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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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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他

時隔四年, 她的說話技巧依舊高明,只是語調變了樣,不再那麽鏗鏘有力, 而是懶洋洋的,細聽卻能發現裏面藏著不好糊弄又不容辯駁的勁。

側重點也變了, 從回避矛盾以此來達成的皆大歡喜結局, 變成不顧別人死活的獨善其身。

葉沁被刺激到漲紅了臉, 連打包的東西都忘了拿就匆忙離開。

言笑沒再分出心思在她身上,朝言出彎唇笑了笑,繼續專心致志地吃碗裏的面條。

宴之峋進食速度快而不顯急促狼狽,吃完他就起身離開了面館, 站在門口的石階上,手機攥在手裏,屏幕也亮著,但他沒在看, 他的註意力全在另一處。

過了幾分鐘, 他回頭看了眼。

衛衣寬大, 套在她身上卻不顯得臃腫,她看上去還是那麽消瘦, 保留著十八九歲時清瘦孱弱的弧度,似乎完全沒有受到剛才這段插曲的影響,甚至還多要了一碗大排面, 完成了兩次光盤行動。

這次目光停駐的時間格外漫長,宴之峋無法抑制地萌生出一種錯覺,於朦朧之間, 看到她的肩胛骨凸了出來,像後背上長了對翅膀, 翅膀裏蘊藏著足以承載她徜徉天際的力量。

他遲緩地抽回目光,鼻尖的油炸味存在感越發強烈,就在他忍受不住的前一刻,言笑牽著言出的手走到他身邊,“出出想喝奶茶了,我去給他買,你要一起來,還是自己先回去?”

“一起。”

他沒怎麽猶豫,心裏想的是,別想撇開他和言出單獨相處。

言笑曲解他的意思,“你也想喝?”

他說不。

她淡淡哦了聲,輕車熟路地離開小巷,拐入另一條街。

冷清許多,兩旁栽著香樟樹,油煙味消失得無影無蹤。

宴之峋有勇氣深呼吸了,兩次過後,他強裝鎮定地打開話題:“剛才在吃飯的地方,你為什麽要那麽說?”

“我那麽說有問題?”

言笑覆盤了遍,沒覺得自己說錯話了,“臟水都那樣潑過來了,我要是說'不關我的事,你少汙蔑人'多沒說服力?”

“沒說你懟得不好,我就是——”

宴之峋艱難地找到一個形容,“詫異。”

“我沒想到你會這麽說,畢竟以前的你是絕對不會這麽說的。”他有點語無倫次。

她啊了聲,不明所以。

他把話挑明,“你以前不是喜歡當和事佬,總想著息事寧人?”

言笑不知道他說的以前是哪次沖突,也懶得問,照著自己的理解,自顧自往下接:“不是我想當和事佬,而是吵架真的很麻煩……”

她嗓音遲疑了兩秒,像在掙紮要不要這麽評價自己,“在寢室裏,我是最老油條的那個——”

原來你也知道自己是老油條?

宴之峋默默腹誹了句。

言笑說:“她們每個人都跟我關系不錯,導致每次鬧矛盾,第一時間就來跟我抱怨,逮著我說東扯西,就想把我拉到她們的陣營,一說就是好幾天,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哪有那麽多工夫陪她們蹉跎?”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調和她們之間的矛盾,其實就是在幫她自己節省不必要的周折,好騰出時間和精力用在更為重要的地方,看著無私,其實她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滿足自己。

“當然她們也不只有寢室內部矛盾,有兩個人三天兩頭和男朋友吵架鬧分手,還非要我去當他們的愛情軍師,說真的,我巴不得變成愛情悍匪,朝他們太陽穴上每個人蹦一槍……談個戀愛而已,要死要活、磨磨唧唧的,愛了就在一起,不愛或者不想再愛了就分手……多簡單的道理。”

聽到這宴之峋想問,那他們分手,是因為她不愛了,還是不想再愛了?

