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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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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婁家寨人丁興旺, 即使這些年已經遷走了不少人家,寨子頭仍然有二百多戶住戶,攏共一千多人。

這一千人中, 在2017年時年齡與當年失蹤的鐘思雅相差在十歲以內的男性,有二百餘人。

羅小燕將這二百餘人再次進行篩選,去除常年在外打工的、長相過於磕磣不太可能勾引得到初中女生的, 還剩下四十六人。

接下來, 羅小燕便開始用一些不足為外人道的手段調查這四十六人歷年的消費流水……

這個步驟林霄倒是看懂了,恍然道:“小燕姐, 你覺得當年欺騙鐘思雅的那個人是個花錢很大方的人?”

“鐘思雅的家境不算差, 但她本人並沒有得到與家境相符的待遇,能讓才十六歲的她心甘情願當戀愛腦、甚至去幫他殺人的男人,肯定得有足夠打動她這種小女生的資本。”羅小燕點頭道,“而且甘願給這種邪門大陣當守陣人的人, 肯定是要有好處、至少在錢方面的需求能被滿足才能幹得下去的, 不然誰有那麽大的奉獻精神?”

說話間,羅小燕便輕易地通過消費流水找到了目標——

關世斌, 男, 現年二十八歲, 未婚,無業,個人存款剛過六位數、只有十幾萬,戶籍地仍然在婁家寨,但名下已經有一套安陽市市區內的房產。

羅小燕第一次整體性調查婁家寨村民的經濟狀況時也稍微留意了下這個人,發現此人擁有的房產估值不超過五十萬、全家人的家庭資產不超過一百萬後, 便沒再關註。

這會兒查到消費流水,問題才暴露出來——從2015年、關世斌年滿二十歲開始, 此人平均每個月的消費支出就超過了三萬塊,平均每年至少要花掉差不多四十萬。

安陽市的平均工資才幾千塊錢,平均家庭年收入才十幾萬,這種消費能力簡直就是禿子頭上的虱子,主打一個無所遁形。

而這些消費支出的去向吧……真的很好懂,600、800、1000等整數金額,用膝蓋想都知道是拿去嫖了。

這也沒啥好奇怪的,如果一個成年無業男性在安陽這種小地方每個月都能花得起兩三萬塊錢,那也不必說夜夜做新郎了,一周換三四五個新娘顯然是沒啥難度的。

公職人員如果有這種古怪的“消費能力”,那老早就要被人註意到了,但一個戶籍還在鄉下的普通農民,每個月的支出並沒大到足夠顯眼的“巨額”程度、個人資產也沒有超過當地平均水平,那還真容易被忽略過去——羅小燕先前就壓根沒註意到這個關世斌和其他村民有啥不同。

確定了這人的嫌疑,羅小燕又繼續挽起袖子調查此人那部分“超額支出”的來源,很是費了一番力氣,才發現現實中無業的關世斌在網絡上的一家互聯網公司掛了職,這個公司每月定時向關世斌的戶頭匯入“薪水”,每月三萬。

羅小燕眉頭一皺,繼續調查這個互聯網公司,又費了一番力氣後,發現這這是那種所謂的皮包公司,註冊資金十萬塊,名下沒有任何業務,法人是買的,持股人也查不到,大概率也是買的他人證件。

羅小燕沈默了下,索性把全婁家寨的消費流水全拉出來過了一遍。

去除掉在婁家寨經營旅游項目產業、支出大多用於進貨或是給員工發薪水的個體戶,這一篩查,又查出來一個消費流水和公開收入不匹配的疑似守陣人。

這個守陣人叫王和平,五十一歲,未婚無業,和老父母共同居住,名下同樣有一套安陽市市區內的房產、過戶時間是2001年,同樣掛職於一家三無皮包公司、按月領薪水,其消費支出同樣大量用於吃喝玩樂嫖了。

