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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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0章
雲出岫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 而是先問：“你是劍神前輩？我的師弟師妹他們在哪？”
李白衣的聲音道：“你倒是個好師姐，放心吧，他們現在安全著呢。”
畢竟是曾經差一點就能夠成功飛升成仙神的修士, 同時隔出十幾個單獨小空間施展回溯秘術輕而易舉。
雖然劍冢秘境是百年開一次, 但是並不是每一次秘境開啟都有修士能夠見到三個殘魂，有時候，等到秘境關閉, 劍王宮都沒有開啟。
要隔個幾百年, 才可能有修士幸運的落到這一片區域, 能夠幸運的闖過幻境，幸運的出現在他們面前的修士，更是少之又少。
看不同人的表現, 也是三個殘魂的樂趣之一，他們在這裏待的時間實在太久了，總要給自己找一點樂子看。
這一次, 三個殘魂的狀態都不太好,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 這一次可能就是最後一次, 好在這一次有趣的有緣人數量不少。
一個是氣運之女, 身上乳白色的光暈全都是濃厚的氣運。一個是被功德金光籠罩的佛子，一個是和自己曾經一樣的天生劍骨。
這幾個資質平凡的弟子, 自然沒被李白衣等人忽略了。他們雖然喜歡聽評價, 但也不是個人的話都想聽。
雖然有二十個人進了房間，但這些人在第二關幻境中的表現有一部分並不合格。
這次能夠有幸觀賞小電影的人, 二十個人當中只有氣運之女宋明珠、佛子釋如鏡、劍骨葉玄夜、合歡宗兩個弟子, 還有清虛宗四個弟子。其他幾個普通弟子，進了這面墻的第一時間, 就被傳送到了劍王宮另外一處地方，會和其他人一起參與那種純粹拼戰鬥力的試煉。
謝伏枝是他們的老熟人了，這次秘境提前開啟，也和謝伏枝提供的那把鑰匙有關。作為曾經那個時代的存在，謝伏枝知道的細節只會比小電影更多。
雲出岫第一時間提到師弟師妹，李白衣就忍不住多了一句嘴：“你們清虛宗都收的些什麽人，你知道你的師弟師妹的身份嗎？”
竟然一個身懷魔骨，一個是鬼子之體，一個是連妖丹都凝結不成的半妖。
如果擱在生前年輕氣盛的時候，李白衣肯定是要斬妖除魔的，但是他都死了這麽久，自己也只是個殘魂，對非人族異類就寬容許多。
不過想想也很正常，清虛宗的掌門是上古大妖鳳凰，收一個純人類弟子才顯得比較奇怪。
就是這幾個家夥的反應實在是讓李白衣不爽，孟鶴在看了劇情之後，關註點根本不在他們的愛情故事上，只盯著那些激烈打鬥的畫面：“這就是劍神嘛，吹得太厲害了，我感覺名不符實嘛。搞不懂，想要一個女人，就去爭就去搶，磨磨唧唧的，不像是個雄性。”
作為一個戰鬥腦，孟鶴幹什麽都是很依賴天性，他在爭搶師姐寵愛的時候，腦子裏也沒那麽多彎彎繞繞，完全就是憑借本能。
最好是能搶到偏愛，搶到最多的資源，就算沒有，要至少要足夠的公平。別的弟子要有的，他也要有。什麽纏綿悱惻，糾糾結結，在孟鶴的腦子裏根本不存在。
如果把孟鶴腦子裏的執念用扇形圖做出來，三成是爭奪大師姐寵愛，兩成是勝過虞玖，剩下的就是純粹的戰鬥變強，除了戰鬥還是戰鬥。
雖然是頭幼魔，但是魔就是魔，說話的語氣態度實在是讓人討厭。而且對方根本沒開竅的樣子，評價聽了也沒什麽意思——惱羞成怒第一時間用一本劍法把孟鶴拍出去的劍修如是說到。
孟鶴有點像是少年時期的李白衣，熱衷於打架鬥毆，頗有點老子天下第一的傲氣，他說自己不行，李白衣就偏要拿劍法讓對方驚艷折服。
對方被困在另外一個單獨的小空間中，空間裏只有一本劍法和一個對練的木傀儡，孟鶴不把那本劍法練到可以打敗自己留下的教習傀儡別想出來。
至於鬼子虞玖，明明是個年輕的小輩，李白衣就是莫名感覺有點涼嗖嗖的，三個殘魂商議了一下，給了點好處，也把人先傳送了出去。
