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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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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張晚霽不著痕跡地蹙了蹙眉心, 回眸冷睇了文嶧山一眼,不退亦不讓,淡聲說道:文公子請自重。”

她不著痕跡地避開了對方的撫觸, 儀姿澹泊且凝穆, 且予人一種不容忽視的凜冽氣息。

文嶧山見狀, 微微震懾住。

世人皆知柔昭帝姬被賜婚給了先鋒將軍沈仲祁, 這是聖上親自賜下的婚, 將軍府亦是準備給柔昭帝姬正式下聘禮了, 不過, 下聘禮之前, 沈仲祁就被一封緊急的軍報傳喚走了,所以,這個聘禮, 就沒有準備好。

文嶧山長久地看了張晚霽一眼,笑了笑, 說道:“自重什麽自重, 殿下現在未嫁, 我也未娶,正好能夠湊成一對?”

這句話簡直說是孟浪也不為過, 張晚霽感受到一種強烈的冒犯,心中頓時頗為不適。

當初, 有沈仲祁在,任誰都不會侵擾她,也斷沒有這樣的膽量。

但如今, 離開了沈仲祁, 只有她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一些險惡, 就會以始料未及的方式出現。

張晚霽冷淡地乜斜了文嶧山一眼,沒有回話,更沒有接他的茬,轉身就離開了。

哪承想,剛走幾步,手腕處的袖裾就被一股蠻力給拽拉住了。

“別這麽著急走嘛——”

文嶧山追前,笑道,“柔昭殿下,我喜歡你很久了,從見到你的第一面開始,就一見鐘情了,若是被沈家那小子給捷足先登,我早就尋聖上提出賜婚了。”

張晚霽聞罷,心裏品出了一絲端倪,她徐緩駐足,回眸淡淡地看了文嶧山一眼,淡聲問道:“是誰指使你這麽做的?”

“啊?”

被她突如其來的一問,文嶧山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張晚霽視線淡淡地輕掃了他一眼,視線的落點移向了他攥握著她腕骨處的手:“若是被人撞見文公子在此處拉扯我,那豈不是要鬧了閑話?這件事對於文公子而言,可大可小,但對於我一個女兒家而言,清譽和名聲就毀於一旦了。”

張晚霽容色淡到幾乎毫無起伏,嗓音透著一股子冷感,道:“文公子是受誰指使的呢?”

許是在沈仲祁身邊待久了,張晚霽看人的時候,眸光亦是透著一股子沈重的威壓。

在這樣目光的註視之下,文嶧山竟是有一些無所適從,甚至是,心中生出了一絲懼怕。

他不由得感到有一絲心虛,撓了撓頭,道:“哪有什麽人指使我,我就是想要做這樣的事情……”

感覺越解釋,就越混亂。

正解釋之間,一道熟稔的聲音適時響了起來。

“十三妹,你在做什麽,光天化日之下,竟是與外男拉拉扯扯的!”

張晚霽聞及此話,心中逐漸有了定數,這背後的始作俑者,原來就是寧國公主,她的二姊,張遠樺。

張遠樺帶著她倆個姐妹跟班走了過來,佯作一臉駭然,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張晚霽一眼。

張晚霽眸底蘸染了一抹凜意,袖裾之中滑出了一柄利劍,劍光驀地一凜,滑擦過了文嶧山的手腕。

空氣之中,頓時浮掠過了一抹淡淡的血腥氣息。

文嶧山頓時吃了一疼,遽地松開張晚霽,緊緊捂住自己的手腕,連連喊疼。

在場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張晚霽會這樣做,不約而同地吃了一驚,面容之上皆有驚怵之色。

張晚霽淡笑,不再看文嶧山,而是轉眸凝向了張遠樺,步步朝著她行了過去。

少女一行一止皆是帶著威壓,一下子就將張遠樺震懾住了——

張遠樺想要逃離,卻發現自己雙腳仿佛被釘在原處,絲毫動彈不得。

張晚霽行至她的近前,道:“二姊,這是你教唆的罷?”

“我教唆什麽了,我怎麽聽不懂?”

“你到底做了什麽,你自己心裏有數。”

張晚霽的話音輕柔而婉約,不算咄咄,但字字句句皆若沈金冷玉,一點一點地撞入寧國公主的身體裏。

“你也想像文公子那般,身上見些血麽?”

張晚霽慢條斯理地說著,軟劍的劍刃緩緩迫向她。

寧國公主到底是個欺軟怕硬的,當下就嚇成了軟腳蝦,連忙告饒道:“我真的沒什麽都沒做,我只是剛巧路過罷了,今天的事兒,我不會告訴父皇母後的,她們也會守口如瓶,不會對外人道也。”

張晚霽只是覺得莫名諷刺,唇畔噙起一抹哂笑,道:“我不在乎你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父皇母後,你但凡再有小動作,休怪我不認這個姐妹情誼了。”

張遠樺艱澀地吞咽下一口幹沫,感覺自己成了一個徹底透明的人,心計都被張晚霽洞穿了。

更讓她意外地是,張晚霽竟是會說出這樣的話,委實是讓人匪夷所思。

什麽叫「休怪我不認這個姐妹情誼」,她的意思是,不認她這個二姊了?

