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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兩負情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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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兩負情起

“師婆, 你咋能用這麽下三濫的手段?”

齊婉兒和炎恒隱在楚夢房外,炎恒嫌棄道。

齊婉兒收拾了殘餘的迷煙,睨他一眼。

“什麽手段不手段。”

“江湖險惡, 能活命就行。”

末了, 推開房門又補充一句:“你不許學。”

“俺才不稀罕學呢。”

炎恒環起手臂。

“她呀, 註定今夜無眠。”

齊婉兒扶起楚夢, 道:“迷倒她也是為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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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負閣。

“自我出關以來,你就沒讓我省心過一天。”

謝天鑄斥責寧遠道。

“整日在外東奔西跑,魂不守舍。”

謝天鑄指著寧遠:“你看看你,像什麽樣子。”

他一甩衣袖。

“閣主, 閣中該打理的事情, 少爺一樣都沒落下。”

長纓適時站出來, 消解謝天鑄怒氣, 為寧遠鳴不平。

“我知道。”

謝天鑄轉過身。

“我是說他那樣子。”

“現在又自作主張,印出喜帖廣發天下英雄。”

謝天鑄青筋跳起。

“你成的哪門子親, 我怎麽不知道?”

“兩負閣講究的就是個清凈逍遙,何時如此張揚過?”

謝天鑄生氣。

“況且, 都跟你說過了。”

“先前已經為你定下了親事。”

“你現在突然來這麽一出,要我日後怎麽跟老東西交代。”

謝天鑄氣的連連拍手。

“難不成,讓人家姑娘做小?”

“胡鬧!”

謝天鑄道:“我們謝家人就沒有一男娶二妻的毛病。”

“丟人!”

謝天鑄越說越起勁。

長纓見他越扯越遠,忍不住開口道:“閣主, 少爺是寧家人。”

長纓小聲提醒。

“…………隨便吧。”

謝天鑄嗆了一下。隨後大手一揮。

“行了行了。”

“都下去吧。”

謝天鑄心煩。

寧遠轉身出去了。

長纓連忙跟上。

“這親能不能結的成, 我看都夠嗆。”

謝天鑄大概猜出寧遠心思,搖頭嘆氣。

“少爺,你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啊。”

這幾日, 兩負閣陸續收到了各個門派送上的賀禮。

長纓一面整理, 一面不解問道。

到現在他都不知道新娘子到底在何方。

萬一到時候搞砸了, 可別拿他當擋箭牌啊。

長纓惴惴。

他可不想男扮女裝當新娘。

寧遠沒有回答。

他垂手來到了池塘邊。

池塘早已修繕好。

種下的種子也發了芽。

展了葉。

開了花。

十幾顆灑錦雙色荷,就活了這麽一株。

寧遠瞧著它,抿唇。

夢醒人間看微雨,江山還似舊溫柔。

他沒想到,做一個夢,也能這麽久。

寧遠已經做好籌謀。

剩下的,便是張網,便是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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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日。

兩負閣一片喜氣。

掛紅綢,展紅幡,結彩燈。

筵席的桌子一張又一張,瓜果糕點通通備上。

賓客們陸續到來,盈門如雲,座無虛席。

閣中好久沒這麽熱鬧過了。

或者說,整個江湖都好久沒這麽熱鬧過了。

謝九欽喝的臉龐通紅,開心的耍著劍花剝花生。

“謝兄。”

不真樓樓主顧八音拱手寒暄。

“謝兄好興致。”

“兩負閣有了這等喜事,真是恭喜恭喜。”

顧八音不忘環顧四周。

“哪裏哪裏。”

謝九欽也不管來人是誰,拍拍顧八音肩膀樂道:“客氣客氣。”

他撥開紅頭發一瞧,這才發現是顧樓主。

“竟是不真樓樓主。”

“果然年輕。”

謝九欽喝醉了酒,開始胡言亂語。

“不過雖然我氣質出眾,但已許身劍術。”

“樓主還是要自重。”

謝九欽道:“各大派掌門都被請去前廳了。”

“師兄在那裏跟你們敘舊。”

謝九欽的意思是,不要跟他搭話。

他沒工夫應付這些位高權重的來客。

顧八音笑了。

“謝兄多慮。”

顧八音道:“我只是想問一句,這新娘是何人?”

顧八音展開畫像。

“可否一睹真容?”

畫像上的人,顧八音不認識。

但她又總覺得有點面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哎呀。”

謝九欽聞此,一拍腦袋。

“糟了糟了。”

他扔下酒壇。

“新娘是誰,我忘了問了。”

謝九欽說罷,點劍而起。

顧八音無奈。

她一時也忘了,謝九欽一向是個不講章法的糊塗家夥。

顧八音在賓客中尋找著顧笙的身影。

這時顧箏匆匆過來了。

“師父,謝閣主邀您去前廳。”

“你留下,找找你師姐。”

顧八音交代一聲,離了大席。

“新娘到底是誰啊?”