畢竟他們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鬼，鬼子，乃是鬼界的繼承人，對各類鬼物都有統禦能力，他們明明是大能的殘魂，可是對上虞玖，就有一種被天敵克的感覺，為了昔日的榮光，為了保持前輩的威儀，他們並不想要和虞玖對上。
那個半妖心性軟弱，倒是十分敏感共情，過程中眼淚掉個不停，只覺得柳如意可憐。
她的看法也和大多數女修差不多，差不多的話聽了太多次，所以聽完之後，鐘微也被送了出去。
至於佛宗的那個年輕佛子，對方主要還是釋明空在管。
只是在李白衣看來，同樣是備受佛宗期待的佛子，釋如鏡看起來比當年的釋明空可討厭多了，不管是修為境界，都不如當年的釋明空。
雖然他和釋明空是競爭者，但也得承認，對方是個了不起的佛修，對世間萬物很有悲憫之心，就是因為他足夠好，所以才能夠打動柳如意。
釋如鏡就不一樣，那種年輕高傲的樣子，簡直就和當年壓迫柳如意的一堆老橘子皮一模一樣，佛修這麽多年還是一點都變，唯一變的就是實力，年輕一代越來不如上一代，真是越來越拉垮了。
但釋如鏡是釋明空的晚輩，還是很嫡系的那一種，即使李白衣看對方很不順眼，也輪不到他來幹涉佛宗內部的私事。
李白衣想著這些有的沒的的時候，雲出岫道：“不管他們是什麽身份，他們現在都是清虛宗的弟子，是我的師弟師妹。”
“你不關心你的師父嗎？他也是和你們一起進來的。”
雲出岫道：“師父並不需要我擔心。”
她的師父在原著中可是攪風攪雨的大反派，剛知道劇情的那一會兒，雲出岫還十分不理解。盡管這種修真大長篇，時間跳躍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再怎麽跳躍，那麽多合體大能擺在那裏，她師父現在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元嬰後期修士，到底有什麽本事讓靈界動蕩。
但是知道謝伏枝是鳳凰之後，她才了然。或許巔峰時期的劍神和了空能夠威脅到謝伏枝，可現在的殘魂根本拿謝伏枝毫無辦法。
這一點，從一個只能讓元嬰期以下修士進來的秘境，卻讓謝伏枝這個實力遠超出竅期的鳳凰大搖大擺的闖進來就知道了。
“看起來你什麽都知情，也是，那只鳳凰好像很喜歡你。”
李白衣本來沒打算把謝伏枝拉進來的，是後者主動拉著雲出岫擠進來。為了把師徒兩個強行分開，他還耗費了為數不多的神魂之力。
感受到某只被迫和徒弟分開的鳳凰很快識破了他們設下的小幻境，這會兒正在噴火鬧事，他顧不得和雲出岫講這些閑話，連忙出聲催促道：“不說這些了，你有什麽想法趕緊說。”拖拖拉拉的，他擔心自己也支撐不了太久。
通過秘境中的這些點滴，他早就知道眼前這個容貌清麗，神情堅毅的小姑娘顯然是那只鳳凰最為看重的弟子。
而且這師徒兩個之間，好像有什麽不同尋常的感情。師徒師徒，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雖然修士沒有那麽多規矩，但是師徒還是較為禁忌。
不過曾經的狂劍李白衣也不覺得這種禁忌有什麽，畢竟謝伏枝又不是人，才不會在乎人類的規矩。
妖和魔很多種族倫理都很亂，別說是沒有任何關系的師父，就算是親父也一樣能搞在一起。
但是鳳凰還是很特別的，鳳凰一族作為上古大妖，盡管是妖物，卻格外純情，一生之中並不輕易動情，一旦動情，就只能從一而終。
因為窺見了師徒兩人別樣的親密，李白衣才重點觀測了雲出岫，盡管對方是個純人類，而且劍還學得很一般，但是他們三個對雲出岫仍然很是看重。
這個小空間裏出聲的是他一個人，實際上三個殘魂都在靜默的等待雲出岫的回答。他們很好奇這個清虛宗首徒到底對他們三個人的糾葛是什麽想法。
雲出岫沒有急著發表感想，也並不打算刻意討好劍神前輩的殘魂，她反過來問：“心得體會，你是說哪方面的？對角色塑造，對故事劇情，還是剪輯手法？”
那道男聲道：“當然是全部都要，你說的剪輯手法又是什麽？”
“這個不太重要。”
但是有一件事很重要，雲出岫上輩子是個挺成功的UP主，當然也接過不少廣告，在她看來，劍神就像是一個電影的甲方，要求她這個乙方針對他們的自傳電影出品一片小作文。
