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威斯特法利亞體系

最終的結果，威廉與這位女士誰都沒能說服誰。同時他們也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雙方絕對沒有辦法成為朋友，達成一致，成為盟友。因為雙方的理念完全不同。

威廉的理念在瑪利亞女士看來，是不切實際的落後腐朽的理念。他期望已經變得“不同”了的哥特民族重新大一統，而後形成一個新的帝國。

而這位瑪利亞女士的想法，在威廉看來確實混蛋與背叛。對方想要徹底拆分整個東哥特帝國，甚至將西哥特也一分為二。這樣一來，布立吞便能夠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通過實力，通過結盟，以及外交手段來組成一個泛大陸的聯盟，以此來達成帝國的霸權。

兩個人的理論與想法完完全全是南轅北轍。同時兩個人的理念與想法也理所當然會形成劇烈的沖突。因為任何一個人成功的前提，就是另一個人的失敗。

“遺憾，實在是太遺憾了。”對方很無奈的搖了搖頭：“如果早知道情況是這樣的話，那麽無論如何，我和一定要從你那個愚蠢的父親手中把你奪走。”她搖著頭，這樣說道。就好像威廉現在的忤逆不孝，以及冥頑不靈，全部都是因為奧托馮赫裏福德，也就是她的實際上的丈夫的緣故。

威廉對此除了輕笑還是輕笑。沒有任何意義的。盡管對方看上去非常在乎自己的樣子，看上去非常……的樣子。但實際上，通過她訴說的一些事情，以及更加重要的“事實”威廉已經大致掌握了事情的真想。

或許吧，在這之前她說的一些事情都是真的。或許她的確是威廉事實上的，血緣上的母親。但是這對於威廉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因為這個人是一個比他更不近人情的理性的怪物。而且，他的想法也與自己的“想法”完全不同。

基於德諾曼底家族的傳統，她將女性看的比男性更加重要。這也是她能夠放任威廉的父親奧托帶走威廉的原因。

當然，在這一點上奧托實際上也沒什麽資格說這種話。至少在威廉的記憶中，自己的父親沒有提到自己還有一個姐姐……或者妹妹的事情。而且也沒有任何尋找她的意思……

不過這毫無意義了。兩個人在懂事之後，這就毫無意義了。接受了不同的教育，不同的價值觀，不同姓氏的兩個人根本無法再重新融為一體……但是威廉至少能為他的父親找到更多的理由。

譬如說赫裏福德家族的窮困潦倒，以及德諾曼底家族的強大的力量。這都是阻止威廉的父親去尋找，乃至搶奪威廉的那位姐姐——當然，如果維多利亞真的是威廉的姐姐的話——的阻礙。

更不用說，剛剛那位女士所施展出的，可怕的力量了。

“簡直就像怪物一樣，強的可怕。”威廉心裏面這麽想著，同時覺得有點可笑。通常來說，都是他，赫裏福德家族的成員被人當做是怪物一樣，強大的離譜的。這一回卻換成別人了。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今天來我家。威廉心裏多少也有點兒這種感覺。

不過緊接著，這家夥就自嘲似的搖了搖頭：“隨便吧，別開玩笑了。自己這樣的混蛋啊……”

總而言之就是這樣，威廉絕不相信這家夥所說的，她對於自己很關心的鬼話連篇。這家夥從現在才出現在自己面前，在自己成為了一位事實上的皇帝，才出面，講出這一切就是明證——

想想看自己與自己的父親在邁斯提亞的鄉下小城堡，過著貧瘠的生活時，這位自己事實上的母親卻與自己的姐姐，享受著這個世界上最奢侈的生活。

她對自己不聞不問。甚至從沒有關心過自己的，她對自己漠不關心——甚至，威廉相信，如果不是自己成為了俄羅斯——哥特帝國，大邊境地區的最高領主的話，她甚至不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在這個時候才出現，而且一出現就說出這樣的話，再然後就要自己表態，以及支持自己……就算是再怎麽愚蠢的家夥也應該發出“這是不是功利性太強了一點？”的奇怪的疑問。就更不用說威廉這樣心思敏感的人了。

“這是個王八蛋。一個長得很漂亮，擁有很強的力量，權力以及地位的王八蛋。”威廉心裏面，是這樣評價著他的事實上的母親的——或許她的手段，她的能力以及她的城府都比維多利亞強得多。甚至可以看做是維多利亞的升級加強版——但是，實際上，她的本質與維多利亞沒什麽不同。同樣是一個被寵壞了的，認為自己無所不能的，驕傲的，瘋狂的公主殿下。

說起來，有些人認為不是公主的人像是公主一樣思考是公主病。而公主像公主一樣思考就只是公主——但是，對於威廉來說兩者沒有任何區別。他最不爽的就是這些腦子有病的女人了。