不知不覺走到奶茶店門口,點單的人不多,言笑上前要了杯布丁奶茶,宴之峋強掩下紛飛的表達欲,視線一寸未挪地盯住她看。

每個人的眼睛都是一面鏡子,能淺顯地照出對方的輪廓,但照不出她的靈魂,她是什麽樣的人,要用心看。

宴之峋第一次懷疑起自己是不是沒有心,或者說,他的心是不是太渾濁了,好的壞的對的錯的,他好像都看不明白,連她過去在自己面前表露出的從裏到外的種種喜好,他都已經不能確定是否真實存在。

言笑拿完奶茶出來,就看到宴之峋挺著背一動不動的,目光有些失焦,在他跟前揮手,他都毫無反應。

她也停下不動了,睜著一雙眼狐疑地看他。

臨近七點的夜,昏黃的燈光平鋪在他臉上,映出他瘦削分明的輪廓,他心無旁騖思考時的眼眶尤其深邃,像暗裏蟄伏著的野獸。

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臉就是這樣,即便在死亡燈光下,借著骨相優勢,也能吸引人多看幾眼。

言笑這麽一瞥過去,就收不回了,當然不是因為她對他還餘情未了,要怪就怪他過分好看了,而她擁有一雙善於觀察美的眼睛。

宴之峋終止混亂的思緒,有所預感地看過去,問她看什麽。

言笑輕聲慢笑:“我倒想問問你,想什麽這麽入迷?該不會又在心裏盤算著想要怎麽報仇?”

“報什麽仇?”他真沒聽明白。

“報我當年把你甩了的仇。”

哪壺不開提哪壺。

宴之峋臉直接黑了三度,“你當我是你,斤斤計較小肚雞腸爭斤輪兩錙銖必較……”

他一連甩出去七八個相近含義的成語,言笑聽到一半時,無關緊要地打了聲哈切,間接堵住了他的嘴。

隔了一會,他才去叫她的名字,是重逢後的第一次:“言笑。”

嗓音低得讓人心口一顫,言笑收斂漫不經心的姿態,“什麽事?”

宴之峋說:“你怎麽是這樣的?”

今天的他沒有喝一滴酒,但就是醉醺醺的,數年前對她這個人的判斷麻痹成一條虛晃的線,處處可見斷裂的痕跡,而他變成了一個氣球,被線拴在一端,輕飄飄的,由著風肆意擺弄。

等到酒精淡去,又在某個節點,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t她。

這種認知讓他無比惶恐和無措,仿佛陷入了一個死循環,他醉得更厲害了。

言笑聽出他的潛臺詞,生生楞住了,直到言出哼起童謠的聲音傳入耳膜,她才從混亂中找回自己,故作輕松地一笑,“現在發現也不遲啊。”

他卻說:“已經遲了。”

言笑沒接話,僅從他們分手的結果看,確實遲了。

宴之峋又問:“為什麽會這樣?”

“嗯?”

“為什麽我以前發現不了?”

言笑想了想,邊撓臉頰邊說:“可能是因為你把我看得太重,把自己看得太輕。”

宴之峋沒聽明白。

言笑默了兩秒,問:“你老實告訴我,在你不知道言出的真實身份前,對著他的臉,你想到了誰?”