她拿出曾經對甲方的態度，開工之前先談好細節，弄明白對方想要什麽。
雲出岫接著追問：“你想聽多少字的心得體會，字數有限制嗎，要聽大致的看法還是細節？”
“是想聽客觀的評價，還是主觀的評價，是只能聽得進讚美，不能聽評判呢？是想聽針對每個人的評價，還是全部的？”
這部三個人的小電影，視角其實是經常切換的，總體來說還算是第三方沈浸式觀影。
不過可能因為自己是女性，她代入的主要還是柳如意的視角，但是這部分也沒有那麽詳細。
劇情主要還是集中在李白衣和釋明空和柳如意相遇的糾葛，關於柳如意的過去和背景，都是由那個十分動聽的女聲作為旁白，娓娓道來，畫面是沒有的，具體細節也沒有。
至於李白衣跟釋明空，一個是練劍狂魔，一個是佛宗苦修，關於他們兩個的信息就更少。
那道聲音變得不太耐煩：“不重要的就別說，沒有字數限制，想說多少就是多少，不管好聽話還是難聽話，只要是你心裏的真實想法就行。”
有一點他故意誤導雲出岫，在這個小空間，每個人說出來的必定是自己當時的真實想法。有的修士雖然心裏很不以為然，但是聽到劍神本體開口，除非是那種完全不帶腦子的傻子，基本都會修飾言語。
倒不是他故意針對雲出岫，當年他們待在這裏實在太無趣了，早期神魂力量充足的時候，會隨機挑選闖入劍王宮的人聽取評價，只能說真話的機制就是那個時候搞的。
畢竟他們實在太無趣了，偶爾欣賞一下某些虛偽修士變臉的樣子，也能給自己漫長又枯燥的日子增加一點點樂趣。
進了這個特殊的小空間，能夠說的話基本就是當時的所思所想，所以他才誇雲出岫是個好師姐，看了那麽多內容，第一時間想著的竟然是她的師弟師妹。
雲出岫沈吟片刻，給出寥寥數語評價：“一個十分狗血的二男爭一女的愛情故事，每個角色都很典型，說完了。”
聽到這樣枯燥無味的評價，李白衣的聲音難以置信：“這就說完了？”
“前輩說了字數不限，這就是我的第一印象。”
“你對我們之間的感情難道就沒有別的看法？這樣也太簡單了吧！”連那頭滿腦子都是戰鬥，十分讓他討厭的幼魔，說的內容都比雲出岫多。
至少對方嫌棄的樣子，十分的真情實感，不像雲出岫，這麽的雲淡風輕。
他原以為對方會很感性，就像那個半妖小姑娘一樣，結果雲出岫抽離的速度很快，也過分的冷情。
他想到了一種可能：“你修煉的是無情道？”
不應該啊，無情道，怎麽會和自己的師父有些糾葛。
“不是。”雲出岫毫不猶豫的否認了，“晚輩不會修無情道。”
雖然修煉無情道前期比較容易，但是沒聽說哪個無情道真正成功飛升的。她也是看過不少文學作品的人，這個世界的無情道比較正常，不需要殺妻殺子證道，道心破損了，還能棄道重修。
但是改道重修的難度很大，不是所有人都有天賦和毅力重新來過，重修耗費的資源也不是一般巨大，她曾經只是一個窮窮的小宗門弟子，怎麽可能會選擇這麽邪門的道。
再說了，無情道修士，通常親緣淡泊，要麽就是父母雙亡，要麽就是有親爹媽和沒有一樣，完全腦子裏就沒有感情可言。
雲出岫可是一直惦記著另外一個世界的父母親友，哪怕隔著一個世界，親情之愛也始終未曾褪色。
“那你怎麽毫不動容？”
雲出岫道：“這是前輩們的故事，又不是我的故事。再說，晚輩的人生和前輩差異巨大，自然難以共情。”
有相同之處，才容易為別人的故事動容。從來沒有人能真正的設身處地的感受別人的情緒，之前知道鐘微的故事，她真情實感的憤怒，是因為鐘微是小師妹，小師妹受了欺負，做大師姐自然憤怒。
還有就是她自己的父母足夠好，看到這樣的人渣生父，難免義憤填膺。
愛情故事就不一樣了，雲出岫就算是在看那幾部最經典愛情片的時候，也沒有為別人的愛情故事驚叫過。
她其實並不是對愛情片感興趣類型，新上映的愛情故事陪的甚至是室友。
更重要的一點是，雲出岫是個純愛黨，她永遠為一對一的純愛故事動容，但是柳如意是個海王。
想到這一點，雲出岫誠摯道：“真要說感想，也是有一些。那就是柳如意前輩真的很厲害，她沒有資源，前期困苦，全部靠自己的本事打破逆境。談這段感情倒是給她帶來許多不幸。”
柳如意的故事，放到現代社會，給人的教訓就是別談戀愛，談戀愛會讓人不幸。之前柳如意只走身不走心，一路變強。
