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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蒿萊血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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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蒿萊血吸

第二天, 一早。

“寧兄,走吧。”

寧遠剛出房門,便被等在門口的華焉和薛靈夙叫住了。

兩人面容嚴肅, 一左一右架起他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去幹嘛?”

寧遠靠住門框, 瞧著這陣勢略顯驚慌不解。

“抓妖女啊。”

薛靈夙提醒道。

“嗨。”

寧遠聞此, 松了口氣。

他掰開兩人胳膊道:“也不必如此著急吧。”

“容我先用個早膳……”

“寧兄, 怎麽能不急呢。”

薛靈夙打住了寧遠的話頭。

“花兄他們可是一大早就已經去了。”

薛靈夙著急。

寧遠瞧瞧薛靈夙,怪道:“華焉著急我能懂,薛兄為何也如此著急呢?”

華焉是覆仇心切,畢竟事關小師弟的冤屈, 且他又是少涯派首徒。

可薛靈夙有什麽可急的?

連薛靈風都只是囑咐他好好玩不闖禍就行, 空魂谷無需他擔重擔。

“我當然急啦。”

“我得與華兄同吃同行同宿, 你忘啦?”

“那自然要同氣連聲了。”

薛靈夙再次提醒寧遠, 架起了他的胳膊。

“……得。”

寧遠無言。

原是自己挖下的坑。

“叫著楚夢一起吧。”

寧遠沒轍,放棄了抵抗。

“寧兄,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

“花兄和楚姑娘謝姑娘,他們一早就已經過去了。”

薛靈夙皺眉, 語重心長。

“什麽?”

寧遠一聽,立時站直了懶散的身軀。

“長纓,快走。”

他制止了準備拿饅頭在路上吃的長纓,出聲催促。

幾人到了蒿萊野林的西邊, 這才明白為什麽這些江湖客能找到妖女住處, 卻無法將她捉住。

只見妖女所住的木屋就在蒿萊野林西邊的最淺處,並未深入密林,所以來此一眼就能看到。

但這木屋雖近在眼前, 卻也遠在天邊。

木屋周圍三面都是濕答答軟趴趴的沼澤地, 無法通行。

惟一一處可通行的道路, 只有木屋的後方,但這條路卻通向蒿萊野林,因此也無法踏足。

難怪前來挑釁的江湖客都鎩羽而歸。

首先這三面沼澤地就無法越過,即使輕功極好,面對這樣大片的沼澤,估計也只能禦風行至中間,沒有借力點腳處,便無法更向前。

被妖女鞭子抽打破相的那幾個人,估計就是行至沼澤中段,試圖與妖女交手。

但這樣遠距離對戰,鞭子顯然占據上風。

“幾位來啦。”

寧遠等人來到沼澤前,聽到頭頂傳來一個不緊不慢的聲音。

原來是花若琮正臥在樹幹上品茗,姿態瀟灑,很是悠哉。

“妖女不在。楚姑娘正等你們呢。”

花若琮旋身從樹上落下,發絲紛飛,羽緞飄揚。

他伸手朝前一指,見楚夢正蹲在沼澤頭上,拿根樹枝在地上認真畫著什麽。

謝錦繡也跟著蹲在一旁,托腮看著,一副看不明白的樣子。

見大家來了,楚夢扔了樹枝,快步過來。

“在等我嗎?”

寧遠颯沓向前,聲音悠揚雀躍。

楚夢直接從他面前走過。

“長纓,華焉,就等你們了。”

楚夢略過寧遠,沖長纓和華焉認真嚴肅的點點頭。

寧遠摸頭笑笑。

他瞧瞧一望無際的大沼澤,心裏也明白的很。

當初他收到老爹的傳信,得知了蒿萊野林地質特殊,多沼澤濕地。

正巧今年月黑城河道淤堵,發出了疏通告示。

所以他才選定月黑城為繞道對象,引導大家過去。

既然蒿萊野林多沼澤,那便須得掌握些應對之法,這樣才好備不時之需。

因此寧遠才在不缺錢的情況下,仍然讓長纓跟著去做清理河道沼澤的工作。

“浚川耙的制法你們還記得嗎?”

楚夢問向二人。

“我畫出了圖樣,但需要你們幫忙。”

當初長纓、楚夢、華焉三人都參與了清淤排澤。

“記得記得。”

長纓看了寧遠一眼,連連點頭。

難怪當初少爺對清理沼澤淤堵的事情東問西問,原來是為了讓長纓加深記憶牢牢記住。

居然真的這麽快就派上了用場。

長纓暗自佩服。

繼而他又有些苦惱發愁。

少爺這樣深的心思,有哪個姑娘敢給他做媳婦兒?

