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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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喬筠瑩坐在後排，聽著副駕駛位上的發小教訓藍緒陽。
水蔥樣手指交替按壓太陽穴抑制一陣陣尖利的頭疼。
“你抽什麽瘋？”
“你哪兒來的女朋友？帶我跟前瞧瞧——矽膠的不算——”藍汐沅越說越來氣，開始口不擇言。
“姐——”
藍緒陽聽不下去了，心情不爽地喝止。
“你介紹的這位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嗬，看來你認識不少女孩子。都夠你劃分類型了？說來聽聽，你喜歡什麽類型？”藍汐沅一幅“給你臉了”的表情。
“同齡的不要。”
“怎麽？找個剛滿十八的？你倒是願意，人家長同不同意？”藍汐沅氣笑了。
“懶得跟你說——”
聽出來家姐在氣頭上，藍緒陽果斷切斷話題。不再繼續找罵。
“慢慢來吧。真要能見一對成一對，月老也太好當了。”喬筠瑩靠在椅背上，看向車窗外，開口勸解：“我們公司也有單身小女孩兒，改天推給小二。下次我們就別跟著瞎摻和，讓他們自己約。”
藍緒陽聞言，臉色晦暗不明，車子跟著顛簸了一下。
“臭小子越大越叛逆……”
吃飯的時候藍緒陽當著女孩兒的面給藍汐沅整得這出，後勁兒不小。足以支撐藍汐沅在睡覺之間一直碎碎念。
“我有喜歡的人，不需要你管——”
藍緒陽穩住方向盤，嘟囔一句。
“誰？”
原本松弛地靠在椅背上想閉嘴的藍汐沅，一聽又來勁兒了，放緩語調示好，坐直身子表示願聽其詳。
喬筠瑩擡眼望著駕駛位出神。
大意了，昨晚他說沒女朋友，就以為……原來他有喜歡的人。
整得她更覺羞慚。
“時機到了自己會告訴你。”
藍緒陽不買賬，拒絕透露。說話間瞧了眼後視鏡，昏暗裏看不清喬筠瑩臉上的表情。
“暗戀啊？”藍汐沅不死心。這麽大的事兒，怎麽能不好奇呢。如果成了她還得操持婚禮呢。
“無可奉告。”
“哄人的吧？昨天你還說你沒女朋友——”
不知道出於什麽目的，喬筠瑩也忍不住發問。
“我一廂情願，行了吧——”
藍緒陽沒好氣把車停在樓下熄了火，承認家姐猜對了，是暗戀。
藍汐沅下車之前端詳藍緒陽兩眼，納悶：“長得也不難看啊，怎麽談個戀愛就這麽難？實話告訴姐，你喜歡的孩子高中畢業沒？”
“滾——”
藍緒陽下車，哐當一聲關上車門，先一步往家走。
藍汐沅挎著喬筠瑩的胳膊，八卦道：“哎，他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晃，你就沒看出來他有喜歡的人？”
“沒……”
喬筠瑩不禁慚愧。
平時兩人的相處模式如下：想方設法讓藍緒陽多做點兒家務；吐槽工作和同事。
真沒發現藍緒陽有暗戀對象。
早知道他有暗戀對象，就是十瓶酒下肚，也不能跟他上床啊。
“你這姐當得——失職。”
藍汐沅沒心沒肺地批評發小。
批評完怕打擊喬筠瑩照顧弟弟的責任心，隨即引導發小思考彌補措施：“不過沒關系，誰沒暗戀過。成功幾率哪有光明正大的戀愛成功幾率高？咱就當沒這回事兒，該幫他物色繼續物色。哎，別忘了介紹之前先把女孩兒照片和基本信息發給我瞧瞧……”
和藍汐沅做了二十多年朋友，她思考問題的方式喬筠瑩能預測個大概。在藍汐沅說出口之前，喬筠瑩已經在心裏劃拉可以推薦給藍汐沅過目的人選了。
戀愛這種事，牽線容易。可成功的關鍵不在於這件簡單的事，在於事主本人有沒有興趣。
“如果小二又像今天這麽抗拒……”
藍汐沅湊到喬筠瑩耳朵邊，咬著耳朵嘀咕：“再那樣你就問問他……”
喬筠瑩被密友的話燒得耳朵發燙。
差點兒直接替藍緒陽做出診斷：他很健康，沒有功能障礙。
