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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兩負情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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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兩負情起

“跟少爺所見情況一樣, 雲崖已被真氣封住。”

“見不到閣主,也無法通氣。”

長纓也正色起來。

“除了閣主自己的真氣結界,小師叔和謝釘謝鏡在外圈也設了防護結界。”

“光外層結界, 除了他們三人, 就誰都無法進入。”

“因此這些日子以來, 都是由他們三人輪流照看閣主的。”

寧遠點點頭, 沈思。

一回兩負閣,他便先去了雲崖見老爹,結果所見情狀與長纓反饋的一樣。

因此他也沒見著人。

“這樣看來,爹傳出的書信, 也是由他們三人負責了?”

“是的。”

長纓將這些日子收到的字條悉數拿出。

寧遠擦擦手, 接過後一一瞧著。

從收不到銅匙草畫像開始, 兩負閣傳來的書信字條, 就開始變成一些無意義的瑣事。

這發生在謝天鑄閉關一個月的時候。

“程姑娘何時入閣的?”

寧遠突然問。

長纓一楞,想想道:“聽謝釘說, 大約是秋末。”

寧遠算算時日,瞇起眸子。

正巧是那段時間。

寧遠看著字條琢磨。

他翻了翻, 突然停住。

“這兩張……”

寧遠將其他字條悉數塞回長纓手中,只留下兩張。

“四六,九。

九,二一。

四七, 四四。

四七, 四八。

閉關有所得,呵呵,與寧兒共悟。”

“萬事紛紛一笑中, 盡借籬落看冬風。

書劍燈酒來相命, 當杯入手莫停聲。

情味好, 俠心雄。白羽雕弓古今同。

莫道走月行雲逆,系取天驕蕩飛鴻。

閉關有所得,呵呵,與寧兒共悟。”

只有這兩張字條,與其他的不同。

這兩張落款寫的全部是“與寧兒共悟”。

而謝天鑄以往並沒有這樣寫書信的習慣。

“爹要與我共悟什麽呢?”

事出反常必有秘。

寧遠擡起兩張字條,細細思索。

他看看這些數字,再看看那首詞,突然眸光一閃。

“難道是……”

“反切?”

想到這裏,寧遠匆匆結束藥浴,起身研究起來。

果然是反切密語。

揭出之後,寧遠思索片刻,將線索串了起來。

他喚來當值弟子,囑咐他們,從今夜起,誰都不許離開兩負閣。

第二日。

“少爺少爺,空魂谷來信了。”

寧遠正在藏書閣前查看清點情況,長纓拿著信件急急忙忙跑來了。

“寫了什麽?”

一旁的楚夢聞言,也過來一同閱覽。

“薛兄說,參與煉制覆仇靈的餘孽已經圍剿的差不多了。”

“前去空魂谷挑釁的江湖門派也越來越少。”

“前些日子有個特別難對付的,不過也被華焉制服了。”

寧遠看著,突然皺起眉。

“怎麽了?”

楚夢接過,繼續往下看。

只見下面是華焉的留言。

華焉說,這次遇到的這個難對付的家夥,劍法精妙,使得似乎是綿存劍術。

他記得這套劍法是兩負閣的藏物,不知此人是否與兩負閣有淵源。

待過些日子空魂谷穩定下來,華焉準備到閣中拜訪,共討綿存劍術。

寧遠拿過藏書閣的清單,向下看了看。

只見在報上來的缺失書籍中,果然有綿存劍術。

“去。”

寧遠收了清單,叫來弟子道:“將程姑娘請來。”

“請程姑娘作甚?”