後面柳如意的發展路線也沒什麽問題，人家甚至牛逼轟轟的搞出了合歡宗，就是運氣不好，被失憶的舊情人捅了刀。
但凡柳如意不愛釋明空這個佛子，說不定還能有更大成就，她真是被對象拖累耽擱了。
這種故事放在雲出岫面前，完全就是糟糕的勸退版本。
“你這話我愛聽。”如銀鈴般的女子聲在純白的小空間響起，“我看你是個正經的姑娘，沒想到你會說這些。”
合歡中的那兩個弟子，對她是尊崇崇拜居多，這是小弟子對開宗立派的老祖天然的崇拜。合歡宗的修士，想法也和其他宗門不一樣。
但是雲出岫就不一樣，她長了一張正經的臉，眼神也很清正，看起來就是柳如意最不喜歡的那種類型。
因為這種類型受主流追捧，而且還很喜歡踩她這種合歡宗媚修。
想到過往種種，她語氣悠悠，心中始終有些難以介懷：“他們總是往我身上潑臟水，說是我玩弄了別人感情，毀了他們的好苗子。”
雲出岫搖搖頭：“故事裏的李白衣是為了錢要找柳如意麻煩，釋明空是受到委托度化柳如意，都是為了自己的目的，他們栽了是活該。”
李白衣和釋如空，他們擁有的名聲是很厲害，但是帶給柳如意的壞處遠勝過好處。之前那些麻煩是柳如意主動招惹的，但是這兩人不是。
柳如意哈哈大笑：“你說的極是，那些可惡的劍修，總好像是我耽擱了李白衣一樣，可我當初嫌棄死他了。”
提到釋明空，她的感情就覆雜多了，畢竟後者是她唯一一個真正動過心的人，可也是對方傷自己最深，給自己帶來了災難。
雖然自己死了，釋明空也死了，可是捫心自問，她最初追逐的並不是感情，而是變強，然後活下去，活很久很久。
可是她還來不及，變得足夠強，就因為釋明空死了，死前還怨氣沖天，死相更是極為淒慘，要不是有李白衣，這一點殘魂都保不下來。
愛意，或許還是有一些的，但是這麽多年的糾纏，這段感情早就不覆當年的純粹，執念和不甘心多一些，怨恨甚至可能比愛也多一些。
至於釋明空，這個人身上肩膀背負的東西太多了，對待自己的愛，可能遠遠比不過愧疚。
雲出岫禮貌道：“感情之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但是在做修士這一點上，前輩很厲害，並不比劍神或者佛子差半分。”
“真的假的，我以為你會說我都是靠男人。”
“財侶法地，修行道途缺一不可，劍神前輩背靠天衡宗這樣的大宗門，了空前輩靠佛宗，但是前輩從頭到尾靠的是自己，準確的說，您比他們二位還厲害一些。”
生活在一個信息大爆炸的故事，看過精彩離奇的故事太多，出於好奇，也學了一些社會心理學。
在那種時代，她永遠會為簡單純摯的感情動容，這種混亂覆雜的糾葛愛情故事無法打動她的心。
她佩服柳如意，但是柳如意是柳如意，雲出岫是雲出岫，她們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她們的三觀塑造也不一樣。雲出岫雖然佩服柳如意，但是她也絕對不會成為柳如意。
她為自己的幸運而感恩，上天對她很好，同樣，她不會因為別人的不幸指手畫腳，指指點點。
評論虛假影片中的人物，雲出岫毫無顧忌的可以指指點點，但是評論現實中存在的真人，哪怕只是一縷殘魂，她也會十分審慎，這是對真實的人物發自內心的尊重。
柳如意清楚雲出岫說的是真心話，她不是因為她是劍神李白衣喜歡的女人而禮貌對待她，也沒有把她看作什麽蠱惑男人的妖女，只是因為她是柳如意，一個很了不起的女修士。
一串叮叮當當的金色鈴鐺和一個看起來相當樸素的儲物戒出現在了白色的空間：“小姑娘，我很喜歡你，一點小玩意，送給你的見面禮。”
虛空中的李白衣非常驚訝，他本以為這串鈴鐺，柳如意會留給那個合歡宗的小輩，沒想到她卻給了雲出岫。
就在這個時候，純白空間變成了赤色的火焰，那是燃燒中的鳳凰真火。
成功找到這裏的謝伏枝強行的打破了這個單獨的小空間，剛好聽到了柳如意的最後一句話。
他氣勢洶洶的擋在雲出岫面前：“什麽喜歡，不準喜歡！”