少爺要是找不到媳婦兒,那自己豈不是更沒有解脫的一天了?

“原來楚姐姐畫的是浚川耙。”

謝錦繡這才恍然大悟。

“好厲害!”

她連連稱讚。

“這樣便可以在沼澤地清理出一處可供暫時通行之處。”

花若琮也點點頭,慢聲道:“幾位少俠果然臥虎藏龍。”

“浚川耙的制作需得一些時日。”

楚夢估量了沼澤地的大小,開口道:“到時還需大家一起幫忙。”

花若琮瞧著楚夢認真的模樣,瞇起眼睛點頭道:“這是自然。”

“楚姑娘既然開口了,在下豈有不應的道理。”

說著,又輕揚衣袖,轉向了謝錦繡道:“你說是吧,謝女俠。”

他俊笑著沖謝錦繡眨了下眼睛。

招蜂引蝶,招貓逗狗,招花惹草。

寧遠不著痕跡的將楚夢往身後藏了藏。

不過,似他這般到處招惹,反倒也不必太過防備掛心了。

人自情多情轉薄,不足為懼。

寧遠暗自思量。

薛靈夙也嘖嘖搖頭。

隨即拍拍華焉的肩膀鄭重囑咐道:“華兄,你可切莫學他。”

與寧遠不同,薛靈夙滿腦子想的是,若是華焉失了正氣,那自己這血光之災可怎麽解?

幾日後,浚川耙趕制完成。

因為沼澤地大,所以所需的浚川耙自然也要大上許多,為此頗費了些時日。

在眾人的幫助下,浚川耙很快將沼澤前段疏通出了一條可行的道路。

花若琮見形勢大好,腳尖輕點,於浚川耙頂端稍一借力,使出一招迎門三不顧。

浚川耙被掃向前好大一段距離。

就在風力用盡無可著落之時,他又靈巧的一個探海軟翻,以雲步回頭重新飄落於浚川耙之上。

“花兄好功夫!”

薛靈夙搖扇讚嘆。

雖無門無派,但此人功力極為深厚。

不僅身形漂亮,一招一式之間也頗有些四兩撥千斤的從容。

“我來助你。”

見棋逢對手,不服輸的華焉自是要切磋一番的。

他躍身而起,一個霸王折僵引耙向前,浚川耙被震的抖動不已。

華焉見狀,又輔以左右雁開門,將耙身牢牢穩住。

“我也來!”

薛靈夙也來了興致,他收了搖扇,淩空至浚川耙上方。

薛靈夙一個猛虎爬山,又將浚川耙向前帶進了好大一段距離。

“少爺,你不幫忙?”

見寧遠慢騰騰跟在最後,輔助引耙的長纓回頭。

寧遠搖搖頭。

就讓他們怒濤卷霜雪去吧,自己樂的清閑。

畢竟闖蕩江湖不需要時時刻刻勢如破竹,太累,有時候也要適當的勢如破爛。

“辛苦嗎?”

寧遠見長纓皺起一張臉,悠哉的跟在後面樂呵呵問道。

長纓引耙望天。

“不辛苦,命苦。”

寧遠聞言,笑的更開心了。

見眾人上下翻飛的鬥技忙活,楚夢也停了手。

她蹙眉,欲言又止。

浚川耙乃粗粗趕制而成,哪裏能經得起這麽多高手的內力拉引。

“你們……”

楚夢制止的話語還沒說出口,只聽浚川耙轟隆一聲,散架了。

花若琮借力飛到了沼澤對岸展袖落下。

“呀。”

他望著散掉的浚川耙,遺憾的出聲。

華焉和薛靈夙也適時旋身,落於對面。

“這……”

薛靈夙擡扇撓撓頭。

“我們需得抓緊了。”

華焉望著已不可用的浚川耙,略帶嚴肅。

他們只是在中間這片沼澤裏清出了多半條道路。

兩側沼澤的淤泥正一點一點重新往中間蔓延。

此刻又沒了浚川耙,是以留給他們在岸上查探妖女住處的時間並不多。

需得在中間道路被兩側淤泥重新覆蓋之前,重新回到原處。

不然便會被困在妖女處。

“我們也快過去吧。”

事已至此,楚夢只能無奈。

她拉起謝錦繡的手,準備帶她禦風過去。

謝錦繡雖出自兩負閣,但也就習了些劍術皮毛,是以在這樣受限的情況下,難以提氣禦風。

“我來。”

此時寧遠長腿緊了兩步,過來攔下。

“就我還什麽活都沒幹呢。”

寧遠沖楚夢眨眼。

“怎麽也得給我個機會不是?”

