點錢給他的。”

提起錢,徐承想起了和解金一事,怒火降了些,等宴之峋掛斷電話,馬不停蹄地問:“你準備什麽時候把錢打到我賬戶上?”

“急什麽?”宴之峋不緊不慢地說,“我正準備告訴我哥,這事他會替我處理,要是他不想管,這不是還有宴院長?”

徐承臉色突然變得難看,宴之峋打了自己一頓後,為了平息輿論,宴瑞林拿了一筆賠償金給他,恩威並施,警告他別再出現在宴之峋面前,要是被宴瑞林知道,他特地跑到桐樓找他兒子的麻煩……

徐承暗暗吸了口氣,“我也沒受什麽傷t,這次就算了,就別打擾你哥和宴院長了。”

正說著,有人路過,“宴醫生,你在這裏啊,剛才主任說明天晚上在印象城那家日料店辦場慶功宴,你是主人公,讓你務必出場。”

宴之峋不感興趣,但也沒拒絕。

第二天晚上七點,宴之峋作為科室最後一個人到場,剛坐下沒多久,服務員領著幾個人坐到他們隔壁那張長桌上,兩處位置間只用小半截掛布遮擋。

他一個擡頭,看見了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還是一身極簡的穿搭,今天氣溫高,她這身衛衣褲看著倒也合適。

她身邊還站著幾個人,只有一張臉不是陌生的,他也還記得他的名字,周應淮,高中時暗戀過她的人。

言笑也在這時看過來,兩個人的目光交錯片刻,不約而同地挪開。

宴之峋思緒停滯了兩秒,莫名有種不會只有他們這幾個不速之客的預感,不過五分鐘,掛著一條手臂的徐承進來,一臉意外地看向他,“好巧啊學弟,你怎麽在這?”

裝得挺像回事。

黃聖華註意力很快被吸引走,“宴醫生,這位是?”

宴之峋沒有要跟他介紹的意思,低下頭看手機。

徐承充當了回自己的經紀人,“你好,我叫徐承,和宴醫生是大學同學,畢業後一起在市一待過。”

“那確實是巧。”

黃聖華眼咕嚕一轉,“徐醫生今晚一個人?”

徐承笑著點了點頭。

黃聖華說:“那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加進來跟我一起。”

宴之峋手一頓,嗤笑一聲,等著徐承裝模作樣的一句:“那我就打擾了。”

徐承正要坐下,視線突然偏了幾度,定格在另一邊正忙著點單的言笑身上,他沒料到她也在,詫異萬分,稍頓後叫了聲:“言笑。”

言笑其實早就註意到了徐承的存在,但她沒當回事,聽見這麽一聲,才懶洋洋地擡起頭,“這才多久沒見,臉皮倒是厚了不少,不請自來蹭飯吃這事都幹得出來了。”

徐承裝作沒聽出她的潛臺詞,笑著同黃聖華他們介紹,“那位也是我認識的。”

黃聖華跟著笑了聲,壓低嗓音說:“那位我們也認識,在桐樓算大名人了。”

徐承:“既然都認識,不如兩桌一起,一會有什麽娛樂活動也熱鬧些。”

他這麽誠懇地提議了句,加上科室幾人原本就對言笑有些好奇,就沒推拒,“我們沒意見,得問他們的意思。”

周應淮把主導權拋給了言笑,“你覺得呢?”

宴之峋聽了想笑,這人哪來的臉,姿態擺弄得和她男朋友一樣,要知道她的正牌男友從始至終就只有自己一個,即便是ex帶頭的。

言笑反應平淡:“那就一起吧。”

飯後,徐承提議玩把“真心話”,見沒人反對,他就拿起燒酒瓶,放在正中間轉了幾下,恰好轉到宴之峋。

抽出來的問題是:【這輩子幹過最惡毒的事】

小趙還記得宴之峋替自己值班的好,友善提醒道:“宴醫生,不回答也沒事,自罰三杯就行。”

宴之峋微微點頭,正準備去倒酒,手機響了一聲,是言笑發來的:【你晚上跟言出一起睡,喝太多酒可不行。】

宴之峋沒回消息,把手縮了回去,一臉平靜地說:“往溪流裏吐口水。”

挺沒頭沒尾的一句話,離他最近的小趙最快反應過來,滿腦子都是:就這?

宴之峋用平鋪直敘的目光回應。

嚴格家教管束下的人格,再向往自我,也不會在沖破牢籠時將自己擠壓得面目全非,這也是他們心裏一條明確的鑒定線,劃出了是非善惡,過分出格的事,只敢放在心裏想想,至於更加歹毒的行為,連在腦海裏成型的可能性都不曾有。

又過了幾秒,所有人都反應過來了,以黃聖華為首齊齊露出了荒唐至極的反應,“宴醫生,你該不會是騙我們的吧。”

旁人的不以為意,反倒加重了宴之峋心裏的羞恥感,他拉直唇線,“隨便你們信不信。”