宴之峋喉嚨一梗,偏了偏頭,刻意避開她的目光。

言笑踮起腳尖,生生將他腦袋掰扯回來,用一種已經洞察出人心般胸有成竹的語氣道:“你哥宴臨樾。”

話說到這份上,顯然狡辯這條路已經被堵死,他只能承認,從鼻腔裏悶出極輕的一聲。

果然。

言笑幽幽嘆氣,隨即又表示理解,“畢竟你的眼裏只有你哥那種假想敵,從來都沒有、也不肯好好看自己一眼。”

“宴之峋,你真的太輕視你自己了,所以才會覺得周圍的大多數人都是完美的,再不濟,也比你自己優秀得多。”

宴之峋楞了楞,她說的這些涵蓋的信息量過大,他需要時間去消化理解。

後來那段路他們都沒再說話,不相互鬥嘴的氛圍反而叫人不習慣,若非言出一路興致勃勃地說著什麽,宴之峋真想隨便找個借口擺脫這種尷尬的情景。

快到住所門口時,他嗓音嘶啞地說:“你帶言出先進去,我在外面抽根煙。”

出於好奇,言笑多嘴問了句:“你到底什麽時候學會抽煙的?”

這事沒必要隱瞞或撒謊,宴之峋實話實說:“出國留學沒多久。”

言笑哦了聲,“你抽吧,隨心所欲地抽——”

她拖腔帶調,一會嘆氣一會感慨,“抽完別和言出待在一起,可惜了,今晚我還想讓言出跟你一起睡的。

“……”

宴之峋感覺自己被拿捏得死死的。

-

元旦假期結束的第二天,消失了一個月的言文秀回歸,那會言笑正在一樓做水果沙拉,聽見車輪咕嚕聲,百無聊賴地擡頭看了眼,誇張地哎喲一聲:“這不是文秀女士嗎?怎麽舍得回來了?”

言出也聽見了動靜,從二樓客廳下來,鞋子都沒顧得上換,光腳踩在地板上,“外婆。”

言文秀直接丟下行李箱,坐到離自己最近的木椅上,將言出抱到腿上,小家夥腳底板臟兮兮的,她伸手拂了拂,又使喚言笑去拿鞋,給言出套上後,才不慌不忙地回答半分鐘前的問題:“這不是想我的乖外孫了。”

言文秀不著急收拾行李,陪言出在一樓玩了會,然後找了個借口把言出哄上二樓,原路折返,關上玻璃門,將裏外兩側的動靜隔絕開。

言笑邊咬蘋果邊看她。

言文秀開門見山道:“我聽出出剛才說,這幾天你倆都是和三樓那小夥子一起吃的飯?”

“別三樓小夥子了,”言笑糾正她的稱呼,“不就是我前男友,言出他親爸,你還是直接叫名字吧。”

“……”

表情陰陽怪氣的,言文秀不跟她一般見識,言笑又說:“你什麽時候知道的?你和宴臨樾背地裏有聯系?我想他把宴之峋安排到這裏,肯定提前和你商量過的。”

明明她回來那天,言文秀還跟什麽都不知情似的,暗戳戳打聽她宴之峋的信息。

裝的真像,居然把她這種影後級別的演員都騙了過去。

言文秀據實回答。

她是在半年前見到的宴臨樾,對方主動找上的門,自稱是宴之峋的哥哥,至於宴之峋是誰,他只用了一句話概括:“言出的親生父親。”

她當時生生聽楞住了,直到他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及他此趟來的目的簡明扼要闡述了遍,然後又用長篇大論形容他的弟弟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言文秀總結了下:宴之峋這人看著一堆臭脾氣,本性卻是純良。

一開始言文秀只覺荒唐,冷著一張臉趕客,還威脅他和他那混賬弟弟別在出現在自己面前,可等到她徹底冷靜下來,突然有些後悔。

要真像宴臨樾說的那樣,被蒙在鼓裏的言出他爸不見得犯了什麽該被千刀萬剮的大錯。

越想心裏的抗拒就越輕。

真正打定主意答應宴臨樾的提議是在言出三歲生日當天。

言笑想接她到申城和言出一起過生日,給她拒絕,言笑沒有強求,給言出辦生日party當天,全程開著視頻。

言文秀看得很認真,蠟燭插上生日蛋糕,言出閉上眼睛許願。

言笑問他許了什麽願望。

言出瘋狂搖頭,但還是架不住媽媽的軟磨硬泡,透露了。

他說他想要狗蛋。

狗蛋是誰?