謝釘忍不住問道。

楚夢也瞧向寧遠,不自覺皺起眉。

前去請人的弟子好一會兒都沒回來,寧遠臉色愈發凝重。

“師兄。”

謝釘忐忑了半天,還是過來開口道:“程姑娘今日,怕是去街市游玩了。”

說罷,看看寧遠臉色。

“師弟,你怎麽不早說。”

謝鏡上前,小聲責備。

“無礙。”

“去雲門。”

寧遠料到,前去傳信的弟子多半是被絆住了。

因此直接率領眾人行至兩負閣雲門前。

只見程犖果然在此。

並且背好了行囊,一副要離開的樣子。

看守雲門的弟子將其攔住,兩方正在掰扯。

“程姑娘,怎麽,這就要走了?”

寧遠上前,悠悠開口。

見眾人都到了,程犖一怔,索性也不再急著出去。

她推開門前弟子,又返身回來。

“寧公子,實在抱歉。”

程犖微笑道:“閣中沒有我心儀之人,所以就不再打擾了。”

她提裙行禮。

寧遠輕笑,走上前去。

“要走,當然可以。”

“只不過。”

寧遠側眉,眸光轉換。

“需得將我們兩負閣的藏書留下。”

寧遠說著,展袖出手,一招制住程犖咽喉。

程犖躲避不及,被掐的直咳嗽。

“寧遠。”

楚夢攔他。

程犖身上並無半點功夫。

“師兄,程姑娘身子嬌弱,還請手下留情!”

謝釘向前一步,急的求情。

謝鏡拉住他,也皺眉不解道:“師兄此話何意?”

大家都望向寧遠,不明所以。

藏書閣不是一般人能進去的。

丟失了那麽多書籍,怎麽可能是程犖所為?

她連藏書閣都進不去。

寧遠松了手,睨向程犖道:“程姑娘今日要逃,怕是昨日有人給你通風報信了吧。”

言下之意,她有內應。

“除我之外,昨日誰還去找過程姑娘?”

寧遠環視眾人,出言問道。

“不可能。”

謝釘搖頭,後退一步道:“程姑娘不可能偷書。”

明白狀況後,他似乎很受打擊。

“是啊。”

謝九欽也撓撓頭,思緒還沒跟上。

“這丫頭連開啟閣門的陣法妙訣都不會,怎麽偷書?”

寧遠無奈。

“她雖不知。”

“但可以利用其他知道的人。”

寧遠耐著性子解釋。

“不過,若要利用人,便需要和那人走得近。”

寧遠繼續道。

“走得近……”

“難道是……”

謝鏡跟上了節奏,不可置信的看向謝釘。

“我,我沒有。”

見眾弟子紛紛望向自己,謝釘漲紅了臉。

他回應的聲音逐漸猶豫。

“程姑娘,程姑娘最開始確實說過,想讓我幫忙借閱閣中書籍。”

謝釘禁不住眾人審視,開口辯白道:“但是我拒絕了。”

他連連點頭,想讓眾人信他:“我知道閣中規矩。”

“因此只替閣中弟子借過書,絕對沒有不經允許外借過。”

“你替誰借過?”

謝九欽追問。

“這,太多了。”

謝釘面露難色。

閣中沒有資格進藏書閣的弟子,借閱書籍都需要經過當值師兄之手。

這一時半會兒,哪裏能想得起來。

“那你昨晚有沒有找過程姑娘?”

寧遠問他。

謝釘躊躇一會兒,看了程犖一眼,抿唇搖頭。

寧遠也搖搖頭。

繼而厲聲道:“你撒謊。”

“昨晚在我之後,你明明去見了程姑娘。”

謝釘大驚失色,握緊了佩劍道:“你,你怎麽知道?”

“因為在半路攔你的弟子,是我派去的。”

寧遠索性和盤托出。

“昨晚在你房外碰響風鈴的,也是我。”

“不過,你誤以為是程姑娘來找你,誤以為她看到了你的秘密。”

“所以你急忙跑出去,找她解釋。”

“攔你的弟子在將你放走後,一路跟蹤,發現你與程姑娘會了面。”

謝釘聽完,啞口無言。

“月夜為約,風鈴為信。”

“你們這樣往來,應該有一段時間了。”

“你喜歡她。”

寧遠瞧向二人。

只見謝釘垂了腦袋,而程犖依舊甜甜笑著,面不改色。

“秘密?”

