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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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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前夕

登機之前,陳念想了想,給陳母發去了一條微信:“媽,我在G市待幾天,別擔心。”

打完最後一個字,陳念這才開啟了飛行模式。

註意到她的情緒不對,江遲微微側頭看去:“在想什麽?”

陳念搖了搖頭:“沒什麽。”

江遲以為她在擔心比賽的事,於是摸了摸她的頭:“要對自己有自信啊,念念。”

上了飛機,陳念正要系安全帶,卻見江遲靠了過來,她明白他想做什麽,急忙制止:“不、不用……”

“沒事。”江遲有些霸道地阻止了她的動作,待這一切做完後,他才擡眸,與她對視:“念念,照顧你本就是我應該做的。”

說到這兒,他的表情似乎有些受傷:“為什麽一開始,你沒告訴我你不能去參賽呢?”

陳念聞言,身形微僵:“畢竟這是我自己的事,我怕說出來會給你增添麻煩。”

“沒有。”

“為什麽?”陳念驚訝於他的毫不猶豫,語氣中的情緒也沒有絲毫掩飾:“我一直覺得,也許懂事、獨立的女孩子才會更有人愛,而且從我們相識起到現在,你也為我做了太多。”

話這麽說著,心緒卻漸漸飄遠。

她想起了每一次考試,只有拿了高分,進了年級前三,這時陳母才會對她露出的笑臉。

想起了每一次表露出對游戲和直播的熱愛時,陳母對她的斥責。

只有做個乖小孩,才值得被愛,不是嗎?

父母如此,那麽另一半更是如此。

“你說的沒錯。”江遲聞言一笑,隨後捏了捏她的臉蛋,一手扶上了她的後腦勺,並抵上了她的額頭,“可是你什麽樣我都喜歡。”

“從一開始的乖巧可愛,到後來的鮮活明艷,再到現在,其實你一直都是你,從未變過,就像你對我,也一直如一。”

“你想獨立,那我就為你鑄造港灣,倦了就隨時靠岸;你想依賴,那我就為你遮風擋雨,盡可能掃平一切。”

陳念擡眸,從他那雙深邃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恍惚中,似乎熱淚盈眶,她想到了在海灘上的那一晚。

原來他眼底的溫柔是如此真實的存在。

原來也會有人對她說出如此承諾。

“謝謝你,江遲。”她認真地感謝,語氣中甚至包含了一絲虔誠,並交換了同樣鄭重的承諾,“我也是。”

我也會以之相待。

機艙的燈暗了下來,僅剩些許微光。

江遲放開了她,將身子陷進了椅子中。

陳念坐在靠窗的位置,借著皎潔的月色,窗外雲霧翻湧,呈現出一片奇異的景色。

就在陳念也即將入睡時,隨著一聲輕響,她猛地睜開雙眸看去,才發現原來是江遲的手機落到了地上。

睡著了?陳念看了一眼,彎腰撿了起來,卻不小心摁亮了手機屏幕,他的手機沒有上鎖,因而這一按,便點進了他的手機桌面。

陳念心裏一驚,想放下手機,又鬼使神差地滑動了手機桌面。

江遲的手機桌面很幹凈,除了王者榮耀和幾款常用的社交軟件外,便是一些功能性軟件。

看起來沒什麽值得研究的。

這一刻,一顆種子卻破土發芽。

陳念想起了在某乎上曾上過熱榜的一個話題:“真的沒有人能笑著走出男朋友的手機嗎?”

腦子一下混亂起來。

陳念咬了咬唇,點進了江遲的相冊。

甫一進去,幾百張照片混雜著各種截圖就在眼前鋪撒開來,陳念匆匆瞟了一眼,看到了幾張自拍照,完全沒有任何自拍技巧可言,就連光線也有些昏暗,但勝在用了原相機,五官和輪廓還算清晰,顯露出幾分帥氣。

陳念沒忍住輕笑了聲。

接著往下翻了翻,是一些聊天截圖,而聊天框上的備註和頭像,無一例外都是同一個人,陳念一眼便認出對面那人就是自己。

很顯然,他將她說過的每一句包含特殊意義的話都截了下來,比如某天她向他吐槽:“又下雨了,到處濕淋淋的,好煩啊”,又或者是:“不想打國服太乙了,車隊太不穩定了嗚嗚好煩啊”……