得虧反應快，想到推脫之詞。
“我問不合適。”
畢竟不是親姐。
“你也事看著他長大的，就跟親姐一樣。我又不能天天盯著他，你多留心，順便代勞問問唄，真有問題及時治療。”
喬筠瑩像被人塞了一塊兒嚼不爛的點心，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和藍汐沅進門的時候，先一步到家的藍緒陽已經為兩個姐姐準備好了果盤。
“吃水果。”
藍汐沅嘴裏嘟囔著“社會人士就是不一樣，會照顧人了”，走過來就要下手拿盤子裏的蘋果片，不料手被藍緒陽擋開。
“洗手去——”
緊隨其後有同樣意圖的喬筠瑩幹脆縮回了作勢要伸出來的手，正要悻悻轉身，唇邊被懟上來一塊水果。
“張嘴——”
差別待遇來的太突然，喬筠瑩在蒙圈狀態下張開嘴接受了藍緒陽用水果叉遞過來的香梨片。
藍汐沅半張著嘴抱臂看著眼前的一幕。恨不能用眼神戳弟弟兩刀。
“藍緒陽，你搞差別待遇。小時候你是兩人書包一起背，剩飯一起打掃，姐姐們不方便那幾天的值日也是一視同仁代勞……”
話說到一半，被藍緒陽遞上來的水果堵住嘴：“再多管閑事，差別差別會越來越大。”
“那我就放心了。這個閑事你瑩姐也會管。”藍汐沅嘴裏發出脆生的咀嚼聲，說著話遞給喬筠瑩一個眼神：是吧？
香梨片很甜。以前沒發覺，嚼碎了下咽的時候會噎人。
“事關小二終身幸福，當然不能坐視不管。”
藍緒陽擡了擡眼皮，濃重的眸子裏帶著五分無語，三分戲謔，兩分譏諷，看向喬筠瑩。沈默了兩秒鐘，加重語氣道：“好啊，那我還真有點兒迫不及待，想知道你能把什麽樣的終身幸福送到我眼前。”
藍汐沅嘴裏發出嗤笑：“喲，現在又迫不及待了？再急也得等瑩和區瑞的事情有了眉目。她現在哪有心情給你物色人選……”
“不沖突，睡覺前我先給你看幾個單身女孩兒的照片。”
喬筠瑩轉身去洗手之前，對藍汐沅說。
和區瑞的關系，喬筠瑩已經單方面做了終止決定，後續無非就是商談具體的分手條件。
喬筠瑩後知後覺地發現，幹涉藍緒陽的終身大事，某種程度上轉移了她對自己失敗婚姻的過度關註，順帶減輕了因思考劣質婚姻帶來的痛苦。
藍汐沅邊拍手邊趿著鞋子窩到沙發裏。
“Bravo！”。
藍緒陽壓著滿腔情緒，鼻翼翕動，後槽牙咬得太緊導致明朗的下頜線鼓出一條微小的弧線。握水果叉的指節發白，叉子的金屬手柄被迫彎出不正常的形狀。
“你跟水果叉有什麽深仇大恨？”藍汐沅瞄了一眼弟弟極力隱忍的盛怒表情，從果盤裏拿起果叉悠哉地挑選顏色漂亮形狀完美的蘋果片。
藍緒陽無視家姐的話，走到衛生間門口，斜睨了一眼琉璃臺前認真洗手的喬筠瑩。
“你非得摻和進來？”
喬筠瑩擡眼，看著鏡子裏的藍緒陽。
即便眉頭擰得那麽緊，也未削弱他臉上的帥氣。同情心旺盛的女孩兒甚至會不由自主對他表示超過正常範圍的關心。
而她，現在只想趕快把這張帥臉推銷出去。
昨夜，對她而言絕對是個劫。渡劫的唯一方法就是在他尋找心儀戀人的路上助他一程。
只有這樣，才能消解她的羞愧。
“你姐擔心你是身體有障礙才不想談戀愛。作為朋友，我有責任打消她的疑慮……你也努力一下？”
藍緒陽聞言，核心肌群用力，後背離開白墻，激憤質問：“我有沒有問題你不知道？！”
鏡子裏喬筠瑩的俏臉肉眼可見得染上一層秋日蘋果紅。
眼角餘光瞥見藍汐沅好奇得端著果盤趿拉著鞋往這邊湊，急得眼裏蘊出一層水光，扭頭狠狠瞪了藍緒陽一眼。
“我是說……”藍緒陽咬了咬唇，任臉皮再厚口齒也伶俐不起來：“我上初中的時候，你不是幫我洗過……內褲……”
不得已。為了保帥，只能棄車。
“呀，呀，呀，還有這事兒？我怎麽沒聽過。”
藍汐沅眼裏寫滿好奇，註視滿臉通紅的喬筠瑩：弟弟這麽丟人的事兒，怎麽沒聽你說過。
喬筠瑩和藍汐沅成為朋友的契機，是兩人都有不靠譜的父母。
每到放學，喬筠瑩就頭疼。父母無休止的爭吵讓她想逃離。