羅小燕越調查越覺得心驚肉跳,把這兩人能調查到的信息全部調出來存檔後,猶豫了下,對林家祖孫倆道:“關世斌和王和平,這兩人大概率就是收錢辦事的守陣人了,我只能查到他們倆的流水紕漏,但查不到給他們錢的人是誰。”

停頓了下,羅小燕忐忑地道:“師父,老太,不是我要說喪氣話啊,有能力在兩千年初就布這種局的人……恐怕不太好對付,王和平應該是最早的守陣人,2001年的時候,他一年就能從幕後主使那裏拿到幾十萬。”

林奶奶人老成精,秒懂羅小燕的意思,臉色非常嚴肅。

林霄稍微思索了一下也明白羅小燕想說什麽,眉頭擰在了一起。

林霄從小跟林奶奶相依為命,雖然她07才出生,但對於兩千年初的物價和收入水平還是有一定概念的……她小時候她奶曾經跟她念叨過,說是她爸在她出生前的兩千年初去外省打工時,工資一個月才幾百塊錢。

人均幾百塊錢工資的年代,能出這麽一大筆錢請人守陣的幕後主使,在八棺鎖運陣運行了二十多年後的現在,究竟有多位高權重……已經很難想象了。

說難聽點,要是祖孫倆覺得這事兒應該去尋找官方出面處理、把這事兒捅出去了,那麽在讓官方相信她倆的這套“封建迷信”理論之前,她倆必定會先暴露在幕後主使面前。

能讓一任市長為他所用、能從港城請來知名大師協助維護(布置)法陣,這種人,真的是平頭百姓的林家祖孫能去碰一碰的嗎?

更糟糕的是……不管是安陽市一地的氣運受八棺鎖運陣影響、還是婁家坡水庫歷年來淹死的人,都沒有實際證據能證明和幕後布局的人有關,也無法成為送幕後布局的人上審判席的呈堂證供。

已經在牢子裏蹲了多年的前市長王海,只要腦子沒問題就不可能承認他在任期間給人做過這種敗壞一整座城市氣運的事,更不可能出面指證幕後主使;而已經移民海外的港城大師,更不存在自己回國來自投羅網的可能性。

簡而言之……作為發現者的林家祖孫以及協助尋找線索的羅小燕,要是不想清楚後果就貿然把這事兒上報給官方的話,大概率只會自找麻煩。

就算退一步,隱瞞八棺鎖運陣的存在、只告知官方婁家坡水庫底下疑似有八名非正常死亡受害者遺骸這個事實,也是行不通的——因為官方打撈人員的命也是命。

林霄自己都不敢靠近那個邪門到家的八棺鎖運陣,怎麽能讓一無所知的官方打撈人員拿命去證明那八具棺材確實會要人命?

林奶奶本心上肯定是不能坐視這種害人的邪門陣法繼續運行的,但老人家也不願意讓孫女去冒險暴露……她自己也總不可能丟下孫女不顧,一時間左右為難。

林霄琢磨了會兒羅小燕的顧慮,又看了眼她奶的臉色,稍稍思索了會兒,道:“小燕姐你的擔心是對的,曝光這個邪門八棺陣不一定能解決問題,反倒是我們更可能會先惹禍上身,倒不如先不急於一時。”

林霄看向她奶,道:“老太,像八棺陣這麽大的手筆,要是被壞了陣法,反噬應該也會很兇吧?”

“啊個是肯定的。”林奶奶嚴肅地道,“做出這種砍腦殼的事,斷子絕孫都算是最輕的反噬了。”

“那就是了。”林霄自信地道,“以前我們不曉得安陽市是著動了啥手腳,為啥鬼物精怪會能進不能出,但我們現在不是曉得了幕後主使的存在、曉得了八棺鎖運陣的位置、曉得了哪個是守陣人麽,這個就是優勢;只要我們陣腳不亂,做不成的事情先不急到去做,先把能做的事情做了,再慢慢想辦法去搞掉這個八棺陣,那麽我們對付不了的那個幕後主使,自然有陣法反噬去對付。”