也有語音轉化的截圖,尤其是那一次直播結束後,她特意告訴他,他的李白最為的獨特。

聊天截圖並不多,陳念很快便翻到了最後,緊接著,便是游戲截圖,除卻一些常規五殺圖,還有他和她在局內的互動截圖,例如她操縱的瑤在對著鳳求凰李白比心。

時間再早一點,陳念看到了自己的朋友圈截圖,一張是他送給她的向日葵,還有一張是她的自拍照,那張自拍照上,她捧著手機對著鏡頭嫣然一笑。

隨後是她第一次露臉直播時的記錄,她曲起手指敲擊著桌面,瞇著眼睛哼唱著周傑倫的“稻香”。

原來他也在關註著她的一點一滴。

原來他也會細無巨細地記錄這些。

陳念握緊了手機,再往下翻時,相冊卻空空如也,她回到了手機桌面,看了眼身邊的江遲,他睡得很不安穩,眉頭微皺。

相冊旁邊便是備忘錄。

猶豫了一會兒,陳念點了進去。

相比於淩亂的相冊,江遲的手機備忘錄倒是分門別類,除了一些日常,還有個分類是“念念”,創建時間正是二人正式在一起的那天。

第一條是“她怕水(大概?)”,陳念挑了挑眉,沒忍住小聲說:“我怎麽可能怕水?要真怕的話,就不會去游泳了好吧……”

再往下滑,記著諸如“她想打國服太乙(跟爺混就好了)”、“討厭下雨天(其實我也不太喜歡)”、“生理期每月十號開始(要不下次再問問?總之不能讓她再喝涼的了!)”的內容。

最後一條是“x年x月x日,我們正式在一起了,接下來的內容,後續再補充,希望我們能一直在一起。”

退出備忘錄,陳念摁滅了江遲的手機。

周圍一片寂靜,她只聽見了自己的心跳,夾雜著身側人那輕微而平穩的呼吸聲。

陳念側頭看去,江遲的臉隱藏在黑暗中,於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握著手機放入他手的同時,又輕輕握住了他的掌心。

下一秒,他反手握住了她的小手。

“你沒睡著嗎?”陳念先是一楞,而後靠近他,輕聲問。

她的氣息散在脖頸邊,江遲睜開了雙眼,昏暗中,她的眼眸閃爍著些許光亮,宛若廣闊宇宙中最為閃亮的兩顆星辰,因而被他一眼捕捉。

“你一靠近,我便醒了。”

陳念點了點頭,有些猶豫般地說:“你的手機為什麽沒上鎖啊,我、我剛剛翻了下你的手機。”

“你、你都看到了?”江遲一下坐直了身體。

陳念擡頭,彎著雙眸笑,語氣從理直氣壯到底氣漸漸消散:“誰叫你沒鎖屏呢,我、我一不小心就看完了你的相冊和備忘錄。”

“不是,我沒有怪你。”江遲依舊有些無措,他皺著眉,不敢看她,克制著拿過手機“毀屍滅跡”的沖動。

“我知道,”陳念笑了笑,表情很不好意思,“畢竟偷看別人的隱私是一件不禮貌的事,所以……對不起。”

她說著,拿出了自己的手機,又拉過江遲的大手,扳出他的大拇指,“那作為交換,你也可以隨時查看我的手機。”

待指紋錄入完畢,江遲這才說:“我本來打算把自己的鎖屏密碼換成你的生日……”

“我知道了。”陳念應下,隨後卻朝他狡黠一笑,“那麽遲哥哥,我想問問你,你到底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

江遲撇過視線,不再看她,悶聲說:“那你呢?”

“我對你一見鐘情,再見深情。”陳念隨口一答。

江遲從中聽出了她的敷衍,語氣冷硬地“哼”了一聲。

陳念別扭起來:“好吧……就那時,你李白玩的好,打游戲時脾氣又好,所以就喜歡上了唄。你知道的,女生總是會對游戲技術好的男生有濾鏡嘛。”

“嗯,那你對慕容澤也在意過對嗎?”江遲下意識問,只是話音剛落,他便回過神來,“抱歉,我……”

陳念笑瞇瞇地,她擺了擺手,打斷他:“我和慕容澤從頭到尾都沒什麽,如果非要說有,就是他在追我。”

“可是我至始至終,只對你有感覺。”陳念的語氣逐漸認真,“我喜歡上你的時候,還不知道你就是大主播遲野,只知道你很溫柔,對我很有耐心。”

“也許是我比你先動心。”江遲笑了聲,“可是後來,你拉黑了我,再然後,就是你和慕容澤一起出現在我的視野裏。”