謝伏枝知道柳如意，一個葷素不忌，男女不拒的合歡宗媚修，她別想打他寶貝徒弟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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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出岫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 而是先問：“你是劍神前輩？我的師弟師妹他們在哪？”
李白衣的聲音道：“你倒是個好師姐，放心吧，他們現在安全著呢。”
畢竟是曾經差一點就能夠成功飛升成仙神的修士, 同時隔出十幾個單獨小空間施展回溯秘術輕而易舉。
雖然劍冢秘境是百年開一次, 但是並不是每一次秘境開啟都有修士能夠見到三個殘魂，有時候，等到秘境關閉, 劍王宮都沒有開啟。
要隔個幾百年, 才可能有修士幸運的落到這一片區域, 能夠幸運的闖過幻境，幸運的出現在他們面前的修士，更是少之又少。
看不同人的表現, 也是三個殘魂的樂趣之一，他們在這裏待的時間實在太久了，總要給自己找一點樂子看。
這一次, 三個殘魂的狀態都不太好,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 這一次可能就是最後一次, 好在這一次有趣的有緣人數量不少。
一個是氣運之女, 身上乳白色的光暈全都是濃厚的氣運。一個是被功德金光籠罩的佛子，一個是和自己曾經一樣的天生劍骨。
這幾個資質平凡的弟子, 自然沒被李白衣等人忽略了。他們雖然喜歡聽評價, 但也不是個人的話都想聽。
雖然有二十個人進了房間，但這些人在第二關幻境中的表現有一部分並不合格。
這次能夠有幸觀賞小電影的人, 二十個人當中只有氣運之女宋明珠、佛子釋如鏡、劍骨葉玄夜、合歡宗兩個弟子, 還有清虛宗四個弟子。其他幾個普通弟子，進了這面墻的第一時間, 就被傳送到了劍王宮另外一處地方，會和其他人一起參與那種純粹拼戰鬥力的試煉。
謝伏枝是他們的老熟人了，這次秘境提前開啟，也和謝伏枝提供的那把鑰匙有關。作為曾經那個時代的存在，謝伏枝知道的細節只會比小電影更多。
雲出岫第一時間提到師弟師妹，李白衣就忍不住多了一句嘴：“你們清虛宗都收的些什麽人，你知道你的師弟師妹的身份嗎？”
竟然一個身懷魔骨，一個是鬼子之體，一個是連妖丹都凝結不成的半妖。
如果擱在生前年輕氣盛的時候，李白衣肯定是要斬妖除魔的，但是他都死了這麽久，自己也只是個殘魂，對非人族異類就寬容許多。
不過想想也很正常，清虛宗的掌門是上古大妖鳳凰，收一個純人類弟子才顯得比較奇怪。
就是這幾個家夥的反應實在是讓李白衣不爽，孟鶴在看了劇情之後，關註點根本不在他們的愛情故事上，只盯著那些激烈打鬥的畫面：“這就是劍神嘛，吹得太厲害了，我感覺名不符實嘛。搞不懂，想要一個女人，就去爭就去搶，磨磨唧唧的，不像是個雄性。”
作為一個戰鬥腦，孟鶴幹什麽都是很依賴天性，他在爭搶師姐寵愛的時候，腦子裏也沒那麽多彎彎繞繞，完全就是憑借本能。
最好是能搶到偏愛，搶到最多的資源，就算沒有，要至少要足夠的公平。別的弟子要有的，他也要有。什麽纏綿悱惻，糾糾結結，在孟鶴的腦子裏根本不存在。
如果把孟鶴腦子裏的執念用扇形圖做出來，三成是爭奪大師姐寵愛，兩成是勝過虞玖，剩下的就是純粹的戰鬥變強，除了戰鬥還是戰鬥。
雖然是頭幼魔，但是魔就是魔，說話的語氣態度實在是讓人討厭。而且對方根本沒開竅的樣子，評價聽了也沒什麽意思——惱羞成怒第一時間用一本劍法把孟鶴拍出去的劍修如是說到。
孟鶴有點像是少年時期的李白衣，熱衷於打架鬥毆，頗有點老子天下第一的傲氣，他說自己不行，李白衣就偏要拿劍法讓對方驚艷折服。
對方被困在另外一個單獨的小空間中，空間裏只有一本劍法和一個對練的木傀儡，孟鶴不把那本劍法練到可以打敗自己留下的教習傀儡別想出來。
至於鬼子虞玖，明明是個年輕的小輩，李白衣就是莫名感覺有點涼嗖嗖的，三個殘魂商議了一下，給了點好處，也把人先傳送了出去。