藍汐沅的煩惱又不同。她每到放學不得不一門心思往家跑。各自玩得忘乎所以的父母，似乎忘了家裏還有個年幼的兒子需要照顧。
兩人變得親密之後，喬筠瑩漸漸把一年中家長出沒不了幾次的藍汐沅家當成了自己家。和藍汐沅結成自助成長姐妹團。把自己代入到姐姐的角色後，不自覺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肩負起照顧弟弟飲食起居的責任。
喬筠瑩和藍汐沅上大一時，藍緒陽上初二。
每當藍緒陽周五返家，必定有個姐姐在家，幫他清潔衣物，準備生活費，采買文具和日常用品。
就在藍汐沅第一次陷入熱戀，時常周末不歸家的那段時間，喬筠瑩自覺盡責幫初中生藍緒陽安排下一周的生活所需。
那天，藍緒陽提著一背包的換洗衣服回家時，喬筠瑩自動開始分揀清洗。
清洗內褲襪子這種小件衣物，早在藍緒陽上小學二年級時就全都自己完成。
從衣服堆裏揀出一條少年內褲時，喬筠瑩沒多想，覺得就是弟弟偶爾犯懶，她順便代勞就得了。不料，塗肥皂時發現內褲上一片半濕不幹的汙漬，才意識到藍緒陽的青春期到了。
洗完了，喬筠瑩多少有點兒不甘願。晾曬的時候貌似不經意間提醒在客廳哢哧哢哧吃零食的少年。
“以後臟內褲自己洗……”
這句話一出口，少年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從沙發上竄起來沖到喬筠瑩跟前，氣鼓鼓地質問：“誰讓你洗的？！”
喬筠瑩看著少年比豬肝還紅的臉，本不打算跟他計較，無奈對某人狗咬呂洞賓的行為氣不過，逗他說：“怎麽？不洗留著做紀念啊？至少我知道了你身體健康沒毛病。”
然後洋洋自得看著急赤白臉的少年兩耳朵眼冒煙轉身回房大力摔門。
眼下，藍緒陽的窘態比當時好不了多少。
喬筠瑩鼻子裏輕哼一聲，剜了藍緒陽一眼：看你還敢不敢亂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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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筠瑩坐在後排，聽著副駕駛位上的發小教訓藍緒陽。
水蔥樣手指交替按壓太陽穴抑制一陣陣尖利的頭疼。
“你抽什麽瘋？”
“你哪兒來的女朋友？帶我跟前瞧瞧——矽膠的不算——”藍汐沅越說越來氣，開始口不擇言。
“姐——”
藍緒陽聽不下去了，心情不爽地喝止。
“你介紹的這位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嗬，看來你認識不少女孩子。都夠你劃分類型了？說來聽聽，你喜歡什麽類型？”藍汐沅一幅“給你臉了”的表情。
“同齡的不要。”
“怎麽？找個剛滿十八的？你倒是願意，人家長同不同意？”藍汐沅氣笑了。
“懶得跟你說——”
聽出來家姐在氣頭上，藍緒陽果斷切斷話題。不再繼續找罵。
“慢慢來吧。真要能見一對成一對，月老也太好當了。”喬筠瑩靠在椅背上，看向車窗外，開口勸解：“我們公司也有單身小女孩兒，改天推給小二。下次我們就別跟著瞎摻和，讓他們自己約。”
藍緒陽聞言，臉色晦暗不明，車子跟著顛簸了一下。
“臭小子越大越叛逆……”
吃飯的時候藍緒陽當著女孩兒的面給藍汐沅整得這出，後勁兒不小。足以支撐藍汐沅在睡覺之間一直碎碎念。
“我有喜歡的人，不需要你管——”
藍緒陽穩住方向盤，嘟囔一句。
“誰？”
原本松弛地靠在椅背上想閉嘴的藍汐沅，一聽又來勁兒了，放緩語調示好，坐直身子表示願聽其詳。
喬筠瑩擡眼望著駕駛位出神。
大意了，昨晚他說沒女朋友，就以為……原來他有喜歡的人。
整得她更覺羞慚。
“時機到了自己會告訴你。”
藍緒陽不買賬，拒絕透露。說話間瞧了眼後視鏡，昏暗裏看不清喬筠瑩臉上的表情。