謝鏡聞言,驚詫。

“師弟,你有什麽秘密?”

謝鏡與謝釘整日一起,謝釘與程犖的事,他早就知道了。

可是竟不知謝釘還藏有其他秘密。

寧遠瞧向謝釘,嘆口氣,還是道:“師弟,得罪了。”

寧遠擡手,像昨晚他看到的那樣,去撕扯謝釘的頭皮。

“寧兒,你幹嘛?”

謝九欽連忙出手。

怎麽說也是自家弟子,怎可如此血腥殘暴?

“無妨。”

寧遠手腕一轉,靈活躲開了謝九欽的阻攔。

隨著他毫不留情的撕扯,謝釘的頭皮赫然被揭下。

連帶著皮上的毛發。

謝釘痛苦的哼了一聲,抱頭蹲下。

眾人這才看清,被揭下的,乃是貼住頭皮的假發。

謝釘本人只一個光禿禿的腦袋,頭上還長有一個醜陋的癩瘡。

“這……”

眾人吃驚。

沒想到謝釘竟是如此狀貌。

寧遠也略驚。

他想到或許謝釘沒有頭發。

但未料到他頭上還有癩瘡。

昨晚見到謝釘異狀後,寧遠今日便仔細觀察過。

他發現謝釘頭皮處有一圈極為隱約的細膠。

寧遠由此猜出,謝釘戴的多半是假發。

“師弟,為何要遮掩?”

謝鏡見狀,心痛不已。

“是啊。”

謝九欽也接話。

“你個娃娃,怎的不找蛇醫醫治?”

謝釘擦擦眼淚,囁嚅道:“找了。”

“蛇醫已經幫我治好了。”

謝釘道:“只是因為病變,這個癩瘡無法割除。”

“所以他才幫我做了這頂假發,用以遮掩。”

謝釘垂頭。

“所以,這事只有蛇醫知道?”

謝鏡問道。

謝釘點點頭。

“太醜了,我不敢讓大家發現。”

他將頭埋的深深的,但還是忍不住既害怕又愧疚的看了程犖一眼。

程犖神色不定。

“程姑娘,對不起。”

謝釘小聲道歉,然後又懇求道:“不要嫌惡我。”

程犖眨眨眼。

“我為什麽要嫌惡你?”

“當,當真?”

聽到回答,謝釘鼓起勇氣,眼中充滿希望的看向程犖。

寧遠遺憾的搖頭。

“程姑娘說的,怕是你連讓她嫌惡的資格都沒有。”

“什麽意思?”

謝釘吸吸鼻子,不明白。

寧遠雖不忍心,但還是打破他的幻夢。

“意思是,真正和程姑娘走得近的,不是你。”

“而是另有其人。”

寧遠眸光銳利起來。

“另有其人?”

一旁的謝鏡也困惑道:“誰?”

寧遠瞧他,輕扯嘴角。

“何必明知故問?”

寧遠抓住謝鏡的手肘,緩緩舉起道:“那人,就是你。”

“什麽?”

謝九欽已然被搞糊塗了。

“不,不可能。”

謝釘也楞住。

“程姑娘和謝釘走得近,不過是用來打掩護的幌子罷了。”

寧遠揭秘道。

“她時時粘在謝釘身旁,將他絆住,才能留給你行動的機會不是嗎?”