第二輪還是同樣的問題,轉到了言笑那桌,瓶口指向一個男人,平頭,瘦小,臉上坑坑窪窪的,半明半暗的光影下,看著像隕石坑。

手機又響了聲,還是言笑發來的:【一會你好好聽,就能明白他們剛才為什麽那麽笑話你了。】

宴之峋回了個問號。

言笑沒回消息,宴之峋用餘光看了眼,她正愉悅地同手裏的烤串搏鬥。

瘦小男人叫王威,猛灌了口酒,侃侃而談:“上高中的時候,有個看不順眼的女生,當時她跟我們班上的數學老師走得特別近,我就造謠說他們有一腿,還說有天我看到他們在小樹林親嘴。這事一出來,那數學老師就被調職了,至於那女的,開始有不少人跟風造她黃謠。”

話裏話外毫無反思之意,只能聽出滿滿當當的沾沾自喜感。

宴之峋沒忍住,意有所指:“蠢貨。”

周圍的男性聊起女性主義時,他總會發出幾記冷笑,當然他不是看不起自己的同類,他看不起的只是從愚昧無知大腦裏蹦出來的淺薄言論,比如現在。

聲音外放,所有人都聽見了,空氣瞬間停止流轉。

科室一醫生笑著打馬虎眼,“宴醫生剛才是在手機上刷到了一條搞笑視頻啊,沒別的意思,你們繼續繼續。”

王威雖不滿,但也沒說什麽。

宴之峋重新撈起手機:【這人誰?】

言笑:【我這一桌子的人都是我的高中同學。】

宴之峋:【你晚上是來做什麽的?】

言笑:【看不出來嗎?同學聚會。】

宴之峋停頓了會,又問:【你呢?】

言笑:【我什麽?】

宴之峋按捺著胸口劇烈的起伏,【你也被他們這麽造過黃謠?】

言笑頓了兩秒,擡頭去尋他的臉,他恰好也看過來,隔著熙攘攢動的人頭,迷離的暗黃燈光。

她緩慢抽回視線,在屏幕裏敲下:【不然你以為他剛才說的那個“她”是誰?】

宴之峋楞了楞,軀殼裏有團火苗躥了上來,剛起身,手機震得他掌心發麻。

言笑:【想幹什麽?】

言笑:【給我坐下。】

宴之峋:【就這麽放過他?】

言笑:【誰說我就這麽放過他?】

言笑:【我這不是還沒吃飽嗎?】

言笑:【我媽說過,想打架得先吃飽了,要不然沒力氣,不夠狠。】

這事暫時不了了之。

第三輪是情感問題:【上一段戀情是在什麽時候?】

回答的人是徐承,三言兩語後,他將話題帶到言笑那:“我記得你上段戀愛是在八年前談的,談了四年,你分手後的這四年裏就沒發展其他人?”

言笑把吃完的串子攥成一把,用力插進木筒裏,還沒回答,宴之峋發消息過去:【你可以不用回答。】

言笑故意道:【可他把話題拋到我這裏來了欸。】

宴之峋斜眼看她,很快收回:【拋給你你就接?】

【算了,你接了再走。】

他太了解她了,這種時候,就算她願意接話,接的估計也不是什麽中聽的話。

言笑確實沒準備什麽好聽話:“你直說你想聽什麽吧,我全都滿足。”

徐承說自己沒有窺探隱私的意思,“我就是好奇,你倆在一起那會你儂我儂的,分手這滋味肯定不好受……你要不是還愛著他,應該也不會替他生孩子吧?”

眾人的耳朵高高豎起。

言笑笑了聲,“是的沒錯,我還愛著他,非常非常的愛。不瞞你說,我和他的愛情就像吸煙刻肺,不管過去多久,丟把火進去,我倆這種幹柴立刻就能覆燃……”

她語氣格外誇張,跟演羅密歐與朱麗葉似的,“我那親愛的前男友,你現在在哪呢,我真的好想你哦,請務必讓我們重新在一起。”

場上安靜了幾秒。

知道她談過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後,周應淮反倒安心了。

他是喜歡過她,但也沒那麽喜歡她,現在會同她來往、甚至主動約她出來,純粹因為想要讓當年放任校園霸淩不管的自己良心好受些。

他其實還挺害怕自己用力過猛,被她誤會,讓她感動得一塌糊塗,喜歡上自己,然後再對自己死纏爛打,這會影響他在桐樓的風評——他不打算和一個未婚生子的女人戀愛結婚,除非是一夜情。

見吃得差不多了,言笑擦了擦嘴,起身,雙手插進兜裏,忽而朝向宴之峋那桌,肩背吊兒郎當地往後一仰,“還不走呢,我媽那親愛的租客,再待下去,小心害你變成跟他們一樣的狗東西。”

除徐承外,沒人知道他們真正的關系,當下流露出不明所以的反應,片刻才反應過來,這倆火|藥筒確實是租客和房東的關系,t不過剛才他們看著好像挺不熟的,這會怎麽就約著一起回家了?

“走。”

宴之峋看了眼賬單,在心裏計算好平均值後,從皮夾裏掏出三張百元鈔,放在桌上,“我身上沒零錢,回頭別忘了找我三十七。”

他不差錢,但不想讓他們占了便宜。

言笑走出沒幾步,原路折返,停在王威面前,“差點把你給忘了。”

王威條件反射地往後一縮,嘴上依舊在逞強,“你想幹什麽?”

言笑矮下腰的同時,笑盈盈地說:“我看你謝師宴上的那泡尿是白撒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