畢竟他們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鬼，鬼子，乃是鬼界的繼承人，對各類鬼物都有統禦能力，他們明明是大能的殘魂，可是對上虞玖，就有一種被天敵克的感覺，為了昔日的榮光，為了保持前輩的威儀，他們並不想要和虞玖對上。
那個半妖心性軟弱，倒是十分敏感共情，過程中眼淚掉個不停，只覺得柳如意可憐。
她的看法也和大多數女修差不多，差不多的話聽了太多次，所以聽完之後，鐘微也被送了出去。
至於佛宗的那個年輕佛子，對方主要還是釋明空在管。
只是在李白衣看來，同樣是備受佛宗期待的佛子，釋如鏡看起來比當年的釋明空可討厭多了，不管是修為境界，都不如當年的釋明空。
雖然他和釋明空是競爭者，但也得承認，對方是個了不起的佛修，對世間萬物很有悲憫之心，就是因為他足夠好，所以才能夠打動柳如意。
釋如鏡就不一樣，那種年輕高傲的樣子，簡直就和當年壓迫柳如意的一堆老橘子皮一模一樣，佛修這麽多年還是一點都變，唯一變的就是實力，年輕一代越來不如上一代，真是越來越拉垮了。
但釋如鏡是釋明空的晚輩，還是很嫡系的那一種，即使李白衣看對方很不順眼，也輪不到他來幹涉佛宗內部的私事。
李白衣想著這些有的沒的的時候，雲出岫道：“不管他們是什麽身份，他們現在都是清虛宗的弟子，是我的師弟師妹。”
“你不關心你的師父嗎？他也是和你們一起進來的。”
雲出岫道：“師父並不需要我擔心。”
她的師父在原著中可是攪風攪雨的大反派，剛知道劇情的那一會兒，雲出岫還十分不理解。盡管這種修真大長篇，時間跳躍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再怎麽跳躍，那麽多合體大能擺在那裏，她師父現在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元嬰後期修士，到底有什麽本事讓靈界動蕩。
但是知道謝伏枝是鳳凰之後，她才了然。或許巔峰時期的劍神和了空能夠威脅到謝伏枝，可現在的殘魂根本拿謝伏枝毫無辦法。
這一點，從一個只能讓元嬰期以下修士進來的秘境，卻讓謝伏枝這個實力遠超出竅期的鳳凰大搖大擺的闖進來就知道了。
“看起來你什麽都知情，也是，那只鳳凰好像很喜歡你。”
李白衣本來沒打算把謝伏枝拉進來的，是後者主動拉著雲出岫擠進來。為了把師徒兩個強行分開，他還耗費了為數不多的神魂之力。
感受到某只被迫和徒弟分開的鳳凰很快識破了他們設下的小幻境，這會兒正在噴火鬧事，他顧不得和雲出岫講這些閑話，連忙出聲催促道：“不說這些了，你有什麽想法趕緊說。”拖拖拉拉的，他擔心自己也支撐不了太久。
通過秘境中的這些點滴，他早就知道眼前這個容貌清麗，神情堅毅的小姑娘顯然是那只鳳凰最為看重的弟子。
而且這師徒兩個之間，好像有什麽不同尋常的感情。師徒師徒，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雖然修士沒有那麽多規矩，但是師徒還是較為禁忌。
不過曾經的狂劍李白衣也不覺得這種禁忌有什麽，畢竟謝伏枝又不是人，才不會在乎人類的規矩。
妖和魔很多種族倫理都很亂，別說是沒有任何關系的師父，就算是親父也一樣能搞在一起。
但是鳳凰還是很特別的，鳳凰一族作為上古大妖，盡管是妖物，卻格外純情，一生之中並不輕易動情，一旦動情，就只能從一而終。
因為窺見了師徒兩人別樣的親密，李白衣才重點觀測了雲出岫，盡管對方是個純人類，而且劍還學得很一般，但是他們三個對雲出岫仍然很是看重。
這個小空間裏出聲的是他一個人，實際上三個殘魂都在靜默的等待雲出岫的回答。他們很好奇這個清虛宗首徒到底對他們三個人的糾葛是什麽想法。
雲出岫沒有急著發表感想，也並不打算刻意討好劍神前輩的殘魂，她反過來問：“心得體會，你是說哪方面的？對角色塑造，對故事劇情，還是剪輯手法？”
那道男聲道：“當然是全部都要，你說的剪輯手法又是什麽？”
“這個不太重要。”
但是有一件事很重要，雲出岫上輩子是個挺成功的UP主，當然也接過不少廣告，在她看來，劍神就像是一個電影的甲方，要求她這個乙方針對他們的自傳電影出品一片小作文。
她拿出曾經對甲方的態度，開工之前先談好細節，弄明白對方想要什麽。