“但我們兜兜轉轉,還是走到了一起啊。”陳念小聲感嘆,並嘟嚷著“當然,要是我們兩個都能早一點開口表明心意,也不至於分開這麽久”。

江遲揉了揉她的頭發:“現在這樣正好,我們重逢於彼此成熟之時。”

陳念拉過他的手抱在懷裏,打了個哈欠後,迷迷糊糊地應了聲後,便閉眼睡去。

天邊漸白,絲縷金線從雲海中破出,將金黃的光亮散漫於世間。

下了飛機,連早飯都來不及吃,陳念便被相關人員安排接走,在一家酒店安頓下來,同住一家酒店的還有別的參賽選手,在這裏,陳念還見到了和她一樣的女玩家。

一天後,陳念隊的隊員在周勵的帶領下也到齊了,緊接著便是緊鑼密鼓的線下訓練賽。

與線上訓練賽不同,線下訓練更能感受到比賽的壓力,隨著比賽時間越發迫近,整個訓練室都漸漸充滿了一股濃濃的壓抑。

在陳念隊正式登臺前一天,眾人一如既往訓練到了晚上九點,從訓練場出來時,天色已暗,飄起了小雨。

“不用天天來接我啦,你再早退,小心粉絲們都跑光了。”陳念扶住江遲的手臂,自然而然地接過了他帶來的關東煮。

小小的湯杯裏全是陳念愛吃的,熱氣撲鼻而來,她滿足地吸了口氣,有江遲在,她也不用擔心在專心吃東西時會被路上的障礙所影響。

小雨淅淅,夜風路過時,暴露在空氣中的肌膚便會被覆蓋上絲縷涼意。

陳念咬了口丸子,汁水在舌尖綻放,她有些驚喜:“好吃哎!”

她剛說完,江遲便彎下腰,將她遺留的丸子吞入了嘴中,陳念瞪大眼眸,輕輕拍了拍他:“你幹嘛搶我的丸子,我還打算給你戳個新的呢!”

江遲瞇著眼笑了起來:“確實好吃。”

兩人邊走邊聊,很快就到了陳念所在的酒店。

“我明天比賽,你會去現場吧?”陳念停下了腳步,仰頭望著江遲,雖然答案早已確定,但她依舊希望能得到他的親口回答。

江遲勾唇:“高校聯賽有什麽好看的,我打算明天買最早的航班去追KPL現場。”

“江遲!”陳念鼓了鼓嘴巴。

被叫到名字的當事人莞爾:“會去的。”

這時路過的女生朝陳念暧昧一笑,並打趣:“你對象又來接你回酒店啦?”

陳念不好意思地笑笑,待女生離開後,她才對江遲解釋:“她也是參賽選手,主玩對抗路,還挺厲害的。”

隨即扭捏道:“好啦,我該回去休息了,就先走了。”

江遲也不留她,只是在她轉身之際,又遞給她一個盒子,並在她疑惑的目光中解釋說:“巧克力,上臺前吃一顆可以緩解緊張。”

陳念接過,眼底洩出一絲喜悅,轉身上了拐角處的樓梯,她又不由趴在扶手上朝江遲的方向張望,卻發現他依舊站在原地,昏黃的路燈映照著他的臉頰,在一片暖光中飄揚的雨絲成了他的背景。

酒店大廳處的人進進出出,江遲的目光中卻僅剩陳念一人,他緊緊凝視著她,眼底盛滿了春水,最是惹人沈溺。

陳念只看了一眼便回頭,抱著巧克力“噔噔”上了二樓,在進房門之前,她掏出了手機,發送了微信:“早點回去。”

退出和江遲的聊天框後,往下就是陳母,自從她選擇了先斬後奏,對方就再也沒和她說過一句話。

反倒是陳父在這幾天還會主動打電話詢問她的情況。

陳念的心中湧上了一絲莫名的酸澀,咬了咬牙,給陳母發去消息:“媽,明天就是正式比賽了,我會盡力的。”

進了門,打開燈,桌上是她的選手銘牌,衣架上是一套藍白色選手服,陳念拿過銘牌之時,江遲正好做了回覆:“不要怕,我永遠在你身後。”

陳念握緊了手中黑底白字的銘牌,放在了心臟處,感受到胸膛中跳動的旋律,她的情緒逐漸平靜下來。

無論明天會怎樣,都不必害怕。

迎接她的只會是一場新生。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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