在昏晦的光影之中,寧國公主徐緩地瞠住了眸心,張了張嘴唇,想要辯駁些什麽,但在當下的光景之中,她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

張晚霽冷冷地乜斜了她一眼,不再多言,轉身就離開了。

獨自留下面面相覷的一群人。

張遠樺眼睜睜地看著張晚霽離去,氣得簡直是咬牙啟齒,修長的指甲,直接嵌入了肉中,甚至是溢出了血絲。

其他姐妹憂心忡忡地看著她,問她要不要緊。

張遠樺並沒有理會,轉而望向了不遠處的文嶧山:“你這麽窩囊的麽,還會被一個弱女子所傷到,我白瞎了,給你制造了一個機會。”

文嶧山被訓斥得也來了脾氣:“呵,我窩囊?我哪裏知曉柔昭會帶著兵器?”

他揉了揉手腕,手指在傷口處刮擦了一下,抹在嘴唇上,輕輕笑了一下:“我記得她以前是不帶武器的,現在會這樣做,是不是沈仲祁教她的?”

張遠樺不可置信地盯著他:“被她一劍刺傷了,你還有興致開玩笑?”

文嶧山:“柔昭越是傷害我,我越是喜歡她這般面目。”

張遠樺:“……”

她委實不知該回覆什麽好,袖了袖手,轉身就走。

其他兩個姐妹亦是亦步亦趨地跟上。

文嶧山喊住她,道:“魚還沒咬餌,更沒有上鉤,你打算就這麽算了?”

張遠樺冷哼一聲,道:“自然是不能這麽算了,只不過——”

她睇了文嶧山一眼:“張晚霽她已有婚約在身,加上有皇兄護著,你要動她,難於上青天。”

文嶧山搖了一搖折扇,笑了一笑,道:“這不是需要你幫手,幫我生米煮成熟飯麽?”

張遠樺不可置信地盯著他,道:“你瘋了?你還真的對她心存歹念?”

她的目的,是讓張晚霽身敗名裂,但讓她被文嶧山玷.汙,這一方面尚還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

文嶧山道:“柔昭雖看著貞烈,但是,一旦失了守,估計也會順從,那她和沈仲祁就難成了,到時候還不是會從了我?”

鬼使神差地,張遠樺覺得文嶧山說得有些道理。

張遠樺思忖了一番,說:“我再好好思量一下罷。”

文嶧山扇面點了點張遠樺的肩膊:“我的人生大事,就擺脫予你了。”

-

張晚霽不知曉兩人在密謀什麽,也不想知道。

方才被文嶧山輕薄,她有些犯惡心,悉身上下都泛著一種不痛快。

她想要回到自己的公主府裏,好好洗漱一番,身上被碰觸過的地方,都好生洗漱一番。

天香和煙羅正在外苑的東廂房裏,這廂看到自己的主子出了來,頗為納罕,道:“殿下怎的這般早就出來了?”

張晚霽道:“遇到文嶧山,我現在想要回府。”

二人聽到了文嶧山這個名字,在當下的光景之中,俱是都變了臉色。

天香道:“殿下遭遇了什麽?若是受了不當受的委屈,奴婢這邊給您出氣去。”

張晚霽揉了揉眉心:“沒什麽委屈,我身上有利刃,他也根本做不了什麽。”

二女聽罷,俱是疏松了一口氣。

當下正想要帶著主子離開,哪承想,身後傳了一陣傳喚:“文貴妃駕到——”

文貴妃也來了瓊花宴?

還正好被她遇上了。

張晚霽幽幽止了步,循聲望去,就看到了一座華麗裝潢的轎輦,緩緩由遠而近行來,少時,就在她半丈之外的距離停了下來。

一只修長的手從梨黃色的帷簾之內伸出來,一個女子徐徐地從轎輦之下行下來。

周遭人都齊齊跪了一地,恭聲喚道:“貴妃娘娘萬福金安——”

此一刻,饒是張晚霽想要走也走不得了,亦是問了禮,文貴妃即刻讓她平身了,言笑晏晏地拉著她的手,道:“跟我客氣些什麽呢,都這麽熟了。”

張晚霽道:“晚輩不敢,該有的禮數,自然還是要有的。”

她一直覺得文貴妃是除張家澤之外最難對付的人,她膝下一直沒有子嗣,但在宮中能夠常勝不衰,想必是有些自己的手腕和機心的。

目下撇開這一點不提,文嶧山方才還輕薄自己,也不知文貴妃獲悉此事之後,會是什麽感受呢?

文貴妃品出了一絲端倪,溫聲問道:“本宮見你容色不虞,是不舒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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