雲出岫接著追問：“你想聽多少字的心得體會，字數有限制嗎，要聽大致的看法還是細節？”
“是想聽客觀的評價，還是主觀的評價，是只能聽得進讚美，不能聽評判呢？是想聽針對每個人的評價，還是全部的？”
這部三個人的小電影，視角其實是經常切換的，總體來說還算是第三方沈浸式觀影。
不過可能因為自己是女性，她代入的主要還是柳如意的視角，但是這部分也沒有那麽詳細。
劇情主要還是集中在李白衣和釋明空和柳如意相遇的糾葛，關於柳如意的過去和背景，都是由那個十分動聽的女聲作為旁白，娓娓道來，畫面是沒有的，具體細節也沒有。
至於李白衣跟釋明空，一個是練劍狂魔，一個是佛宗苦修，關於他們兩個的信息就更少。
那道聲音變得不太耐煩：“不重要的就別說，沒有字數限制，想說多少就是多少，不管好聽話還是難聽話，只要是你心裏的真實想法就行。”
有一點他故意誤導雲出岫，在這個小空間，每個人說出來的必定是自己當時的真實想法。有的修士雖然心裏很不以為然，但是聽到劍神本體開口，除非是那種完全不帶腦子的傻子，基本都會修飾言語。
倒不是他故意針對雲出岫，當年他們待在這裏實在太無趣了，早期神魂力量充足的時候，會隨機挑選闖入劍王宮的人聽取評價，只能說真話的機制就是那個時候搞的。
畢竟他們實在太無趣了，偶爾欣賞一下某些虛偽修士變臉的樣子，也能給自己漫長又枯燥的日子增加一點點樂趣。
進了這個特殊的小空間，能夠說的話基本就是當時的所思所想，所以他才誇雲出岫是個好師姐，看了那麽多內容，第一時間想著的竟然是她的師弟師妹。
雲出岫沈吟片刻，給出寥寥數語評價：“一個十分狗血的二男爭一女的愛情故事，每個角色都很典型，說完了。”
聽到這樣枯燥無味的評價，李白衣的聲音難以置信：“這就說完了？”
“前輩說了字數不限，這就是我的第一印象。”
“你對我們之間的感情難道就沒有別的看法？這樣也太簡單了吧！”連那頭滿腦子都是戰鬥，十分讓他討厭的幼魔，說的內容都比雲出岫多。
至少對方嫌棄的樣子，十分的真情實感，不像雲出岫，這麽的雲淡風輕。
他原以為對方會很感性，就像那個半妖小姑娘一樣，結果雲出岫抽離的速度很快，也過分的冷情。
他想到了一種可能：“你修煉的是無情道？”
不應該啊，無情道，怎麽會和自己的師父有些糾葛。
“不是。”雲出岫毫不猶豫的否認了，“晚輩不會修無情道。”
雖然修煉無情道前期比較容易，但是沒聽說哪個無情道真正成功飛升的。她也是看過不少文學作品的人，這個世界的無情道比較正常，不需要殺妻殺子證道，道心破損了，還能棄道重修。
但是改道重修的難度很大，不是所有人都有天賦和毅力重新來過，重修耗費的資源也不是一般巨大，她曾經只是一個窮窮的小宗門弟子，怎麽可能會選擇這麽邪門的道。
再說了，無情道修士，通常親緣淡泊，要麽就是父母雙亡，要麽就是有親爹媽和沒有一樣，完全腦子裏就沒有感情可言。
雲出岫可是一直惦記著另外一個世界的父母親友，哪怕隔著一個世界，親情之愛也始終未曾褪色。
“那你怎麽毫不動容？”
雲出岫道：“這是前輩們的故事，又不是我的故事。再說，晚輩的人生和前輩差異巨大，自然難以共情。”
有相同之處，才容易為別人的故事動容。從來沒有人能真正的設身處地的感受別人的情緒，之前知道鐘微的故事，她真情實感的憤怒，是因為鐘微是小師妹，小師妹受了欺負，做大師姐自然憤怒。
還有就是她自己的父母足夠好，看到這樣的人渣生父，難免義憤填膺。
愛情故事就不一樣了，雲出岫就算是在看那幾部最經典愛情片的時候，也沒有為別人的愛情故事驚叫過。
她其實並不是對愛情片感興趣類型，新上映的愛情故事陪的甚至是室友。
更重要的一點是，雲出岫是個純愛黨，她永遠為一對一的純愛故事動容，但是柳如意是個海王。
想到這一點，雲出岫誠摯道：“真要說感想，也是有一些。那就是柳如意前輩真的很厲害，她沒有資源，前期困苦，全部靠自己的本事打破逆境。談這段感情倒是給她帶來許多不幸。”
柳如意的故事，放到現代社會，給人的教訓就是別談戀愛，談戀愛會讓人不幸。之前柳如意只走身不走心，一路變強。
後面柳如意的發展路線也沒什麽問題，人家甚至牛逼轟轟的搞出了合歡宗，就是運氣不好，被失憶的舊情人捅了刀。