薛靈夙拿著喜帖撓頭。

顧笙和華焉也無言。

“該不會……”

薛靈夙猜測的出言。

幾人看著喜帖上的畫像,面面相覷,皆沈默。

“可是……”

薛靈夙又猶疑的繼續撓頭。

“怎麽會是她呢?”

“薛兄,別想了。”

華焉開了口,道:“晚上就知道了。”

“也是。”

薛靈夙放下喜帖。

猜來猜去也無濟於事。

到了晚上流水席一開,堂一拜,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薛靈夙放下心思,拎串葡萄四處蹓跶著吃了起來。

“這麽大個池塘,居然就養這一株菡萏。”

舒緲離了筵席,坐倚在池邊橫欄上。

她腿上擱個酒壇,瞧著池中雙色荷感慨:“浪費。”

“此言差矣。”

薛靈夙湊了過來。

“你不懂,這是寧兄的心思。”

薛靈夙扒了顆葡萄塞進嘴裏道:“這就叫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才不是浪費。”

薛靈夙小小反駁一番。

他說罷,就要將手中的葡萄皮葡萄籽丟入池塘。

然而剛一擡腳,便被臺階絆了個踉蹌。

手中葡萄皮葡萄籽向前一拋,不偏不倚全部落到了舒緲的酒壇之中。

舒緲黑羽睫一瞇,頓時殺機四伏。

“管他取幾瓢。”

舒緲道:“我現在就要把你腦袋開個瓢。”

舒緲拋起酒壇。

薛靈夙撓撓頭,腳下起勢,轉過身立馬開溜。

酒壇“撲通”一聲濺起好大水花。

舒緲將腰間短劍合一,追了上去。

“你們居人城不是不理江湖世事嗎?”

“幹嘛又跑來兩負閣行兇。”

薛靈夙一面以迷骨扇格擋,一面躲閃。

“居人城既來了,自然是有事。”

舒緲紫衫飄搖,手上招式未停。

“有事?”

“什麽事?”

薛靈夙一面挨揍,一面還不忘好奇。

“自然是……”

“來揍你的。”

舒緲沒有正面回答。

見薛靈夙不肯還手,她反而出招更緊了。

“怎麽,不敢與我對招?”

舒緲道。

“胡說。”

“我那是讓著你。”

薛靈夙只想吃喜宴,不想動手。

這些日子為了重振空魂谷,為了幫薛幽靜鞏固江湖地位,他已和不少人過了不少招。

累啊。

然而舒緲不肯放他,一路緊追而去。

楚夢在閣樓,看著這一切,神色覆雜。

“你把我綁到這兒,就是看這些的?”

楚夢問向齊婉兒。

齊婉兒好歹曾在兩負閣住過一些日子,因此不費什麽功夫就避開了巡守,將楚夢帶進了兩負閣。

“當然不……”

齊婉兒皺眉。

但她看楚夢一副呆呆的冷靜模樣,想了想,又收回了要說的話。

齊婉兒勾唇一笑,冷艷道:“對,看這些。”

“而且,還不止呢。”

她說著,突然蠶絲出手,點了楚夢的穴道。

“不如,你再陪我去看看喜服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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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時到,流水宴開席。

寧遠身著喜服,來到筵席前。

他一一掃視著來人。

“新郎倌,新娘子在哪裏,讓大夥兒瞧瞧呀。”

看到新郎出場,眾人起哄。

寧遠不言。

依然認真的掃視著來人。

“是啊,新娘子在哪裏呀?”

“這胃口吊的夠足了,快叫新娘子出來吧。”

呼聲四起。

寧遠抿唇。

“少爺……”

長纓提起心。

“弟子說,所來者皆是請柬上報備之人。”

“沒發現什麽可疑。”

手中酒杯被寧遠捏出一道裂痕。

沈默半晌,寧遠放下酒杯。

“諸位。”

他沈聲開口。

“新娘子在這兒。”

正在這時,群宴中突然有人接上了寧遠的話頭。

齊婉兒起身入場,同時蕩出手中蠶絲。

蕩出的蠶絲像展開鋪蓋一樣,將一個身著紅衣的人影兒直接送入了寧遠懷中。

大紅蓋頭旋落,新娘子顯出真容。

是楚夢。

她盤戴著新娘的發飾,描化著新娘的妝容。

容顏俏麗無雙。

只不過眸子慌亂的眨起,手指緊緊抓緊了喜服的裙擺。

“好美的新娘。”

“漂亮漂亮。”

“你看,我就說了嘛,就是先前住在兩負閣的那個姑娘!”

眾人為這個出其不意的出場喝一聲彩,紛紛起身慶賀。

“好!”