如果不是事實上有需要的話，他甚至不想見到她們，不想要跟她們打任何交道，最好一輩子都形同陌路。

“事實上，說實話，我都有點忍不住想要揍你了。”威廉心裏面這麽想著，看著他面前的，自我感覺良好的這個女人忍不住嘆了口氣。

無論是大的還是小的都好，每一個都不好搞定，每一個都讓人覺得生氣，每一個都虧錢了他與自己的父親那麽多。

“當然了，事實上我還有一個戰術來著。”說到這裏，似乎確認了無法說服真誠之後，對面的瑪利亞女士露出了愉快的笑容：“建立在個人意志之上的帝國，固然會讓人讚嘆他的偉大與奇跡。但同時，它也太過脆弱，太過容易摧毀了。

只要將核心人物殺死，或者讓他無法處理政務就好。”

她一邊這麽說，一邊不懷好意的看向了威廉。

威廉清楚對方的意思，殺死自己，或者囚禁自己，就像是當年獅心王的敵人對付理查德那樣。將他囚禁在匈牙利十幾年，甚至更久。而英格蘭的國政也因此被他愚蠢的弟弟，被稱為失地王的約翰搞得一團糟。

“是這樣麽，你想要殺死我？”威廉平靜的問。就好像他與對方討論的，並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另一個與自己無關的小事一樣。

這種輕松愉快的語氣，這種輕松愉快的態度，昂對面的這位瑪利亞夫人覺得驚訝，以及一些欣賞。

她露出了愉快的笑容，隨後對威廉說：“當然了，只要我還在這裏一天，我就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畢竟你是我的孩子，這一點是無論誰都改變不了的……不過，如果我邀請你前往諾曼底，或者幹脆前往布立吞做客一段時間的話……或許也不是什麽太困難的事情。”

對方微笑著這樣說——當然了，“做客”什麽的，完全是文明而且隱蔽的說法。威廉相信，隱藏在下面的說法，軟禁，應該是這個。

“是啊，的確。軟禁一位皇帝。想一想覺得很興奮對不對，就好像是做了什麽大事一樣。”威廉微笑著這樣說道。

“阿拉，你怎麽能這麽說呢？這樣說，媽媽會非常傷心的。”雖然說傷心什麽的。但威廉卻沒從她的臉上看到一絲一毫的傷心或者別的什麽感情——果然，這個就算是默認了吧。

“很好的戰術啊，將前來談判的盟國君主扣押，而後逼迫對方答應自己的條件，不然的話就不放人。這種野蠻的，簡直就是混賬透頂的事情，稍微想一想就知道，也只有你們布立吞人能做得出來了。”威廉平靜的諷刺著。但是對方仍舊無動於衷。看起來，單單憑借語言來諷刺對方，最後要對方服軟，改變態度什麽的是不可能了。

更加重要的一點是，對方真的有做出這種事情的覺悟以及能力——就憑剛才，她阻止了威廉的那個能力，就證明了她的確擁有強行將威廉“請”到諾曼底或者是布立吞本土的能力。

“是啊，是的。的確如此。”威廉微笑著這樣說到：“這的確是，對你，對你們，對布立吞來說最好的選擇了。雖然面子上有些糟糕……但如果操作得當，你們甚至可以用某種方式操縱我的帝國。

這樣一來，集合了布立吞與俄羅斯——哥特帝國兩個國家的力量。整個人類世界便再沒有什麽人是你們的對手了。布立吞大陸派的江山固若金湯。很好，真的很好。非常好。好的甚至連我都忍不住想要為你鼓掌了——為你的愚蠢。”

原本一只處在從容的微笑中，聽著威廉的話，自鳴得意的瑪利亞女士，被他最後的轉折弄的有些下不來臺——

“你以為我做不到這些麽？”對方質問。

“你以為我預料不到你能做到這些麽？”威廉這樣反問。

“……”

“是的，我早就已經想過了，這一次的威斯特法利亞談判非常危險。甚至一個不小心，連我都會遭遇不測。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我有布置後手。”威廉微笑著——或者說獰笑著看向這個自稱是自己的母親的女人。看著她原本淡然從容的表情終於出現了一絲破綻，他總算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是的，如果你不是蠢貨的話，你就應該能明白我說的是什麽意思。”

“你的後手……難道說——”很快，這位自稱威廉的母親的瑪利亞夫人就想到了一種可能性——如果說，俄羅斯——哥特帝國中有資格成為威廉後手的人物，有足夠的威望，足夠的能力與足夠的的身份地位來接管這一切，讓俄羅斯——哥特帝國順利的延續下去的話，那麽就只有一個人了。

也就是威廉的父親，這位自稱是威廉母親的人的丈夫，奧托馮赫裏福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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