“暗戀啊？”藍汐沅不死心。這麽大的事兒，怎麽能不好奇呢。如果成了她還得操持婚禮呢。
“無可奉告。”
“哄人的吧？昨天你還說你沒女朋友——”
不知道出於什麽目的，喬筠瑩也忍不住發問。
“我一廂情願，行了吧——”
藍緒陽沒好氣把車停在樓下熄了火，承認家姐猜對了，是暗戀。
藍汐沅下車之前端詳藍緒陽兩眼，納悶：“長得也不難看啊，怎麽談個戀愛就這麽難？實話告訴姐，你喜歡的孩子高中畢業沒？”
“滾——”
藍緒陽下車，哐當一聲關上車門，先一步往家走。
藍汐沅挎著喬筠瑩的胳膊，八卦道：“哎，他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晃，你就沒看出來他有喜歡的人？”
“沒……”
喬筠瑩不禁慚愧。
平時兩人的相處模式如下：想方設法讓藍緒陽多做點兒家務；吐槽工作和同事。
真沒發現藍緒陽有暗戀對象。
早知道他有暗戀對象，就是十瓶酒下肚，也不能跟他上床啊。
“你這姐當得——失職。”
藍汐沅沒心沒肺地批評發小。
批評完怕打擊喬筠瑩照顧弟弟的責任心，隨即引導發小思考彌補措施：“不過沒關系，誰沒暗戀過。成功幾率哪有光明正大的戀愛成功幾率高？咱就當沒這回事兒，該幫他物色繼續物色。哎，別忘了介紹之前先把女孩兒照片和基本信息發給我瞧瞧……”
和藍汐沅做了二十多年朋友，她思考問題的方式喬筠瑩能預測個大概。在藍汐沅說出口之前，喬筠瑩已經在心裏劃拉可以推薦給藍汐沅過目的人選了。
戀愛這種事，牽線容易。可成功的關鍵不在於這件簡單的事，在於事主本人有沒有興趣。
“如果小二又像今天這麽抗拒……”
藍汐沅湊到喬筠瑩耳朵邊，咬著耳朵嘀咕：“再那樣你就問問他……”
喬筠瑩被密友的話燒得耳朵發燙。
差點兒直接替藍緒陽做出診斷：他很健康，沒有功能障礙。
得虧反應快，想到推脫之詞。
“我問不合適。”
畢竟不是親姐。
“你也事看著他長大的，就跟親姐一樣。我又不能天天盯著他，你多留心，順便代勞問問唄，真有問題及時治療。”
喬筠瑩像被人塞了一塊兒嚼不爛的點心，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和藍汐沅進門的時候，先一步到家的藍緒陽已經為兩個姐姐準備好了果盤。
“吃水果。”
藍汐沅嘴裏嘟囔著“社會人士就是不一樣，會照顧人了”，走過來就要下手拿盤子裏的蘋果片，不料手被藍緒陽擋開。
“洗手去——”
緊隨其後有同樣意圖的喬筠瑩幹脆縮回了作勢要伸出來的手，正要悻悻轉身，唇邊被懟上來一塊水果。
“張嘴——”
差別待遇來的太突然，喬筠瑩在蒙圈狀態下張開嘴接受了藍緒陽用水果叉遞過來的香梨片。
藍汐沅半張著嘴抱臂看著眼前的一幕。恨不能用眼神戳弟弟兩刀。
“藍緒陽，你搞差別待遇。小時候你是兩人書包一起背，剩飯一起打掃，姐姐們不方便那幾天的值日也是一視同仁代勞……”
話說到一半，被藍緒陽遞上來的水果堵住嘴：“再多管閑事，差別差別會越來越大。”
“那我就放心了。這個閑事你瑩姐也會管。”藍汐沅嘴裏發出脆生的咀嚼聲，說著話遞給喬筠瑩一個眼神：是吧？
香梨片很甜。以前沒發覺，嚼碎了下咽的時候會噎人。
“事關小二終身幸福，當然不能坐視不管。”
藍緒陽擡了擡眼皮，濃重的眸子裏帶著五分無語，三分戲謔，兩分譏諷，看向喬筠瑩。沈默了兩秒鐘，加重語氣道：“好啊，那我還真有點兒迫不及待，想知道你能把什麽樣的終身幸福送到我眼前。”
藍汐沅嘴裏發出嗤笑：“喲，現在又迫不及待了？再急也得等瑩和區瑞的事情有了眉目。她現在哪有心情給你物色人選……”
“不沖突，睡覺前我先給你看幾個單身女孩兒的照片。”
喬筠瑩轉身去洗手之前，對藍汐沅說。
和區瑞的關系，喬筠瑩已經單方面做了終止決定，後續無非就是商談具體的分手條件。