眾人歡呼起來。

寧遠此刻才終於舒展了眉頭。

“你來了。”

“你果然來了。”

他將楚夢緊緊擁在懷中。

臺下起哄聲層出不窮。

“厲害啊寧兄。”

薛靈夙直接看傻了眼,連連佩服。

自從楚夢離開兩負閣,至今已經消失了三個月了。

這三個月可以說是江湖蒸發,半點消息也無。

薛靈夙都不明白喜帖上怎麽會是楚夢的畫像。

更沒想到,出場的新娘還真就是楚夢。

像從天而降一般。

如夢的模樣,清水般的目光。

“太夢幻了。”

薛靈夙楞楞拍手。

“瓜撮。”

舒緲不屑的冷他一眼。

但隨即也不自覺地看向臺上,翹起唇角。

“我就知道。”

顧笙百感交集的搖頭。

寧遠大婚就是姜太公釣魚。

楚夢這個傻姑娘,八成要上鉤。

只是沒想到,是這麽高調的上鉤。

顧笙原以為,楚夢會悄悄地來,悄悄地走。

因此從一進了兩負閣,顧笙就尤其留意各個角落,搜尋楚夢的身影。

萬萬沒想到,楚夢直接出現在了臺上。

“楚夢。”

寧遠抱緊她,感喟一聲。

繼而攬腰點腳,帶她踏雲離開了筵席。

“怎麽走了?”

“這麽迫不及待嗎?”

“還沒拜堂呀……”

新人離去,眾人頓覺沒意思。

“諸位諸位。”

長纓適時站了出來。

“大家先吃好喝好。”

“新郎新娘先來露個臉,給大家送上喜酒。”

“待拜堂的吉時到了,再一同出來,請大家觀禮。”

長纓一面安撫,一面喚了弟子道:“上逍遙釀!”

“好!”

聽到又有好酒,眾人重新振奮歡呼。

“去,給前廳也送上幾壇。”

長纓囑咐。

“人家大婚,你怎的也穿紅衣?”

顧箏過來替顧笙拿酒,看到長纓裏面露出的紅衣,不解問道。

“你懂什麽。”

長纓見是上次制住自己的小丫頭,沒好氣的打發。

“這是緊急計劃。”

長纓將酒壇放入顧箏懷中。

“抱緊了,很重的。”

顧箏接過酒壇,圓圓的臉蛋兒也被擋住了半個。

“什麽緊急計劃?”

她好奇追問。

“就是……”

“哎呀,我跟你說這麽多幹什麽。”

長纓見她被酒壇壓的只露出雙眼睛,又從顧箏懷中拿回了酒壇道:“我替你送過去吧。”

“哦。”

顧箏松了手。

她跟在長纓身後,扯了扯他的衣服繼續問道:“所以,是什麽緊急計劃?”

長纓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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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遠攬著楚夢行至房中,楚夢已經沖開了穴道。

“這是怎麽回事?”

楚夢掙開寧遠的懷抱。

寧遠手一緊,拉回她,沈眸。

周遭氣壓一片沈沈。

寧遠盯了楚夢一會兒,突然又把她狠狠推開。

寧遠笑了。

他起身,緩步走到了梳妝臺前。

楚夢被推的一個踉蹌,順勢望了過去。

只見一個穿著大紅嫁衣的新娘端坐在梳妝臺前。

新娘頭上蒙著火紅火紅的新鴛鴦蓋頭。

楚夢被這火紅刺眼,霎時有些恍惚了。

“你說這是怎麽回事?”

寧遠在妝臺新娘身邊站定,輕輕撫上新娘的肩頭。

他睨向楚夢,笑的有些發冷。

寧遠轉過頭,在妝臺前對新娘附耳說了些什麽,眉眼溫柔。

眼前刺眼的火紅突然變得刺痛。

楚夢低頭。

然而卻又被自己身上的大紅嫁衣晃了眼。

“……太荒唐了。”

楚夢抿唇,捏緊了拳頭。

好像這樣就能把她一下擊碎了的心也能捏緊一樣。

楚夢立刻起身。

“你又想走?”

寧遠見狀,突然變了聲調。

他似乎咬著牙。

寧遠出手,指劍成氣,瞬間將楚夢卷到了自己身旁。

他沈著臉,眼神覆雜。

“你就不想看看,我的新娘是誰?”

寧遠瞧著楚夢,眸光陰沈不定。

繼而,寧遠輕柔拉起新娘的手,準備挑開蓋頭。

“龍燭雙輝玉女臨,花前月下結同心。”

寧遠幽幽說著,將大紅蓋頭一點點揭下。

他瞧向楚夢,臉色由陰郁轉為暧昧的玩味。

“……我不想看。”

楚夢唰一下轉過頭,慘白了臉色。

她立刻提氣,不顧其他要沖破指劍禁錮。

後腰側鴛鴦鉞被震得清叮作響。

寧遠一把拽住她:“你不要命了!”

她居然逆氣而行。

“你就這麽想離開我?”

寧遠抓的她生疼。

“連多一句話也不願意聽?”

寧遠聚起怒氣,心不由得翻騰起來。

上一次就是這樣。

楚夢仍轉過頭,倔強抿唇。

她只想趕快離開。

她怕眼淚在這裏掉下來。

然而吧嗒一聲。

已經晚了。

楚夢胸前的大紅嫁衣被打濕,暈染成了一朵花的樣子。

「像一朵碧桃花。」

這個念頭突然在楚夢腦海裏閃過。

然後好多過往畫面就這樣一股腦的湧了上來。

吧嗒,吧嗒,吧嗒。

花朵更多了。

“你……”

寧遠松了手。

他神色覆雜,眼中又恨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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