寧遠看向謝鏡。

謝鏡抿唇。

“師兄,話不能亂講。”

謝鏡瞧向寧遠。

“定人罪也是要講證據的。”

“好。”

寧遠爽快應他。

“那我便給你證據。”

寧遠說著,從懷中拿出那兩封謝天鑄所寫的書信。

“這是爹寫與我的信件。”

“上面明確寫明了,兩負閣中行為有異的人,是你。”

眾人瞧向字條,不明所以。

寧遠指引道:“這兩封信件,一份全為數字,一份為一首小詞。”

“乍看之下,確實並無異狀,只是在說一些閉關時的心得。”

“但是將二者並到一起,便會發現,這兩封信是在用反切法傳遞密語。”

寧遠繼續道。

“大家可以試著將第一封信中的數字,一一對應到第二封信的小詞中。”

“再將所對應的字,於詞中單獨挑出。”

謝九欽拿過字條,數了起來。

楚夢過目一瞧,迅速將其列出。

數字對應的詞中之字分別是:

“行,借。

借,命。

雲,走。

雲,逆。”

楚夢按照反切法將每一行字拼合。

反切法,簡單來講,便是以前一字的聲母,與後一字的韻母相拼合,這樣便可湊成一個新字的讀音。

“xiè……jìng……yǒu……yì……”

楚夢拼出後,整合一下:“謝鏡有異。”

楚夢將密語內容揭出。

“聰明。”

寧遠打個響指,摸摸楚夢腦袋。

楚夢一把扯下,睨他。

寧遠收回手,嘿嘿一樂。

然後他轉過身,覆又對眾人正色道:“這便是爹要告訴我的信息。”

“這麽覆雜?”

謝九欽臉皺成一團。

“搞不懂。”

“師兄是閉關了,又不是升天了。”

謝九欽開始語出驚人。

“有什麽事情,不能直說嗎?”

搞這些密語暗號,費死勁了。

謝九欽嘀咕。

“這就要問你了,小師叔。”

寧遠望向謝九欽,無奈。

“問我?”

“問我什麽?”

謝九欽詫異。

寧遠嘆口氣,道:“問你,在我爹閉關期間,你進去過幾次?”

“呃……”

謝九欽卡殼了。

他撓撓頭,靠過來小聲道:“小兔崽子,小點聲。”

“還有,你怎麽知道我偷懶了?”

寧遠扶額。

何止他知道,恐怕全閣弟子都知道。

謝九欽向下一瞧,果然不少弟子在偷笑。

“咳咳。”

“笑什麽。”

謝九欽指指他們。

“我那是忙於練劍。”

“再說了,當時謝釘謝鏡都說了,他倆可以幫我照看師兄……”

說到這裏,謝九欽才意識到。

“糟了,被利用了。”

謝九欽停住話頭,想了過來。

“不止是你,還有謝釘。”

寧遠瞧向謝釘,道:“你們倆都被利用了。”

謝釘聞言,想了想,也驚慌道:“好像……確實。”

謝天鑄閉關後,由謝九欽、謝釘和謝鏡一起聯手,為他設置了防護真氣。

這真氣可保謝天鑄安全,同時也只有他們三人才能穿過真氣層去照看謝天鑄。

開始的一個月,三人還是輪流值守的。

雖然謝天鑄自己閉關所練的真氣隔絕了與三人的會面。

但有什麽信息,還是可以通過信件的形式,附在真氣之上進行傳遞。

外面的消息,裏面的消息,往來均無礙。

不過一個月後,也就是程犖入閣不久之後。

謝鏡主動提出要幫謝九欽照看謝天鑄,這樣謝九欽便可以專心練劍,不必再掛念此事。

謝九欽正好也憊懶了,便將此事悉數交與謝鏡和謝釘二人。

後來程犖和謝釘走得很近,經常在輪到謝釘當值的時候拉了他去陪自己游玩。

漸漸的,照看謝天鑄閉關的事情,就全落到了謝鏡身上。

“程姑娘來兩負閣,怕也不是為了聯姻。”

寧遠繼續道。

“她來此的真正目的,就是偷盜秘籍。”

寧遠瞧向程犖。

程犖聞言,毫不避諱的笑了。

“不愧是少閣主。”

程犖歪頭,兩個酒窩甜甜的。

“我可真是,愈發討厭你了呢。”

她一派天真的說著,眸光有些冷了下來。

“若要重新壯大瀝劍閣,便需要足夠的根基。”

“只會鑄劍是不可能站穩的,要想不挨打,還需自身強。”

寧遠道。

“所以你盯上了兩負閣。”

“一來兩負閣以劍術聞名,所藏劍譜眾多,正貼合你們瀝劍閣所需。”

“二來兩負閣曾受程閣老的鑄劍恩情,便於你偽裝侵入。”

“所以,你便定下了這個竊書計劃。”

寧遠望向程犖道:“程姑娘,我說的對也不對?”