喬筠瑩後知後覺地發現，幹涉藍緒陽的終身大事，某種程度上轉移了她對自己失敗婚姻的過度關註，順帶減輕了因思考劣質婚姻帶來的痛苦。
藍汐沅邊拍手邊趿著鞋子窩到沙發裏。
“Bravo！”。
藍緒陽壓著滿腔情緒，鼻翼翕動，後槽牙咬得太緊導致明朗的下頜線鼓出一條微小的弧線。握水果叉的指節發白，叉子的金屬手柄被迫彎出不正常的形狀。
“你跟水果叉有什麽深仇大恨？”藍汐沅瞄了一眼弟弟極力隱忍的盛怒表情，從果盤裏拿起果叉悠哉地挑選顏色漂亮形狀完美的蘋果片。
藍緒陽無視家姐的話，走到衛生間門口，斜睨了一眼琉璃臺前認真洗手的喬筠瑩。
“你非得摻和進來？”
喬筠瑩擡眼，看著鏡子裏的藍緒陽。
即便眉頭擰得那麽緊，也未削弱他臉上的帥氣。同情心旺盛的女孩兒甚至會不由自主對他表示超過正常範圍的關心。
而她，現在只想趕快把這張帥臉推銷出去。
昨夜，對她而言絕對是個劫。渡劫的唯一方法就是在他尋找心儀戀人的路上助他一程。
只有這樣，才能消解她的羞愧。
“你姐擔心你是身體有障礙才不想談戀愛。作為朋友，我有責任打消她的疑慮……你也努力一下？”
藍緒陽聞言，核心肌群用力，後背離開白墻，激憤質問：“我有沒有問題你不知道？！”
鏡子裏喬筠瑩的俏臉肉眼可見得染上一層秋日蘋果紅。
眼角餘光瞥見藍汐沅好奇得端著果盤趿拉著鞋往這邊湊，急得眼裏蘊出一層水光，扭頭狠狠瞪了藍緒陽一眼。
“我是說……”藍緒陽咬了咬唇，任臉皮再厚口齒也伶俐不起來：“我上初中的時候，你不是幫我洗過……內褲……”
不得已。為了保帥，只能棄車。
“呀，呀，呀，還有這事兒？我怎麽沒聽過。”
藍汐沅眼裏寫滿好奇，註視滿臉通紅的喬筠瑩：弟弟這麽丟人的事兒，怎麽沒聽你說過。
喬筠瑩和藍汐沅成為朋友的契機，是兩人都有不靠譜的父母。
每到放學，喬筠瑩就頭疼。父母無休止的爭吵讓她想逃離。
藍汐沅的煩惱又不同。她每到放學不得不一門心思往家跑。各自玩得忘乎所以的父母，似乎忘了家裏還有個年幼的兒子需要照顧。
兩人變得親密之後，喬筠瑩漸漸把一年中家長出沒不了幾次的藍汐沅家當成了自己家。和藍汐沅結成自助成長姐妹團。把自己代入到姐姐的角色後，不自覺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肩負起照顧弟弟飲食起居的責任。
喬筠瑩和藍汐沅上大一時，藍緒陽上初二。
每當藍緒陽周五返家，必定有個姐姐在家，幫他清潔衣物，準備生活費，采買文具和日常用品。
就在藍汐沅第一次陷入熱戀，時常周末不歸家的那段時間，喬筠瑩自覺盡責幫初中生藍緒陽安排下一周的生活所需。
那天，藍緒陽提著一背包的換洗衣服回家時，喬筠瑩自動開始分揀清洗。
清洗內褲襪子這種小件衣物，早在藍緒陽上小學二年級時就全都自己完成。
從衣服堆裏揀出一條少年內褲時，喬筠瑩沒多想，覺得就是弟弟偶爾犯懶，她順便代勞就得了。不料，塗肥皂時發現內褲上一片半濕不幹的汙漬，才意識到藍緒陽的青春期到了。
洗完了，喬筠瑩多少有點兒不甘願。晾曬的時候貌似不經意間提醒在客廳哢哧哢哧吃零食的少年。
“以後臟內褲自己洗……”
這句話一出口，少年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從沙發上竄起來沖到喬筠瑩跟前，氣鼓鼓地質問：“誰讓你洗的？！”
喬筠瑩看著少年比豬肝還紅的臉，本不打算跟他計較，無奈對某人狗咬呂洞賓的行為氣不過，逗他說：“怎麽？不洗留著做紀念啊？至少我知道了你身體健康沒毛病。”
然後洋洋自得看著急赤白臉的少年兩耳朵眼冒煙轉身回房大力摔門。
眼下，藍緒陽的窘態比當時好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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