林奶奶欣慰地點頭,老人家還擔心孫女年輕氣盛不管不顧嘞,沒想到孫女自己就能把事兒想通透,果然還是懂事了。

羅小燕暗暗松了口氣……她在發覺祖孫倆似乎也對八棺鎖運陣束手無策後就開始擔心這一老一小會不會堅持去上報官方、暴露自己,師父能想到避其鋒芒從長計議真是再好不過了。

林霄很高興她奶和羅小燕都讚成她的想法,繼續道:“現在的話,我們能做的事情就有一個,把關媛媛救下來。”

無法確定關媛媛是否是那只水鬼的因果之前,祖孫倆在行事上確實是有所顧忌的;但現在證實了八棺鎖運陣中冤死的水鬼確定死於關媛媛出生之前,林霄和她奶就可以放心大膽的出手了。

商議好救下關媛媛的計劃,羅小燕幹勁十足地離開去做準備,林奶奶也拎著布袋子去補充香燭紙錢。

林霄看了下時間,準備些會兒作業再做午飯,一直趴床上的巴巴托斯冷不丁跳到了她的小書桌上。

“本王為你做了很多事。”災厄陛下挺著胸膛擡著下巴,驕傲地睥睨著卑微的仆人,“你是否也應當為本王做點什麽?”

林霄想到是巴巴托斯讓她發現了水鬼的活動路線、又是巴巴托斯幫忙用魔法讓她能下水,很好說話地道:“當然當然,小巴你想買啥?”

“以你淺薄的見識,你認為什麽樣的人獲得厄運是能取悅天道的事?”災厄陛下逼格滿滿地道。

位面法則這種正式的稱謂愚蠢的仆人不一定能懂,巴巴托斯還貼心地換成了本位面的人類更容易理解的“天道”。

林霄一時間沒理解小魔王喵主子是在說啥,面露疑惑:“獲得……厄運?什麽意思?”

巴巴托斯實在沒想到仆人連這麽直白的描述都能聽不懂,忍著嫌棄道:“正如獲得某位神邸的祝福一般。”

林霄:“……”

——哪個神仙給人的祝福是獲得厄運啊?!這種神仙擱華夏大地早八百年就給人把廟拆幹凈了!

巴巴托斯把林霄那嘴角抽搐的無語樣兒解讀成了茫然無知,更加嫌棄了,偏偏還得參考仆人這個本土人類的意見、不能把嫌棄表現得太明顯,煩躁地道:“你怎麽能蠢到這種程度,連厄運都無法理解?是要讓本王給你降下厄運你才能理解這麽簡單的東西嗎?”

嘴角抽搐的林霄,眼神驟然犀利起來:“等等,你的意思是說——你能給人降下厄運?!”

“……你以為本王是出於什麽目的和你說這些廢話!閑得無聊嗎?!”終於忍無可忍、暴躁起來的災厄陛下,一記法師之手把林霄拍到了書桌下。

林霄一點兒也不會為小貓咪的小脾氣生氣,從地上爬起來就兩眼放光地抱住小貓咪的肩膀大聲嚷嚷:“小巴你真的能降下厄運?啥程度的厄運?水井街那個痛失皇位的太子爺失寵,就是因為被你降下了厄運??”

有被聒噪到的巴巴托斯,再次一記法師之手把林霄拍到地上。

下午一點,早上才從婁家寨離開的林霄,再次背著書包、帶著巴巴托斯來到婁家寨。

羅小燕從婁家寨上千村民中篩選出來的守陣人關世斌,和關媛媛家也有親戚關系,平時游手好閑無所事事,不去市區吃喝玩樂嫖的時候就在寨子裏閑晃,節假日時不時會跑到關家度假溫泉山莊來做兼職,看穿泳裝的女顧客。

林霄花了點錢續了房費,披上客房裏的浴衣帶著貓進溫泉池區域轉悠了會兒,就找到了穿著服務員制服、一臉猥瑣地盯著年輕女顧客打量的關世斌。

“來,小巴,你給那個人搞點厄運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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