楚夢立在原地,有些猶豫。

她詢問的看向謝錦繡。

只見謝錦繡對寧遠果然十分防備抵觸。

“我不要,我要跟楚姐姐一起過去!”

但是寧遠拉住謝錦繡的手臂,也不肯妥協松開。

“寧遠,不要這樣。”

楚夢護在謝錦繡面前,蹙眉握緊鴛鴦鉞。

寧遠瞧著楚夢握緊了鴛鴦鉞,也不悅的蹙眉。

她是想對自己出招嗎。

氣氛一時有些刀影無言般的微妙。

“哎呀,天氣真好啊!”

長纓見狀,連忙走入三人中間。

“秋高氣爽。”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

“這種天氣,最適合禦風飛行了。”

長纓打圓場打的很是努力。

他溜達到謝錦繡身旁,略一拱手道:“謝姑娘,不如跟我走吧。”

“啊,這……”

不等謝錦繡反應過來,長纓瞅了少爺一眼,快速提起了謝錦繡的衣擺淩空。

落地後,長纓不易的嘆了口氣。

“那,我倆一起?”

淤道中間只剩了寧遠和楚夢。

見楚夢轉身欲走,寧遠一把拉住了她。

楚夢回頭。

寧遠扯出個笑容,不由分說的一個攔腰貼衫,輕輕盈盈帶著楚夢一起到了對岸。

方才的刀影化於無形。

“走吧。”

人員聚齊,寧遠松開了放於楚夢腰間的手。

眾人小心戒備的來到妖女木屋前,見妖女並不在房內。

薛靈夙推門進去,感嘆了一聲。

“還真是妖女。”

只見小小的木屋裏放滿了獸骨獸物,透出一股茹毛飲血的氣息。

“看,人頭!”

謝錦繡走到鏡臺前,拿起一顆黃白骷髏興奮道。

“謝姑娘,你不怕?”

長纓跟在謝錦繡身旁,見到骷髏後退了半步問道。

“當然不怕。”

“我們兩負閣盡藏天下醫術。”

“這等骷髏人骨,我自是見得多了。”

“多半是用來練習穴位刺探的。”

謝錦繡驕傲。

“這你也知道……”

長纓驚詫,小聲嘀咕。

“這裏有刻字。”

楚夢在鏡臺桌前擦了擦,仔細辨認。

“黃沙枯髑髏……黃沙枯髑髏,本是桃李面。如今不忍看,當時恨不見。業風相鼓擊,美目巧笑倩。無腳又無眼,著便成一片。”

“是一則偈頌。”

充滿了悲涼意味。

這顆骷髏被端正的置於鏡臺,摩挲的甚為光滑。

看來對妖女頗為重要,會是誰的呢?

楚夢凝思。

“這兒還有!”

薛靈夙發揮了他擅長翻找的長處,趴在獸毯上掀開了床幔震驚出聲。

只見床底還有一排骷髏,頭骨碎裂破敗,爬滿蛛網,一共五顆。

全然不似鏡臺處骷髏保存完好的模樣。

眾人也吃了一驚。

看來妖女剝皮削骨的傳言,不似作假。

木屋內空間狹小,可探處不多。

寧遠大致瞧了瞧,便退了出來。

他瞅瞅四周環境,向木屋後面通往蒿萊野林的荒道走去。

道上雖能隱約看出一條小路,但長滿了雜草野蔓,看起來許多年沒有人走過了。

寧遠蹲下細細辨認,不像長有銅匙草的樣子。

不過奇怪的是,荒道上蔓草雖多,但有幾處卻垂頭伏地,枝莖折斷,是近期才被人踩踏過一番的樣子。

寧遠正瞧著蔓草深思,忽聽得一陣颯沓腳步聲傳來。

他戒備起身,理袖待戈。

“什麽人!”

來人似乎也察覺了寧遠的動靜,厲言出聲。

隨著聲音而來的,是呼嘯生風的一條長鞭。

寧遠仰身躲過長鞭,一招袖裏乾坤打落了掩映人影的樹枝。

只見一個身著獸皮,頭戴獸牙抹額的姑娘現身於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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