不過,寧遠不需要回答。

他繼續道。

“你先試圖拉攏謝釘。”

“沒想到他膽子小,不肯為你違規借書。”

“於是你便轉變計劃,以他為掩護,搭上了謝鏡。”

“每次輪到謝釘謝鏡二人看守藏書閣的時候,你便想方設法將謝釘支走。”

“以便留給謝鏡盜書的時間。”

“謝鏡知道爹心思機敏,怕他從蛛絲馬跡的信件中察覺出不對。”

“因此私自攔下了匯報閣中情況的信件。”

“在得知我快要回閣時,更是百般阻攔。”

“因此很長一段時間,我亦收不到閣中有效情報。”

“你們希望借此將我絆住,讓我不能早日回閣。”

“生怕我一回閣,你們的行動便會受阻。”

“畢竟這閣中好唬弄的,也就小師叔一人。”

寧遠拍拍謝九欽的肩膀,以示安慰。

“但爹是何等聰明。”

“你整日只傳些瑣事與他,他怎會察覺不出不對。”

“再加上本來三人輪流的照看,慢慢就變成了只有你自己。”

“因此他才想法子,將你有異狀的情況傳出。”

寧遠看向謝鏡。

謝鏡垂了眸,似心中洶湧。

“是我對不起閣主,對不起師兄,對不起兩負閣。”

謝鏡道:“但是,但是程姑娘說過。”

“這些書籍,她只是借閱一段時日,不久便會歸還的。”

“所以,所以我才想法子,絆住了閣主和師兄。”

謝鏡看向寧遠,浮上愧色。

他本想等程犖將書籍歸還後,再將一切恢覆正常。

為了掩蓋行徑,還特意將書蒙上厚厚灰塵。

沒想到欲蓋彌彰。

“閣主和師兄,都太聰明了。”

謝鏡搖頭感慨。

他昨夜去找程犖,也是因為藏書閣突然清點圖書。

謝鏡怕瞞不住。

“你真是……糊塗啊!”

謝九欽見事實果真如此,氣的直背手。

難怪他們接到消息趕去接寧遠回閣的時候,寧遠所住的客棧會突然坍塌。

想必也是謝鏡為了拖延寧遠回閣時間所為。

“不過。”

謝鏡突然擡起頭,篤定道:“程姑娘不是拉攏我,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事已至此,謝鏡還在堅定的相信著程犖對他的感情。

寧遠嘆氣。

“你倒是真心。”

寧遠不留情。

“可她未必相愛。”

寧遠將話鋒直指程犖。

程犖搖頭笑了。

“門派岌岌可危,哪有時間沈溺兒女情長?”

程犖似對真相的揭出毫不在意。

“……程姑娘,你對我,也都是利用嗎?”

謝釘聞言,擡頭難過的問道。

程犖見他難過的模樣,收了笑。

“你是個好人。”

她垂眸,微微皺眉。

繼而又擡起頭,堅定道:“不過,我心中只有一件事。”

“那便是壯大門楣。”

程犖昂首。

“那些秘籍,想必你也沒打算還吧?”

寧遠瞧她。

“那倒不是。”

程犖歪歪腦袋。

“有借有還,再借不難。”

“這道理我懂。”

“只不過。”

她狡黠一笑,甜甜道:“何時還,就要看我們瀝劍閣的修習情況了。”

程犖將不光明的事也說的似乎堂堂正正。

“為何不直接開口借?”