言笑隨便給言出他爸起的別稱——

言出想要爸爸。

……

言笑安安靜靜聽著,等她說完才開口:“然後你就消失了一個月,暗中觀察?”

言文秀默認。

言笑說不生氣是假的,當然不是在怪她的自作主張,而是在責怪她隱瞞了這麽重要的事,“把自己當成英雄了,玩拂一拂衣袖,深藏功與名那套?”

她的口吻並不領情,只有諷刺和埋汰。

言文秀嘆了聲氣:“沒跟你商量,我就搞這一套,是我的不對,但我也是——”

“為了我好是吧?”這一聲很淡,毫無情緒,聽不出人情味。

“不,是為了言出好。”

言笑心臟突然劇烈跳動了下,偏偏這個原因,讓她無從反駁。

喉嚨莫名幹澀,言文秀深沈的目光和沈默一般,不可避免。

言笑筆直地迎了上去,突然問:“媽,你還記不記得我高中時候跟你吵過的那兩次架?”

言文秀點頭說記得。

這事怎麽能忘得了?

上大學前,對於自己苦口婆心的“為了你好”式說教,言笑嘴巴上永遠乖巧應聲“好”、“我知道了”,不去反駁,也不去抗爭,在一定程度上聰明地粉飾了青春期少女和母親間的太平氛圍。

也成功讓言文秀誤以為她是真的聽進去了。

但言笑的陽奉陰違並不是每次都能成功,高二下學期,言文秀接到班主任電話,稱言笑私底下收錢替同學寫作業,而且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直到那一天,言文秀才知道,她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遠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麽乖巧聽話。

而那時候的她和絕大多數東亞父母一樣,在關心孩子未來能飛得多遠前,更在乎的是他們的翅膀有沒有變硬。

她把言笑狠狠批評了一通。

言笑始終沒有替自己辯駁一句,言文秀以為她真起了悔過之心,願意及時懸崖勒馬不再犯相同的錯誤,不由松了口氣,然後不到兩周,她就在她書包裏發現了幾盒煙。

“你什麽時候學會抽煙的?”

言笑搖頭說自己不抽。

見她人贓並獲還拒不承認,言文秀更氣了,“那這些是什麽?你別跟我說現在還出了長得跟香煙一樣的糖。”

“這確實是香煙,但不是給我抽的。”

言笑剛洗完頭沒來得及吹幹,濕答答的長發垂在兩側,洇濕了胸前單薄的布料,緊緊貼在皮膚上,從側面看,顯得她肩背薄得過分。

言文秀每周都會給她一定的夥食費,但她很少點肉,省下一半的錢藏進儲蓄罐,高中學習壓力本來就大,兩者疊加,營養更跟不上,人一天比一天清瘦。

“我賣給別人的。”言笑說。

她是通校生,每天都能回家,所以經常會幫一些高年級的住校生帶零食和生活用品,每趟她都會收幾塊錢代購費,如果幫忙帶的是香煙、撲克牌這種違禁物品,她會多收五塊。

若非情境不對,言文秀真想誇她一句真有商業頭腦。

兩個人站在原地僵持了會,言文秀冷冷下了命令,“把錢拿出來。”

言笑違抗不了,一聲不吭地照做,解開鐵盒上的密碼鎖。

“全都在這裏了?”

“嗯。”

言文秀看了眼,五塊、十塊的紙幣居多,她深吸一口氣,試圖平緩自己起伏的情緒,但失敗了,她抓起一把,就往言笑臉上丟去,紙幣輕飄飄地落下,結成細密的網,劈頭蓋臉地兜住她們,就像桐樓狹窄覆雜的胡同一般,讓人無處可逃,稍有不慎,就會迷失方t向。

見她還是一副油鹽不進的姿態,言文秀直接又甩了個巴掌過去,聲嘶力竭:“你要這麽多錢做什麽?去找你親爸?你就不能再等等嗎?”