但凡柳如意不愛釋明空這個佛子，說不定還能有更大成就，她真是被對象拖累耽擱了。
這種故事放在雲出岫面前，完全就是糟糕的勸退版本。
“你這話我愛聽。”如銀鈴般的女子聲在純白的小空間響起，“我看你是個正經的姑娘，沒想到你會說這些。”
合歡中的那兩個弟子，對她是尊崇崇拜居多，這是小弟子對開宗立派的老祖天然的崇拜。合歡宗的修士，想法也和其他宗門不一樣。
但是雲出岫就不一樣，她長了一張正經的臉，眼神也很清正，看起來就是柳如意最不喜歡的那種類型。
因為這種類型受主流追捧，而且還很喜歡踩她這種合歡宗媚修。
想到過往種種，她語氣悠悠，心中始終有些難以介懷：“他們總是往我身上潑臟水，說是我玩弄了別人感情，毀了他們的好苗子。”
雲出岫搖搖頭：“故事裏的李白衣是為了錢要找柳如意麻煩，釋明空是受到委托度化柳如意，都是為了自己的目的，他們栽了是活該。”
李白衣和釋如空，他們擁有的名聲是很厲害，但是帶給柳如意的壞處遠勝過好處。之前那些麻煩是柳如意主動招惹的，但是這兩人不是。
柳如意哈哈大笑：“你說的極是，那些可惡的劍修，總好像是我耽擱了李白衣一樣，可我當初嫌棄死他了。”
提到釋明空，她的感情就覆雜多了，畢竟後者是她唯一一個真正動過心的人，可也是對方傷自己最深，給自己帶來了災難。
雖然自己死了，釋明空也死了，可是捫心自問，她最初追逐的並不是感情，而是變強，然後活下去，活很久很久。
可是她還來不及，變得足夠強，就因為釋明空死了，死前還怨氣沖天，死相更是極為淒慘，要不是有李白衣，這一點殘魂都保不下來。
愛意，或許還是有一些的，但是這麽多年的糾纏，這段感情早就不覆當年的純粹，執念和不甘心多一些，怨恨甚至可能比愛也多一些。
至於釋明空，這個人身上肩膀背負的東西太多了，對待自己的愛，可能遠遠比不過愧疚。
雲出岫禮貌道：“感情之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但是在做修士這一點上，前輩很厲害，並不比劍神或者佛子差半分。”
“真的假的，我以為你會說我都是靠男人。”
“財侶法地，修行道途缺一不可，劍神前輩背靠天衡宗這樣的大宗門，了空前輩靠佛宗，但是前輩從頭到尾靠的是自己，準確的說，您比他們二位還厲害一些。”
生活在一個信息大爆炸的故事，看過精彩離奇的故事太多，出於好奇，也學了一些社會心理學。
在那種時代，她永遠會為簡單純摯的感情動容，這種混亂覆雜的糾葛愛情故事無法打動她的心。
她佩服柳如意，但是柳如意是柳如意，雲出岫是雲出岫，她們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她們的三觀塑造也不一樣。雲出岫雖然佩服柳如意，但是她也絕對不會成為柳如意。
她為自己的幸運而感恩，上天對她很好，同樣，她不會因為別人的不幸指手畫腳，指指點點。
評論虛假影片中的人物，雲出岫毫無顧忌的可以指指點點，但是評論現實中存在的真人，哪怕只是一縷殘魂，她也會十分審慎，這是對真實的人物發自內心的尊重。
柳如意清楚雲出岫說的是真心話，她不是因為她是劍神李白衣喜歡的女人而禮貌對待她，也沒有把她看作什麽蠱惑男人的妖女，只是因為她是柳如意，一個很了不起的女修士。
一串叮叮當當的金色鈴鐺和一個看起來相當樸素的儲物戒出現在了白色的空間：“小姑娘，我很喜歡你，一點小玩意，送給你的見面禮。”
虛空中的李白衣非常驚訝，他本以為這串鈴鐺，柳如意會留給那個合歡宗的小輩，沒想到她卻給了雲出岫。
就在這個時候，純白空間變成了赤色的火焰，那是燃燒中的鳳凰真火。
成功找到這裏的謝伏枝強行的打破了這個單獨的小空間，剛好聽到了柳如意的最後一句話。
他氣勢洶洶的擋在雲出岫面前：“什麽喜歡，不準喜歡！”
謝伏枝知道柳如意，一個葷素不忌，男女不拒的合歡宗媚修，她別想打他寶貝徒弟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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