楚夢皺眉,忍不住問她。

“想來兩負閣也不會不借。”

楚夢道。

“這倒是。”

程犖看向楚夢。

“只可惜,你太天真了。”

“借哪能借得了這麽多?”

程犖笑笑。

“再說了。”

“各個江湖門派都巴不得將瀝劍閣吞了為己所用。”

“又怎會有門派真心讓我們練到精妙劍法?”

若直言開口,程犖想,淪為魚肉的瀝劍閣,根本借不到這些最為精妙上等的秘籍。

“你不信兩負閣?”

楚夢聽出程犖意思。

程犖彎起眼眸。

“我誰都不信。”

她悠悠道:“求人不如求己。”

程犖對楚夢語重心長。

“你就不怕兩負閣將你扣下?”

身無半點功夫,還敢在此說教別人。

寧遠出言威脅。

“扣下我又有何用?”

程犖似乎早就料到這一點。

“我一介女子,身無功夫。”

“又打著聯姻的名號誠心來此。”

“若被扣下,你們名聲何在?”

程犖淡定反問。

寧遠輕笑。

隨後抽出謝鏡佩劍。

寒光一閃,佩劍便架在了程犖脖頸。

寧遠俯身逼近,沈言:“那便殺了。”

然後又直起身子,瞇眼悠悠道:“反正我們兩負閣,也向來不在意江湖名聲。”

“好啊。”

程犖絲毫不懼,反而笑著拍起了巴掌。

“將我殺了,不但此生你們再也找不到那些秘籍。”

“而且待來日到了黃泉路上,你們可得自己去跟我爹解釋。”

當初程閣老仙逝時,曾將程犖托付與謝天鑄。

程犖精準拿捏住江湖人一諾千金的秉性。

就算寧遠不在乎,她不信謝天鑄也會做這種背信棄義的事。

寧遠果然收了劍。

“小小年紀,竟如此擅長攻心之計。”

寧遠皺眉,睨她。

“那又如何?”

程犖笑的甜甜,氣勢絲毫不減。

“男子心機深沈,便被讚為大丈夫運籌帷幄。”

“怎的女子心機深沈,就變成了黃蜂尾上針了呢?”

程犖咯咯笑了兩聲,然後突然收了笑。

“沒有這個道理。”

她斂眉,沈下聲音,既嚴肅又驕傲道:“我就要做那個運籌帷幄之人。”

眾人皆靜,場面一時僵持不下。

“寧兒。”

這時,傳來一聲沈厚的雲中傳音。

“放她走。”

聲音緩緩道。

“……爹?”

寧遠驚詫。

他聽出這是謝天鑄的聲音。

“程閣老為兩負閣鑄劍無數,足以相抵。”

謝九欽在聽得自己的師兄被軟困於雲崖之後,便立馬趕去雲崖破了當初三人設下的結界。

將信息傳入後,謝天鑄也將自己的真氣結界撕開一條縫隙。

因此才得以以雲中傳音的方式將話語送出。

“程姑娘,此番離去,還望好好修心養性,壯大門派。”

“若再行不義之事,兩負閣定不輕饒。”

謝天鑄聲音雖緩,卻沈重威嚴。

程犖聞之,肅容恭敬。

“閣主大義。”

“多謝。”

程犖對雲中鄭重行禮。

“偷了我們那麽多書籍,如果讓我發現你們用秘籍上的劍法作惡,我謝九欽一定會以血祭之。”

謝九欽不像謝天鑄那麽委婉,憤憤直言道。

“好。”

程犖也痛快應下。

她微一抱拳,後退幾步。

程犖最後看了謝釘一眼,轉身離去了。

“程姑娘……”

謝釘望著程犖幹脆離去的背影,五味雜陳。

謝鏡一言未發。

他一直以領罰的姿勢單跪在地,緊閉唇目,看不出神情。

楚夢的神思暫時離了這些紛擾。

她咬起下唇,陷入思考。

謝天鑄的聲音,聽起來好生熟悉。

到底在哪裏聽過呢?

楚夢苦苦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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