言笑這才擡眼,“我為什麽要把寶貴的錢浪費在那種狗東西身上?”

她的眼睛很大,黑白分明,嘴唇因氣血不足,顯出幾分寡淡,更加瞧不出情緒了,哪怕此刻她正在同什麽負隅頑抗著。

言文秀知道自己剛才那一巴掌是用了狠勁的,不然手掌也不會發麻,言笑的臉也不會紅了大半,但言笑沒有掉下眼淚——她從來不哭,堅韌到不可思議。

“我要攢錢離開這個破地方。”言笑的聲線沒有任何起伏,每個字音都收得幹脆利落,“帶你一起離開。”

言文秀沒想到當初那個信誓旦旦說要帶她離開桐樓的孩子,會在六年後挺著個大肚子出現,告訴她,她會一個人將孩子撫養長大。

……

言笑有一下沒一下地擺弄著胸前的兩根抽繩,“那兩次之後,你好像就沒罵過我了,為什麽啊?”

哪怕之後她幹出了未婚先孕這種荒唐事。

言文秀默了很久才說:“因為罵不出來了。”

言笑不懂。

言文秀別開眼,窗外冷霧迷茫,而她的眼底水光閃爍,“你過得很辛苦啊。”

言笑喉嚨突然哽得難受。

所有的溫情、矯情結束於一聲:“狗蛋,傻逼。”

這四個字大概刻進了這傻鳥的DNA裏,每天不說個十遍活不下去。

言文秀被嚇了一跳,終於註意到猛男的存在,瞠目結舌,“哪來的鳥?”

言笑淡淡說:“傻逼狗蛋本蛋買的。”

“……”

這段插曲將言文秀的眼淚逼了回去,她看了眼時間,“言出他爸怎麽還沒回來?”

言笑說不知道,“可能臨時接到手術,也沒準正在哪閑逛。”

她問:“你找他什麽事?”

言文秀反問:“沒事就不能問問?”

問問當然可以,但多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要找他算過去的賬我沒意見,”言笑說,“不過我先說好了,有一點真不該完全算到他頭上。”

說的是意外懷孕這事。

宴之峋是個很講究的人,在他們沒有結婚生子的計劃前,他堅決執行做|愛帶|套的原則,只有出國前夕的那次是例外。

色意滿滿,又不知饜足,從客廳到臥室再到浴室,他的吻從額頭到鎖骨再到大腿,還將修長的手指塞進她嘴裏,離開後,她伸出舌尖輕緩地描摹他的唇線。

庫存告罄,也沒能停止他們的動作,只不過主導的人變成了言笑,她同他保證事後會吃避孕藥,他信了。

七個小時的休息時間結束後,言笑送宴之峋去了機場,回去特地繞了些路,打算去藥店買藥,不料半路被一個看上去六歲大的熊孩子掀了裙子。

她笑嘻嘻地彎下腰,溫聲細語道:“掀漂亮姐姐的裙子,小弟弟會爛掉哦。”

她說得玄乎,搭配煞有其事的表情,熊孩子失去基本判斷能力,臉色白了又白,當眾脫了褲子,檢查自己的弟弟是不是真的爛掉了。

言笑故意大聲驚呼,指責他不守男德。

在眾人圍觀下,熊孩子面紅耳赤,哇哇大哭。

言笑旗開得勝,得意一笑,借人群掩蓋自己的身形,踩著標準的模特步款款離開,然後就被路邊宴之峋這講究的小少爺最吃不得的臭豆腐勾走了魂。

買避|孕|藥就這樣徹底被她拋之腦後。

在她的講述裏,言文秀成功僵了臉色,猛男樂呵呵插嘴道:“哭哭,傻逼!”

言笑眼睛一橫,惡狠狠地說:“閉嘴吧,傻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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